第28章 榠箐
冥界的天空沒有星辰，一望無際的黑暗，僅有天際一輪血月散發淡淡的光芒，便是這光色，也是鮮紅似血。
冥王總是喜歡坐在望鄉臺，仿佛從臺上往下，便能看到她所悼念的過往。
見到滄翎二人的時候，榠箐有一瞬間的愣神，但接連而來的卻是驚喜。
“神上。”
起身朝梵澤行了禮，榠箐便不再理會梵澤，反而跑到滄翎身邊，牽住她的手臂晃動。
“翎姐姐，你都很久沒有來看榠箐了，榠箐好想你啊。”
榠箐始終是個十歲左右的身體，縱然身為冥界之主，但在滄翎面前，始終改不掉這天真的性子。
笑着揉了揉榠箐的腦袋，這六界之中有此殊榮的，也唯獨滄翎了。
“望鄉臺有那麽好看嗎？”
目光掃了一眼望鄉臺邊緣處，往下是一片虛無的水域，但誰都知道，透過這片虛無的水域，可以看到人界。
榠箐想看到什麽，滄翎不知道，也不想問。
但她是冥王，有些事情能夠做，卻始終不能沉迷。
“鑰匙。”
淡淡的語氣響起，卻是梵澤對榠箐所言，絲毫沒有溫柔可言，卻又讓人無法挑剔他的語病，畢竟，太過淡然，也讓人無法多說什麽。
一明一暗兩個鲛魂圍繞在梵澤身邊，仿佛有意識一般不曾離去。
“神上總是這麽平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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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感慨一般，榠箐掃了一眼梵澤身邊圍繞的兩只鲛魂，主動交出鑰匙，卻并沒有多問。
六道輪回的鑰匙向來由榠箐掌管，雖然她只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娃娃，但力量卻不止如此。
見着梵澤離去，榠箐牽住滄翎的手，一同坐在望鄉臺邊沿。
望鄉臺，也不過是浮在須彌海上的一座祭臺，榠箐喜歡安靜，所以她在這裏的時候，望鄉臺是不讓游魂進入的。
作為冥王，總該有些特權的。
“榠箐，近來可好？”
随着坐在望鄉臺邊，腳下除了虛空，便是須彌海，空蕩的感覺挺有趣。
“還不是老樣子，除了冥界大小事宜之外，也只剩下這望鄉臺可以打發時間了。”
趴在滄翎腿上看着腳下的須彌海，水面倒映出人界的繁榮，那是冥界所沒有的熱鬧。
“你整日占着望鄉臺，只怕判官該罰你了。”
判官雖說只是個判官，卻算得上是榠箐的半個老師，只要一想到判官老是沉下臉的臉色，榠箐就很是苦惱。
“翎姐姐，你別提了，末骸今日心情不好，整天拿我出氣。”
略帶不爽的語氣，分明的在想滄翎告狀，但也只是讓滄翎輕笑罷了。
末骸對榠箐的好，滄翎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所以對于這個什麽都不懂的榠箐，他才顯得那般苦惱吧。
要知道，榠箐把末骸當做師長，可末骸未必這麽想。
“你啊，整日把公事都交由末骸處理，他何曾有過怨言，如今你倒是先埋怨上他了，這對他倒是不公了。”
擡手敲了一下榠箐的額頭，滄翎終究沒有用力。
“連你也幫着他。”
捂着腦袋瞪着滄翎，榠箐很不高興。
他們都幫着末骸，明明這次是末骸欺負她才對！
“我沒有幫末骸，只是，若你把末骸氣跑了，恐怕就沒有人替你處理公務了。”
眉眼間的笑意濃了幾分，仿佛無意間的提醒，卻讓榠箐瞪大了眼睛。
“才，才不會呢。”
縱然嘴裏說着否定的話，可語氣中絲毫沒有底氣，飄忽的眼神滄翎一看便知，只怕恨不得立刻飛到末骸身邊看着人吧。
“好好好，你說不會就不會，今日呢，我也累了，榠箐可否讓我借這望鄉臺休息一番？”
知道榠箐是個別扭的性子，滄翎笑的溫和，卻不忘給她一個臺階。
“那，翎姐姐好好休息吧，我，我先走了。”
眼神飄忽着，話還沒說完呢，人就已經不見了，只留下逐漸遠去的尾音，倒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噗呲~
不由得笑出聲來，看着榠箐遠去的方向，明顯是末骸的住處。
還是個別扭的小娃娃。
笑容漸漸淡了去，收回的目光落在腳下這一片虛無的海面，卻是什麽也沒有看到。
果然啊，看不到麽。
唇角笑容淺淡，眉眼間，卻染了一分黯淡。
冥界須彌海可以看到很多東西，卻終究看不到離妄。
那片以她本體所種的花海，是否依然那般耀眼呢？
莫名的，滄翎有幾分懷念，也許該去離妄看看了，畢竟也許久未去了，說不定都有些不同了呢。
“滄翎。”
熟悉的聲音傳來，滄翎回頭，一襲華服的梵澤依然清冷高傲，但同樣溫柔至極。
“阿澤，改日去離妄看看吧。”
擡手覆上肩上的手掌，明明是微涼的觸感，沒有溫度，卻有種很溫暖的感覺，滲入心扉。
“可。”
對上滄翎的眼眸，那裏，總是盛了整片星辰，很是耀眼。梵澤微微點頭。
又坐了許久，也不知滄翎在想些什麽，但梵澤卻未曾打擾，縱然她不過是在發呆罷了。
滄生依然坐落在那複古的街道，周遭的鄰居仿佛沒有看到這家店。
那副視若無睹的樣子，莫名的讓人有幾分疏離。
“阿澤……”
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梵澤，話還未曾說出口，後者依然知曉她要說些什麽。
“若想改動，那便自行動手。”
頭頂的手掌微涼，卻總是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仿佛在他身邊，自己什麽都不需要考慮。
“好。”
笑着承了下來，滄翎便開始想着，接下來幾日，該如何更換陣法。
她想像人類一樣生活，也許那樣的日子，也挺有趣。
只是事與願違，滄翎所想所念，終究被那一縷孤魂給打斷了。
端坐在主位之上，滄翎盯着梵澤手中那一縷殘碎的靈魂，卻失了幾分興趣。
像這類殘碎的靈魂，都是找不到前塵過往，無法轉世投胎，便是在冥界彼岸，都不會被人注意到。
不過，既然能夠到滄生，想來也是有心願的。
然而這個時候來，滄翎不開心。
擡頭看着梵澤，滄翎試圖表達自己不算愉快的心情，換來梵澤勾唇，倒是莫名愉悅了幾分。
“我來就好。”
知道滄翎想聽故事，梵澤把手中的游魂遞給滄翎，帶着幾分無奈的笑容，照着滄翎的想法改動滄生。
雖然于他而言不過是動念之間的事情，但若滄翎覺得有趣，他便不動用靈力也無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