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殷旬, 對不起, 我打人了。”
“死了嗎?”
“沒有。”
殷旬恍然大悟, “煙铧是在和我分享獵物,要我也去玩嗎?”
鳴煙铧:“……”她在外的名聲實在不好。
見女子久久不語, 殷旬噗嗤笑了出來,“我開玩笑的,神君不要當真。”
他望了眼鳴煙铧的住處,“笙簫去找你了?”
“你好像不意外?”鳴煙铧看他。
殷旬點頭,“那點結界還封不住我。”
那就是見死不救。
“我只是想着,下午神君礙于我的面子不好出手,這次剛好能出出氣。”殷旬十分坦蕩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知道你看彌笙簫不順眼,又不好在我面前打人, 現在剛好是個機會,神君不用客氣可以好好揍他一頓洩洩火氣。
“你就不怕我敵不過他?”
殷旬聽她這麽說,驚訝地睜眼, “神君敵不過他?”
“自然不會。”鳴煙铧擡起了下巴, 她戰神榜萬年第一的位置, 豈是小小一個魔界領主可以撼動的。
殷旬彎起眸子, “那就是了。”
兩人繼打昏了西北領主後,立刻偷偷逃出了西北。鳴煙铧遲疑道,“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在人家的地盤打了人家, 還連夜出逃。這大概是煙铧上神出生以來做過最不光彩的事情了。
Advertisement
尋常她若是跑到人家地盤上動武,那也是取了對方性命後光明正大走出去的,還從沒有這般偷偷摸摸過。
“神君莫不是還想在那等着笙簫醒來?”
鳴煙铧搖頭, 殷旬笑道,“這便是了,若是現在不走,等他醒來可不好辦了。”
“好吧,你說的對。”她說完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你身為魔君,為什麽不偏着自己的領主,反而包庇我?”
“我為什麽要偏向領主?”殷旬看起來很驚訝,“我喜歡煙铧,為什麽不包庇煙铧?”
“你不喜歡彌笙簫嗎?”
“不喜歡。”魔君沒有一點城府地道出了魔族高層的辛密,“但也不算讨厭。”
“可他是你弟弟。”結拜的弟弟也是弟弟。
殷旬一臉迷茫,反應了一下後才倏地笑了,“抱歉,許久不出魔界,倒是忘了這點。”
鳴煙铧也仿佛想起了什麽,誠懇道,“抱歉,我也是太久不出天界,忘記了。”
兩個人仿佛打啞謎一樣的對話看似莫名其妙,其實只要稍稍了解魔族的人便能明白。
對于人界天界來說,親人是十分重要的珍視之人,但是魔族不同,親人于他們來說并無其它意義,除了對族裏的強者有敬重崇拜,別的親人在他們眼裏,也不過就是個可以随時殺死的路人。
之前鳴煙铧和殷旬提過她殺了彌笙簫父親會不會讓彌笙簫不高興,那時的殷旬也只是單純理解為鳴煙铧以為自己殺了強大的領主會讓彌笙簫郁悶,此時此刻他才反應過來,原來鳴煙铧顧忌的,是那個陌生的詞語——親情。
文化差異在這裏突顯,殷旬很好奇地問,“煙铧對衛黎神君是什麽樣的感覺?”
鳴煙铧知道他想問的是,親情是種什麽樣的感覺,于是思忖片刻後答道,“很喜歡,在一起的時候很安心,還很默契,不管去哪裏打架,不需要傳音就能明白對方的想法。”
她總結了一下,“我很喜歡衛黎。”
殷旬屈指捏着下巴想了會兒,半晌輕笑,“我好像真的沒有這種感覺過。要是我也有神君這樣的親人就好了。”
鳴煙铧看着殷旬,一個絕佳的點子冒了出來,她雙手扶着殷旬的肩,鄭重道,“你想做我的妹妹嗎?”
殷旬:“?”
“弟弟也可以。”她勉強道。
“不用了,多謝神君厚愛。”殷旬微笑。
“哦……”
“要不然神君委屈一下,讓我試試做哥哥?”
“不用了。”
兩人一同望着飛舟下的夜景,皆是無話。
夜風習習,氣氛一如既往的融洽。
……
韶華·祥雲宮
“哎呦呦,這是怎麽了,煙花兒剛走,你就緊趕着來了。”身披紫色寬松長袍的女子沒有骨頭似地靠在身後的男人懷裏,她一邊說還一邊提起扇子敲了敲身下男人的腿,懶洋洋地嫌棄道,“用點力,力氣還沒華街的花魁大。”
面無表情的男人頓了下,散發了會兒意義不明的冷氣後,依言加重了力道。
“唔……”容想雲頭往後仰,靠在江愁楓的肩膀上,“你的胸怎麽這麽硬?硌得慌。”
坐在下面毫無存在感的衛黎忍不住想着,他應該把煙铧帶過來的,只要鳴煙铧在場,容想雲就從來不做這種“成年神”玩的游戲。也正是因為這樣,在鳴煙铧心裏,容想雲只是個偶爾喜歡看看美人的大美人。
衛黎輕咳一聲,“容前輩……”
“行了,本座知道你來的意思。”女子目光不離身後的男人,她反手摸了摸江愁楓的側臉,“只要輝光不發病,本座是不會做什麽的。啧,回頭拿本座的凝脂膏搽搽,摸起來一點都不滑,像長了鱗片似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衛黎毫不留戀地起身作揖,“如此,衛黎便放心了。時間不早,改日再來拜訪前輩。”
容想雲終是分了一絲目光給他,“且慢。”
她在江愁楓懷裏換了個姿勢,指尖繞着男人的墨發把玩,“煙花兒前幾日将竊脂托給本座,但那畜生離了主人,一天到晚叽叽叽的吵得本座頭疼。你把它帶走,讓鳴仙鶴養去。”
說着就有一團紅白的毛團撲到了衛黎頭上,衛黎微愣,随後腦袋一痛,被什麽啄了下。
“叽叽!!!”
容想雲聽到這個聲音就煩,她揉了揉太陽穴,揉了兩下嫌麻煩,扯了江愁楓的一只手按在了自己頭上,示意讓他來揉。
衛黎試圖将竊脂從頭上捧下來,無奈小鳥勾着他的頭發,怎麽都不肯下來。
未來的帝君只好面無表情地頂着小鳥沖容想雲告辭,然後轉身朝東陵宮飛去。
如果鳴煙铧在這裏一定會為自己的雙生感到高興,這是衛黎從小到大第一次有毛茸茸主動靠近他。實在是非常難得。
衛黎走後,容想雲更加肆無忌憚地癱在江愁楓身上,男人冷着臉給她捏肩,一邊問道,“他來作甚?”
“北境那邊有暴動。輝光老兒怕有人也來南邊策反本座,若是來個兩面夾擊,他位置就坐不穩了。”容想雲懶洋洋地歪在江愁楓身上一動也不想動,還嫌棄他坐得太正,“你往左邊斜一點兒,本座靠着難受。”
江愁楓不理她,依舊大刀闊斧的正坐,“只是尋常的小動亂,何必這麽緊張。”
“人老了,就是容易疑神疑鬼,誰知道他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心虛。”
江愁楓沉默,許久緩緩開口,“你若是……”
“打住。”
容想雲從他懷裏起身,人起來了,目光卻更加深切地纏上對方冷冽的雙眸,她合起扇子抵住男人的唇,“現在的韶華挺好,本座也沒想和從前的老相識們撕破臉。”
江愁楓不說話了,表情卻有幾分陰蜇。
“行了,”容想雲捧起他那張寫着不高興的臉,“本座都不生氣了,你還氣什麽?”
“我沒生氣。”
“沒生氣呀?那給本座笑一個瞧瞧。”
“……”
江愁楓從榻上站起,召出自己的長。槍朝外大步走去,“我去練槍。”
容想雲挑眉,脾氣倒是見長。
天界這邊情形有些沉重,魔界倒是一派輕松寫意。
鳴煙铧來到了傳說中的魔界中心魔宮。
魔宮的主人非常大方地邀請她去魔君的寶座上坐坐。
“這有什麽不妥?”男人彎着一潭碧色的鳳眼,“一個座位而已,和院子裏的小石凳不是一樣的麽。”
不……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鳴煙铧看着面前的座位,兩旁扶手上纏繞的黑龍是用玄石打造。雖和她本體是同類,但是這兩條黑龍玄石上的氣息和自己完全不同,散發着濃濃的魔氣,氣息相斥,讓煙铧本能地想把它們捏成齑粉。
但是魔君的座位看起來霸氣非常,有種引誘這別人上去坐一坐的魔力。
于是鳴煙铧不客氣地上去坐了。
“感覺如何?”溫柔低沉的聲音絲絲傳入心扉,宛如一根輕柔的羽毛撫在心口,讓人昏昏沉沉如夢似幻,下意識地就想按照聲音說的去做。
殷旬鳳眸迷醉,薄唇親啓,開始念魔君傳裏的段子:“留下來吧,永遠地坐在上面,你會擁有無上的法力,會被整個魔界仰望膜拜,不管是力量權利還是美人,只要你坐在這裏,就能擁有一切……”
魅惑的聲音一直萦繞耳畔,鳴煙铧瞥向殷旬,“我坐在這裏,那你坐哪兒?”她見殷旬一直站着,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邀請道,“來坐嗎?”
殷旬難得的沉默,“神君,您從前和別人開過玩笑嗎?”
“應該沒有。”
“看得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熱衷拉上朋友一起入戲的戲精旬很不開心。
謝謝姬百合的地雷!!!謝謝老爺們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