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掃尾 [VIP]
“馬車掉落山崖？人全都死了？”李呈思背手站在窗前, 神色平靜地開口說道。
站在李呈思身後幾步的沈子運面色沉沉地點了點頭：“是，昨日上午發生的事情，我們的人去遲了一步。”
李呈思淺淺一笑, 瞧上去一副很是溫和的模樣：“看來我們是找對人了。”
沈子運頓了頓, 而後才向李呈思禀告屬下們連夜打探到的消息：“十年前, 段家小公子帶着長安公主逃出京城，一路向西南而行, 而後到了渝州邊緣的小村子江缙村，村長見他們可憐, 便做主将他們留在了村子裏。”
“這十年來，段家小公子男扮女裝, 和長安公主姐妹相稱，他們以采藥和瞧病為生，一直到五年前，老周想瞞着周夫人找一個外室，辦事的媒婆陰差陽錯間見到了段小公子，媒婆看女裝的段小公子長得美貌, 便想将他介紹給老周, 後來，周夫人知道了此事, 最後出手阻止了老周。”
沈子運也是公私分明的性子，雖說他和周家交好，但他不會幫周家隐瞞過錯：“當時老周找外室的事情原本瞞得很好，結果後來突然鬧得滿城風雨讓周夫人知道了, 我猜測這其中恐怕有段小公子的手筆。”
李呈思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他擡起手來, 将手掌輕輕搭在窗沿上, 而後開口說道：“雖說當年段家滿門被滅，但總是會留下一些忠心耿耿的人，這些人恐怕先一步找到了段小公子和長安，是以段小公子才能出手收拾周家。”
就算段小公子再聰慧能幹，也不可能在當年那種情況下培養人手，那就只有可能是段丞相以前的舊部了。雖說只是小小地出手教訓了一下周家，但能讓在渝州地區經營多年的周家人毫無所覺，段家的人還是有幾分能耐。
沈子運也考慮到了這些，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李呈思的看法：“二公子，昨日的事情很顯然是段小公子帶着長安公主脫身，他是否是察覺到了我們的到來？段小公子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只是發現有人在探查他和公主的下落，所以才匆忙脫身。”
李呈思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我認為這件事實屬巧合。京城的消息傳遍各地，天下重歸正統，若我是段小公子，也會選在這個時候帶着長安回到京城，并不一定是發現了我們的到來。”
沈子運有些郁悶地嘆了一口氣：“真是造化弄人，分明已然找到，卻這樣錯過了。”
李呈思心中也多少有點惋惜，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他回過身來面對沈子運，開口說道：“先生，讓我們的人不用再去追查段小公子和長安的蹤跡了。”
沈子運想了想，颔首道了一聲好。他和二公子的想法一樣，雖然他們得了王爺的命令尋回段家人和長安公主，但段小公子自己有能力将長安公主安然的護送回京城，他們便不用插手了，免得事情別生枝節。
“那二公子，我們早日回京？”沈子運詢問道，雖然事情不算辦成，可他們沒有繼續留在渝州城的必要，況且現下京中的情況，早些回去更好。
李呈思搖了搖頭，道：“我們先做完一件事，而後再離開。”
“聽二公子吩咐。”沈子運以為是周家的事。周家有過，但也有功，若沒有周家，他們也不可能這麽快便查到段小公子和長安公主的消息。二公子一向賞罰分明，他應該會先懲治周家，而後再同意周家和他一同入京。能和未來的皇子一同入京，對于周家來說意義自然是不同的。
結果李呈思卻是說的另外一件事。
“我們幫段小公子掃幹淨尾巴，而後再回京城。”李呈思神色淡然地說道，“也算是小小地感謝他這麽多年來對長安的照顧之情。”
沈子運先是一愣，而後笑了起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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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有些搖晃，晃着晃着，昭盈起了睡意，她腦袋一歪，靠在了段淩的肩膀上。段淩擡手摟住昭盈，幫她調整了一下動作，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睡得更加舒服。而後，段淩向後靠在了倚枕上，也緩緩閉上了眼睛，不過他并沒有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昭盈突然醒了過來，她一睜開雙眼，便看見半垂着腦袋，整張臉都正對着自己的段淩。
段淩已經換回了男裝，他今日穿了一件玄青色箭袖袍子，頭發盡數紮起，高高地束于腦後。他的容顏分毫未變，眼尾上揚的丹鳳眼，挺直的鼻梁，薄唇，每一處無不熟悉，可每一處都帶着陌生感。
或許是因為恢複了身份，他不再收斂自身的氣質，昭盈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但她知道，現在的段淩，沒有人會将他錯認為女子。
醒過來的昭盈并沒有動，她安靜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段淩。
段淩的身體随着行走的馬車微微晃動着，他原本搭在背後的頭發漸漸向前滑落，滑過了肩膀，垂在了昭盈的臉上，立刻讓昭盈感覺到了一陣癢意。
昭盈小心翼翼地擡手，動作輕柔地将段淩的頭發拂開，哪成想剛剛拂開了一撮，卻有更多的頭發垂落下來，發尖一不小心撓到了昭盈的鼻子，昭盈再也忍不住。
“阿——秋！”
一個大大的噴嚏打了出來，猝不及防的聲音吓得閉眼裝睡的段淩渾身一顫。
段淩：“……”
昭盈：“……”
“阿……阿兄，你醒了啊。”原本昭盈想喚一聲“阿姐”，但現下段淩恢複了身份，又穿着男裝，她的那聲“阿姐”硬生生轉成了“阿兄”。
段淩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他擡手，重重地彈了一下昭盈的額頭：“多謝你叫醒我。”
“嘿嘿，不客氣不客氣。”昭盈讪讪一笑。
好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想起了曾懷正的聲音。
“小姐，公子，到用午膳的時辰了，我們是否在前面的客棧用膳？”
昭盈立刻從段淩的腿上爬了起來：“好好好，先生，我正巧餓了。”
曾懷正笑了一聲：“那我們行快一些。”
馬車很快便到了客棧前，段淩先一步下車，而後他站在車旁，向昭盈伸出了手。昭盈沒有猶豫地将自己的手擱在了段淩的掌心，段淩的眸中閃過滿意的神色。
一行人扮成上京尋親的商戶人家，在現在的環境下，前往各地尋親的人很多，他們做這樣的身份，絲毫不會引起注意。
吃過了午膳，又休息了半個時辰，一行人繼續上路。
昭盈走出客棧的時候，正巧看見曾曦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她的雙眸頓時一亮，當即牽住了段淩的衣角：“阿兄，我可以學騎馬嗎？”
段淩還未來得及說話，兩步開外的曾懷正率先開口：“小姐想學騎馬？那你跟着阿曦學便是了，阿曦的騎術很好。”
曾曦也聽見了昭盈的話，她當即驅着馬兒走了過來，而後朝着昭盈伸出了手：“我先帶着小姐走一段路，讓小姐感受感受。”
“好啊！”昭盈立刻握住了曾曦的手，曾曦用力一拉，将昭盈拉上馬去，坐在了自己身前，而後曾曦一抖缰繩，馬兒便輕快地跑了起來。
昭盈第一次騎馬，馬兒跑起來的時候清風拂過她的面龐和發間，她很喜歡這種感覺，頓時便落下了一串歡快的笑聲。
曾懷正看着兩人一馬漸行漸遠的身影，他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真好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回過身去，卻突然發現段淩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曾懷正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公子？”
段淩緩緩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昭盈和曾曦離開的方向，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也會騎馬。”他八歲的時候就學會騎馬了，就算多年未曾騎過，但教昭盈還是綽綽有餘。
曾懷正一拍大腿，立時朝着幾步開外的曾晨大喊道：“阿晨，快去将你妹妹和小姐喚回來！”
“啊？”曾晨滿臉迷茫。
“算了，我自己去。”曾懷正上前，一把推開曾晨，騎上馬兒便朝着昭盈和曾曦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站在一旁看見了整個過程的岳氏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嗐！自己怎麽生了這麽一個沒眼色的傻兒子。
作者有話說：
曾先生：嗐！我太不容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