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院子外面,江知府腳步一頓,怎麽聽着有人敲女兒的門呢?
應該是聽錯了吧,這大晚上的,又身在縣衙後宅,沒什麽好擔心的。
他背過手,慢悠悠走了回去。
房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江梵音看着擁向自己的宋伯雪,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像一個撒嬌的孩子。
“明日就拜堂成親了,怎麽這一晚都等不得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宋伯雪回答得幹脆。
想見你的心那麽迫切,而你就在百米之外,讓我如何能捱過這漫漫長夜。
因為這坦蕩的話,江梵音靠在宋伯雪懷裏,柔聲回應:“我也是。”
宋伯雪心中一動,纖長的手指緩緩移到了江梵音臉上,捧着她的下巴道:“那我今晚不走了,明早我們一起在你這裏換嫁衣。”
這樣一來,既能解相思之苦,又能節省人力,一舉兩得。
江梵音的眉尖輕輕蹙了起來。
她還記得在上一次,雖然什麽都沒做吧,但又好像把該做的都做了,這樣不妥。
見江梵音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答應,宋伯雪心裏一橫又把人抱住:“我不管,今晚我不走了。”
看着緊緊抱住自己耍賴的人,江梵音無奈一笑,這個人啊有時候真跟孩子一樣。
“好,不走了,但是不能亂來。”
“不亂來,我知道輕重的。”
江梵音睨了她一眼:“你上次也這麽說--”
宋伯雪揚唇,語調拖長:“這次我一定說到做到,絕不動手。”
江梵音放下心來,雖然每次都只是在外面…但她多少還是有些擔心,所以能避免的還是避免為好。
這麽想着,她輕解衣帶,迎着宋伯雪目不轉睛看過來的視線,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于是她又補了句:“明早還要拜堂,你要在外面應付酒席,會很累,今晚早點睡好不好。”
宋伯雪笑出聲:“江姐姐這是把我當作色/中/餓/鬼了嗎?我都答應你了不動手。”
她确實沒打算怎麽樣的,但看江梵音這不停耳提面命的模樣,宋伯雪不由舔了一下舌尖,突然就有點叛逆怎麽辦。
說不動手,她絕不動手。
不過…
除了手以外,不是還可以動動別的嗎。
到最後,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那蠢蠢/欲/動的舌尖,只是深深地印上了一個吻,老實擁着江梵音入睡。
兩個人很快睡去,不等天亮,兩撥人分別走進了宋伯雪與江梵音的院子。
宋氏打頭來到江梵音這邊,才剛敲響房門,就見先前去宋伯雪那邊的人匆匆趕了回來。
“老夫人不好了,宋大人-大人不見了。”
這下好了,看那疊放整齊的被子,和一夜沒有燃起的暖爐,很明顯是徹夜未歸。
縣令大人不會是逃婚了吧。
宋氏一驚,和朱竹對視一眼,還沒想好該安排去哪裏找人,江梵音的房門就被人從裏面推開了。
“娘,您也來太早了吧,我和江姐姐才剛睡下。”
宋伯雪睡眼惺忪,一邊揉眉一邊打哈欠。
場中頓時一靜。
下一瞬,便響起年輕縣太爺叫痛的聲音。
“啊-疼疼疼,娘快放手,耳朵要掉了。”
宋氏扭着宋伯雪的耳朵,用力扯着不放:“老娘早晚叫你氣死,不是跟你說過拜堂之前不能見面嗎?你這個不省心的,我看你是找打。”
還說什麽剛睡下,晚上肯定沒少折騰。
宋氏本來還私下去淘了兩本畫冊,上面都是女子與女子之間…魚/水/之/歡,想着等江梵音孕期安穩了就把那些交給女兒。
要過一輩的人,就算都是女人,也總要尋尋快樂不是。
這下倒好,她豁出去老臉淘來的冊子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
想起很久之前的某個清晨,她曾看到江梵音的脖子被自家女兒啃得青紅交錯,宋氏又氣又笑,真是白操那份心了。
朱竹在一旁看得直笑,沖着宋伯雪豎起了大拇指:“宋大人牛啊。”
不聲不響幹大事啊,她就知道這個小縣令在洞房花燭夜忍不住。
沒想到還沒開始呢,就已經忍不住了。
耳朵被扭成圈的宋伯雪:呵呵。
宋氏不解氣的又扭了幾下才放手,這才安排人把宋伯雪帶離院子,兩邊緊鑼密鼓地開始梳妝打扮、換嫁衣。
前廳裏,聽到這場鬧劇的江知府忍不住扯了一把胡子。
所以昨晚并沒有聽錯,自己前腳才走,宋伯雪後腳就去找女兒了,不對啊,他出門怎麽沒遇到人呢?
難道說…
宋伯雪一直在門外守着,等他離開就悄悄去敲了門。
江知府扯得胡子一疼,那個混小子…
他深呼吸一下,心中連道:忍住,不氣不氣,家和萬事興,那是賢婿,不是混小子不是混小子。
呸,那就是個氣死人的混小子…
縣令大婚本來只是縣城鄉紳來恭賀一下,但因為嫁過來的是知府之女,又有當朝公主和小侯爺親自到場道賀,還拿來了皇帝的賜婚聖旨,聲勢便顯得頗為浩大。
再加上平川縣令賣紅薯的順口溜早已傳揚出去,松樹苗的銷量也越來越好,整個平川縣的百姓都摩拳擦掌等着種紅薯。
生活質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着改變,縣太爺又平易近人沒有官威,百姓便自發前來恭賀,讨一杯喜酒,說幾句吉祥話,有些還送來了賀禮。
有錢的送禮,沒錢的送山野幹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酒水準備少了。
酒過三巡,縣衙前前後後熱鬧了一整天,宴席才散。
夜深人靜,宋伯雪沐浴過後,看着江梵音移不開眼睛。
江梵音是偏婉約的長相,看第一眼并不驚豔,但有那種越看越好看的氣質。
眼下經過精致的妝容襯托,本就耐看的神韻越發迷人。
江梵音拿下發釵,烏黑濃密的長發散落肩頭。
“還看,眼睛都看直了。”
美人含笑,亦嗔亦喜,
宋伯雪又看呆,她握住江梵音的手,喃喃道:“江姐姐,你真美,我這一生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能牽你的手,何其有幸能與你一日三餐共度餘生。
江梵音彎唇輕笑,十指回握:“以後便只能牽我的手了,遇到再好的都不能改主意了。”
從白晝到黑夜,從初春到凜冬,從現在到白頭,只能牽彼此的手,真好。
宋伯雪笑道:“世間千好萬好怎不及你半分。”
她從前向往黃河落日,向往大漠孤煙,向往海清沙白,向往…
可那麽多向往都不比眼前,山山水水都比不過能和江梵音一起度過的每時每刻。
喜歡一個人原來這樣好…
宋伯雪想一想接下來的日子,就感到滿足,仿佛這一生到這裏就夠了,再無他求。
她的眼神太過熾熱,看得江梵音偏過頭去,幽幽道:“今夜是我們的洞房,我懷着孩子不能與你--你會不會想--”
宋伯雪會意,眼睛亮若繁星:“當然想,我會小心的。”
話剛說完,江梵音的手指就壓在了她的唇上。
江梵音微微紅着臉,眸底流光浮動:“不是你小心,是我要小心,你可-願-教-我。”
聲音慵懶,低沉。
語調綿長,惑人。
宋伯雪一愣,望着江梵音的眼睛,忘了吭聲。
不是她小心,是江姐姐要小心?
還要她教?
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會不會太突然了…
見她久不應聲,江梵音抿唇,聲音低了低:“你--不願嗎?”
說罷,便失落地低下頭去。
宋伯雪忙拽住她的衣袖:“咳咳-江姐姐,我當然是願意的,願意教-”
不就是躺嗎,她雖然是一個Alpha,但跟自家媳婦有什麽好計較的,這叫能屈能伸,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沒錯,她是俊傑!
江梵音擡頭,托住宋伯雪的臉頰:“我會小心的。”
宋伯雪剛想點頭,唇角上便一涼,涼意一閃而逝,盡數化為軟/糯。
江梵音依着記憶裏的一幕幕,學着宋伯雪之前的動作,一步一步進行,像一個嚴謹的學生,認真完成着每一個步驟。
房外,是料峭春寒的夜。
房內,已悄悄春暖花開。
睡意昏沉間,宋伯雪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從頭至尾,她好像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什麽都沒有教。
她的江姐姐果然厲害,連這種事也無師自通,還溫柔得不像話。
次日,宋氏慈愛地看着先出門江梵音,而後就看到了扶腰出門的宋伯雪,她表情一怔,頓時一陣複雜。
這個不争氣的,看來那些小冊子還是要偷偷拿給女兒,太不争氣了啊。
宋伯雪直了直腰,若無其事的和人打着招呼,在大家不看自己的時候,總忍不住去揉一揉腰,真是酸痛并且快樂着。
偷偷瞄着她的衆人呆了呆,齊齊暗道:縣太爺不行啊,這才一個晚上就扶腰走了,太虛了,太虛了啊。
于是不知是哪個好事者把此事傳了出去:新婚第二天,縣太爺扶腰走。
平川縣衆百姓:縣太爺真的不行啊。
後來,聽到一些風言風語的宋伯雪,暗暗咬牙,是誰在外面毀謗她,純純污蔑,她很行的好不好。
朱竹挽着高之瀾的手默默望天,絕不是她傳的,沒有證據的事,她是不會承認的。
見宋伯雪一臉郁悶,江梵音輕輕戳了戳她的腰:“氣大傷身,再說他們也沒說錯-”
宋伯雪:!!!
“江姐姐,你變了,你不愛我了。”
“我沒有--”
“你就是有,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變心了。”宋伯雪佯裝委屈,語調裏卻夾着滿滿的寵溺。
江梵音眼底帶笑,靠着宋伯雪的肩膀柔聲道:“休要胡言亂語,不然今晚不讓你亂來了。”
宋伯雪心頭一跳,驚喜道:“今晚可以了?”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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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世界有那麽多人,多幸運她們可以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