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宋伯雪盯着手裏的書信,一字一句簡單又清楚,江姐姐說從未與其他人有過親/密/接/觸,更遑論男子…
她是Alpha,永久标記Omege會有一定概率使Omege懷孕,可江梵音不是Omege,可是她也确實永久标記了江梵音,兩次。
并且,宋伯雪覺得兩次都成功了,哪怕與這些無關,江梵音也只與她一個人有過…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江梵音,相信女主,相信她的江姐姐。
所以,孩子是她的,畢竟已經永久标記不止一次了…
宋伯雪把手裏的兩張書信反複看了兩遍,尤其是第一封,看到最後一句,她突然反應過來又去找第二封的最後兩句。
“若你無從決斷,便不用回信,我知道該怎麽做。”
“我知道你應當會信我,所以你也無需擔心…”
怎麽做?
無需擔心什麽?
不好--
宋伯雪來不及做別的反應,便急忙提筆寫信,用了高之瀾的名號,八百裏加急把信連夜送出。
她望着遼闊夜空,心裏茫然又期待,擔心又歡喜。
半夜,夜空裏又悄悄飄灑起雪花,快馬失蹄,栽倒在雪地裏,送信的人搖搖晃晃站起來,扶着馬在原地休息半晌才緩過勁來。
清晨,大雪又覆蓋了道路,馬車便行駛得更慢了。
馬車裏,江梵音頻頻回首,車簾掀起一次又一次,卻始終沒有看到送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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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無法做出決斷,才沒有回信嗎?
等到她不知第幾次掀起車簾回頭看的時候,朱竹忍不住勸道:“宋伯雪若有回信,定然會加急送來,咱們走得又不遠,這個時候理應收到了才是。”
如今卻音訊全無,顯然是對方沒有回信。
聽了朱竹的話,江梵音一臉黯然,其實她大約也猜到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輕易接受自己的心上人懷了別人的孩子。
所以這個孩子留不得。
她摸向自己的腹部,不知為何眼眶一酸,到底還是于心不忍啊。
可是,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朱竹見她臉色不對,猶豫片刻又出主意道:“你要是不舍得,就生下來,宋伯雪她未必就不喜歡,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愛屋及烏,如果她愛你,也能慢慢接受你的孩子吧。”
話雖說得利索,可語氣裏多少帶着點不确定。
朱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在心底又同情了一下宋伯雪。
看江梵音的意思是還有些難以取舍,說到底不管孩子爹是誰,她都是孩子的娘,沒那麽簡單啊。
可若是留下來,站在宋伯雪的立場,天天對着心上人與別的男子所生的孩子,真的就能做到心無芥蒂嗎?
朱竹去看江梵音,心底長嘆一聲,好難啊--
江梵音用力握住手指,眼底劃過一絲堅決:“回到平川縣便…便舍了吧。”
朱竹忙點頭:“你放心,我會幫你的,本公主保證一定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這樣也好,江姑娘肯舍棄孩子,說明宋伯雪的分量更重。
看着一臉真誠的朱竹,江梵音抿了抿唇,輕輕道了聲‘謝’便合上眼睛。
應該舍了孩子才對,這樣做才是最好的選擇,無論是對宋伯雪還是對自己,都是最好的選擇,可對腹中還未出生的孩子來講,卻是不公平的。
江梵音鼻子一酸,眼角悄悄泛濕。
世事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她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抑制不住蜷縮了一下身子,從無聲落淚,到最後止不住抽泣。
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就身懷有孕了呢?
她明明不曾與任何男子有過…
江梵音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哽咽聲接連不斷,內心苦悶不解,又壓抑不住悲傷無措。
“江姑娘,你這麽哭,對孩子也不好。”朱竹忍不住勸了一聲,話一說出口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縫上。
說什麽胡話呢?
什麽對孩子不好,那孩子都決定舍棄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梵音才慢慢平靜下來。
朱竹見狀,又勸道:“這才對,別難過了,這個時候哭,對孕婦身體也不好。”
江梵音垂着頭,伸手掀開車簾,默默看着外面,沒有回應朱竹的話,她怕自己一張口,好不容易才逼回去的淚水再落下來。
她很早的時候就學會堅強的去面對一切了,早到從母親突然病逝開始,她就很少流淚了。
所以不能哭,不能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要始終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馬車裏一靜,朱竹抽了抽嘴角,暗道自己今天腦子不清醒,怎麽連個人都不會勸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整理了一下措辭:“我的意思不是擔心孩子有事,也不是擔心孕婦有事,不是…那個…我的意思是你要多注意身體,畢竟懷着孩子呢…”
話說到一半,迎着江梵音靜靜看過來的視線,朱竹嗓子一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咕哝道:“好吧,回去我就讓高之瀾把本公主的嘴巴縫起來。”
她的嘴怎麽就這麽笨?
平時也沒見這麽不中用啊,一定是關心則亂,畢竟江姑娘和宋伯雪都是她的好朋友,因為關心朋友才嘴巴變笨了,她真是善良。
雪雖然停了,但積雪還是影響了路程,比原定的日子晚到了半天。
走下馬車,江梵音又回頭望了望,路上空無一人,更無送信的官差。
“我前天才收到宋大人的信,你們今天就到了,快進屋,你們不知道,現在平川縣到處都在種松樹,預定紅薯苗,平川縣令賣紅薯的順口溜也傳出去了,明年一定…”
高之瀾說得正興致勃勃,就見朱竹的眼睛跟抽了一樣,瘋狂亂眨。
“那個,有什麽事回頭再說,我們一路上要累死了,先歇息一下再說。”朱竹暗暗瞪了高之瀾一眼,這個沒眼色的,沒看到江梵音面色憔悴成啥樣了,還擱這談公事,現在最重要的是公事嗎?
是私事啊,最重要的是身懷有孕的私事啊。
朱竹無奈地扶額,天知道她這一路有多擔心,江梵音整天不吃不喝跟神仙似的,她又怕說錯話,是勸也不敢勸,說也不敢說,都快愁死了。
高之瀾接收到朱竹的眼神暗示,打量了一下明顯心不在焉且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江梵音,默默住了口。
江梵音強撐起精神,語氣卻難掩疲憊:“有勞高小侯爺憂心了。”
聲音低弱無力,仿佛再也沒有力氣多說兩句。
這時,聞訊而來的宋氏與江知府一起來到院門處。
“音音,你可回來了,為父…為父這些日子寝食難安啊。”
“梵音回來啦,我們伯雪跟你一起回來了嗎?怎麽不見她人啊?”
江梵音嘴唇動了動,還沒想好先回答哪個問題,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
一旁的高之瀾離得最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音音!”
“梵音!”
“江姑娘!”
幾聲高呼震的高之瀾皺眉:“大家別擔心,江姑娘只是昏過去了,應該是舟車勞頓所致,叫大夫來看看就好。”
“對對對,快叫大夫來。”宋氏忙走過去扶着江梵音與高之瀾拉開距離,這是她未來的兒媳婦,雖然還沒嫁進門,也不能讓別的男子替宋伯雪代勞啊。
她這個做娘的還活着呢?
哪裏用得着別的男子來扶。
江知府也連連點頭道:“對,快叫大夫給音音看看。”
宋氏扶着江梵音進了院子,江知府也在一旁憂心,高之瀾轉頭去吩咐人找大夫。
朱竹默默跟在後面,在江梵音被扶到床上後,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救命--
一旦大夫來了,江梵音懷孕的事就瞞不住了,這下可怎麽辦。
她答應了江梵音保密的,還說大話承諾什麽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下完了。
江姑娘,你快醒過來呀,朱竹欲哭無淚,湊到江梵音身邊掐了掐那露在外面的手腕,白皙的手腕上瞬間浮現紅色的掐痕。
“你掐我們梵音做什麽?”
朱竹被宋氏的聲音吓得一哆嗦,眼神閃躲道:“沒有啊,我就是聽說人昏過去以後,一掐就醒了,我這是想讓江姑娘快點醒過來。”
快醒醒吧姑奶奶,現在可不是暈的時候。
宋氏把江梵音的手腕放進被子裏,撇嘴道:“那也要分情況的,梵音又不是受了驚吓和刺激,她這是累壞了,應該好好休息,再讓大夫把把脈,開些養身子的藥,公主和高小侯爺不必擔心,這裏有我守着就行了。”
她怎麽覺得這個朱竹是故意掐人呢,還有高小侯爺,一個男子跟到女兒家房間裏來做什麽,還有焦急走來走去的江知府,一個個的幫不上忙還幹着急,怪影響人心态的。
“不行,我不放心,我也一起守着吧。”朱竹想都不想就拒絕,她攔還來不及,怎麽可能直接一走了之。
若是大夫來了,江梵音有孕的事就瞞不住了。
她瞥了眼看起來精明又愛計較的宋氏,又瞥了眼迂腐又老頑固的江知府,頓覺窒息。
總覺得這倆人誰知道了都難搞。
救命,該怎麽辦?
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偏偏大夫又早早到了。
宋氏讓出一些位置,露出江梵音的手腕:“大夫,快看看這孩子是怎麽了?”
大夫點了點頭,放下藥箱就想把脈,手才伸出來就被人一腳踢開。
“等一下!”朱竹急喝一聲,腳比嘴快,把大夫的胳膊踢開。
場面霎時一靜,所有人都看向朱竹。
朱竹緊張地又咽口水,心裏祈禱不停:救命啊救命,江姑娘你快醒過來啊,求求你了姑奶奶。
可惜江梵音沒有任何動靜,倒是宋氏與江知府繃不住了。
“公主攔着大夫是何意?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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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大朋友們,小朋友們,我的朋友們,節日快樂,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