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宋伯雪擡眼一看花見志得意滿的樣子,努力壓了壓嘴角的笑意,佯裝愁悶道:“禀将軍,屬下今日身體有些不舒服,想去府城找大夫看一看。”
花大将軍已經傻了,花四還在她床底下昏着,那壇老酒就由她來代勞吧。
宋伯雪有種預感,此行必定會有收獲,說不定能确定那兩塊令牌背後的勢力。
花見瞧着宋伯雪一臉失意的樣子,心裏不由更痛快了些:“軍營裏有大夫,這種時候,宋千戶還是少出去為好。”
不管是什麽事,也不管重要與否,他就是不想給宋伯雪尋方便。
宋伯雪仿佛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麽,見房內無人,便直接挑明道:“還請将軍不要忘了正事,我今日去府城是高小侯爺的意思。”
說到底,她和花見是一條船上的人,且都要聽從高之瀾的吩咐,所以花見不得不聽。
花見一聽就黑了臉,忘了還有個高之瀾總攬全局呢?
他本意是想獨自挑起大梁,這樣才不會讓功勞旁落,沒想到上面派高之瀾橫插一杠子就算了,就連這個不知所謂的小縣令也想分一杯羹,偏偏他還沒辦法反對。
“既然是高小侯爺吩咐,那宋千戶快去快回吧。”
為難不了,就只能放行了,他遲早要把現在吃得癟都找回來。
宋伯雪抱了抱拳,轉身出了軍營。
找到花大将軍所說的巷子,她漫無目的地逛着,慢慢發現了不對勁。
整條巷子不長,大概有七八戶人家,巷道很窄,離城門很近。
不同尋常的是這條巷子太安靜了。
宋伯雪耳聰目明,很快就留意到每戶人家裏只有壯年男子居住,似乎還都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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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最裏面的那戶人家,牆上飄着酒旗,走近了隐隐能聞到一些若有可無的酒香。
她敲了敲緊閉着的院門,不多時,裏面就有人來開門,詢問道:“公子是來買酒嗎?”
宋伯雪想了想花大将軍對花四說的話,似乎沒有交代什麽暗語之類的,便直接拿出那個刻着‘禮’字的令牌。
她把令牌拿出來,淡淡道:“來買壇老酒。”
開門的人一看令牌,便讓開了路:“原來是貴客上門,快裏面請。”
和宋伯雪猜測的一樣,這裏就是個秘密接頭的窩點,或者說這條巷子就是那位禮王爺安排在六平府的據點。
傳信的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似乎是只認令牌不認人,沒有質疑宋伯雪的身份。
“前朝太子答應與我們王爺起事,京城傳來急信,起事的日子提前了,就定在新年的第一天,從這裏去往京城至少要五天,行軍的話可能還要提前兩天,今日是臘月二十,所以護城軍在三日後就要出發。”
宋伯雪皺眉:“從這裏趕往京城,途徑衛天府時若不放行怎麽辦?”
老者開口道:“六平府的新知府是我們的人,衛天府那邊也打通了關節,護城軍只需聽命行事便可。”
宋伯雪便沒再多問,六平府的新知府和護城軍早有勾結,這點她知道。
沒想到的是衛天府那邊也會配合,也不知道是那位苗知府假意投誠,還是這些反賊買通了別的人。
她拎着一壇酒,慢悠悠地走出巷子,最後回頭看了眼那飄揚的酒旗,回護城軍的路上便寫了封急信給高之瀾。
原書中好像是百钺十二年,也就是明年的秋日才出了禮王謀反的事,眼下不知道為什麽提前到了大年初一,不過這些跟她都沒關系,早些塵埃落定是好事。
回到軍營後,宋伯雪便将要提早起事的消息告訴了花見。
花見皺眉半晌:“那就先跟下面說,朝廷有召,出去練練兵。”
很快,他察覺到不對勁,追問道:“你怎麽知道這消息的?”
不應該啊?
花見滿心不解,接手了護城軍,那邊有什麽消息也是跟他聯系,怎麽就越過他聯系宋伯雪了?
明明是一條船上的人,怎麽突然覺得他被趕到船尾去了,掌舵的是高之瀾,船頭是宋伯雪,好像他就是個呼之即來的工具人,沒什麽緊要。
宋伯雪沒有多做解釋,全都推給了高之瀾:“消息是高小侯爺傳來的,我們照做就是。”
花見這才安心些,既然是高之瀾得的信,那就沒什麽問題,不是宋伯雪就行,不然他總有一種古怪的念頭,覺得自己被抛下了,好像那潑天的功勞都要與他無緣了。
回到房間,宋伯雪看着床下的花四又犯起了難,這個惡毒女配該怎麽安排?
她想了半天,看了眼隔壁的房門,心裏有了打算。
“什麽?你讓我和江姑娘即刻啓程回平川縣,還要帶上那個花四?”
朱竹指着自己的鼻子,滿臉的不敢置信,回去找高之瀾她當然願意,但帶個變臉那麽快的人回去算怎麽回事?
她才不要帶個麻煩上路。
“回到平川縣就把她往縣牢裏一關,讓高小侯爺定奪怎麽處置,路上你就當拉了塊木頭,不用管太多。”宋伯雪揉揉眉,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置,交給花見吧,她擔心花四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
再說了,在這種時候把人放了,依花四的性子,就跟放出去一個定時炸彈差不多,肯定會生事。
朱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淨把麻煩都塞給我們,你倒是清閑了。”
那個花四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可是就這麽把人給處決了吧,也罪不至死,算了,還是綁回去先關着吧。
朱竹想了想,默認了宋伯雪的做法。
看了眼天色,宋伯雪壓低聲音道:“今天就出城,時間還來得及,我這就去尋江姐姐,你趕緊收拾東西。”
江梵音是逢兇化吉的女主設定,和朱竹一起回平川縣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但也要帶上幾個人手以防萬一。
今天是個最合适的日子,一來花大将軍傻了,花見剛接手護城軍,正是顧不得這邊的時候,免得他知道後再阻攔。
二來,早點出發也能趕在護城軍離開六平府之前與高之瀾會和,最重要的是護城軍這一去吉兇難料,就算江梵音是女主,宋伯雪也不想讓她一起涉險。
江梵音聽了她的打算,沉思片刻才咬咬唇道:“無論遇到什麽情況,自己的安全最要緊,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你重要。”
宋伯雪揚眉笑了,笑意洋溢在眼底:“好,我保證絕不讓自己出事。”
江梵音盯着淺笑嫣嫣的宋伯雪,輕輕走過去,伸手摟住她的腰:“不可食言。”
你要說到做到,一定不能出事。
江梵音垂首,久久靠着宋伯雪的肩頭,眼裏的水霧悄悄聚集,又被無聲逼散。
她不是一個偉大的人,她只想宋伯雪平安歸來。
宋伯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哄着:“乖,我不會出事的,我還盼着跟你成親呢,不然啊,就是死了也不甘心--嗯--”
微涼的手指捂住了宋伯雪的唇,江梵音認真看着她的眼睛:“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宋伯雪笑笑點頭,眼底的柔情濃得化不開,像夏日裏盛放的荷花,堆滿了荷花池。
幾個護衛騎馬跟着,江梵音和朱竹坐着馬車,裏面還有個昏睡的花四,宋伯雪坐在馬車外面駕着馬,以賞雪為由出了營。
護城軍的人見怪不怪,這些少爺小姐們跟沒見過雪似的,隔三岔五就要出營賞雪,人家又是貴客,大将軍都沒讓人攔着,下面的人自然不會擅作主張。
離得遠了,江梵音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後面只有白茫茫的積雪,已看不見宋伯雪的影子。
她落寞回頭,馬車恰巧在此時颠簸了一下。
江梵音胸口一悶,忍不住扶着車窗幹嘔了兩下。
朱竹關心地拍了拍她的背:“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江梵音搖搖頭,結果走了沒多久,她又覺得不舒服,再次幹嘔了幾聲。
朱竹眼角抽了抽,嘴巴張了又合,滿腹欲言又止。
待到投宿客棧時,見江梵音又幹嘔起來,朱竹徹底呆住。
她滿眼驚懼地咽了咽口水,再也忍不住問道:“江姑娘,你不會是有了吧?”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宋伯雪可是女子,宋伯雪可是女子!
江梵音也是女子!
如果江梵音懷了孩子,那豈不是說宋伯雪後頭上綠了,雖然現在就挺綠的,但這次綠得不一樣…
宋伯雪雖然不怎麽讨人待見,但勉強也算是好人一個,沒想到竟然這麽慘,也太可憐了…
朱竹一臉複雜,不等江梵音回答就已經開始搖頭嘆氣。
可憐的小宋大人啊,啧啧啧…
聰慧如江梵音,瞬間就明白了朱竹話裏的意思?
不可能,她正要搖頭,就又是一陣不舒服。
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頓時僵住,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江梵音本就懂些醫術,稍作思量便能得出一個結論。
她現在的感覺和反應就跟有孕在身的女子一樣…
怎麽可能?
江梵音在心底否定着,左手已經去摸右手的脈搏,緊接着她又換手,用右手去摸左手腕。
不可能!
江梵音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朱竹一直盯着她的動作,心裏暗道完了完了,好的不靈壞的靈,江姑娘真有了!
宋伯雪這下真可憐了!
“那啥--那個江姑娘,孩子是誰的?不是,我沒別的意思,你不方便說就不說,我只是關心一下。”
絕不是八卦,她是為了宋伯雪啊!
為了朋友兩肋插刀都可以,打探點消息那不是理所應當嗎?
“公主可以幫我請個大夫嗎?”江梵音聲音發顫,兩眼失焦,怎麽可能?
一定是自己把錯脈了。
她應該是生病了,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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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祝大家逢考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