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花四略帶炫耀和做作的聲音,落在別人耳朵裏很是不中聽。
江梵音的腳步頓了一下,心裏突然就松快了。
這個人仍舊把宋伯雪當作男子,還故作出種種姿态,明顯是想誘人多想。
她淺淺勾了勾唇,看的朱竹瞪大了眼。
“江姑娘,你沒事吧?你別聽她胡說,狗官-小宋不是那樣的人,昨天晚上我趴窗外邊聽了半宿,什麽都沒發生。”
這不是氣瘋了吧,不是怒極反笑吧?
江梵音眼神微妙:“公主昨夜在窗外聽了半宿?”
朱竹面色讪讪:“這不是擔心小宋頂不住嘛,萬一胡來,我也能攔一攔啊。”
絕不是去看熱鬧的,她是為了朋友。
江梵音笑着點頭:“有勞公主費心了。”
還真是個可愛的人,簡單,純粹,很讓人放心做朋友。
不得不說,宋伯雪的眼光一直很好,無論是高之瀾還是朱竹,都是很适合做朋友的人,不說身份如何,只看為人,相處起來讓人覺得踏實。
“不勞煩,不勞煩。”朱竹揮揮手,江姑娘笑起來怪好看的,關鍵是那眼裏的欣賞挺讓人不好意思的。
她果然做得沒錯,下次還幹。
江梵音回頭看了眼宋伯雪的房間,花四已經關上了門。
她眼神閃了閃,朝着朱竹笑道:“想不想出去看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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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回來知道她們出去賞雪,一定會去尋人吧。
江梵音猜得沒錯,宋伯雪回到院子裏見沒有人,一問是出去賞雪了,轉頭就出了軍營。
漫天積雪中,江梵音和朱竹正在閑聊,見宋伯雪來了,她倏地變了臉色:“宋千戶怎會來此?”
滿臉怒氣,劍拔弩張。
宋伯雪一愣,有些無措道:“我聽說你們來了,就跟過來看看。”
這是怎麽了?
江梵音冷冷盯着她,語氣咄咄逼人:“宋千戶還真是有精力,晚上伺候過那位表小姐,白天又來招惹我們,小女子還真是榮幸。”
宋伯雪聞言有些不安,正欲解釋,就看到江梵音幾不可察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冷笑一聲,也變了臉色:“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區區女流之輩,還想上房揭瓦,我看你是手伸太長了,還沒名分就敢對本千戶指手畫腳,以後還了得。”
“宋伯雪你過分了啊,你怎麽能這麽說江姑娘呢?看不起誰呢?”本來打算觀戰的朱竹聽不下去了,你們小兩口吵就吵,怎麽還無差別攻擊呢?
女流之輩怎麽了,誰不是娘生的,還瞧不起女子,等你哪天能從石頭縫裏蹦出來再胡咧咧吧。
宋伯雪沉眉不語,定定望着江梵音,不知道在想什麽。
寒風掠過,吹起鬓間的發絲。
江梵音一動不動地站着,眼眶逐漸泛起了紅:“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的手伸太長了?宋千戶若是厭了、倦了,就明說,何必演這種戲碼?”
“我厭了?對,我就是厭了,我就是倦了,當我沒脾氣呢,誰愛陪你演這深情的戲碼?我早就演夠了。”
“你一定要說這種傷人的話嗎?”江梵音紅着眼,滾落兩行清淚,一臉受傷。
宋伯雪一怔,又狠着心道:“我怎麽了?不是你無理取鬧嗎?現在反倒是我的錯了,你到底想怎樣。”
兩個人對視着,一個冷漠不耐煩,一個垂淚又凄苦。
江梵音忽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我不想怎樣,惡語傷人六月寒,宋千戶可曾在意過別人的感受。”
話音一落,她似受不了滿腹委屈,轉身朝遠處跑去。
朱竹一看,下意識地想追上去,跟在身邊的護衛和士兵也擡起了腳步。
“都給我站住,誰都不許跟上來。”宋伯雪怒吼一聲,掃了衆人一眼,沉着臉朝江梵音的方向大步走去。
“喂,好好說話啊你,你個榆木疙瘩嘴硬什麽呢,嘴軟點哄哄江姑娘啊。”
朱竹踮着腳囑咐,宋伯雪步履匆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待走遠了,越過一個小山坡,就見江梵音冷着臉站在樹旁。
宋伯雪忙快步走過去,把人緊緊抱在懷裏:“江姐姐,到底出什麽事了?”
怎麽突然就演起戲來了,幸好她反應快,配合默契。
江梵音靠在她懷裏,聲音裏還帶着一絲委屈:“哄我。”
明知這個人說出的話不是出于真心,可她還是不可避免地難過了,聽着那些傷人的話,忍不住心生凄惶。
宋伯雪聽了,摟緊懷裏的人,低頭親着江梵音的額頭、鬓角。
“好好好,我錯了,對不起,我混蛋,我口無遮攔,我口是心非,我胡說八道,江姐姐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以後不敢了。”
溫言軟語一聲聲哄着,帶着滿滿的心疼與寵溺。
江梵音面色紅了紅,心裏不由反思自己怎麽矯情起來了。
她攏了攏耳邊的頭發,柔聲道:“好了,原諒你了。”
“那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隔牆有耳,我懷疑有人在暗處盯着我們,你知道那位表小姐跟我說了什麽嗎?”江梵音四下望了望,除了她們兩個再無他人,心下稍安。
宋伯雪得了答案,不是什麽大事就好:“說了什麽?”
江梵音擡眸,直直望着宋伯雪:“她說不用我來幫你解渴了,以後都由她來幫你。”
天知道在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她心裏有多難受,難受到想揪着宋伯雪的衣領問清楚,若果真如那女子所言,她非要給宋伯雪幾個耳光。
宋伯雪又愣了一下,解渴?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并沒有在外人面前說過,只有兩人之間的悄聲耳語。
所以花四是怎麽知道這種話的?
難道軍營裏有人和她一樣耳目過人?
宋伯雪微微皺眉:“世界之大,能人輩出,是我大意了。”
她是Alpha,仗着精神力,有着先天優勢,別人也可能有所倚仗,聽到她們的私下低語。
“關鍵是她為何要對我說這些話,她的目的是什麽?只是讓我們生嫌隙嗎?”江梵音說着,手指無意識地抓住了宋伯雪的衣領,輕輕扯了扯。
心裏到底還是有些不痛快。
那一刻的心痛與絕望都是真的,就算是誤會,也還是留下了一點痕跡,讓人想想就難受。
風漸漸大了,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吹起一些細碎的積雪。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可以先順着她的意思演下去,再見機行事。”宋伯雪輕輕撫
/摸着江梵音的後背,心裏發苦。
看來短時間內不能夜夜相會了,也不知道是哪位能人,連她們私下說的悄悄話都聽了去。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看過的原書劇情,男主手下的斥候中似乎有提及一些能人義士。
斥候!
現在掌管斥候的是花四,宋伯雪面色一凜,因為自己說服了花四,達成了合作,所以男主現在并沒有收服護城軍的斥候。
沒想到竟然作用到她頭上了?
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江梵音點點頭:“這樣也好,那你先回去,我過會再走。”
宋伯雪打量了一下四周,微搖了下頭:“此處僻靜無人,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你先走,我看着你。”
江梵音心底一暖,目光灼灼地看向宋伯雪。
宋伯雪輕揚唇角,擡手摸了摸江梵音的眼角。
面前的女子微微紅着眼眶,眼底的情義如暗夜星辰,仿若是在這冰天雪地裏悄然盛放的一支寒梅。
勝過人間絕色,美好得讓人向往。
兩人無聲地對視,不同于方才演戲給別人看時的冷漠無情。
視線糾纏下,是綿綿心動,是柔情深種。
宋伯雪心底一嘆,輕輕吻了一下江梵音的唇角:“江姐姐,你教我如何是好。”
真想不理這些糟心事,趕緊成親,趕緊去逍遙。
大好的時光,她真是一點都不想浪費在別人身上。
江梵音用臉頰蹭了蹭宋伯雪的下巴,低語道:“是啊,該如何是好。”
她有時候甚至會生出一些不得了的念頭來,想抛下這一切,只願和宋伯雪長伴一生。
像個不孝女,連爹爹都推遠遠的,
教她如何是好。
一刻鐘後,朱竹眺望了半天總算看見了人影,回來的卻只有江梵音一個。
她不由擔心地看了眼遠處,那個狗官不會被江姑娘惱極生恨給咔嚓了吧?
“江姑娘,你平時出門,身上有沒有帶什麽防身的東西啊?”
“沒有。”江梵音不明就裏,疑惑地看了眼朱竹。
朱竹心裏一松:“沒有就好,不是,我是說以後還是帶點東西防身比較好,這世道多危險啊。”
看來不用擔心宋伯雪了,不然她真怕江梵音帶把刀子在身上,一言不合再鬧得不可收拾。
倒不是說宋伯雪打不過江梵音,關鍵是要看人。
比如說她自己,如果高之瀾想拿刀子捅過來,不說她從不曾有防備,就算是看到了刀子也躲不開啊。
哪能躲得開呢?
若與相愛之人持刀相向,一想到都要喘不過氣了,哪裏會記得躲啊。
江梵音也看向身後,宋伯雪已經緩緩走了過來,她眼神一黯:“往後不要再跟我提起她了,宋千戶那樣的人,不是我能高攀的。”
朱竹:!!!
“你們來真的啊?別啊,這裏面肯定有誤會,宋伯雪雖然平時不怎麽靠譜,但她對你是真心的,真的,我看人從來不會出錯的。”
朱竹大驚,怎麽沒哄好?
宋伯雪那個狗官不會又死要面子嘴硬了吧,啧啧啧,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跟自己心愛的姑娘嘴硬什麽呢。
江梵音聽了這話,嘴角正要揚起又及時繃住,郁郁道:“真心?只怕是宋千戶的心太大,不止對我一個人真心。”
朱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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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江梵音:你怎麽能說得出那些傷人的話?
宋伯雪:不過是仗着怎樣都能把你哄回來。
江梵音:你就不怕我真的生氣真的難過?
宋伯雪:當然怕,但你給了我不怕的底氣。
江梵音:以後不要說了,我真的很難過。
宋伯雪:好,我再也不說了,江姐姐---
朱竹:!!!
你們小兩口有完沒完啊,擱這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