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眼見宋伯雪并不相信,朱竹的神色凝重了一些。
有些事一直壓在心底,随着時間的增長就像是磚塊在累加,一塊又一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偏偏又無人可說,也無處去說。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這裏,宋大人你是可信的,和高姐姐一樣可信。”
高姐姐是說高之瀾,一個從認識那天便綠到現在的人,和眼前的宋伯雪一樣,滿滿的綠色,仿佛永遠也不會撼動,永遠可信。
“好好說話,說點能聽懂的人話。”宋伯雪坐到桌前,話裏雖然不以為意,其實心裏多少有點信了。
因為她信高之瀾,信那個人狠話不多,又足智多謀的頭號女配。
朱竹看着她,心裏的磚頭突然就松動了幾分,有種想要把磚頭都甩開的感覺,仿佛那樣才能輕松些,讓她有了一股傾訴欲。
可是有些隐秘并不能輕易說出口。
除非…
“宋大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我們可以交換。”
宋伯雪嘴角抽了一下:“你是有什麽大病嗎?我為什麽要跟你交換,你愛說就說,不說憋着。”
還交換秘密,當小孩過家家呢。
就算是玩過家家,也要看她願意不願意玩啊,不巧,她對別人的秘密不感興趣。
朱竹嘆了嘆氣,一臉無奈道:“你随便說個秘密聽聽,只要讓本小姐覺得不虧,就跟你換了,我的秘密可是你想都不敢想的驚天大秘密。”
宋伯雪聳聳肩:“本官不感興趣,不想說就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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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驚天的秘密有她離譜嗎,一個現代人,終于分化成Alpha了,還沒來得及報個仇啥的就穿越到了小說裏,還是個炮灰渣女。
朱竹氣得眼睛一瞪,憤憤地坐到對面:“憋着就憋着,本小姐還能憋死不成。”
宋伯雪看了她一眼,自顧自給自己倒茶,那神色仿佛在說,那你就憋死算了。
朱竹盯着她的動作,一時氣結。
見宋伯雪倒好了一杯茶,她故意伸手去端,卻被宋伯雪靈活地先端開了。
“想喝就自己倒。”
有手有腳的想什麽呢,還想讓她伺候,想得美。
朱竹氣得牙癢癢,重重地給自己倒了杯茶:“你不交換也行,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不然就等死吧。”
這次,宋伯雪沒有拒絕:“問吧。”
如果問題不對,她不回答就是,主動權要掌握在自己手裏才行。
朱竹一聽,眼底亮起一抹八卦的神采:“你跟江姑娘進行到哪一步了,你們有沒有學習過那方面的知識,咱倆交流交流,一起進步呗。”
宋伯雪下意識地想拒絕回答,但想起朱竹在原書裏的結局,她擔心跟今日的事有關,便避重就輕道:“沒學習過什麽知識,本官無師自通,好了,已經回答你一個問題了,快說你方才在下面看到什麽人了。”
什麽叫有敵人,還是要命的敵人。
朱竹頓時氣鼓鼓,自己生了會悶氣,見宋伯雪不為所動,才郁悶道:“本小姐自幼便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你聽了可別吓死……”
聽着她一陣手舞足蹈的比劃,宋伯雪不由怔住。
能看到別人頭上有紅色和綠色的條狀物。
不相幹的人什麽也看不到,對自己心存善意的是綠色的,通常都是一半綠,一半空。
而對自己心存惡意的則是頭頂紅色,也是一半,若是危急自己生命的人,那紅色的的條狀物就是紅滿的。
宋伯雪莫名想起了在現代玩過的一些電子游戲,隊友是綠血條,敵人是紅血條,這能力也太離譜了吧。
離譜程度和她穿越到這裏一樣,匪夷所思。
“等一下,你說顏色還會變?”宋伯雪抓住朱竹話裏的重點,那就是敵人有可能變朋友,朋友也可能有一天會變成敵人?
“你信了?我也是這麽多年才摸索出規律,知道我爹爹武藝那麽高強,為什麽差點命喪沙場嗎?其實那是他故意的。”
“怎麽說?”
朱竹見她的神色似是真的信了,心裏又松快許多,便緩緩道:“聖上頭頂本來一直是一半綠色的,可是随着爹爹的軍功越來越高,後來在軍中幾乎是一呼百應。那顏色忽然就變了,最後那次上戰場前,我看到聖上頭頂的顏色是滿紅,我就知道爹爹此去恐怕不能善了,所以暗示他一定要想辦法受傷,從此再也不領兵,好在爹爹自己也有察覺,便借機重傷并且交了兵權,聖上頭頂的紅色才又變回了綠色。”
她長這麽大,見過太多人頭頂的顏色,紅綠變幻間是人心難測。
唯有兩個人與衆不同,第一個是高之瀾,第一次見面便是全綠,一絲也不減退的綠,讓她心安的滿綠。
宋伯雪是第二個,她冥冥中确信這兩個人永遠不會對她心生惡意。
所以她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願意把心底的磚塊都推倒,畢竟秘密什麽的太心累了。
宋伯雪靜靜喝着茶,當今聖上的顏色變幻,無非是怕朱王爺功高震主,古往今來,帝王多是如此,用得着的時候你是把傷敵人的刀,用完以後就會擔心這把刀會反過來傷主。
她看了一眼朱竹,問道:“所以你剛才在下面看到有人的頭頂是紅色,還是滿紅?”
“你真的信了?不是吧,這麽離譜你也信?”這下倒是換朱竹有些不敢置信了。
就這麽信了?這位宋大人也太天真了吧,太輕信別人不是好事啊。
宋伯雪握了握拳頭,這位姑奶奶實在是太欠揍了,回去一定要跟高之瀾好好說道說道,這哪叫知曉輕重,這叫欠揍。
“別逼本官打人,你最好說的都是真的,趕緊說正事。”
朱竹翻了個白眼:“我說的當然都是真的,樓下有五六個人都是頭頂紅色,滿紅那種,所以今天晚上恐怕是不太平了,也不知道是哪裏走露了消息,我在此地又不認識什麽人,他們八成是沖着你來的,還連累本小姐有性命之危。”
宋伯雪點點頭,認同朱竹的分析,倏地她愣住。
就算是平川縣有別人的眼線,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半路劫殺,畢竟她要去府城是臨時起意。
而樓下的人大多和他們是前後腳到的,想起朱竹會暴斃在這個月,她神色複雜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那些人也極有可能是沖着朱竹來的,她是被連累了才對。
“你不要亂跑,時刻跟在本官身邊,不然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宋伯雪一臉凝重,她倒要看看藏在暗處的到底是何人。
原書劇情是嗎,她偏要改變這一切。
朱竹一聽,又狂翻白眼:“嘴這麽毒怎麽不把自己毒死,怪不得媳婦都跑了。”
宋伯雪:“…”
到底是誰嘴毒?
入夜,宋伯雪和朱竹和衣躺在床上,就在她們熬到半夜的時候,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門上的木栓被人用刀撬開,幾個黑衣人輕手輕腳的朝着床靠近。
就在他們揚起手中的刀要動手時,藏在暗處的侍衛一擁而上,幾個黑衣人連功夫都沒有施展,便都被制服了。
宋伯雪訝然,原以為自己可以活動一下筋骨,沒想到根本用不着她出馬,所以朱竹帶着這麽厲害的護衛,是怎麽暴斃的?
“說,你們是什麽人?不說就把你們的舌頭割下來,以後想說都說不出來”朱竹手裏拿着一把刀,刀尖抵着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喉嚨。
誰知黑衣人突然面色扭曲,眼神驚恐,随後便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小姐,他們都中了劇毒,已經沒救了,應該是動手前就服下了,無論能不能得手,他們都活不了。”侍衛查探一番得出結論。
朱竹心底一寒:“這也太狠了吧,你一個小縣令值得這麽大手筆嗎?”
宋伯雪沒有接話,她一個七品小縣令是不值得這麽大手筆,但朱王爺的獨女,當今聖上的義女,堂堂平遠公主,還是花少将軍的正牌未婚妻,應該就值得了。
這幾個黑衣人應該只是來探路的,走在前頭探路的豺狼無所謂死活,隐在他們背後的虎豹才可怕。
她看了眼朱竹,還真是個不省心的。
“你那是什麽眼神?”朱竹捕捉到宋伯雪隐隐帶着嫌棄的眼神,又氣了,這個小縣令是向熊借了膽子吧,竟然嫌棄她。
宋伯雪移開視線,淡淡道:“從現在起,到我們回平川縣之前,你要寸步不離待在我身邊,所有入口的東西都要檢驗,否則就等死吧。”
“怎麽聽你的意思是我…你是說這些人是沖我來的?”
見宋伯雪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朱竹望着剛被侍衛拖出門的屍體,怔怔無話。
翌日,不出宋伯雪所料,昨夜那些黑衣人只是試探,确定了朱竹身邊跟了很多護衛,還一個個都是身手一流的高手之後,藏在幕後的人換策略了。
侍衛把所有飯菜上都驗了一下,茶水也确認沒有問題。
待侍衛驗過飯菜退到一旁後,朱竹卻遲遲沒有拿起筷子。
“怎麽了?”宋伯雪不由問道。
朱竹端起茶杯,悄聲道:“還是不要打草驚蛇了,方才那個給我們上茶的小二頭上是紅色,滿紅。”
話音一落,她手中的茶杯就被宋伯雪伸手打落。
宋伯雪撿起地上的杯子,又拿起茶壺一起遞給護衛:“杯沿和壺嘴仔細驗一下。”
茶裏沒毒,外面卻不一定了,尤其送茶的小二能看似随意的把杯子送到朱竹面前,無形中決定了她用哪個杯子。
片刻後,護衛一臉煞白地跪到地上:“壺嘴無毒,但杯口有毒。”
宋伯雪聞言,低聲道:“現在把你能看到的所有敵人,全都指出來,一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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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