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臨近正午,陽光大好,透過門窗錯落分散。
光線柔和地追在宋伯雪的身後,一步一步走近。
江梵音的呼吸緩了緩,衣袖中的手指輕輕發顫,緊握。
在自己被抱在懷裏的剎那,她體貼的轉過身去,露出自己的後頸。
宋伯雪看着乖巧又緊張的江梵音,呼吸微滞,而後緩慢又堅定的扶着懷裏的人轉過身來。
“江姐姐,我覺得今天可以試一試另一種效果怎麽樣。”
話落,她微微扶着江梵音的下巴,盯着那令人肖想的紅唇,低下頭,吻了上去。
都已經有了決定,怎麽還可能甘心淺嘗辄止的安撫。
更何況她現在并沒有覺得腺體躁動,那些隐秘的想要不是因為信息素,而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渴望。
懷裏的人或是因為太過緊張,又或許是在這之前不知曉要怎麽調整呼吸,輕輕掙紮着想要退開。
宋伯雪手腕用力,收緊懷抱,并不打算就這麽結束。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拿着糖果的那個人,卻不想真正誘人的糖果一直在江梵音這裏。
是她前世今生二十多年都不曾嘗過的美味,軟糯,迷人。
掙脫無果,反而引來更洶湧的占有。
江梵音的腦子混混沌沌,呼氣聲斷斷續續,身體不自禁地顫了一下,仿佛随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耳邊的心跳如暗夜驚雷,似是要迎來一場暴雨,把她淋個通透,揉進風雨裏。
Advertisement
“乖,慢慢呼氣。”
江梵音趴在宋伯雪的懷裏,眼尾輕紅,環着她的雙臂依舊緊密,彼此貼合。
良久,待到呼吸平複,她擡起頭,呢喃道:“我方才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是一種被暴風雨席卷,完全身不由己卻又讓人忍不住沉溺的感覺,很奇妙。
宋伯雪揚唇,清澈的眸子裏盛滿了笑意:“我也是,以後多練習就好。”
江梵音輕輕應聲:“嗯,好些了麽,還渴嗎。”
她還記着宋伯雪是在發病,而自己是宋伯雪的藥,莫名的,這個念頭讓她心頭一亂。
“渴,更渴了怎麽辦?”
江梵音愣了一下,在看到宋伯雪眼底明晃晃的笑意時,才後知後覺道:“不是那種渴對嗎?你是不是已經清醒了?”
隐隐的,她甚至懷疑眼前這人并沒有發病,因為現在回過頭去想,似乎和之前發病時不太一樣。
相比之前,那眼神太過清醒,所謂的發病似乎是一戳就破的謊言。
可是宋伯雪為何要撒謊,為何要與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宋伯雪,眼裏浮現一抹驚疑,原本就身在迷宮的人走得更深了,四處全是牆壁,仿若那困住自己的迷宮根本就沒有出口。
“嗯,方才就已經清醒了,但我不想停下來。”宋伯雪答得理直氣壯。
這樣的話,你是否能領悟,領悟到我對你的想要。
“你…”江梵音自覺抓住了什麽關鍵,卻又似墜在了雲霧裏,看不真切。
宋伯雪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笑道:“我怎麽了?嗯?江姐姐想問什麽?”
她似乎還是忍不住操之過急了,忍不住此時此刻就把內心剖白,坦誠自己卑劣的心思。
娘親有句話還是說錯了,喜歡一個人是做不到把握好分寸的,在感情裏沒有智者,沒有人能完全理智又克制的置身事外。
“你為何對我--”
江梵音紅唇微張,到了嘴邊的話又覺得難以啓齒,她們都是女子,這個人會是那種想法嗎?萬一是自己會錯了意呢。
“對你什麽?”
“沒什麽。”江梵音輕聲道,這才反應過來,她們兩個人一直抱在一起,緊緊抱在一起。
她輕輕掙脫,這次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宋伯雪順勢松了手,眼底劃過一絲暗芒,好想現在就把女主标記,可是在确定彼此的心意之前,她不想單方面的去進行什麽。
有些事要相互才足夠好。
不過今天的事也給了她一個很好的啓發,那就是江梵音不排斥和她親密。
不管江梵音是因為要幫她緩解病情,還是把她當作了姐妹,這都是一個好開始。
也給了她一個好的方向。
有些東西換種方式去領悟,是不是會更快些。
“江姐姐,今晚搬到我院子裏來吧,我擔心自己最近會失控,尤其是晚上。”
江梵音一聽,微微睜大了雙眼:“我們還沒有成親,這于禮不合。”
她方才似乎并沒有猜錯,這個人好像對她确實有着…有着非分之想。
宋伯雪又握住她的手:“我們都是女子,有什麽于禮不合?”
真想今晚就拜堂成親啊。
可是不能着急啊,太過急切,她怕驚到了江梵音,畢竟是言情文女主,萬一不能接受和女子相守一生,那豈不是前功盡棄。
江梵音眼中有閃過不确定,都是女子…
所以自己是猜錯了嗎?這個人并沒有什麽非分之想,只是因為發病?
她還是搖頭拒絕道:“你在外人眼中是男子,被別人看到了多有不妥。”
“那我晚上如果覺得渴了,就悄悄去找你好不好?這樣就不會有人看到了。”宋伯雪乘勝追擊。
她在心底努力提醒着自己,要克制,要慢慢來,不要着急。
可那顆無法安定的心啊,就像是被江梵音摘走了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牽動着她靠近,想近一些,再近一些…
江梵音迎着宋伯雪眼裏毫不掩飾的期待,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唇角:“若是發病,便…便來尋我。”
她的心很亂,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好,江姐姐是言出必行的人,我相信你不會趕我走。”
宋伯雪話裏藏着深意,良辰美景,今晚會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吧。
沒錯,她今晚就要去,身為一個Alpha,最喜歡挑戰。
挑戰江梵音的接受程度,也挑戰自己的自制力。
她很期待。
半晌過去,江梵音坐在一旁,手裏拿着賬冊,卻久久沒有翻頁。
她還是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就好像前面是懸崖,明知危險,卻還傻傻地跳下去,期待下面不是深淵,是世外桃源。
她抿了抿唇角,盯了一眼埋頭看公文的宋伯雪。
如果她們成親,或許不一定只有和離收場這一種結果…
落日西沉,黃昏将至。
宋伯雪伸了個懶腰,看向一旁。
她靜悄悄地起身,走到江梵音身後,兩只手伸出,蒙住了江梵音的眼睛。
“江姐姐別看了,這帳也不是一天能算清的,陪我出去走走吧。”
江梵音呼吸微促,任由宋伯雪的手指覆在眼睛上:“好,出去走走。”
宋伯雪換了一身湛藍色常服,和身着淺紫色襦裙的江梵音并肩走在街上。
平川縣的縣城不大,臨近傍晚,路上的行人難得多了一些。
街邊的攤販吆喝着,不時有人在讨價還價。
“夜晚倒是有些熱鬧。”
宋伯雪看着兩邊的商鋪,心情放松。
江梵音淺淺笑道:“許是大家白日裏要勞作,傍晚十分才有閑暇,可惜城門就要關了。”
城門一關,這城中的人會少很多。
說到底還是經濟不夠發達。
宋伯雪贊同地點了點頭,正想說在街旁的小攤上随便吃個晚飯,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可是本縣青天宋大人?”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男子打量着她,語氣裏還有些不确定。
宋伯雪愣了一下,從原主的記憶裏找到了這麽一號人,那個給原主送過一百兩銀票的李秀才。
“李秀才。”
見她應了,李秀才的臉色有些激動,他砸鍋賣鐵湊了一百兩銀子,原以為能謀個出路,結果在縣衙公示的認捐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明明當時說好的,收了銀票保他去縣學做夫子,結果轉頭就以他的名義把銀票給捐了。
這幹的是人事嗎?
“大人,我那差事…”
李秀成聲音嗫嚅,雖然心裏腹诽,但他也不敢表示不滿。
宋伯雪笑笑:“李秀成不必拘謹,剛好本官也餓了,不如一起吃個便飯吧。”
順便看一下這個李秀才有幾把刷子。
“這…大人,學生用過飯了。”李秀才嘴裏發苦,為了湊那一百兩,家裏都斷糧了,他現在囊中羞澀,哪還有銀子請縣太爺吃飯。
都說青天大老爺要勤孝敬,他果然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話一說完,就聽見‘咕嚕嚕’的一串響聲,清晰又尴尬。
李秀才忙給自己找補道:“大人莫怪,學生腸胃不好。”
不是餓的。
宋伯雪看着他面黃肌瘦的樣子,還有這一身洗得褪色的衣服,心裏有了猜測。
“随本官去樓上樓喝一杯吧,順便說說你的差事。”
李秀才見她姿态平易近人,一時摸不準是什麽意思,便沒有再推辭。
左右他沒銀子送了,現在的想法就很自暴自棄。
兩刻鐘後,宋伯雪看着狼吞虎咽吃光了所有飯菜的李秀才,默默朝夥計揮了揮手:“打包幾份飯菜,給李秀才帶回去。”
“大人…”
“別說了,這是給嫂子和孩子們帶的,明日來縣衙給本官打下手,順便預支一下這個月的月饷。”
宋伯雪擺擺手,這一頓飯下來,也知道了李秀才擅長算賬,只是這性子做縣學的夫子未必合适,倒是很适合做師爺,不過口說無憑,還是要看看真本事再說。
離開樓上樓後,宋伯雪問道:“江姐姐覺得李秀才能頂替周師爺的位子嗎?”
她也愁呀,縣衙裏幾乎是無人可用。
“若如他自己所言,有真才實學倒也合适。”江梵音認真想了想道。
宋伯雪揉了揉眉,突然嘆息道:“也不知道花少将軍能不能請得動知府大人,到時候很多事情也就明朗了。”
比如,事了之後就查辦周師爺,比如縣衙裏的人要換一批,再比如江梵音會怎麽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