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梵音垂了垂眼簾,輕輕點了點頭。
宋伯雪便關好房門來到外面,找店家要被子。
“現在這天,那床被子就夠暖和了,兩位公子若想分開睡,被子恐怕放不下。”
宋伯雪想了一下那張單人床的面積,似乎是放不下多餘的被子了。
回頭,江梵音聽了她的話,一臉淡然道:“我們都是女子,擠一擠也無妨。”
宋伯雪見江梵音似是一點也不在意,不由斂眉,怎麽感覺就自己一個介意這介意那,瞻前顧後跟有多心虛似的。
她穩了穩心神,強迫自己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背過身去,蒙頭便睡。
身旁傳來似有規律的的呼吸聲,江梵音緊繃的身子才放松了一些。
她輕輕撫了撫胸口,清晰地聽着自己那響徹在耳邊的心跳聲,緩緩閉上眼睛。
還真是假灑脫…
第二日,想起那半兩有餘的碎銀子,店家好心的給她們準備了幾個烙餅,馬也喂飽了。
一路過來都是小村鎮,她們便沒有停,中午就着水吃了烙餅,又匆匆趕路。
進了衛天府,馬路肉眼可見地變平坦許多,就連村鎮也明顯更繁榮一些。
兩人這次落腳的地方是衛天府的一個小縣城,街上客棧林立,酒樓也不少。
宋伯雪摸了摸錢袋,目不斜視地路過酒樓,找了一家小客棧。
江梵音始終靜靜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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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結過銀子後,默默拿出了一兩銀子:“我的那一份。”
客棧的飯錢和房費都比小鎮上得貴,這一天林林總總花了二兩銀子。
宋伯雪面不改色地接過來:“這銀子我先收下了,欠江姐姐的那五兩待領了月饷便還你。”
宋氏統共就給了她三兩碎銀子,現在身上就剩下半兩。
她若是不收,等回程的時候身無分文,什麽都要女主來付,更尴尬。
江梵音微微點頭。
她不缺銀子,爹爹在入獄的前幾天就預料到了一切。
不僅早早把她送出了府城,還讓她帶上了家裏所有的積蓄。
在路上聽到抄家的消息時,她已經懷揣巨款坐在了趕往平川縣的馬車上。
但這些,都不宜告訴外人。
關乎爹爹的生死,哪怕是眼前這人,她也不能全然信任。
再者,這一趟她也是有目的而來,借着宋伯雪才能順理成章地求助衛天府插手。
若是自己孤身前來,恐怕不一定能見到衛天府的知府。
第三日一早,她們便趕到了衛天府的府衙。
聽聞她們是從六平府而來,有要事求見知府大人,沒等多久,她們就被人領進了知府後衙。
衛天府的知府姓苗,家中幾代為官,為人處世心裏跟明鏡似的,平川縣明明隸屬于六平府,卻千裏迢迢來到衛天府,想來所涉事大。
見過禮後,他便揮手讓不相幹的人都退下。
“兩位坐吧,不知宋縣令此來所為何事?”
宋伯雪也沒有繞圈子,把江武義的那份軍務文書拿了出來,若是這直屬朝廷管轄的衛天府都信不過,那她也沒辦法了。
苗知府看完,便眼神一驚,不經朝廷許可,便要地方官員配合私鑄兵器,這事果然不小。
他把文書扣到桌上,不動聲色道:“這種事應當上報六平府府衙才是,宋縣令因何舍近求遠?”
看起來還是輕車簡行,只有兩個人,又是縣令親自來跑這一趟,六平府恐怕要出大亂子。
宋伯雪來時便想好了說辭:“苗大人有所不知,六平府前任知府不久前剛入獄,罪名是意圖謀反,如今還沒有定案,事情太過湊巧,下官心知此事重大,所以不敢貿然上報。”
苗知府沉默片刻,道:“宋大人稍安勿躁,本官這就上奏朝廷。”
他打量了一眼宋伯雪,年紀輕輕的七品縣令,敢越過六平府,倒是好膽氣。
衛天府緊挨着京城,一日便能往返,就看上面怎麽安排了。
宋伯雪也知道急不得,勢必要在衛天府等上一天,便躬身退下。
兩人還沒走出知府後衙,江梵音便駐足不前:“我方才落了東西,你等我片刻。”
宋伯雪回身,默默注視着江梵音。
江梵音心裏一緊,袖中的手指微微握了握,面上努力保持着鎮定。
“好,江姐姐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你。”宋伯雪倏然一笑,站在原地沒有動。
江梵音錯開她的視線,轉身往回走。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江梵音才趕了回來:“我找了許久…”
“沒事,我們走吧。”宋伯雪打斷她的解釋,轉身走在前面。
她沒有心情過問女主的事,既然已經決意不多做牽扯,待到日後辭官,山高水遠,她顧好自己就是。
至于女主…
有天定男主操心呢,她這個炮灰就不多管閑事了。
江梵音咬了一下唇角,心裏複雜莫名,不知道是因為這人體貼的不追問,還是因為自己編造借口的心虛。
臨近傍晚,苗知府又召見了宋伯雪,并且在召見她之後,又單獨留下了江梵音。
宋伯雪依舊不追問,守好自己的分寸。
上面的意思是兵分兩路,一方面讓她虛與委蛇,見機行事。
一方面會暗中派人查訪,兩廂配合。
回去的時候,苗知府派了兩個護衛随她們一同啓程,言明若事情有什麽變故,這兩個人可以及時送信。
宋伯雪沒有拒絕,她在縣衙沒有信得過的人,有可靠的人能及時傳信是好事。
在衛天府歇了一晚,第四日她們便快馬趕回平川縣。
因為走了一趟,不用再問路,回去就快了很多。
一日便出了衛天府,回到六平府的地界,路上行人稀少,樹木也變單調起來,入目多是松樹。
只顧着趕路,當晚她們不得不投宿在野外的破廟裏。
苗知府安排的兩個護衛都是話不多能幹事的人,不用吩咐便一個去找柴火,一個去找吃食。
破廟裏很快升起一堆篝火,上面還烤着兩只ye雞,宋伯雪與江梵音什麽都不用幹,等着吃就行了。
宋伯雪正盯着篝火出神,一旁的江梵音扯了扯她的衣角:“有人來了。”
“嗯?”
宋伯雪看向外面,一夥人牽着馬停在了破廟門前,和她們一樣是四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年輕男子,錦衣華服,樣貌英俊,另外三個看言行和裝束明顯是服侍華服男子的仆人。
走進破廟,華服男子看清廟裏的人,在看到江梵音的時候眼神一亮,好像是一個女扮男裝的美人。
兩夥人一開始誰也沒打擾誰,護衛見時間差不多了,便用刀拆起了雞肉。
破廟裏頓時泛起一股肉香,勾的人嘴饞。
那華服男子小聲吩咐了兩句,服侍他的仆人便提着酒壺,拿着酒杯和幹糧跟着他走了過來。
“相逢既是有緣,不知在下可有幸與諸位共飲幾杯。”
話是對着宋伯雪說的,畢竟看起來兩個護衛是以她為首,但華服男子的視線卻多打量了江梵音兩眼,果然是個美人。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宋伯雪拒絕道:“我們不便飲酒,只能辜負公子的好意了。”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這男子是聞着味來打雞肉的主意。
男子被拒絕了不惱,又自顧介紹道:“在下花見,取自見微知著之意,不知可否與諸位結識一番?”
啪嗒,宋伯雪手裏的雞腿落地,花見?那不是男主的化名嗎?
宋伯雪朝着江梵音看去,突然醒悟過來,這男子的目标可能不是雞肉,而是女主。
這倆人原來認識得這麽早嗎?
還是說因為她的緣故,促使這倆人相識得更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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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宋伯雪:心情複雜,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