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旁觀者1
第一章 旁觀者1
第二天,陳深被放了出來,一出門就看到了坐在車上的林淮,林淮遞了一張任令給他。
陳深掃了一眼,發現是份基層民警的工作任令,不同的是,這次不在小鄉村了,而是X市。
陳深笑道:“你大哥的既往不咎就是把我弄到一個派出所去?我當初可是考上的可是S市的刑偵隊。”
“他這麽做不是為了羞辱你,是為了讓我長教訓。”林淮淡淡地說。
陳深愣了下,他瞥了一眼,發現到X市的火車票是兩張的,一張他的,一張林淮的,林淮也會跟他一起去。
“原來你大哥在把人'發放邊疆'的時候是一視同仁的,連自己的弟弟也這麽幹,”陳深笑了笑,态度依舊輕松,“我們是同一個派出所?”
林淮點了點頭,問道:“你的學歷、戶口都恢複了麽?”
“恢複倒是恢複了,”陳深說道,“不過我的銀行卡都被凍了,你的呢?”
“我銀行卡有前三個月工資,還有一萬多,需要我可以借你。”
“說實在話,我可以不去麽,我覺得我現在的職業有前途得多。”陳深皺眉。
“……你可以試試。”
陳深看上去認真的想了一會,又聳肩:“算了,還是不試了。”
“……”林淮沉默了半天才說道,“我知道你不滿,但就算你撇清了與殺人案的關系,經濟犯罪的問題還在那裏。”
聽到這話,陳深愣了愣,他歪了一下頭。
“你清楚我說的是什麽意思。”林淮移開自己的視線,他還是拿不準該以什麽态度來對待陳深,他順着魏岩給的線索去查了下,陳深提供的那些高端定制商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都十分靠譜,但他總覺得哪裏不對頭,為了不驚擾到自己大哥,他也沒有找認識的專家查證,所以這只是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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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呢,我是很認真地在做生意的。”
“你敢保證沒有任何違法的行為麽?”林淮說道,“經濟型的犯罪都是可大可小的,這個你也清楚,而且我大哥想對付你的話,手段多得很。”
陳深微微皺了下眉,沒話說了。丘=丘.二
“對了,”陳深說道,“我們合租吧,這樣能租個條件好的房子。”
林淮沒有反應過來,他本來以為自己還需要繼續說點安慰的話,但陳深已經迅速開始計劃未來了。
合租??林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反感,畢竟他從來沒和人合租過房子,他并非讨厭陳深,但第一反應居然是不适。
“我現在是個窮光蛋,租金估計得你先墊付了,我之後會還你的,”陳深已經拿起手機搜索起當地租金價格,“咦,雖然不是一線城市,但是租金價格意外的高啊,話說你對房子有什麽要求麽?”
林淮目瞪口呆,陳深轉換情緒也未免太快了,不對啊,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和陳深合租呢。
等到兩人下了火車,打的到工作單位附近的時候,陳深已經找好了合适的候選房子了,兩人将行李放到了中介處,跟着中介小夥子開始看候選的三處房子。
林淮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找到機會拒絕,何況後面他發現當地租金價格的确很高,兩室一廳的房子,押一付三後,要一萬多,假如兩人分開租的話,他的錢的确不夠了,他原本以為租金一個月一付就好了,最多付點押金,誰知道居然要付三個月的。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陳深突然打斷了他。
“你覺得這間如何?”
他只覺得客廳很小,有種莫名的壓抑感,他搖了搖頭:“這房子高度是不是有點矮……?”
“小哥,這是标準層高啊,”中介小夥子急忙解釋,“而且你看這小區綠化,治安也是數一數二的,而且還有這個大陽臺……”
中介不說還好,對方一說,林淮突然想起來了進小區的時候,中介喊了一聲,保安就給開門了,都沒有通知樓上的業主,而且這……算綠化好麽……?林淮看着小區中心那堆樹,這種布局毫無美感啊……
林淮沒有吭聲,他從小住在家裏,就算大學也沒有住宿舍,而是住在一處高端小區,房子是林瞿買在他名下的房産,小區對進出人口控制得很嚴格,林瞿第一次來看他的時候,都是給他打了電話才放人進來,小區電梯也是刷卡才能用的。
不過林瞿不怎麽喜歡這處,因為這小區為了業主專門維護了一座山,往上面引進了許多珍稀植物,供業主爬山游玩,一個小區有私人的山,看上去是個好的噱頭,但林瞿認為有山無水,這山是個死山,從風水上來說不怎麽好,而且這裏也是奇怪,隔條街就是繁華商業中心,偏偏這裏安靜得不行,林瞿說過幾次讓林淮搬到另一處去,但林淮偏偏喜歡這裏清靜的環境不願意搬。
轉到現實,撇開一切不談,林淮還是覺得這屋子層高不太正常,讓人悶的喘不過氣來,不過他也拿不準,萬一是自己之前住的房子層高太高了呢?
“我都行,你做主吧。”林淮說道。
陳深看了臉上浮起驚喜的中介,他看了一眼林淮,他搖了搖頭:“不急,我們再看幾處吧。”
又看了幾處,林淮确定第一間房子的層高的确不太正常,這讓他略微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大哥把他扔到基層派出所的意圖,林瞿想讓他吃些苦頭,也還好,他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嬌氣。
最後他們敲定了派出所附近一個大型小區,步行到單位大概十分鐘,比起其他的地理位置算遠,但好在小區環境還算不錯,房子戶型也是其中最寬敞的一個,雖然林淮還是覺得小,但有了對比後也算滿意了。
“你之前租的房子也是這樣的麽?”林淮看着陳深熟練地簽合同,突然好奇心來了。
“之前?”陳深将合同遞給中介,“之前我住的別墅啊。”
“不過你提醒我了,我現在去找房東談談,看他能不能退我點房租當生活費。”
“……”當他沒問。
“怎麽了?感覺房子住不習慣麽?”陳深突然站到他的身邊,輕聲問道。
林淮感覺自己頭皮麻了,他以為這個人死了很久了,與他從生到死都不會有任何交集,更別說這樣的日常對話,他極度不适應。
“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嬌氣。”
“從奢入儉難,”陳深笑了笑,“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也很不習慣呢。”
騙人。
這是林淮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不過他沒有說出來。
交完錢,拿到鑰匙後又是一通折騰,林淮躺在沙發上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夜了,他發現等什麽都不用做了才是思維最混亂的時候,但好在他擅長處理這種情況,他排空自己想法,很快就睡着了。
比起之前在刑偵大隊的工作,基層派出所的工作十分繁雜,被調到X市的這個街區派出所後,林淮已經處理了一堆雞毛蒜皮的小事了,有為了五毛錢打起來的,他嫌煩準備倒貼五塊錢,結果兩方覺得被羞辱了還想打他,還有懷疑自家娃的衣服被鄰居偷了的。(去做報案記錄的時候還扯出了五年多的“他家娃半夜蹦迪太嘲”垃圾掃到我家門口“這類的鬼事)
林淮知道自己畢業的工作上受到了自己哥哥的照顧,但他真的沒想到基層工作是這樣的,這些市儈氣讓他臉色一直都不怎麽好看,但對于這些狗屁事,陳深就完全得心應手,全程悠哉面帶微笑。
同樣的工作數量,陳深能迅速處理完,在林淮忙得連吃飯都不能保持正常的時候,陳深甚至能抽出時間每天與其它員警打籃球。
現在是難得值夜班沒什麽事的時候,林淮靠在椅子上發呆,同事他只記了個名字,不過這幾天他也回過神來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所長看他不怎麽順眼,給他的任務特別多,而指導員是個和事佬,中和一下,就導致他和陳深手裏要忙的事都很多。
說實在話,他并不知道怎麽去處理這些情況,他幾乎沒遇到別人給他冷眼的時候,但是目前還在承受的範圍內,所以他也沒打算做什麽。
至于家裏那邊,大哥從那天就再也沒和他說過話,還派秘書過來拿走了他原先的手機,給了一個新的手機號,這樣就算自己姐姐聯系自己也不會起疑,畢竟他和林雅基本只有短信聯系,很少會打電話。
就在這時,陳深推門進來,拿了兩份的外賣。
“給你的。”
“謝謝。”林淮接過筷子,打開了盒子。
“不怕我給你下毒?”陳深看着林淮笑道。
“我死了你也得死。”林淮想都沒想,直接回答,突然又回過神來,這回答未必太咄咄逼人了,“我是說根據法律……”
說完,林淮又沉默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卻是一個敏感的人。
“看你還這麽有勁我就放心了,”陳深笑,“畢竟你和我還是不一樣的。”
陳深對他好麽?作為普通同事,也可以說是非常好了,當初陳深也是對作為同級生的林雅這麽好,才讓高高在上的林雅動了心,她自以為陳深有意,卻遲遲沒有突破那個屏障,等她主動挑明後,陳深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陳深,你當初畢業是真心想進刑偵隊麽?”林淮突然問道。
“當然是真心的,”陳深有些詫異,“你為什麽會這麽問,難道你想說服你哥哥給我調職麽?我覺得還是先緩緩吧,他正在氣頭上不是麽。”
這人又在搞糊話題,林淮轉回頭,又開始發呆,陳深也沒有在意自顧自吃了起來,然後沒吃幾口,突然有個人敲了敲值班室的窗戶。
看清來人,林淮吓了一跳,居然是魏岩。
“你怎麽來了?”林淮打開了窗戶。
“我侄子在X市讀大學,看他的時候順路來看看你。”魏岩是老來子,他的侄子也只比他小了幾歲。
“hi,學長你也在啊。”魏岩向內招手,林淮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個“學長”是陳深,他們說起來都是政法大學的,只是他經常忘掉這件事,畢竟他上大學時候,陳深早就不在了,他們差了整整四屆。
“嗯?學弟好。”陳深很簡單就接受了這個稱呼,這個男人似乎始終都在笑,毫無陰霾一般。
“別值班了,難得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們一起去喝點酒吧。”
大晚上的天氣好……?林淮擡頭一看,發現天氣的确很好,不酷熱不寒冷,正是最好的秋天,連夜空都是萬裏無雲,一片純淨,風從外吹到室內,意外的舒爽,連人都不自覺地放松了下來。
“走吧。”魏岩笑道。
“隔壁就有個小餐館,聽強子說還不錯,我們可以去那裏。”陳深沒有遲疑。
林淮皺了皺眉,他想了幾秒,拒絕了:“你們想去你們去吧,值班室不能沒有人。”
見林淮拒絕後,可能也是知道他的性格,魏岩沒有再邀請。
“那我和學長兩個人去了,你想吃什麽,發短信和我們說。”
“嗯。”林淮揮了揮手,又坐了回去。
等到兩人走出了門,林淮才突然意識到,這兩個根本就不熟也沒有交集的人聊什麽呢,真得說人的性格就是不一樣麽,只要有酒喝什麽人都能在一起說話。
陳深跟着魏岩出了門,陳深沒有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學長,在想什麽呢?”魏岩問。
“有些意外吧,沒想到林淮在這些方面會意外的堅持。”
魏岩笑了笑,燒烤攤就在隔壁,陳深輕車熟路地坐了下來,魏岩也十分自然。
“的确,”魏岩看了一眼燒烤攤的塑料四角凳,凳子塑料早就老化,還積了一層擦不掉的污垢,要是林淮肯定會猶豫幾秒再坐下,“學長,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嗯,我在想要不要點生蚝。”
“學長是想讓我跟着你的話題,來談論你是否需要補腎的事麽?”
“我沒那個意思。”陳深放下了菜單微笑,姿态優雅,魏岩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正經的軍二代突然還不如這個人有底蘊了。
“如果你有什麽想說的,我現在就可以聽,只是我是真的想吃宵夜。”
“……”魏岩皺眉,雖然對話他落了上風,但是也只能這麽開始了,“你怎麽想林淮的?”
“我和他也才認識沒幾天,你這也有點難為我了……”陳深微笑,似乎在找合适的詞彙。
“那我再說清楚點,你是怎麽看他的所作所為的?”
“挺有勇氣的。”陳深回答。
“是麽,”魏岩胳膊擱在桌子上,身體略微向前,“沒覺得——”
“小少爺膚淺地自以為是正義,同哥哥耍着任性,結果連帶自己要跟着一起倒黴,和他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姐姐其實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