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人再會
楊芯除了拍攝電影《天使的尾巴》之外，還去《再見天堂》的試鏡會。
那是另一個才華橫溢的導演陳七七所拍攝的電視劇，據說他每年只拍攝一部電視劇，可是每一部電視劇都會是那一年最高收視率的作品。
所以今次的競選也十分激烈。
演藝圈裏的新人和舊人也聚集在這裏，務求得到一個角色。
“聽說今次的女主角已經內定了。”
會場裏有些新人不禁竊竊私語，有人也不忍不住家加入話題，“是不是最近風頭很厲害的趙珊珊？”
“好像不是，好像是葉夜。”
“才不是啊，是鄧晴。”
一說曹操，曹操就到。大門立刻被推開，一位帶着墨鏡的女人風情萬種地走進來，她橫掃一眼在場的所有人，然後才除下墨鏡。
精致的瓜子臉，大而動人的水靈眼睛，身材比例前凸後翹，堪稱性感的尤物。
可惜……
單憑樣貌而言，比起前世的蕭天靈，你還是差了那麽一點。
楊芯在房間的角落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鄧晴，心裏暗忖道，我們又見面了。
說起鄧晴這個人，蕭天靈曾經有一段時間很恨她，因為她是蕭天彙的床伴之一。不過，後來接觸久了，她才知道鄧晴只是一個可憐庸俗的女人而已。
她明明深愛的蕭天彙，可是卻能為了得到戲份，不惜和導演上床。
可以為了名利抛棄一切，沒有底線。
想到這裏，楊芯擡頭看着前方備受矚目的女性。
鄧晴一看到導演陳七七一出現，就立刻走上前，摟住對方的手臂，用豐滿的胸部擠近對方。
可惜啊，對方不領情，很快就甩開她纏住的手，還露出一副厭惡的神色。
看來今次鄧晴□□的對象是投資電視劇的財主，不是陳七七。
可能是礙于投資方的面子上，陳七七才容許她這樣二流演技的女演員出現他的眼前吧。要不，憑陳七七火爆的脾氣，剛才一對她惡語相向。
在楊芯無聊地猜想着的時候，選角的活動已經開始了。
每個人都輪流地上前，讀出不同的臺詞，有的是天氣報導，有的買菜的菜單，有點是家居用品的名單等等，各種各樣的奇怪臺詞。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做出指定要求的情緒。
例如：拿到買菜的菜單，要一邊讀，一邊做出深情款款的樣子。
尤其臺詞有時候會突然冒出一些惡搞，例如，加了兩塊的價格，還真貴啊！
在爆笑的同時，還有做出深情的模樣，實在……困難。
因此，很多上前讀臺詞的人都為剛才的表演而扼腕惋惜。
當然很多的是要求演員讀着沒有什麽情緒變化的臺詞，而演出淚戲。
到了楊芯的時候，正好要她一邊讀天氣報告一邊落淚。
大家用幸災樂禍，好奇，打量，看好戲等等地目光，盯着站在前方中央的她。
楊芯一直都是木無表情，直到拿到臺詞，她聽到導演喊“開始”的一秒，表情瞬間改變了。
沒有誇張的演技，只有真實的情感，低沉地念着那些平淡的臺詞，眼裏卻是百感交集，然後眼眶慢慢變紅，然後……變得模糊了，看不見了。
淚水無聲地劃過臉頰。
在場的人無聲地看着她，楊芯沒有看一直看着臺詞，在宣布開始的一刻，她就擡頭看着前方，将剛才紙上的內容一字不漏地念出來。
好驚人的記憶力！
好驚人的感情戲！前後不到三分鐘，楊芯簡直是一秒入戲！
“如果……說有人演戲是天生受到上天的恩寵，大概就是指她這類人吧！”
陳七七忍不住低語了起來，他在圈裏這麽久，從來沒有見到過一位十七歲的小女生擁有這麽驚人的天賦與實力！
他雖然很小聲，但是坐在一旁評審席的鄧晴卻聽的一清二楚，暗自一驚。
而大家漸漸也竊竊私語了起來，有人認出了楊芯是最近《惡徒》當中被盛傳的很火的配角，而且聽聞還是那部仍未播放已經街知巷聞的電影《天使的尾巴》的作者。
陳七七眼睛一亮，很好奇地問：“可以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麽？”
為什麽可以這麽快入戲？
楊芯沉思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狡猾，輕聲道：“戀愛是盲目的，戀人們瞧不見他們自己所幹的傻事。”
雖然楊芯表面上是說，她自己想起了一些往事，覺得以前為了愛一個人做了很多傻事，一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很黯然神傷。
可是那句話是沙士比亞的經典臺詞，而陳七七是出名了很迷這個作家的。
所以這是間接在拍他的馬屁！
陳七七聽出了深意，嘴角彎起，暗自想起好友李挺的話。
“七七，今天的選角活會有一個女生給你驚喜。”
面對其他人或羨慕或驚嘆或妒忌或欣賞的注視，楊芯處之泰然地下臺，等待下一場選角活動。
五個小時過去，能夠進入第二輪試鏡只有一百人。
而第二場的考驗，也是有點詭異的設定。
陳七七帶着他們走到一間房子的門外，指着門前的七把鎖說：“誰能打開這裏的所有鎖，那麽我保證她（他）一定可以在我所拍電視劇上得到一個角色。”
七把鎖，有密碼鎖，木鎖，金鎖，電子鎖，喇叭鎖，輔助鎖以及智慧鎖。
大家都面面相觑，很疑惑自己聽錯了！
這次是找演員，不是找開鎖工吧？
其中，擁有可愛包子臉的葉夜自告奮勇地揚聲道：“讓我來！”随後便說稍等一下，然後就離開了現場，不久從走廊尾端的房間裏搬出可一張椅子過來。
接下來她，拼命地拿着椅子，往上面的鎖砸。
除了木鎖被毀掉和其他的鎖上有一些表面的痕跡之外，還是開不了全部的鎖。
陳七七一副略有所思，這樣子不是他期待的！
然後在葉夜筋疲力盡放棄之後，趙珊珊卻舉手說自己也要試一試。
大家都好奇她到底怎樣去開鎖，只見她拿起自己黑色的發夾去嘗試開鎖，可是開了半天，也開不了！
竊笑聲慢慢地擴大，她該不會以為這種手法很簡單，要學電視機上的神偷吧？
趙珊珊不是耳聾，當然聽到他們的話，俏麗的臉漲紅了，最後發脾氣說不幹了。
頓時，一陣子沉默。
剛才已經有兩個人去嘗試了，都不見得成功，自己上前豈不是再一次出醜！
因此，沒有人願意上前嘗試。
陳七七搖頭，難道在現實裏真的找不到一個演員具備他想需要的條件？
在氣氛極其安靜的時候，陳七七正想宣布今輪的試鏡告此一頓落，卻看到一個身影悄然無聲地走上前，拿起自己頭發的發夾去試圖開鎖。
“她該不會想學趙珊珊吧？”
“真是不自量力！”
“就是啦……”
議論的聲音漸漸響起，然後“咔嚓”一聲，大家的眼裏都快掉下來了。
全部的人都閉上嘴巴，看着一把把鎖“咔嚓咔嚓”地打開！
輪到最後的智能鎖和密碼鎖，楊芯很鎮定地走回剛才所待的房間，拿起陳七七喝過的水杯，然後走回大家愛的面前，将水杯放在智慧指紋鎖的鏡頭之前掃描，哔哔幾聲，又開了一個。
而開密碼鎖的時候，楊芯只擡眼問了一句話：“陳導演這個密碼是你調的？”
“是我，”陳七七莞爾一笑，“不過，我不會告訴你密碼喔。”
大家頓時笑了起來！
楊芯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着按下密碼，一下子密碼歲就打開了。
這怎麽可能？陳七七皺眉問：“你怎樣猜到？”
沉默了一下，楊芯盯着他，低聲道：“三年前的今日是你女朋友的死忌。”
大家一聽，恍然大悟！
陳七七摸摸下巴，感嘆道：“我很好奇，如果你不演戲，會當什麽職業？”
不就是小偷了！
楊芯冷笑，然後慢悠悠地說：“這是私人的隐私，不回答。”
休息十五分鐘，然後才繼續第三輪試鏡。
楊芯坐在休息室，被各種各樣的目光打量，她還是一副滿不在乎地模樣，打開便當，吃起楊頌銘所作的飯團。
呃……
一點進步也沒有，好鹹。
雖然心裏有點埋怨，還是乖乖地吃着。
忽然，眼前一暗，擡頭，看到鄧晴帶着妩媚的笑容看着她，嬌聲道：“這是蜜參茶，可以潤潤喉嚨哦。”
楊芯看也沒看，冷聲道：“不需要。”
鄧晴臉色一僵，想到對方這麽幹脆就拒絕她，有點慌了，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大推借口，總之就是想要她喝下去。
拿起來，一口吞下，楊芯将杯子往下倒，一滴也不剩。
鄧晴立刻心情大好，笑瞇瞇地離開。不久，楊芯一副肚子痛的模樣，走出房間去找廁所！
雖然，裏面下了藥，也認定此時楊芯在廁所裏出不來，可是鄧晴還是有點不放心，跑去廁所看了一下情況，确定裏頭的人正在拉肚子，她才放下心頭大石。
雖然女主角已經內定是她了，可是這麽強實力的楊芯加入的話，到時候自己一定會被對方比下去，這樣飾演主角就沒有意義了。
心情放松了下來的同時，聽到了第三輪的試鏡要正要開始，她急急忙忙地小跑過去，怎料在樓梯間踩到了一根香蕉皮，猛地一個不慎，她很狼狽地從上面滾落了下來。
然後，摔了個四腳朝天以及腦震蕩。
楊芯此時才慢吞吞地從廁所走出來，走到鄧晴所跌下的樓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不慌不忙地打了電話，呼叫救護車。
鄧晴不但是典型的拜金女子，還善妒，常常眼紅發跡的新人。所以，那杯所謂的蜜參茶楊芯根本就沒有喝下去，只是含在嘴裏，然後跑去廁所吐掉。
而且，楊芯雖然室內來試鏡，但是沒有背景的她只能争取一個配角。
只是沒有想到，她不去招惹鄧晴，對方卻主動找上門。
很好！這下子，女主角的位置自己拿定了。
不過，一根香蕉皮就搞定這個女人！還真……沒瘾！
楊芯很沒良心地在心裏暗忖。
五星級的酒店裏，一名女人躺蕭天彙的身上，咬牙切齒說：“天彙，那個小丫頭的可真陰險，竟然用香蕉皮讓我經醫院，等我出來，所以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電視劇都已經開拍了！”
蕭天彙的桃花眼掠過一絲笑意，低語道：“那不是陰險，那是有手段。”
他盯着前方的電視劇，屏幕上正在播放《再見天堂》。
這個故事是講述落難的千金小姐一生的遭遇，在小時候她因為被人拐走了，所以不幸淪落到當小偷，無論是什麽東西，只要她出馬，她就可偷得到！
後來，她将偷得的東西變賣，然後将金錢累計了下來，成為大富婆。
可惜，人家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而美人也難過情場老手關。
她在一次上流社會上認識了一位體弱多病的富家公子，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不久，富家公子的家逢巨變，破産了。
她不離不棄，把人接到家裏住，還用心地照顧他。安排最好的醫生去治療他的病，可是他的病沒有半點好轉，越來越嚴重。
為了他的藥費，她重操故業，卻因為年紀和身手不及當年被警察捉住了。
直到那位公子病逝了，她還沒有來得及看對方一眼。
到了很多年之後，她從監獄裏出來了。回到老家，只看見當年對方住的房間裏遺落了一份信。
那是她心儀的男子對她的告白。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
今晚是《再見天堂》的大結局，蕭天彙很罕有将一個新人的戲從頭到尾都追看。
無論是借位，走位，或者情感飾演，楊芯都做到了無可挑剔。
實在不像是一個新人，更像一個經驗老道的女演員。
蕭天彙的嘴角翹起，他驚訝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從第一天認識她開始，這個叫楊芯的小女生總是讓他很意外！
當時撿到他的銀包還給他，嘴上興奮地說着是他的粉絲，卻在握手之後，不經意看到她偷偷拭擦自己的手。
竟然這麽讨厭他？為什麽要假裝是他的戲迷呢？
當然，他沒有這麽容易就将一個人放在心上，只是當初一件趣事，很快就忘記了，直到《惡徒》拍攝的時候再一次遇上她。
短短幾分鐘的鏡頭，雖然沒有與她正面交鋒，也可以感覺到她的氣場。
凡是實力派的演員都有一種壓迫的氣場，如果不小心就會被對方牽着走。
可是，沒有想到她身上也有這樣洗練的氣場！
因此，他注意到她了。
不過，就算有了她的電話號碼以及心裏對她充滿好奇，但是心裏總是有種警惕，覺得不可以随便靠近她。
隐隐約約有種危險的味道！
即使這告訴自己，但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他去電影看了《天使的尾巴》。
楊芯扮演像女孩的男孩的身影，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七年前，那個人也曾經飾演過颠倒性別的角色。
那電視劇叫《男校女生》，講述女主角因為高中的時候，青梅竹馬要去讀男校，她不想離開對方的身邊，因此假扮成男生跑去讀那間學校。
雖然，故事很簡單，但是他難以忘記。
因為當時那個人拍完了這部電視之後，就向自己告白了。
“裏面女主角對男主角愛戀的感情是對你的寫照，我愛你，蕭天彙。我今生只會愛你，你是唯一讓我心動的男人。”
當時她這樣對着他說，一字一句，無比堅定。
蕭天彙腦海一閃而過楊芯的身影。
蕭天靈，為什麽那小丫頭會有點……像你？
慶祝收視率屢創新高，在大結局當晚創下三十八點收視，對于現代計算機普及要人們在指定的時間坐在電視機前，可是一件難事。
慶功宴在今天晚上八點舉行，即使未成年的楊芯不喝酒，也還是要出席。
從車窗裏望着家裏一片漆黑，不知道為什麽有點落寞。
“到了，要我陪你進去嗎？”
蘇星剛才跑去接楊芯，聽說是楊頌銘的吩咐。
楊芯冷然地回答：“不用了。”話一落，便脫下安全帶。
正想打開車門的時候，身體一頓，她轉頭朗聲道：“戲已經拍完了，別代入太深。”
一語中的蘇星的心情，在他什麽也還來的說，那道纖細嬌小的身影便走進房子裏去了。
唉……
重重地将額頭靠在方向盤上，蘇星心裏閃過一絲狼狽，臉上有點可疑的紅暈。
在拍《天使的尾巴》的中途，因為代入感過于真實，他有一段時間以為楊芯很可能對他有那麽一點好感。
她在戲裏的語氣和神情，充分表達出可望而不可即的苦戀。
尤其，戲裏有一場的情景，讓是讓他難以忘懷。
當時，學長在樹下睡着了，微風吹動他懷裏的書本，書頁翻動了幾下。耳邊有着蟬鳴的撕叫聲。
細碎的陽光透過枝桠和樹葉，撒下一片暖意。
忽然，眼前一暗，感覺到有氣息接近，眼皮輕輕動了幾下，還來不及打開。唇上一片溫熱，但是很快又離開了。
在學長打開眼之後，那個身影在四周消失的無影無蹤。
學長摸上自己的臉頰，濕潤的感覺，低頭一看，那是……淚水。
那一瞬間，蘇星的心躁動。
直到吻戲那一秒還是劇本上要求的動作，可是那些淚水，卻不是。
不過，正在拍攝的李導演當然知道，不過卻覺得那畫面的效果比原來預訂的還要好，就沒有要求重拍。
那到底是演戲，還是真實的感情？
車廂裏的蘇星弄亂了自己額前的頭發，皺眉苦思。
真的是……錯覺嗎？
即使，剛才本人已經出口澄清了，他還是有點困惑，或者說是失落。
忽然，他一驚。
失落？
難道他潛意識中，渴望楊芯對他……
楊芯猜不到蘇星還為她的事情在糾結，只是認為自己已經說清楚，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掏出鑰匙，走進屋子。
忽然一片漆黑的屋子燈光一亮，楊頌銘一邊走向她一邊拉動手裏的手拉彩炮。
頓時，楊芯滿頭都是彩帶，而她的嘴角卻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這個男人在大半夜搞什麽啊？
“咦？掃把星沒有拍你一起回來嗎？”
他疑惑的聲音響起，然後聽到楊芯說對方只是送她到門口而已，然後就回去了。他還是不要死心地打開門，探望了幾下，确定門外連一只蒼蠅也沒有，才嘆息地說：“早知道就不要瞞住他，讓他也一起進屋和你慶祝啊。”
慶祝？
難道……
下一句就應驗了楊芯的想法了，她聽到楊頌銘滿臉笑容地說：“我家的楊芯真的好厲害啊，收視良好，所拍的電影出來後，口碑也十分不錯。”頓了一頓，咳嗽了幾聲，加強後面的語氣，說：“我為你驕傲。”
楊芯臉上有點僵硬。
她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這個男人也太……肉麻了吧？
“你所拍的戲，我全部都有看喔。”
一邊推動她的雙肩就叫她前進，一邊唠唠叨叨地說着，楊芯覺得有點耳痛。
直到她看見桌子上的食物以及蛋糕，腳步才一頓。
臉上罕有地露出呆愣。
楊頌銘很細心地留意到她表情的變化，語氣輕快地說：“來，雖然不是生日的蛋糕，還是切一下吧。”說完，拿起刀子給楊芯。
楊芯盯着手裏鋒利的刀子，冷不防地舉起對着楊頌銘，然後邁步逼近，在距離一厘米的距離停下，語帶威脅的味道：“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到底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到底為什麽要對她好？
不是她太過于神經質，而且前世的教訓告訴她，沒有人肯為一個無條件地付出，如果對對方好，一定是想要得到什麽！
楊頌銘被她逼到牆角，無路可退，不過，他沒有害怕。
他只是用困惑的表情看着楊芯。
許久，楊芯被他看到有點頭皮發麻，那種目光不眨都不眨，好像想要看穿她似的。可是，她依舊站在原地，沒有拿開刀子。條地，那雙黑亮的眼眸染上擔擾，淡淡的關心與擔擾纏繞在裏頭，低聲道：“難道你……的病又發作了？”
說你的病，沒有說是憂郁症。
恐怕是顧忌楊芯的心情吧！
但是，如果他不提，楊芯根本就忘記了這件事，畢竟最近這幅身體沒有什麽異常。
似乎他覺得自己的推斷很正常，為楊芯不正常的行為找到了理由。
楊頌銘慌慌張張地跑去楊芯的房間，然後傳來東西被翻動的聲音，接着又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将藥片從瓶子裏倒出來，放在掌心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臉上很關切地催促道：“快吃下去。”
拿着刀子的楊芯感覺像一根棒子打在棉花糖上，有點別扭。
“過期了。”
“呃？”因為過于着急，楊頌銘一時沒有聽清楚，問：“什麽？”
“藥過期了。”
楊芯一手搶過對方手裏的瓶子，指了指上面的标簽。
楊頌銘臉色一變，扔下手裏的瓶子，快速地穿起挂在架子上的西裝外套，命令道：“我們現在立刻去醫院。”
扔掉手裏的刀子，楊芯坐在地上，不鹹不淡地說：“只是開玩笑而已。”
楊頌銘一臉不能理解的模樣，楊芯再次瞎編道：“只是沒有見過你害怕的表情，所以想要看看而已。”
時間停止了幾秒鐘，空氣好像要停止流動似的。
原以為楊頌銘會訓她一頓，罵她神經病。怎料，楊頌銘站在她面前，臉色很凝重地說：“如果是這樣，你已經做到了。”
他松了松領口上的領帶，坦然地說：“我剛才心裏擔心死了。”
停頓了一下，他彎腰，手指勾住她尖尖的下巴，眼神專注而溫柔，卻有些警告的意味。
“不要下次！”
楊芯一陣失神，對方很快就放開她，換下認真的表情，拿起刀子切蛋糕，然後遞到她的面前，很歡樂地對她說：“我們吃蛋糕吧。”
楊芯無言了，這家夥怎麽像雙面人一樣？
雖然那種表情轉眼即逝，就好像不曾出現過。
但是楊芯肯定自己不會感覺錯，楊頌銘有種莫名的氣勢……
可是，雖然她心中有疑惑，但是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因為，很不幸地，這具身體下一秒，真的發病了。
幻聽再次隐隐約約地出現了，她手上拿着的碟子，一個不穩，掉到地上。
楊芯捉住自己的手臂，指甲陷入皮膚之內，傳來泛痛的感覺。
“芯？怎麽了？”
楊頌察覺到她古怪的神色，有點猶豫地說：“你難道還想開玩笑嗎？”
緊緊地咬住唇，楊芯盡量不去看他，閉上眼睛，可是那些幻聽似乎更加清晰了，打開眼睛，卻看到眼前俊美無雙的臉龐與記憶中蕭天彙重疊了起來。
不！
他不是他！
蕭天靈你清醒一點！他不是！他不是！
心裏無聲地吶喊，楊芯連嘴唇也咬破了。
“芯？你別吓我。”
楊頌銘走近她，扶住楊芯的雙肩，企圖讓她看着自己，但是沒有用。
此時，楊芯已經神志不清，眼神渾濁，好像失去了焦點，像一個破舊的娃娃，任他舞弄也沒有半點反應。
就在他轉身移開，想打九九九叫救護車的時候，背後被人用力一抱。那雙素白的手繞住在他腰間，小心翼翼，連大氣也不敢出。半刻，他聽到楊芯從後面傳來輕聲喚：“阿彙……”
陌生的稱呼，卻帶着無比依戀的語氣。
楊頌銘身體一震，想要掙紮她擁抱，卻惹來對方哭腔的乞求：“不要！不要走！求你啦！我求你啦！”
直到楊頌銘停止了動作，她才傳來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我到底要怎樣做，你才能留在我的身邊？”
酷似情人之間的話語，态度深情而卑微。
“只要告訴我，我就乖乖去做。”
楊頌銘感覺到對方的臉貼在他的背上，那裏傳來濕潤的感覺，哭泣的聲音很小小，不時傳來自言自語地說：“我為什麽要愛着你這樣的人渣！明明知道你對我沒有半點感情，卻心甘情願讓你利用，糟蹋！讓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可是……為什麽再次看到你，我的心還是要為了你跳動？”甚至，為了你……
“而心痛。”
楊芯放開了手，慢慢地爬到他的面前，哀求道：“告訴我，要怎樣才能忘記你？”
手指放在楊頌銘臉頰上，慢慢地地撫摸着，像要将他的樣子雕刻在心上。
她眼裏倒影着楊頌銘的身影。
可是，楊頌銘無比清晰地明白，她将自己當成另一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