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寝室住進了其他人
【412寝室信條:有其他寝室的人住在自己室友的床鋪, 就像家裏來了一位腳臭的遠方親戚。】
“哈喽……”一個梳着丸子頭的腦袋探進女寝412的門來。
金雨苫正在學習, 穗子在跟男朋友打電話,兩人一同看向門口慢慢走進來的女生, 那是同系的薛凝寧,王鉑菡則跟在她後面,手裏抱着一個紙箱。
薛凝寧長相中等, 氣質卻是上乘, 因為學芭蕾出身,身材顯得颀長纖瘦,尤其是她漂亮的天鵝頸和蝴蝶背, 讓王鉑菡跟着小紅書練了半年都沒練出來。
她算是王鉑菡大學最好的朋友,雖沒和金雨苫打過交道,但讓金雨苫對她印象最深的,是她在形體課上站在頭排做示範的優越感。
王鉑菡把門關上, 将箱子往印清羽的桌子上一放,對薛凝寧說:“寧寧,你看着收拾吧, 把基本的生活用品放在桌子上或者窗臺上就行,不要用她的櫃子, 哦,她的櫃子鎖着你也打不開。我們寝室陽臺上的晾衣架是共用的, 你洗衣服随便用……”
她忙忙叨叨地交代着,穗子和金雨苫在背後使眼色,兩人打開微信私聊。
扇子:“什麽情況?”
穗子:“我聽說薛凝寧被她寝室的三個人欺負了, 王鉑菡說暫時讓她來咱們寝室住幾天。”
扇子:“那清羽回來住在哪兒?”
穗子:“她回來薛凝寧再回去吧?不知道。”
兩個人正搞小動作,薛凝寧已經爬上了印清羽的床鋪。
印清羽的床鋪在走的時候已被卷起,苫了一層床單在上面,防止落灰,薛凝寧把被子打開,鋪好,笨拙地拾掇着。
金雨苫問:“寧寧,你需要床單嗎?”
薛凝寧十分和善地笑了笑:“沒關系,我就對付兩宿。”
金雨苫趕緊去櫃子裏面拿出一疊被罩來,笑着說:“她的床鋪放了一個暑假,都落灰了,秋天容易引發過敏性鼻炎,這是我剛洗的床單,你要不嫌棄的話,對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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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寧立刻笑逐顏開地接過床單:“謝謝班長大人!太暖心啦!”
薛凝寧在床鋪上搭建着自己的小窩,金雨苫微笑着回到自己座位,悄悄給王鉑菡發微信:“印清羽回來怎麽辦?她要是知道有人睡她被子她會生氣的,她有潔癖。”
王鉑菡回複她:“我給她發微信了,她沒給我回,薛凝寧他們寝的三個碧池太惡心了,我實在看不下去,讓寧寧先咱們寝室住兩天吧,再看情況。”
金雨苫沒再多說什麽。
薛凝寧很勤快,把四個人的位置全部清掃了一遍,又順便去食堂打了四份飯,晚上買了一袋子零食給大家分,這一舉動,徹底征服了穗子的心。王鉑菡這下也不寂寞了,兩個人一起用薛凝寧的手機投屏在寝室牆上放投影,看着看着,薛凝寧非要拉金雨苫一起看,金雨苫給王鉑菡面子,就很合群地擠到王鉑菡的小床上去了。
女孩之間,躺在一張床上一起玩,再正常不過,三個人都很瘦,側身躺在一張床上雖然擁擠,但好在天涼。王鉑菡在右,金雨苫在中間,薛凝寧在左,三個人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投影,等待着薛凝寧找電影。
手機投屏的時候,整個界面都會投射到牆壁上,薛凝寧的手機微博冒出了一條推送,顯示魏書記剛發了一條新微博。
王鉑菡高度關注:“打開看看,看看書記說啥了。”
薛凝寧點開那條微博,魏書記的微博界面就印在了牆上——
“就這兩天同學們的私信反映,學校已經采取措施控制校外人員在學生食堂就餐,政府和學校支持學生食堂工作的政策惠及學生,保護學生利益。”
薛凝寧說:“快點個贊!以後終于不用搶座吃飯了!”
王鉑菡把腦袋擱在金雨苫的肩膀上,暧昧地說:“魏書記這是在說你在食堂舌戰肌肉男的事呦!”
薛凝寧說:“我也在朋友圈裏看到有人轉了,扇子你好疼你男朋友啊!”
金雨苫趕緊澄清:“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只是好朋友。”
王鉑菡說:“你還犟嘴!視頻都拍到你們手拉手了!焦焦美人站在你身後,簡直就是小綿羊有木有!你知道嗎?先前他的粉絲群裏黑你的人,現在都高舉芭蕉扇CP大旗了!”
“芭蕉扇CP?”金雨苫笑了,聽着新鮮,心裏卻有點甜是怎麽回事?
“扇子你手機響了。”薛凝寧耳朵靈。
金雨苫趕緊爬下王鉑菡的床,又爬上自己的床,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謝不邀發來的視頻聊天申請。
金雨苫皺了皺眉,莫名其妙地接起來,微信視頻裏,一個畫面首先映入眼簾。
是謝不邀穿着拖鞋的大腳,以及腳下堆滿了香蕉皮、塑料袋、臭襪子甚至內褲的地面。
視頻畫面陡然一翻轉,便出現了謝不邀的那張大臉,以及他蓬亂的自來卷。
“謝師兄,怎麽了?”
謝不邀哭喪地咧着嘴,聲音撕心裂肺:“妹妹!師兄要換寝!你們寝室不是有空床位嗎?收了我吧!”
謝不邀說話的時候,情緒很容易處于亢奮狀态,表情誇張,感染力強,非常有喜感。
金雨苫說:“不好意思我們寝剛搬進來一個,已經滿房啦!”
謝不邀說:“誰誰誰?誰無恥地霸占了小清的床鋪!”
金雨苫回頭看看薛凝寧,薛凝寧一臉尴尬。
金雨苫趕緊打斷他:“你又怎麽啦?”
謝不邀又假哭假嚎起來:“你老公欺人太甚!他把我最心愛的收藏給扔了!”
金雨苫知道他指的是誰,不禁漲紅了臉,那“老公”兩個字她可扛不起啊!難道在所有人眼裏,她和焦栀都已經是一對了嗎?
“師兄,你別瞎說!”
謝不邀哪裏管她,直接舉着手機走到了焦栀背後,把鏡頭換成後置,對準了他。
他的桌子幹淨整潔,和整個寝室相比,仿佛是一面布滿灰塵的鏡子被人用袖子抹了一把。
他正背對着鏡頭,穿了一件白底灰格的MUJI風襯衫,坐在桌子上,修長的手指飛速地在筆記本上敲擊着,看界面像是在發郵件。
謝不邀像是把探照燈對準了犯人一樣,将焦栀的身影框在屏幕裏,義憤填膺地大聲呵斥:“你說!你把我的收藏品扔哪兒了!說!在哪個垃圾桶?我好去翻!”
“神經病。”對方頭也沒回,雷打不動地在電腦前忙碌着,留給他一道英俊的背影。
謝不邀被激怒,鏡頭不斷地晃動:“你回頭看看!我在跟你家那位告狀!”
金雨苫倒吸一口氣,這都什麽跟什麽呀!她剛要抗議,就聽見視頻裏正在寫郵件的那位輕飄飄地放了一句狠話:
“你去告好了。”
金雨苫被他倆搞得暈頭轉向,臉頰漲紅,趕緊打斷亢奮的謝不邀,說:“師兄,你先別着急,你看你嗓子都啞了,是什麽寶貝丢了?”
謝不邀欲哭無淚:“那可是我從初中開始就一直攢着的紀念品啊!那都是我的骨血我的精華!我對足球無與倫比的摯愛典藏啊!這世間僅此一件,重金難求啊!”
金雨苫心裏一沉,糟糕,男生對于足球的收藏,勳章呀、限量版球鞋呀、簽名T恤呀這玩意兒咱可都賠不起啊……
“師兄你再好好找找,我覺得不可能是小栀扔的,他手不欠。”
“不能啥呀!他都承認了!”謝不邀又把鏡頭狠狠地在焦栀身上晃了晃。
“到底是啥呀?”她問。
“是我初中開始到現在,踢足球受傷的血痂啊!”
血……痂……
金雨苫的手機吓得掉在了床上!
還有人收藏這玩意兒嗎?
她把手機拾起來的時候,屏幕裏卻出現了焦栀的臉。
他的左手控制着謝不邀的脖子,因為對方掙紮而不得不用盡全力,焦栀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右手拿着鏡頭,臉上卻是溫柔的模樣。
“吃完飯了嗎?”
“吃過了。”金雨苫笑笑。
“我還沒吃呢。”
“叫外賣呀?”
“想吃你那天吃得很開心的包子。”
“那走吧,我帶你去小巴黎。”
謝不邀終于掙脫控制,一把奪過手機,報複性地說:“妹妹別挂!我告訴你個驚天大秘密!大一我們一起去澡堂洗澡的時候!有個爺們對着你老公打飛機!”
“呃……”
“我再告訴你一個大秘密!他在毛爺爺上寫了你的名字!嗷嗷嗷……你大爺!”
接着是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手機被抛到了半空,又落在了床上,畫面裏一片黑暗。
謝不邀這是被KO了吧?金雨苫收起手機,完全聽不懂他在講什麽。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番,出了寝室的門。
寝室裏只剩下薛凝寧和王鉑菡,薛凝寧說:“你有沒有覺得,自從扇子和焦焦美人扯上關系後,整個人就嘚瑟起來了呀?以前覺得她可老實了。”
王鉑菡說:“她只是跟不熟的人老實,對我們幾個,可兇了,有啥說啥。不過這就是我們的相處方式,都習慣了。”
薛凝寧說:“我剛才碰到了扇子的胸,真的不小哎,你說,焦焦美人會不會被她的‘胸懷千金’給征服了呀?”
王鉑菡說:“可能人家焦焦美人單純地就覺得扇子人好呢?”
薛凝寧說:“好人多了,他能在陌陌上玩,一定很開放。”
王鉑菡說:“你這傻子,不會還惦記人家呢吧?”
薛凝寧說:“沒有啦!閑聊而已。”
……
金雨苫帶着焦栀來到了後街,也就是C大的小巴黎,此時正是黃金時段,小巴黎街區燈火輝煌,人頭攢動,金雨苫信守諾言,給他買了一份好吃的刈包,兩個人就在坐在店裏享用起來。
快餐店裏有兩個女生在偷拍他們,焦栀發現後,也沒有說什麽。
金雨苫也發現了,小聲說:“有人在拍我們。”
焦栀也湊過來,學她一樣小聲說:“你火了。”
他最近有點皮,愛笑,和她剛認識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金雨苫說:“是因為那個食堂視頻嗎?”
焦栀用手掌對成一個話筒,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現在是校園偶像,我約你吃飯,其實是想蹭熱度。”
金雨苫坐直了,用筷子尾巴敲了敲他的頭:“去你的!你再說我就不好意思了!”
小小透明人,哪裏敢以偶像自居。
他笑的很驕傲,拿起筷子夾菜吃。
吃完飯出來,已是晚上九點,夜風吹過燈火通明的玻璃門,撩動她的裙擺。
她今天穿得是一件白色雪紡連衣裙,搭配VANS最經典的白色帆布鞋,垂感很好,還被王鉑菡打趣說,這是一套秒殺直男的白蓮花裝備。
可焦栀卻對她的裙子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她狐疑地看着他忽然停住的腳步。
焦栀的唇抿了抿,忽然左顧右盼了一番,緊接着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調頭就走。
金雨苫不明所以,一臉茫然,三步兩步被他拉進一個昏暗的小胡同,那胡同裏擺着一個垃圾桶,桶裏紮滿了用過的烤串簽子,胡同外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和對面店鋪一閃一閃的霓虹燈光。
“怎麽了?”金雨苫擡頭,看着他那被霓虹燈照紅的臉,問。
焦栀的聲音有些不自然,說:“你流血了……”
金雨苫低下頭轉圈看自己的裙子,終于在右後方看到兩點斑斑血跡。
糟糕……
她一窘,心說真丢人吶!都怪自己愛美心切,姨媽期穿什麽白裙子呢?
看着他擔心的神色,她解釋道:“我那個來了,沒注意就……”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他那麽大個子一個人,忽然蹲了下來,他打開外套口袋的拉鎖,拿出一張濕巾,撕開,用手捏起她的裙紗細細地擦拭起來。
金雨苫的心忽然跳到了嗓子眼,她背着手向後躲了一步,卻發現後面已是斑駁的牆壁。
“喂……”她漲紅了臉,雙眼慌張如初次犯案的毛賊,小聲喚了喚他。
誰知他充耳不聞,那污漬的位置也很尴尬,但幸好裙子有裏襯,他攥着那布料一點點的塗蹭,目光全神貫注,唇角因為用力而抿得發白,像是在修理一只很精密的鐘表。
金雨苫的心裏又甜又亂,終于面紅耳赤地別過臉去。
氣氛很尴尬,她覺得自己的胸腔都快要炸了。到底怎樣才能壓下那股巨大的羞恥感,以及難以言喻的心如鹿撞?
她輕咳一聲,盡量裝作很正常的樣子,跟他沒話找話。
“喂,我問你啊,記得上學交學費,老師會讓我們用鉛筆在錢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可謝不邀剛剛說,你在錢上寫我的名字?我有沒有聽錯?”
“沒有,”他手上溫柔地忙活着:“我最近在攢一筆錢。”
“那為什麽要寫我的名字?”
他的手一停,看那血跡已經沒了,便将手裏的紙巾往垃圾桶裏一丢,一副大功告成的輕松模樣:“走吧!”
金雨苫跟着他出了胡同,兩人走在人來人往的夜市裏。
她不依不饒地追說:“你說呀?為什麽要在你的錢上寫上我的名字?”
他把手交叉搭在腦後,一臉吃飽喝足地吹着夜風:
“因為看見那三個字,就不舍得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