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七個人的回程
與羅副廠長商量好, 佘小果帶着從羅副廠長那裏換的糧票回了家。佘爸爸正在商量事，佘國兵要結婚了，不可能再住在他們家買的房子裏, 那麽盼盼一個人住, 怎麽辦。
佘媽媽還是那句話，怪佘小果亂花錢。
佘小果一把抱住媽媽, “媽，不讓我花錢買東西，要不你們跟我一起去北市？”
佘媽媽摸着佘小果的頭。北市太遠了, 佘爸爸佘媽媽都沒這想法。
不過佘爸爸說了，“等你明年暑假, 我們去北市旅游去, 就當是避暑了。”
佘媽媽還有有些猶豫，“可是每年暑假, 冰棒生意是最好的。”
佘小果抱住佘媽媽的手臂搖了搖，“媽，錢是賺不完的。你們就不想看看我讀書的地方，而且我在北市買了院子，你們就不想去住一住？”
甜甜也說了，“真要賺錢，還是去北市賺得多。你要賣冰棒，北市照樣可以賣。等你們去北市長了見識, 說不定就能像我姐一樣賺大錢了。”
佘媽媽這才答應，約定明年去北京。雖然知道佘小果在北京有房子, 什麽都有, 離開綠鷺村的時候, 佘媽媽還是給她帶上大包小包, 并且夫妻兩和甜甜一起送她到泠江縣，他們順便去看盼盼。
他們正要出發，鄰居羅二媳婦找上門，問他們泠江縣的店子要不要招人——她的女兒也考上了高中，還是縣一中，她想出去賺錢，為孩子讀大學攢點錢。
真是巧了。要不要人，必須要！
佘媽媽也說出了自己的苦惱，問她能不能跟盼盼住一起，佘家不介意她帶着女兒一起住。
羅二媳婦眼前一亮，不僅工作找到了，還幫她解決了住的問題了。
兩家都很滿意，約定好三日後羅二媳婦就去泠江。多年的老鄰居，他們對羅二媳婦很放心。
到了泠江縣，佘小果先去找了黎琴。
黎琴也考上了北市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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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媽媽有點小憂郁，“讓她考潇湘省的，她不肯，考那麽遠，我怎麽放心。也不知道北市有沒有适合我的工作，我想去陪讀。”
黎琴還在邊上沒心沒肺，“媽，你不是擔心，小果和佘阿姨都在北市呢，我有問題就找她們，你有什麽不放心的。對了，秦歸也在北市對不對？”
她與秦歸雖然沒同過學，卻是一起在佘小果手上補過課的。
可是黎媽媽還是不放心，正可謂，兒行千裏母擔憂。
佘小果就開口了，“黎媽媽，我和小姑在北市開了新店，走的是高級定制路線，就跟你縫紉店差不多的，你要是真去北市，可是先去我們店裏幹着，正缺像您這樣的老師傅。工次嘛，就給你按提成的，一百元保底。”
一百元保底，這是高工資了，要知道就算是北市，工資也才平均四十多。
黎媽媽讓她兩天的時候考慮。畢竟她們母女都去了北市，就留下黎爸爸一個人在廠裏上班算怎麽回事。
佘小果要離開的時候，黎琴告訴她：康勤考砸了！
佘小果第一反應是，“怎麽，他不是第一？”
黎琴嘆了一口氣，難得收起了她的沒心沒肺，“豈只是沒考第一，他連本科都沒考上。才上個大專，他說不讀了，想去打工呢！”
“那怎麽行！”佘小果驚呼。
康勤是名副其實的市狀元，不像她，是披皮的。如果她沒有上輩子的記憶，不一定能超過康勤。那個有天賦的物理男孩，要放棄了嗎？
黎琴很是贊同，“現在放棄，還不如當初讀中專。以康勤的聰明，肯定能分個好工作的。現在可惜了……”
作為一個被父母疼愛着長大的嬌嬌公主，黎琴是第一次對現實有了感觸。
從黎家出來，佘小果的心情有點沉重。
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去康家，而是去拜訪了老校長。顧校長胖胖的身材居然變瘦了一些，校長夫人嘆氣說是為康勤愁的。
校長夫人嘆氣，“考試前，我家老顧就叫康勤別分心，我們幫着照顧他們家裏，可是人非草木，爸爸昏迷不醒，媽媽又被燙傷住了院，他是參加高考了，心還在父母身上。”
顧校長也是嘆氣，“可憐的孩子，眼看高考了，偏偏出了這事。原本他模拟考都非常好，我還想着是沖刺省狀元的好苗子，結果……”
校長說，他是覺得康勤複讀一下，肯定能考好，可是他家裏的情況不允許。
因為康勤的事，都沒心情長聊，佘小果并沒有留多久，留下禮物告辭了。
佘小果一回家，佘媽媽看到女兒悶悶不樂就擔心地問，“小果這是怎麽啦？沒看到黎琴？”
佘小果把康家的情況說了，她跟父母商量，她想幫一下康家。
佘爸爸讓她想清楚，康家這情況，不是一點點錢就能幫到的。
“你得清楚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別給了他們希望，最後又發現自己沒能力。”
佘小果還真的算了算自己的資産，得出的結論是，從經濟上來講，要幫康家完全沒有問題。
眼看女兒打定了主定，佘爸爸對她表示支持。
佘小果去了康家，是佘爸爸陪她一起去的。
看到佘爸爸提着營養品，康勤很是道謝。
佘小果：“我今天才知道情況。幹爸幹媽怎麽樣了？”
康爸爸康媽媽都已經出院了，康爸爸是一直沒有醒，在醫院也是浪費錢，康媽媽是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強烈要求回來養傷。
康家原本是雙職工，康媽媽還是國營飯店的經理，算是有油水的工作，按理說康家算是小康之家。
只是康媽媽太忙，康家一直是由康爸爸管家，康爸爸在工作崗位上突然昏迷，他手上的錢也不知道放在哪，康媽媽聽聞噩耗被燙傷，她手上的錢和廠裏的賠償，都拿來付兩個人的醫藥費了。
康媽媽燙傷的是臉，此時臉上還抱着紗布，說話也困難，“小果，你來就來，還帶這麽多東西……”
佘小果不幹了，“幹媽，你怎麽這麽見外。以前你家好，我家比較窮，你也沒嫌棄我，還經常給我幫忙！”
康媽媽嘆氣：“你是個感恩的好孩子！”
佘小果問康勤怎麽打算的，康勤告訴她，“我準備不讀書了，我爸媽這裏離不開人。”
康媽媽急了，“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呢！我的傷馬上就好了，到時我可以照顧你爸。就算你這次沒考好，考成了大專，你也去讀一個，畢業就包分配，等你有了工作，我的擔子就輕了。”
康勤眼中有了淚，“你自己還是個傷員，怎麽照顧我爸，我已經十八歲了，不能一直躲在你們的羽翼之下。”
佘小果有些擔心康勤，康勤卻一把擦幹了淚，“沒事，小果你放心，我會撐起這個家。”
佘小果提出來，“幹媽，你要不要考慮帶着幹爸去北市。北市的醫療條件比較好，我幹爸的病說不定能治好。”
康媽媽張了張嘴，康勤卻搶着說，“不用了，我們不能拖累你。”
佘爸爸這個時候插嘴了，“談什麽拖不拖累了，以前我們沒錢，是你媽媽拉了我們一把。現在小果有這個能力，你們就給她這個機會。”
可是康勤過不去心裏那道檻，康媽媽也不想拖累幹女兒，她說，“小果，今天你來看我們，帶了這麽多東西，你的心意我們收到了，多的我們可不能要了。”
佘小果認真地給他們分析，“幹媽，康勤，我在北市有房子，正好有兩間空着，你們過去，又不用我去租房子。然後我在北市有些賺錢的産業，要負責幹爸幹媽的醫藥費也沒問題。要不這樣，錢算我借給康勤的，到時他有錢了連本帶息還給我？”
康勤苦笑，“我這輩子也賺不到這麽多錢。”
這也是佘小果想說的，如果康勤不讀書了，他現在并賺不了多少錢，以後工資也不會有大的進步。但是以他的水平，複讀一年，到時考個好大學，等畢業了，工資就能高出一截。
佘小果把這些話一說，康媽媽倒是有些心動。作為一個母親，怎麽會不希望唯一的孩子有個好前途。
康勤卻還是那句話，“康家的事，不能連累你。”
佘小果拿出一張提前準備好的合同，是關于定向培養的，合同上說，康勤複讀的錢和康家需要的醫藥、生活費由佘小果墊付，等康勤大學畢業，必須為佘小果工作五年，工作期間 ，扣一半的工資作為抵債，否則就算違約，康勤必須付本息，利息按八個點算。
康勤接過合同，看完之後，卻說：“這樣算來，還是你吃虧。若是為你工作，你墊付的錢就沒利息。而據我所知，你現在就能輕而易舉招到大學生，并不需要定向培養我。”
佘小果撫額，聰明人果然不好騙。
她說道：“既然你知道我輕而易舉能招到大學生，那應該也知道我有能力幫助你。為什麽要拒絕我的好意？”
康或把合同遞給康媽，讓她看看，他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思索後道：“我答應。不過條件得改一改。要是畢業後我為你工作，利息就按四個點支付，若是不為你工作，就仍是按八個點算。然後，除了我找你借的錢，你不能另外找借口給錢。”
佘爸爸點了點頭，這是個不肯占便宜的孩子。他也相信他會有出頭之日那一天，直到此刻，他才放下心來，确定女兒不會被這家人拖累到。
給不給四個點，對于佘小果來說，并不是那麽重要，她答應改合同，康媽媽很是感謝，“謝謝你，小果，也謝謝你，佘爸爸，你們都是好人。”
于是，回來時，佘小果是一個人，再去北市，變成了七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