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外面亂了
第56章外面亂了
江霜寒不喜在宮中閑逛,平日裏待得最多的地方還是芳華宮中,身邊耳目不多,很多消息都是從辛貴妃那裏得來的。
她似乎認定了江霜寒對她沒有威脅,所以很多事情同她講起來沒有半點私心,尤其是關于趙易珣的事情,只是因為知道江霜寒不愛聽所以少說了些。
接連幾日,江霜寒都沒在宮中遇見辛貴妃,就連紅玉都開始在江霜寒耳邊念叨:“這幾日似乎不見貴妃娘娘來了。”
“許是忙着什麽事情。”江霜寒被她這一說,也驚覺似乎很少這樣長的時間裏都不見辛貴妃。
“可是往日辛貴妃縱然忙了,總還能在宮中遇見,這幾日竟然也遇不見了。”紅玉原本是想着或許有人進了讒言,離間了辛貴妃同江霜寒的關系。
她如今已經不指着自己的主子能得皇上的歡心了,只要有辛貴妃這棵大樹在,他們如霜殿就不會吃虧。
江霜寒不知道紅玉已經暗暗為她想了這許多,她将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想着第二日去看一看辛貴妃。
江霜寒每日無事,次日一早便去了辛貴妃的宮殿請安,兩人從前親近,所以江霜寒不需要通傳就能進到辛貴妃的寝殿。宮人在房外禀報了辛貴妃才來給江霜寒開門。
她原本并沒多想,只是來看看辛貴妃,卻敏銳地注意到她看見自己時眼中的閃躲。
江霜寒面色不動,如常走上前行禮:“幾日不見娘娘了,霜降帶了點小廚房的茶點來。”
“你有心了。”辛貴妃道,縱然她極力掩飾,江霜寒還是看得見她眼下的疲憊。
“娘娘今日太操勞了,若是得了空也得歇息。”江霜寒放下東西,勸道。
辛貴妃看了江霜寒一眼,像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江霜寒一般,又嘆了一口氣:“我倒是還好,最操勞的人不是我。”
江霜寒聞言挑眉,總覺得辛貴妃話裏有話。
辛貴妃卻是沒再多說,她取出江霜寒帶來的茶點,慢文斯理地吃了起來,江霜寒就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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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辛貴妃不說長相,但是這身上的氣質便是旁人及不上的,知道她從前是公主,所以即便是在大燕的皇宮之內,也從來是顆閃耀的明珠,任何人為她心動都不奇怪。
辛貴妃吃完了東西,又看向江霜寒:“外面出事了。”
“娘娘此話何意?”江霜寒下意識緊張了起來,又很快反應過來,她早已經沒有可以擔心的“外面”了。
辛貴妃看出了江霜寒這短時間內的變化,她換了個詞:“不是外面,是大将軍府,是大燕,變天了。”
江霜寒手上一緊,不自覺手指便扣在了手心,不知疼一般用力。她又記起前些日子紅玉看到兩人密談的事情,竟不知道自己是該驚還是慌。
辛貴妃也沒賣關子,她接着便道:“從前皇上不論是念及薛家舊日的功勞還是顧着薛燼的幼時友誼,總歸是不曾對他動過殺心,這次卻不同了。”
江霜寒心說,從她到北地的那日開始,趙易珣就已經動了,只是旁人不知道罷了。
“從前那些雪片一樣的折子全被翻了出來,讨薛大将軍檄文已出,更有甚者論薛家是十二宗罪,條條都是能要大将軍命的罪名,眼下大将軍府已經被圍住,事前內裏丫鬟奴仆散了大半,只怕府中已不剩幾個人了。大将軍也送到了本就同他不和的禦史大人那裏關押調查。”辛貴妃一連串全說了出來。
江霜寒聽着第一反應竟然是,薛燼終于激怒趙易珣了,也不知道他這會兒會高興還是會像辛貴妃一樣煩惱。
原來這就是趙易珣明面上下狠手的手段。
或許是江霜寒的反應太平靜了,辛貴妃看到她平靜的表情反而愣了一下:“你這是早已經猜到了會有今天的事情?”
按照薛燼的作死程度,江霜寒确實是這麽覺得的。
辛貴妃不等江霜寒回答,便道:“對,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是他的人了,自然也不會想着他。”
說完,辛貴妃竟然還有幾分悵惘。
江霜寒那日并不知道兩人在密謀什麽,但是今日看到辛貴妃的表現,她大約便可明白一些了。
“這兩日我每日去皇上那裏探消息,皇上卻好像提防着我問,半點兒也不透露。”辛貴妃說着,又看了江霜寒一眼,“他只怕心裏懷疑我是幫你問的。”
江霜寒笑笑:“娘娘将這些事情都告訴霜降了,就不怕我去揭發你。”
雖然趙易珣現在根本不會來看她,但江霜寒相信,只要她主動要去見他,他一定會答應。畢竟,這對于趙易珣來說,或是還是在她這裏的一次贏。
“我賭你不會。”辛貴妃看着江霜寒的眼睛篤定道,“比起大将軍,我相信你更不願意見到皇上。”
“若是那樣,霜降現在就不會在皇宮之中了。”江霜寒朝她笑笑,見辛貴妃露出意料之中的遲疑,她這才往後退了一步,“今日過來原本是擔心娘娘出了什麽事情,看過了霜降便放心回去了。”
辛貴妃确實被江霜寒說得一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江霜寒已經出去了。
辛貴妃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從前她總覺得江霜寒是個同她一樣的可憐人,今日才發現并不是,江霜寒比她幸運許多。
如果江霜寒知道出來看辛貴妃那日是她最後一次出如霜殿,她一定會多從辛貴妃那裏問一些消息,但是沒有如果。
她回去之後第一時間就是找了自己的人去打聽近日的外頭的情況,結果還沒等人打聽回來消息,江霜寒便如同從前在朝清殿一樣,被關在了這裏。
別說是打聽外頭的消息,她連出去和辛貴妃說話都不行。
門口的侍衛只說是皇上的意思,江霜寒将事情同那日辛貴妃的話一聯系,大約明白過來是薛燼出了什麽事情,趙易珣這才突然想起來後宮中還有一個大将軍府的舊人在,是以第一時間将她也關了起來。
當然,還有可能是怕她與薛燼暗通款曲。若是這個原因,江霜寒覺得趙易珣多慮了,只是眼下她沒有同趙易珣身邊的機會。
每日只能數着院子裏的新芽度過,她連畫畫也少了些,跟外界沒有交流,根本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麽事情。
從前在朝清殿好歹還有個辛貴妃同她說外面的事情,這會兒也沒有了,江霜寒也又一次覺出辛貴妃的好處。
她現在畫畫的時候也少了,有時想着一個人,有時又不知道自己該挂念誰。只有在想知道外面的消息之時,會想一想辛貴妃,想自己至今不知道她為何選擇如此一條道路,分明已經寵冠六宮,若她想要,江霜寒覺得趙易珣連皇後之位也願意給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她又想到自己,便覺得沒什麽難理解的。
她這一次伏案,畫的是辛貴妃,在江霜寒眼中的她,明亮、高貴、自信,面容冷若冰霜,眉眼籠罩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周身更是旁人難比的氣派。
畫完之後,她又笑笑,在心裏同趙暄玉說,将軍,霜降也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只會畫将軍,只是那會兒她的眼中只有将軍,只有那個在沂水教她書畫的人。
江霜寒将畫存好放在盒子裏,想着若是有機會出去了,再将這畫送給辛貴妃。
如霜殿消息閉塞,江霜寒如今尚且不能确定趙易珣會不會放自己出去,若是大将軍府真的出事了的話……
江霜寒竟然有些不願意往下想。
或許那個時候她在趙易珣那裏就會失去價值,重獲自由回到沂水也說不定。江霜寒任思緒自然發散。
春日裏如霜殿外的不少根莖都抽了芽,窗邊的梨花生出了綠色的花苞,離開花還有些日子。若是在大将軍府,這會兒定是滿園花香。
薛燼自己也沒有多愛花花草草,皇上待他當真不薄,若非兩人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應該也不至于鬧成這樣。
人一靜下來,就容易想很多事情,比如薛燼扣留下俞大人時說他身上還有旁的案子,比如江霜寒曾經的打聽過俞大人,他在去沂水之前,也曾經跟在邊關做過一段時間的糧草官,又比如薛燼的瘋病。
從前的許多事情聯系在一起,便可以得到一個大膽的結論。
江霜寒在沂水的時候挺趙暄玉說過薛老将軍,是位肝膽昭忠義的英雄,江霜寒毫不懷疑,他若是還在,看到今天的功高蓋主的薛燼,會忍不住拿鞭子抽他。
老将軍不在,能約束薛燼的人只剩下了一個,就是俞太妃。
俞太妃……江霜寒從以前許多事上,看出了她的推波助瀾,或許她其實從一開始就參與了更多。
大約是被關在宮殿中的半月之後,江霜寒頭一次見到了外頭來的人,來人是辛貴妃身邊的宮人,只同江霜寒說了一句,不日她就可以被放出來了。
江霜寒聞言微愣:“外面怎麽樣了?娘娘還好嗎?”
宮人只回答了後半句:“娘娘一切安好。”便匆匆離開了。
這樣簡單的對話裏江霜寒只能得出一個信息,外面亂了,不然辛貴妃那裏的宮人不可能明目張膽來和她通風報信。更多的事情,江霜寒再多問宮人也不說,只說等到時候江霜寒便知道。
江霜寒見她行色匆匆的樣子,更加肯定外頭此時不太平。
至于到底是如何不太平的,江霜寒此刻并不敢确定。
回房間的路上起了風,分明是初春的時節,江霜寒卻感覺到了一絲寒意,她輕咳了幾聲,将身上披着的大衣裹得更緊了些,紅玉見狀連忙先将房間的窗戶關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