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從頭到尾都一聲不吭……
第55章他從頭到尾都一聲不吭……
辛貴妃見江霜寒表情不對,順着她的目光往對面看過去,看到了正在給自己倒酒的薛燼。
不得不說,這位大将軍看着是真的冰冷,分明身邊圍了不少人同他說話,可看着還是落拓如一人,好像旁人都同他不同。這種冰冷與趙易珣的陰冷不一樣,好像那份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高傲在他做來極其合襯。
辛貴妃驟然又看了江霜寒一眼,覺得這兩人還挺像。
她握着江霜寒的手緊了緊,這才結束了兩人之間的閑談。再多也沒必要,方才兩人的舉動其他人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
沒過一會兒,皇上和皇後一同進來了,衆人一并行禮,趙易珣臉上帶着笑意說着免禮。待兩人坐下,其他人這才全都落座。
宴席間,不斷有大臣起身說着恭祝之詞,也有嫔妃起身同皇上敬酒。這些都與江霜寒無關,她只喝着自己面前的酒。宴會上的酒菜比她如霜殿的豐盛,這是江霜寒今晚最大的感受。
不過江霜寒自己沒多少胃口,她全程靜坐着的時候多一些。
只是不巧,在她正前方的對着的人便是薛燼,江霜寒只要不低頭,就能清楚地看見他的正臉。薛燼似乎興致也不高,眼皮耷拉着,任憑身旁人給自己灌酒,頭也不擡。
江霜寒算了算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正要起身同辛貴妃告一句自己飲酒過多,身子不适,打算先行告退。
她還沒來得及起身,就有人趕在她的前面:“今日賀歲佳節,實是個喜慶的日子,妾瞧着這宮中的舞姬卻是不如從前了。”
“哦?”趙易珣皺眉看向出聲的妃子。
“既然是盛宴,總得有真正的美人獻藝才算不負吉日,聽聞江美人從前是在梨園長大的,不知道江美人願不願意給大家獻上一曲?定然勝過這些庸脂俗粉的舞。”
江霜寒目光冷下,朝說話的人看過去,是個她不認識的妃子。
趙易珣的目光看不出情緒,手指撚着酒杯轉,慢悠悠地看着江霜寒的方向。熟悉趙易珣的人就該知道趙易珣這會兒心情不太妙。
皇後也在一旁勸道:“江美人深得陛下庇護,宮中姐妹都對她很是好奇。今日難得見着,自然想要多了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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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易珣卻将目光轉到一邊,舉起酒杯:“大将軍怎麽放下酒杯了?來!你我兄弟二人共飲!”
薛燼聞言起身,舉起酒杯朝着趙易珣的方向,又飲下一大杯,這才放下酒杯起身道:“臣不勝酒力,得去外頭吹會兒風了,待晚些時候臣再陪陛下喝酒。”
“好。”趙易珣聞言撐着腦袋看着他潇灑離開。
那頭的嫔妃還同江霜寒僵持着,誰都能看出來那嫔妃沒有什麽好意,今日的宴會雖然一直随意,卻沒有宮妃上前歌舞的道理,那人還刻意提及江霜寒的出身,不過就是料定無人為她解圍,想要借機侮辱江霜寒罷了。
辛貴妃見狀起身冷聲道:“江美人今日來時便身子不适,也知曉今日宴會難得,所以才捱着病來的,方才又跟着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再唱,怕是失禮了。”
那妃嫔不想辛貴妃竟然願意為江霜寒說話,一時臉色也變了,忙道:“妾原本想借着這個機會同江美人親近,不想忘了江美人的身子,是妾冒失了。”
“昭嫔的好意大家都看在眼中,聽聞昭嫔從前最擅折腰舞,只是唱曲兒多沒意思,還是跳舞來得熱鬧一些,本宮正愁無人為此解憂,可巧,昭嫔有心了。”辛貴妃又笑着道。
“妾、妾……”昭嫔此時完全慌了陣腳,只能一面看着辛貴妃,一面看着上座的趙易珣。
“朕也有些想念昭嫔的舞姿,你便舞吧。”趙易珣眯着眼睛往昭嫔那邊看過去,輕飄飄道。
之後便是昭嫔被迫換上了舞衣上殿表演,江霜寒無意再多留,還不知道要生多少事端,她連忙借機同辛貴妃說了自己要回宮。
辛貴妃看了一眼外面,不知在想什麽,說了句:“去吧,等會兒有人問起本宮幫你回了。”
“多謝娘娘。”江霜寒悄然離開。
出了大殿不久,江霜寒便加快了步子往自己的宮殿走去,今晚來之前她便料到定然會被為難,不過趙易珣似乎今天沒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多為難她。
宴會的大殿距離芳華宮有些距離,中間還隔了一個小花園,江霜寒從花園湖水的小橋上過去,等快到芳華宮的時候,遠遠看見了宮外一個黑色的身影。
那身影倚靠在宮牆邊上,手上拿着個酒壺,整個人懶散地站着,晦暗不明的光線給他的身影添上了幾分頹廢的氣質。再遠處便是火紅的宮燈,眼前之人雖看不清楚表情,卻顯得不那麽……開心。
江霜寒在不遠處就停下了腳步,紅玉見狀一愣,低聲問了一句:“美人?”
江霜寒皺眉往後退了一步,正要跟紅玉說她們走側門回去,便見那身影動了,不過不是朝着她的方向來的,而是往她的反方向走過去。
起風了,遠處的幾盞宮燈微弱的光映照到這邊,光線亮了些,江霜寒隐約覺得那人往自己這邊看着。
“走吧。”江霜寒最後道,還是按照原路往芳華宮門口去。
路過門口的時候,她刻意沒去看門口站着的那人,步子比方才還要快一些,紅玉幾乎跟不上她。但她們都聞得到空氣中濃烈的酒味,跟碎了一壇子酒在門口一樣。
江霜寒直到到了如霜殿門口,步子才稍稍慢了下來。
她能感受到身後的灼灼目光,薛燼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在宴會之上一杯接着一杯,此時也沒動酒壺,只是沉沉地往這個方向看過來。
身旁傳來嘆氣的聲音,江霜寒往紅玉那邊看過去,紅玉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江霜寒的臉色才道:“往日宮中傳言說大将軍放浪形骸,奴沒親眼見過,今日可算是見過了,真夠膽大包天的。方才在宴席之上,他說自己喝多了先走,奴還以為是回府了,誰想到竟是借着酒意往後宮這邊來了。”
“真真是吓人一大跳。”紅玉拍着胸口道,“奴險些以為是宮中混入了什麽歹人,大将軍怎麽也不出聲啊?”
江霜寒聞言笑了一聲:“我說你方才怎麽連動也不敢。”又輕飄飄揭過了這個話題,“幫我煮壺茶來,今晚喝了些酒,這會兒頭有些發疼。”
“是,奴吩咐人給美人準備醒酒湯。”紅玉知道江霜寒是不想她再說閑話,忙應了一聲便出去忙了。
江霜寒望着門口的方向,心中總是有些不安。
待到紅玉來送茶水的時候,江霜寒才道:“你去門口看看那人還在不在,今日宮宴,閑雜人等本就多,大将軍喝多了酒留在芳華宮門口也不是什麽好事。”
“奴這就去看看。”紅玉躬身告退,又想到什麽,轉身問江霜寒,“姑娘,此時要不先禀報貴妃娘娘提前解決了,以免貴妃回來時看到門口有人,受到驚吓?”
江霜寒思忖一會兒,點頭:“行。”
紅玉領命離開。
她半晌還未回來,江霜寒想着大殿那邊離得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也是有的,不想紅玉正回來了。
江霜寒見到她的時候,估摸着她不能走這麽快:“沒去禀報?”
“不是,美人,奴方才去宮門口看大将軍,已然不見了。”紅玉原本想着,既然人已經走了,那便不用再去禀報給辛貴妃了,少生事端。
誰想到,就在回來的路上遇上了在小亭中密談的兩人,她說着,聲音也壓了下來,全是用氣音說的:“一個是大将軍,另一個便是辛貴妃。”
“當真?”江霜寒挑眉,“可聽見兩人在說什麽了?”
“奴離得遠,就連看人都只是遠遠觀望,就這樣還險些被大将軍發現。”紅玉無奈搖頭,大将軍今日分明一身的酒氣,還以為已經醉了,誰知道竟然那樣敏銳,她離得那樣遠都險些被抓到。
江霜寒呼吸緊了緊,她分明應該松一口氣,可卻因為辛貴妃的不簡單而心下一緊。
一個在深宮之中全無依仗的異族女子,若是沒有心機,怎麽存活至今。前些日子,江霜寒還以為,辛貴妃在前朝沒有大臣幫扶,今日卻明白過來,這根本不可能。
“美人……”
“今日之事,不能對任何人提起。”江霜寒擡眼嚴肅地看着紅玉。
“奴明白。”紅玉低聲道。
第二日宮中便有了傳言,說是大将軍宴會上喝多了走錯了路,一頭走到了芳華宮門口,最後還是從宴會回來的辛貴妃将人送走的。
這樣一聽,好像也沒有任何破綻,縱然旁人想要猜疑,有芳華宮的江霜寒在,也不會有人想到辛貴妃頭上。
江霜寒幾乎都能猜到,這是辛貴妃提前讓人傳播的流言,同樣是流言,與其讓旁人開口,不如自己先傳,将事情發展控制在自己的預計之中。
第二日晚上,辛貴妃又來了江霜寒這裏。
“宮中流言你不必放在心上。”辛貴妃道,“總歸是要傳的,不如從咱們這裏說出去,旁人也無可置喙。”
“霜降明白。”個中道理,江霜寒再明白不過。
“昨日在宴會上,娘娘幫霜降許多,霜降感激不盡。”江霜寒說罷又行禮道。
“我早說了,你我之間不必客氣,更何況,你也幫了我許多。”辛貴妃微微挑眉,仿若真有其事一樣看着江霜寒。
江霜寒心中微動,她說着,擡眼看向辛貴妃的眼睛:“霜降已然明白昨日安排宴會的用心,霜降昨日确在門口見到了大将軍,他同霜降說,他有事情在謀劃,待到事成,不可限量。”
縱然是一向淡定的辛貴妃,此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真的同你說了?”
她的話剛說出口,就反應了過來,她擡手指着江霜寒笑道:“霜降啊霜降,你竟詐我。”
“霜降不懂。”江霜寒低頭謙卑道。
“你哪裏是不懂,你分明是最明白的。”辛貴妃記起昨天晚上在芳華宮門口見到大将軍的模樣,再看現在的江霜寒,竟不知道這兩個人誰折磨誰的多一些。
“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告訴別人的。”辛貴妃輕笑着道。
“霜降不敢。”
江霜寒認識辛貴妃以來,頭一次知道了辛貴妃的野心,頭一次看明白了辛貴妃過去種種行為的目的,她隐約猜到了一些事情,卻只覺得自己在這深宮之中渺小若蜉蝣。
辛貴妃得到江霜寒的答複之後,滿意離開。
宮人們不知道那日辛貴妃和江美人說了些什麽,只知道,那日之後,兩人的關系似乎比從前更親近了些。至少再沒有從前的虛僞客套了。
當明白一個人的真正目的的時候,才能心無芥蒂地同那人做朋友。這個原則在兩人那裏都适用。
那日宮宴,皇上特意擡舉了江霜寒,旁人以為皇上對這個新晉的美人有那麽點意思,誰知道,那之後皇上還是沒去看過江美人,給她的位份好像就是為了将她鎖在宮中。
芳華宮的正殿和如霜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要說專寵,宮中人只承認辛貴妃一人,那真是宮中其他妃嫔遠遠不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