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從來都與她沒有任何幹系……
第50章從來都與她沒有任何幹系……
“你只需要知道,這和你的目的不沖突就行。”良久,柴清漪才道。
江霜寒彎腰在桌上倒了兩杯茶,将其中一杯往柴清漪那邊一送,然後自己坐下了:“娘子且先坐下。”
柴清漪聞言也坐下了。
“我的目的還未達成,所以短期內我是不會走的。”江霜寒抿了一口熱茶,才開口道。
“可是你再待下去,只怕大将軍會接着折騰你,你還撐不撐到那個時候都難說。”柴清漪說着,上下看了一遍江霜寒,像是以此為證解釋她的話中道理。
“舊案未翻,我心難安。”江霜寒用茶蓋将杯子扶正,正色道。
“舊案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你這麽長時間都等了,不能等這一時嗎?更何況,大将軍他不會不查這件事情的。”柴清漪勸道。
“你知道臨澤王的事情。”江霜寒用肯定的語氣道。
柴清漪停了片刻,肉眼可見的慌亂,她放下手中的茶:“京中誰不知道大将軍和臨澤王的事,我聽說過沒有什麽不對的吧?”
“我不過是随口一詐,娘子莫要慌張。”江霜寒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這麽多話了,此時再開口,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你耍我!?”柴清漪突然停住動作,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霜寒。
“柴娘子這樣試探旁人的還少嗎?怎麽換了我對你,你又不情願了?”江霜寒無辜一笑,“柴娘子這麽想要我去皇宮,目的為何?”
“你還有用。”柴清漪瞥了江霜寒一眼,“就你在大将軍府的這些日子,多一日都是驚險,你現在這副模樣,只怕不出半年,便性命堪憂。”
江霜寒沒信,眼下她已經問出來夠多消息,這個問題很明顯柴清漪也不會告訴她,是以她又低頭抿了一口茶,只當自己信了。
江霜寒和柴清漪本就沒有什麽交情,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柴清漪又很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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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娥進來添茶的時候臉上喜悅不少:“姑娘今日瞧着氣色好上不少。”
江霜寒看了她一眼。
“是沒有那麽明顯。”春娥被江霜寒看了這一眼,立即便心虛了,但很快又分析,“不過姑娘今日願意同人說話了,已經大有進展了,奴一會兒便将這件事情說與太醫。”
春娥能察覺到江霜寒的變化,薛燼自然更能察覺到江霜寒的轉變,他夜裏照常來尋江霜寒,一如既往遭到了冷遇。
不過一連幾日,他早已經習慣了,所以在見到江霜寒還是不同自己說話的時候,只是笑了笑。
見江霜寒已經不怎麽排斥他的靠近,他才懶着她睡覺,又照常同她說話:“這麽長時間了,你還是不信我嗎?”
薛燼只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耐心全用在了江霜寒身上,她對他的親近一點不反抗,可是也從來沒有回應過,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都是薛燼自言自語。
“趙易珣既然讓你來到我身邊,想必沒有不只給了你那瓶毒藥,他還吩咐過你什麽?”
薛燼還想問,那日府內遇刺,江霜寒是否一早便知道,是和趙易珣計劃好了,成則取他性命,敗則……取他的心。
“你為什麽沒有下毒?”薛燼問道。
到了大将軍府之後,薛燼幾乎就沒有再懷疑過江霜寒,尤其是遇刺事件之後。江霜寒若是想要在他的飲食中下毒,太簡單了。
江霜寒轉身看向薛燼,目光缱绻溫柔,和過去每一次面對他的時候都一樣,薛燼幾乎下意識看呆了,不僅僅因為她在他面前的魅力,還因為他們過去的相處。
但江霜寒表情變得很快,沒維持一會兒,便道:“大将軍覺得呢?”
這才是真正的江霜寒,這才是江霜寒面對他時候的表情和語氣。
至于從前的溫柔是給誰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薛燼在那一瞬,覺得有一把刀子紮在了自己的心口,他幾乎痛到不知道怎麽樣去呼吸,他恨不能掐死就躺在自己身邊的人,分明他現在就緊緊擁着她,可她卻看不見他。
“你分明也是喜歡我的。”薛燼将她抱得更緊了些,他近乎催眠一遍低聲念道,“我不信你能對着一個毫無感覺的人演那麽久。你招惹了我,現在卻說你心裏另有人,我不信。”
江霜寒冷冷一笑:“大将軍也有這種自欺欺人的時候。”
薛燼自我欺騙的催眠停住,他看着自己懷中那個視自己若仇人的女子,難以想象他們曾經在一起那麽長時間,她曾經,那麽喜歡他。
“你明明,以前很喜歡我。”薛燼聲音停了停,才道,“你以前從來不會說這樣絕情的話,你說你心中有我,你說你最喜歡看我為了你出頭的樣子;即便是生病了,你都還記挂着我的喜好,不願不理我;你還替我當下一箭,那千鈞一發的時刻,你卻毫不猶豫就上前,你說你不願看見我在你面前受傷。這些,難道都是假的嗎?”
問到最後,薛燼的語氣已然很受傷。
江霜寒也在這個時候看向他,她以為時至今日,薛燼已經很清楚過去兩人的相處到底存着幾分真情。
在朝清殿時,他只是看見那幅畫就明白了一切。
可現在怎麽跟失了憶一般糊塗了?
江霜寒不知道薛燼如今又在耍什麽把戲,她坐起身,目光冷淡看着薛燼,反問道:“大将軍知道霜降從前為何喚你将軍嗎?”
薛燼目光驟冷,他像是在漆黑的籠子裏尋得最後一束光亮,還沒來得及去看,便被江霜寒徹底關上了簾子,最後一點希冀徹底被江霜寒踩滅。
江霜寒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傲殺濁世暗,溪雪宿長煙。你不喜歡這片詞,因為這詞原本便是為他而寫。”
江霜寒的話音落下,兩人之間陷入一陣安靜。
她幾乎能感受到薛燼即将爆發的怒火,但是等了半晌都沒等來薛燼的反應。
薛燼一雙手攥得生緊,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他眼裏全是危險的氣息,克制着聲音道:“我有時候真的恨不得掐死你。”
至少死在我懷裏的你,只屬于我。
薛燼沒再多看江霜寒,起身離開了她的居處。
江霜寒覺得今晚的薛燼有些奇怪,剛才那樣的話說給薛燼,她毫不懷疑薛燼真的會直接掐死她,可他連手都沒擡,轉身就離開了,背影看着竟然有些倉皇。
“秋姬。”江霜寒在房中喚道。Pao pao
秋姬應聲而來,目光還不住地往外面看,可見方才薛燼的狀态将她吓得不輕。
“怎麽了?”江霜寒問道。
“沒什麽,姑娘。只是大将軍方才眼裏全是血絲,眼睛紅得吓人,整個人也好像瀕臨爆發,奴還以為是早年的病又犯了。”
江霜寒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秋姬記起來,江霜寒在府上的時候,是見過一次薛燼的瘋病發作,只是那次好得算是快的。這一次,分明江霜寒還在,人也很平和,偏偏大将軍那樣子太像了。
薛燼忍住自己滿腔的怒意,回到了自己的正院。
管家見到薛燼的表情,便知不好,一面吩咐人去煎藥,一面試圖勸薛燼幾句,讓他冷靜下來。正院的側房從來沒有其他人進來過,裏面全是一些木樁。
馮管家眼見薛燼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話,拎着自己随身的刀便進了側房裏面。
池山帶着軍醫翁賢先生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馮管家在門外急得團團的樣子。池山遠遠看見他的着急模樣,便知道事情不好,他跑着往前:“薛燼在裏面?”
管家點了點頭,看到池山身後帶着的人的時候,又驚又喜:“勞煩翁賢先生了!”
池山順着他的目光往後看了一眼,解釋道:“我白日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眼中已有癫狂之狀,放心不下,立馬便請了先生過來,想着提前替他看看也好,誰想到,正趕上了。”他說完,又嘆了一口氣。
薛燼這病也是從前害的,如此瘋狂也只有最早吃了那藥之後。
他們聽着房間裏面的動靜,沒有人敢在他瘋病發作之時靠近薛燼,這間房子就是薛燼給自己的牢籠,用來防止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
半個時辰之後,房裏動靜聲漸小,翁賢先生估摸着薛燼此時也沒有多少力氣了,才看向管家:“藥可煎好了?”
“好了好了。”管家又叫人去取藥。
等開了門,翁賢先生端着藥碗先行進去,池山緊跟在他身後。
這還是池山頭一次來這裏,房間裏只有角落放着一張桌子,旁邊放着幾張椅子,偌大的房間裏全是固定起來的木樁。這是他們在戰場之上練兵常需要用的,可這些木樁又不大一樣,比戰場上用的木料講究。
此時的木樁之上,只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刀痕,深淺重疊在一起,有的深深陷下去,從這些斑駁的痕跡上,可以看得出方才在這發洩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薛燼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一只手用刀撐着自己,額邊散落的鬓發被汗水沾在額上,他喘着粗氣,垂眸看着地上。
“大将軍,還認得我嗎?”翁賢先生走近問道。
薛燼扯唇,冷峻的臉上添了些色彩:“翁賢先生說笑了。”
翁賢先生松了一口氣,将手中的藥碗放在一邊,觀察着薛燼的臉色表現道:“不知道大将軍能不能讓我探一探脈?”
薛燼毫不在意,随後将袖口撩起,将自己的手臂遞給翁賢先生,靜候着他聽脈。
翁賢先生一邊看他,一邊聽脈,又松了他的胳膊,将放在一邊的藥碗遞給薛燼:“無甚大礙,不過這藥既然已經熬了,大将軍喝了也好,可助大将軍穩定心神,凝神靜氣。待大将軍喝完靜上一會兒,再探。”
“好,勞煩翁賢先生了。”薛燼往他身旁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池山自作主張将翁賢先生請來的。
馮管家和池山原本聽了房間的動靜十分擔心,這會兒見翁賢先生的表情,卻又覺得似乎沒有那麽嚴重了。
靜了一會兒之後,翁賢先生才又重新給薛燼探脈,沒一會兒,他輕笑了一聲:“大将軍突然進這裏,可是把所有人都吓壞了。”
“如何?”薛燼看向他。
“是有舊疾發作的征兆,不過沒有那麽嚴重,完全是湯藥可以壓制得住的。”翁賢先生看着那些木樁道,“這一點相信方才大将軍已經發現了,只是心中還有一股火未平,欲要傾瀉,這才來了這裏。”
“翁賢先生費心。”薛燼默認了。
池山見狀上前,拽住薛燼空下來的那一只手:“吓死我們了。”
薛燼方才與江霜寒說話之時,卻有精神恍惚之症,他甚至一度覺得,他們之間其實從未有芥蒂,只是遠嫁這件事情使得他們暫時分離,所以才會昏了頭說出那些蠢話出來。
也難怪她一臉的不屑。
薛燼想到江霜寒最後的那一句,她那一句話斷絕了他所有的想象,所以他才會崩潰,才會下意識想要逃離。
“虧我今天還覺得你沒問題。”池山握拳在薛燼手上砸了兩下,“結果你就是這樣處理的?難怪……難怪成了現在這樣。”
“你是想說霜降吧?”薛燼一眼看穿池山的心思。
池山是一時嘴快,說出來又怕勾起薛燼的瘋症。他看了一眼在場的另外兩人,才道:“莫非今日的她又讓你想起了從前的趙扶卿?”
薛燼聽見這個名字一陣頭疼:“從來都與她沒有什麽幹系。”
“其實我一直都不解,既然你打賢妃進宮的時候就決心放棄你們那段情,為何還會把和江姑娘的關系變成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