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裝深情很難吧
第41章裝深情很難吧
太妃沒聽出來他語氣中的震驚,只看着畫上的人低聲回答:“是暄兒的親信送來的,他在沂水那邊的東西。”
薛燼嘴唇動了動,若是這會兒眼前是旁人,他只怕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冷靜克制。
太妃不知道薛燼的情緒,她将其中一幅畫取出來,目光中還有悲痛,臉上卻是帶着笑的:“是不是覺得不大像?這是他帶去沂水的姑娘畫的,那姑娘從前是不會畫畫的,全是他一點一點教的,一開始的畫更不像,這幾張已經能看出是他了。”
太妃将底下的幾幅畫取出來,從頭到尾都沒擡頭,她細細地看着那些畫,好像從畫上就能看到趙暄玉那些年的變化。
薛燼走近了兩步:“我能看看嗎?”
“你看吧。”太妃長嘆了一聲氣,“你們兩兄弟從前也是要好的。”
薛燼只覺得她這句話跟往他腦子裏紮一樣,摻着這幅畫上的人物,一塊兒刺得他汗毛直立。
畫确實是出自一個人的手,只是他方才在西院看過的那幾幅明顯比這些畫的筆法要成熟許多,太妃這裏的這些畫應是早些時候的,從紙質上也看得出來,雖然存放的時候久了,可紙張是完好無損的,見得出留着這畫的人的珍惜。
薛燼攥着畫的一角:“那姑娘是……”
“就是他從前在民間救的一個女子,當時城中為這事還鬧過一陣風雨,最後他還是将那女子帶去了沂水。”太妃沉聲道。
臨澤王生來尊貴,自小也是守規矩的如玉公子,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恐怕就是那次在一個戲園子裏,救了一個戲子,為那個戲子大打出手,還将那個戲子帶回家了。
這件事情在燕都一衆花事裏面并不算多有談資,可是發生在臨澤王身上就不同了。那可是被先帝稱贊的臨澤王,什麽時候會為這樣的事情沖動。
那陣子燕都裏議論臨澤王的聲音都大了些,仗着他從前的好名聲,這件事出來竟然沒有幾個人說他不好的,讨論最多的是臨澤王竟也有幾分風流之名,還有便是好奇那個戲子的容貌。
薛燼那會兒就在燕都,自然也聽過一些傳言。
那會兒他也曾經用這件事情打趣過趙暄玉,還問他該不會是戲子迷了心智,才做出這般不像他的事情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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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方持正的臨澤王雖也同他一起玩鬧,在這件事情上卻不馬虎,當即道:“那是位好姑娘,別亂說。”
薛燼小時候就聽這個表兄的話,見他這般嚴肅地警告,自然也認識到了那女子的手段,他也不是個愛嚼舌根的,當即也不多提這件事情了。
他有些意外,江霜寒竟然就是那個時候聞名燕都的那個戲子。
我從沂水來。
家中人死盡了,兄長叫我離開那亂境。
認得一些字,從前兄長教過。
從前在燕都唱過戲,我師傅還在那兒。
阿降,有人這樣叫過你嗎?
……
江霜寒提及自己從前的事情甚少,但是如今細想來,又總覺得不大尋常。普通人在沂水那地方,如何叫一個女子又識字又能作畫,尋常人為何好好的燕都不留,非得要去沂水那地方。
她很少在他面前講過去的事情,卻好像一直都在想着過去。
“怎麽了?”太妃這會兒才注意到薛燼的不對勁,她擡眼看向失神的薛燼。
“沒怎麽?就這些東西嗎?還有沒有別的?”薛燼低頭看了一眼,覺得既然這些都有,那總還有一些旁的東西。
“沒有了,這就是他最寶貝的東西了。”太妃說着又嘆了一聲,注意到薛燼關切的目光,才緩慢起身,“我以為你沒這麽快到,原打算收拾好了這些東西再去見你的。”
薛燼将畫放進木盒裏,到底沒說出來要一張的話,他拳頭攥得生緊,沉着臉沒出聲。
太妃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其實還有一個是他寶貝的,是他最後一次回京城的時候特地讓我給他打的香囊,他沒說,但我猜到了,他那哪兒是自己要,分明就是給他帶去的那個姑娘的。”
“什麽……”薛燼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幹澀,“什麽樣的香囊?”
“就是你兄長常常戴在身上的那種,不過給他的那個我沒用那麽他死氣沉沉的顏色,姑娘家也不會喜歡那樣的,是個這樣的花樣。”太妃笑着回憶着,尋了一張帕子,指了指上面的繡紋。
薛燼對這個繡紋再熟悉不過了。
太妃沒注意到他一瞬間的表情變化,讓人扶着去了外面的房間,等出去之後,才開始說她今天叫薛燼過來的事情。
薛燼猜得沒錯,為的就是幾日前他突然闖進皇宮跟趙易珣對峙的事情,往日太妃教訓他時,他雖然也不耐煩,但也會低頭聽着,今日原本他也是打算安分聽着,奈何聽了半晌,一個字都沒有進腦子裏面,只覺得煩躁得恨不能現在就沖出去打人。
“阿燼?”太妃自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半晌薛燼都沒有回應,“你有沒有認真在聽哀家的話?”
薛燼猛然坐起身來,看着太妃道:“對不起姨母,我今日還有要事,等改日再來聽你教誨。”
太妃原本便被他突然站起來吓了一跳,這會兒見他又轉身離開,更是被驚得拍着自己胸口嘆氣,直說這孩子越發不像話了。
近身的宮人連忙上前扶着,又是順氣又是奉茶,好容易太妃才緩過來,她看着薛燼離開的背影,目光越發沉了。
蘭若看着自己主子的表情,越發覺得不對勁,她順着太妃的目光看了一眼,跟着感嘆了一句:“大将軍這幾日忤逆過了,外頭盯着大将軍的人只怕更多了。”
“是啊。”太妃嘆了一聲,“他若是有暄兒一半的持重哀家便放心了。如今外頭那些盯着的眼睛倒是不怕,他們早已經左右不了阿燼了,不然你以為上面還會縱着他?”
蘭若還要再聽,太妃卻又不說了,她又嘆了一句:“我暄兒若是有阿燼一半的狠心,也不會是如此下場。”
蘭若也跟着喟嘆了一句,整個燕都,誰不為臨澤王可惜。
薛燼出了祥和宮便叫近身跟着的人回了一趟大将軍府,至于具體做什麽,他是附耳說的,小厮聞言吃了一驚,略微驚訝地看着薛燼,不知道他在祥和宮裏聽到了什麽,竟然這樣快就做出這個決定。
薛燼吩咐完,才轉身去了另一個方向——朝清殿。
江霜寒過了幾日安穩日子,其實不踏實,可她如今也沒有法子。
趙易珣那日之後再也沒有來過,她清淨了許多,只是這種清淨之後,空下了許多時間想別的事情,想太妃說要調查的事情,至今尚未聽到一點風聲。
這件事情急不得,她篤定太妃定然比她還要憂心,是以不用擔心辦事的人的用心程度。
她一煩心,便又在窗邊畫畫,這是最快的靜心方法。
只是這次沒畫幾筆,門口便是一聲巨響,竟然和上次的聲音有些相像,只是江霜寒下意識覺得不可能,當她擡頭看見門口站着的人真的是薛燼的時候,表情還有幾分驚訝。
薛燼是一路冷着臉過來的,路上有人看見他連靠近都不敢,這種怒氣在看見她手裏還握着筆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江霜寒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伸手将桌上的那張紙抽了出來,紙上還沒有輪廓,薛燼這會兒看也看不出來什麽。
“你又發什麽瘋?”江霜寒擡眼看他。
對上薛燼的目光的時候,江霜寒又愣了下,他一定是怒到了極點,所以才會眼角都發着紅,看着江霜寒的目光都帶着一股狠厲。
“我發什麽瘋?”薛燼直接将那幅畫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又去翻桌上其他的書冊卷軸,不是他想要的就直接扔在地上,終于尋到了熟悉的那一沓紙,“這上面畫的人是誰!?”
江霜寒看着畫上的人,目光有短暫的停留。
薛燼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在看到她的表情變化之後,又立即将那畫收了回去。這些畫和之前在大将軍府看到的,還有祥和宮看到的,都沒有差別。
唯一有區別的,就是這些畫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來裝。至于為何沒有,想來是在朝清殿的緣故,薛燼也懶得多想,他攥着那一堆畫,直接扔在了火盆裏,火舌迅速席卷而上,将那些畫像吞沒。
江霜寒下意識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想要将畫像撈出來。
她這下意識的反應更激怒了薛燼,他直接拎着江霜寒的肩膀,手下力氣一點兒也不輕,将她扯着摔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他幾乎是壓着火問出的這句話,聲音都低沉着。
“還有什麽可說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江霜寒的驚訝只是方才的那一會兒,現在又恢複了她平時的冷淡。
薛燼在路上的時候将前前後後的事情想了一遍,雖然很離譜,但隐約已經确定,這就是真相了。
他只差當面和江霜寒對峙這而一步,此時聽了江霜寒這句話,才算是确定了。
為何她那樣突兀地穿着紅裙出現在北地,為何她一見面就對他那樣信任,為何她從一開始就對他那般深情,為何……她一直留在他身邊,甚至看可以為他擋下一箭之傷。
“你倒是坦然!”薛燼咬着牙逼近她,鼻子幾乎要貼到她的鼻尖上,“這就是你留在我身邊的原因嗎?為了他?你可真夠忍辱負重的,裝深情裝得很難吧?”
江霜寒将臉轉向一邊,無意跟他争執這些沒有用的事情。
可是薛燼不滿意,他捏着江霜寒的下巴強迫她同自己對視:“說!怕了?這會兒怎麽不敢說話了?”
“江霜寒,你的愛可真夠低賤的,你敢讓他知道你在他離開之後找了我這個替身嗎?他要是知道你在我的床上承歡,在他弟弟的身下曲意奉承……”
“那你呢?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不也是找了替身?我要是低賤,那你也沒有區別。”江霜寒聽着他的話越來越難聽,頭一次清晰地認識到,眼前這個人确實和趙暄玉是兩個人。
她一開始的時候,看着那張相像的臉,經常會迷茫,或者說是自己不願意醒來,告訴自己他就是趙暄玉。可趙暄玉絕不會是這樣的。
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替代趙暄玉。
眼前這個人,連趙暄玉萬中之一也比不上!
“你很生氣?你為什麽生氣?我做的事情和你不是一樣嗎?”江霜寒也不躲了,直視着薛燼的眼睛冷靜問道,“大将軍可真是寬于待己,嚴于待人。不過我确實做錯了,你們兩個其實一點也不一樣,大将軍也就生得和他有那麽點相像,要論起性子,連皇上都比你和他更像你一點。”
她每說一句,薛燼的手下用的力就更大一點,目光一直不離開江霜寒的臉,好像這樣才能更好的看清楚眼前這個陪在自己身邊半年時間的女人。
可聽到了這一句的時候,薛燼才徹底頓了一下:“你和趙易珣是什麽關系?”
江霜寒聞言目光在他臉上流轉了一圈,輕笑了一聲:“大将軍這麽聰明,你猜呢?”
薛燼的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逼迫她靠近自己,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可真夠浪的。”
江霜寒聞言輕嗤一聲:“大将軍別生氣,你是我見過的人裏面,最像他的那一個唔……”
依依向物華定定住天涯
江霜寒這句沒說完,就直接被薛燼吻住了,江霜寒的力氣根本不敵薛燼,推也推不開他,只能被迫被他用力的吻着,他這個吻跟野獸一樣,只有掠奪和壓迫,沒有半分感情。
血腥味彌漫在兩人的唇齒之間,薛燼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加用力了,恨不得現在就将江霜寒融進他的骨血裏一般。
江霜寒發覺自己衣裳被扯下來的時候,薛燼的手已經順着衣服滑進她的腰際:“你這張嘴太欠了!”他罵了一句髒話狠狠道。
兩人最後是被門外的動靜吵分開的——在江霜寒聽到了聲音拼命掙脫後。
薛燼闖進來的時候本來就沒顧及外面的人,進來之後翻東西的動靜也不小,外頭聽見聲音的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不敢阻攔大将軍,他們卻得将這件事情禀報給皇上。
現在敢推門進來,是因為趙易珣親自過來了。
薛燼松開了她,低頭冷冷地看着她:“你以前不是挺能裝的嗎?現在怎麽不裝了?因為他嗎?找到了更好的替身,所以就不需要從前的替代品了,”
薛燼的目光轉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