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挑釁
江照眠最近經常看一個小衆美妝博主, 叫做黎妙，其實也就是她未來大嫂。
昨晚臨睡前，未來大嫂給她發了消息。
[黎妙喵喵：張懷民, 睡了沒？]
[小兔叽叽：快了（睜不開眼.jpg）]
[黎妙喵喵：（懷民亦未寝.jpg）]
[黎妙喵喵：我新測評了一個口紅套盒，很難買的，你要不要來微博看看？我回頭寄給你一套]
未來大嫂的賬號才剛剛開始運營, 粉絲數量不多, 美女包袱又重，因此除了一張漂亮臉蛋，其他方面并不能吸引什麽固定群體。
但是江照眠和她身為未來妯娌，哪有不給面子的道理，為了大哥後半生幸福，小兔子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困得冒泡也堅強地坐起身。
[小兔叽叽：那必須一把子zici！]
随後, 她用微博小號點進了黎妙最新發布的視頻，困得什麽都看不清, 恍惚間, 只能看見一個漂亮精致的紅色口紅套盒。
于眼前衣櫃裏藏着的套盒一模一樣。
這樣的限量版高質量化妝品, 任何一個女人都難逃其魅力，性取向為女的男士基本都要認真做過功課付出精力才能了解到。
首先, 陸彥絕對是直的。
其次，黎妙寄給她的口紅還沒到，到了也不可能被陸彥藏在衣櫃裏。
那豈不是……
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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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照眠愣了好一會兒, 才探出不自覺發顫的指尖，拂開蓋在盒子上的羊毛衫，看清了裏面logo的細節。
的确就是她昨晚看到的那個。
喉頭忽然一哽。
在江照眠發木的腦袋反應過來之前，一股子前所未有的酸澀和委屈率先湧了上來, 鋪天蓋地的漫過她全身，激得眼眶都酸澀發脹。
他交女朋友了？他有喜歡的人了？
江照眠這才驚覺，陸彥無論放在哪裏都是最出類拔萃的存在，心智與能力都遠超旁人，兒時經歷那樣多的苦痛，如今功成名就，內心會不渴望一份穩定健康的關系嗎？
難怪他總是把自己當小孩，這一切忽然都有了解釋。
江照眠突然像是讓人抽空了力氣，眸光濕潤閃動，但還是禮貌溫和的将盒子蓋好，下樓梯時步伐踉跄，險些摔下去。
“口紅找到了嗎？”陸彥坐在沙發上，打開醫藥箱。
江照眠魂不守舍嗯了一聲。
藥箱中種類很全，可見這人平日沒少受傷。
陸彥十年來做得最久的工作就是保镖，尤其是給江家當保镖，需要經過無數嚴苛到非人類的訓練，受傷流血都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打從江照眠認識他起，便經常能看見陰冷蒼白的少年渾身血氣，大傷小傷從來不斷，時常讓訓練營裏的前輩欺負。
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最初還會痛得皺眉縮在角落的少年長大了。身量更高，肩膀更寬更結實，漆黑眉目滿是冷漠戾氣，無人敢挑戰他嘲弄他，衆人最初對他諷刺的眼神盡數變成了恐懼。
仿佛他是個瘋子，是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鬼。
陸彥站在那裏，活脫脫一頭終于站上山巅的惡狼，再也沒人能入他的眼。
男人撩起眼皮乜了下她，全當兔耳朵耷拉下來的小主人是因為受傷而情緒低落。
巨大棉簽沾了碘伏，下手擦拭前他頓了頓，目光閃爍了下，一改之前為自己擦藥時的簡單粗暴，動作輕得像是在擦拭什麽稀世的寶物。
毫無人氣的屋子裏，兩個人無言對坐。
岑寂到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直到一滴溫熱液體忽然砸到了陸彥冷白如玉的手背上。
男人微怔，擡眼：“小姐？”
小主人乖乖巧巧坐在那裏，黑發用木簪松松彎起，額前鬓邊都有幾縷碎發落下，更加顯得她宛如白色栀子花般溫柔又容易破碎。
聽見他的聲音，倔犟盯着傷口的江照眠更加淚眼模糊，眼淚一顆顆砸下來，速度變快，情緒支離破碎。
她鼻尖也紅了，吸了吸，不作聲。
陸彥動作頓住，不敢繼續，沉沉的嗓音裏帶着絲無措：“怎麽哭了？”
他轉身去拿了紙抽來，抽出紙巾遞給她。
江照眠卻忽然來了脾氣，看也不看他，一把拍開他的手，哽咽喊道：“我不要！”
她這才剛剛拿下《白玉簪》女主，碾壓寧萱羽，按理說應當是最開心的時刻。
而且，他的動作已經輕到幾乎沒感覺，實在摸不到江照眠情緒的來源。
陸彥冷峻側顏上神色怔忡，他很快冷靜，聲音冷沉。
“小姐，如果是因為寧萱羽，我會盡快斷掉她的演藝事業。”
江照眠哭得整個世界都模模糊糊，只能聽見陸彥低沉悅耳的聲音在耳邊一聲聲響起，像是音質極佳的大提琴，矜貴優雅。
但是這些很快都要屬于別人了。
“陸彥……”
她喉嗓哽咽得不成樣子，情緒與理智徹底混亂。
江照眠将額頭抵在他寬闊結實的肩膀上，小聲說：“……我疼。”
“我真的好疼啊，你知不知道？”
那天過後，陸彥時常回憶起淚水濡濕一大片肩頭衣料的感覺。
明明打濕的是肩膀，可是酸脹難受的卻是心頭。
自那以後江照眠便專心在她的小公寓裏研究劇本，偶爾找司機送她去學校，和陸彥幾乎沒碰過面，給了他一種微妙的疏離感。
他莫名和被打入冷宮的妃嫔們感同身受了一把，郁悶了好些天。
李秘書敲門走進辦公室，小心地觑着上司陰晴不定的臉色。
“陸總，有關女星寧萱羽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她這輩子不會再與演藝事業有緣。”
陸彥颔首，閉上眼揉揉眉心，江照眠受傷的神情卻一直浮現在腦海。
李秘書又道：“陸總，一小時後在松陽會館和李總有約，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陸彥高挺英俊的眉骨都讓他揉得發脹，男人煩躁起身，長腿邁起。
“現在。”
“蘇荷，禮物送出去了嗎？”
公寓裏，穿着一身米白色居家服的江照眠閑閑翻動着劇本。
蘇荷立刻翻了下手機，瞧見禮盒顯示被簽收狀态，輕輕一點頭：“放心吧，小白兔卷卷心已經收到了。”
她嗤笑了聲，指尖翻動：“這姑娘還怪高冷的，別的粉絲收到偶像的禮物都在微博上蹿下跳，她居然一個字也沒說，只不過又發了一個長篇分析怼了那些黑子。”
“小白兔卷卷心的人設比圈裏的明星還穩，佩服！”
江照眠湊過身子看了眼，那個粉絲論文裏的每句話都精準毒辣，專業性極強，強到足夠指點她畢業論文的程度。
不知為何，她腦海裏忽然閃過陸彥那張禁欲冷淡的臉，以及，他衣帽間裏私藏給女人的口紅。
江照眠嗚一聲向後栽倒進沙發裏，用劇本蓋住臉。
“果然只有粉絲才是最好的。”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蘇荷：“？？？”
總感覺有她不知道的瓜！
晚上十點，上流人士雲集的高端會館裏。
陸彥總算結束了和李總的會面，那老男人最開始的合作态度模棱兩可，不知道推杯換盞多久，才勉強敲定了下來，屬實是個難纏的性子。
他厭惡在酒桌上談生意，今天卻喝了許多酒，也不知是不是借酒消愁。
走廊中，陸彥扶着牆壁煩躁地扯松了些領口，冷白鎖骨露出，眉頭緊鎖，酒意令他目光有些渙散，看人時輕蔑的意味更甚。
就在他提步打算回去的時候，熱烈喧鬧的笑聲從身前的包廂裏爆發出來，同時還有麻将洗牌的聲響。
“程少，我可真是服了你，追那個小明星這麽久還沒拿下？”
“他媽的，別提了，上次還進交警大隊了。”
陸彥目光稍稍清明了一瞬。
他認得出這個聲音，程瑞清。
那個對江照眠追求極其猛烈的程瑞清。
有人疑惑：“真是納悶了，你圖她什麽啊？不就長得漂亮點兒？”
“看樣子清清純純的，你不是就愛妖豔那款嗎？”
“就是啊，你這大種.馬，恨不得夜禦十女，這回收心了？”
“收心？”
太子爺諷刺的嗤了一聲，流裏流氣的調笑道：“你們沒聽說過江照眠不近男色嗎？多好玩啊。”
狐朋狗友們不解。
程瑞清勾唇笑道：“越是不肯靠近男人的女人，征服起來才越有快.感，不是嗎？長得還那麽清純，你們就不想知道這種女人意亂情迷的騷.樣？”
話音一落，朋友們沉寂一下，驟然大笑起來。
“高還是程少高。”
“你可太他媽會找樂子了！”
“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哈哈哈！”
程瑞清踹了兄弟一腳：“去你媽的。”
他起身酒氣熏熏走出門：“我去上個廁所，你們先玩。”
剛一出門，便險些撞上一個高大筆挺的男人，程瑞清不滿的厲聲罵道：“你他——”
看清那人是誰後，胡天胡地的太子爺忽然笑了。
“喲，這不是江照眠身邊的小保镖嗎？你陪她來的？”
這個混賬剛才的話陸彥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他此刻臉色陰冷得像是要結出冰碴，一言不發地盯着那人。
程瑞清想了想，嗤笑：“不是啊？”
那天被陸彥拂了面子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男人陰邪的眼底漸漸透出不悅，兩個人對峙了片刻，程瑞清幽幽開口：“長了一張花架子臉，敢不敢去拳場練練？”
“真特麽看你就不爽。”
一個保镖，尤其是一個十八線女星的保镖，再橫能橫得過他嘉悅珠寶太子爺？
程瑞清骨子裏都透着一股子踩在下層人民臉上的優越，靜靜等着這個保镖和他低頭，彎下傲骨。
誰知那人風輕雲淡回答了他倆字。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