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拳打荒郊療養院(6)
療養院的牌子映入車窗的視野,坐在前面的司機拉上手剎。
“幫主,到了。”
吳宇本來請了張道長來,心中是底氣滿滿的,即使後來收到青瀾發的“非人”和“極危”,他都沒有任何的顧慮,畢竟做他們這一行的,惡事做得多了見鬼是常有,這些事之前還給他帶來過困擾,但自從結識了張道長後,這些事全部都迎刃而解。
無論是意志清醒下被活活剖腹的孕婦化作的惡鬼,還是懵懵懂懂時被生生壓碎的嬰孩變作的怨靈,只要張道長符箓一出,全都消散得幹幹淨淨。
程沐音這個女人的遭遇還夠不上那種級別,化成的鬼也強不到哪裏去,對張道長自然不在話下。
再加上後來得知有個九成九會站在他們這邊的元嬰大能在,他更是不覺得自己這邊會落敗的可能。
只是到了門口,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表情瞬間有些僵硬。
“道長,”吳宇的聲音有些顫抖,“您說,會不會那個元嬰大能就是程沐音化成的鬼呢?”
“不可能,”張道長立馬否定了他,“元嬰等階的鬼魂生前修為必定在元嬰之上,元嬰期的大能連我們青山觀也才區區三個而已,更何況是元嬰之上的大能。”
張道長的語氣非常肯定。
“您思慮過多了,吳幫主,倘若這女子生前真是如此大能,怎會任人宰割至此呢?”
“也是,”吳宇在心裏暗暗地松了口氣,“您說的是,是我多慮了,畢竟關乎到小兒的性命,關心則亂。您請。”
“那我就先為您探路。”
張道長走在吳宇的前面,兩人身側是帶來支援的近百幫衆。
因為知道是非人,帶更多人也沒有用,所以吳宇與張道長二人就帶了這近百精銳中的精銳。
張道長長呼一口氣,在手上附上真氣,準備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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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
沉重的鐵門無風自動,在鐵門觸牆的巨響中,他們看見程沐音悠然地坐在樓梯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與他們對視。
“抱歉啊”她眉眼含笑,“聽你們在門外叽叽歪歪老久,怕是在說鐵門太重開不開,就順手給你們把門開了。”
“你是……程沐音?”吳宇看着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的程沐音,愣愣地問道。
“是我,”程沐音從臺階上站起,扶着扶手從樓梯上款款而下,“等你們很久了。無惡不作的吳先生……”
她的視線投向張道長,語氣一沉:“還有這位為虎作伥的張道長。”
聽到“為虎作伥”這四個字,張道長立刻變了臉色。
他當然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不是什麽好事,但是自己知道跟被一個區區怨靈這麽當面下面子是兩回事,更別說樓上可能還有一個他想要讨好的元嬰大能。
程沐音這一說,萬一這個大能是個古板的,到時候解釋不知道有多麻煩,而且,就算解釋清楚了,剛開始的印象分也會低得多。
修仙最講求眼緣,這麽一弄,他極有可能錯失這份與元嬰大能結識的機緣。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吳幫主,您退後,”張道長從懷中掏出數張黃紙朱砂符咒,抛灑在空中,“區區小鬼,也敢在此叫嚣,不知道你是怎麽蒙蔽了那位元嬰前輩,讓他站在你這一邊,等你死後,我會一一與前輩解釋清楚。”
他的聲音帶了真氣,如同洪鐘般響亮。
這些話他不僅是說給程沐音聽的,更是說給樓上那位不知名元嬰前輩聽。
意思是:前輩您是被這只可惡的鬼蒙蔽了,我會跟您解釋清楚的,所以請您現在不要插手。
但他臆想裏的那位捏碎符紙的“元嬰前輩”如今站在飄散的符紙堆裏,思索着他說的元嬰前輩到底是哪個她打趴的幫衆。
畢竟在她這個等級,元嬰跟普通人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不小心連着一起打了,也是有可能的。
“不對啊,”程沐音回想着,沉吟道,“要是真的有,沒道理不掙紮一下啊。”
“不必想着故弄玄虛!”
張道長怒喝,食指中指兩指合并豎起,指向斜斜地支在樓梯欄杆上的程沐音。
“接招,臨兵鬥者皆列陣前行!”
符紙在他的手勢下,順時針轉動起來,随後紛紛朝程沐音身上湧去。
符紙包圍着程沐音,從外面看就像一個金色的繭。
“張道長,”吳宇看那枚繭結成,這才從護衛人堆裏出來,走到張道長身邊,“這是處理完了嗎?”
“差不多,”張道長道,“這鬼魂的力量的确比以往要強,不過對我來說也不在話下,只是需要點時間。”
“需要多久?”吳宇問道。
“最多三天,這三天請您派人守着這裏,以防有什麽變數,”張道長看着金色的繭,長出一口氣,“等符紙上的朱砂不再閃光,裏面的鬼魂也就消散幹淨了,我們先上樓看看瑞澤他們吧。”
“好……什麽??!”吳宇剛想答應,忽然包裹着程沐音的金色繭體閃出劇烈的白光。
電光火石之間,一聲清脆的爆裂之聲,傳進在場衆人的耳中。
随後,金色符紙天女散花一般瞬間鋪滿整個大廳。
像是婚禮時飄落的彩帶。
“哦,我想明白了,”程沐音在四散的符紙中款款走出,聲音帶着閑适的笑意,“你不會把捏碎符紙的人當成別人了吧?”
“什……什麽?”符紙陣的碎裂本就讓張道長瞳孔地震,而如今程沐音的話更是讓他心肝顫抖。
“你在說什麽?”他問道。
“你還沒有明白過來嗎,張道長?”
“明白……明白什麽?”張道長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但是他心裏不斷的否認那個可能。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好吧,還是沒懂啊,都暗示到這個地步了。”
見他不開竅,程沐音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到他跟前,右手輕擡,拇指與中指相接打了個響指。
随着響指的輕響,滿屋飄散的符紙在一瞬之間變作細細的粉末。
“那張符紙,”她笑眯眯道,“是我捏碎的。”
“真的?”張道長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嗯,真的。”
“前輩饒命!!!”
張道長卡殼的腦子終于在此時恢複了運轉,他現在完全顧不上思考為什麽程沐音會是這樣強的大能,看了程沐音露的一手後,他的思維裏只剩下求饒二字。
“晚輩不知道是前輩您,這才同意幫忙的,您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是個過路人罷了。”
“張道長您這是什麽意思!”躲在後面人堆裏的吳宇聽到張道長的發言,腦門上青筋直冒。
張道長沒有回答吳宇的意思,他現在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程沐音的身上。
“倘若不是如今諸法凋敝,我青山觀急需他的支持,晚輩也斷斷不會跟他來此。”他的語氣沉痛,全然一副為門派不得不舍身的模樣。
“哦?是這樣嗎?”程沐音一針見血,“那就是收了錢喽?”
聽到程沐音的問題,張道長冷汗直冒,忙道:“還沒有收,之後也不會再收的。”
“這樣,”程沐音輕笑一聲,從他身側走過,“算了,也不期望從你這裏套出一句真話。時間不多了,你就在這裏呆會兒吧。”
“前輩!我……”張道長本想再求饒一翻,忽然發現自己發不了聲,全身上下都被定住了,只能一直維持着磕頭的姿勢。
看到被完全壓制的張道長,吳宇暗道不好,正想着從門口溜走,卻被一道無形的網兜了回來。
“這邊還沒招待完,貴客您就想中途離場,”程沐音笑吟吟道,“這不太合适吧。”
“您說,”吳宇見識到程沐音的厲害,語氣也變得尊敬起來,“怎麽樣才能放過我?”
“無論是錢財還是勢力我都能雙手奉上,蘇家還有那個蘇家大小姐的事情我也會全權站在您這邊,”吳宇小心翼翼地揣摩着程沐音的表情,心中惴惴不安,“要不您來提條件?”
“我來提條件嗎?”程沐音豎起一根手指,“我只有一個條件。”
“您說,”看到有談判的可能,吳宇眼中亮起了光,“什麽條件我都會盡力做到。”
“好,那我說了,”程沐音語氣一轉,“我要你把之前害死的人全部還回來,你能做到嗎?”
聽到這個條件,吳宇知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但他依舊還想垂死掙紮一波。
“射擊!!”他命令身側的護衛們。
就算是大能,也多多少少有人類的弱點,就像張道士,幾個人的射擊他用符紙擋得了,但若是幾十人的射擊,他便只有變成死人的結局。
這也是張道士這些人跟自己合作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元嬰大能,面對這樣的子彈也一定會受點傷,到時候再見機行事,總比坐以待斃要好。
看着像自己飛馳而來的子彈,程沐音無奈地搖頭。
“做兒子的這樣,做父親的也這樣,”她輕揮衣袖,“這算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嗎?”
子彈瞬間掉頭,精準地打在幫衆們與吳宇的四肢關節處。
在一衆哀嚎中,程沐音輕巧地走到吳宇的跟前,在吳宇恐懼的眼神中,從他的衣服口袋裏摸出了他的手機。
“密碼多少?”
“5983,0178。”吳宇報出一串數字,他還特意四個四個報,方便程沐音記憶,生怕說錯什麽,惹怒這位大佬。
“OK。”程沐音輸入密碼,手機解鎖,“借我打個電話,等會兒還你。”
因為太久沒用手機,加上吳宇的手機還是特制,程沐音弄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通話界面。
随後,她輸入了那串長久未撥但依舊熟悉的數字。
在等待的長音中,獨屬于那個人的鈴聲映入耳畔。
那是她曾經作過,沒有被蘇瑤瑤拿走的唯一一首曲子。
“什麽啊,這也太巧了。”
程沐音看向門口。
敞開的門口。
與警察們站在一起的男人,眼神中帶着憔悴與欣喜。
失落的陽光時隔半年又重新照在了他的身上。
“沐音?”
他的聲音沙啞,又帶着不确定。
“嗯,是我,”程沐音朝他走近,笑道,“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是青梅竹馬的反派先生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