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直播中的解語跟上次差不多的打扮, 仿佛真的是下半場。
跟上次一樣的場地，只是這次沒有現場觀衆。
在直播鏡頭看不到的教室後方，已經變成了作戰指揮部。
上次因為現場觀衆太多，後面空間有限, 只能容納直播設備和調試人員, 後來也是邵晖順勢下線, 回到指揮位置，聽畫眉嘴跟解語說到拔牙相關，才急中生智，好好的利用起那塊空地, 白板、提詞器、專家後援團都來了，但也要注意不驚動現場觀衆, 以免打草驚蛇。
這次清了場，就沒有那些顧慮。邵晖吸取上次的經驗, 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信息部負責查找網絡信號、搜尋畫眉嘴蹤跡的同事一組, 艾文迪、鐘桦領銜醫療專家後援團一組，邵晖則作為總指揮, 帶着幾個專案組成員, 坐鎮大後方。
雖然直播鏡頭裏只出現了解語，但她後面, 不，應該說是前面，是警方+法科中心+專家後援團的強大支持。
除了人員之外，設備也得到了提升，更大型的提詞器, 可覆蓋整個牆面的白板都緊急征調過來, 窗戶也做好了防窺保護措施, 這間教室所在的大樓下面也有專人看守，做足了周密的部署。
因為畫眉嘴需要觀衆，需要被他的信徒吹捧，所以還是網上直播，毛毛知道自己性子急，如果也跟邵晖他們呆在解語對面，很可能會在直播中忍不住出聲，破壞大局，所以拉着博士呆在隔壁的控制室，主要負責彈幕管理。
這是很重要的工作。
她既要保持一個相對真實自然的直播環境，讓畫眉嘴放松警惕、甚至适當滿足他的自戀心理，但如果彈幕節奏被帶的太歪，她也需要及時出手給正回來。
觀衆們都翹首以待。
跟那些帶貨直播相比，這場事關生死，對話那頭不是什麽可愛無害割韭菜的“割割”，而是真割過人頭的“割割”，沒有事先錄制，沒有彩排，沒有後期，誰都猜不到劇情會怎麽發展，錯過一秒鐘都補不回來，能不緊張嗎？
周怡的寝室，一群女生當然不會錯過。
小八說，“也不知道凡凡現在到底怎樣了？”
Advertisement
小花掰着指頭數了數，一臉憂心忡忡，“這都多少天了，凡凡真要堅持住啊！”
周怡給衆人打氣，“放心，凡凡的意志力那麽強，再說有方師姐他們全力以赴，一定會把她救回來的！”
直播裏，解語淡淡的說，【是，我來了。】
“山氣日夕佳”就打出一行字，【很守時，我喜歡。】
後方同事對解語豎了個大拇指，表示他們已經即時追蹤“山氣日夕佳”的訊息，她表現的很好，就這樣盡量拖住他，争取更多時間。
想到上次的直播，因為留言太多，“山氣日夕佳”的發言往往一出現就被沖走，要靠後來的不斷重複引用才能看到，所以這次做了設置，将圍觀群衆和“山氣日夕佳”的權限區別開，“山氣日夕佳”的發言會被高亮置頂，不受彈幕影響。
這次的彈幕果然比上半場多的多。
如果說上次還只是少數人關心，那麽直播下來，經過衆人讨論發酵，口口相傳，更多的人知道這場法醫分享會不是噱頭，不是請客吃飯，而是真的法醫在直播，真的釣出了兇手跟她對話，觀衆人數翻了幾倍，還好事先升級了網絡和服務器，才沒被擠爆。
解語和畫眉嘴這幾句開場白下來，已經刷出了無數彈幕。
“好油膩啊，畫眉嘴真以為他在演偶像劇？還‘我喜歡’呢。”
“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吧。”
毛毛在後臺很興奮，她就愛觀衆發彈幕怼畫眉嘴，也真是，自我感覺太好了吧，要用大家的力量讓他清醒清醒。
也有人擔心起來。
“真是1V1？我好懷念上次的帥哥警探，還是想看他跟美女法醫一唱一和。”
“對對對，我也愛聽他們講相聲。”
“你們差不多一點行嗎？還有人在畫眉嘴手裏，生死未蔔呢，等到人救出來，再聽他們講相聲可以嗎？”
“害，誰不知道對面是兇手，也就是這氣氛太緊張了，緩和一下呗。”
“不過話說回來，畫眉嘴是個躲貓貓大師，方方也是個不廢話的，兩個學霸碰一起，誰也不肯貿然開口，難啊，真難。”
“所以我懷念上次的捧哏啊，有他在，又能舔顏，又能活躍氣氛，多好。”
衆人懷念的捧哏，此刻就站在解語前方，十步不到的距離，她卻只能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表情。
“怎麽又變成雙學霸了？有完沒完，人家方方是公認的學霸，那個畫眉嘴算什麽學霸，不認好嗎？”
“是啊，畫眉嘴信徒的臉還沒被打爛嗎？找着機會就暗搓搓安利，還好意思跟人家法醫相提并論，簡直是跨宇宙級別的碰瓷。”
“誰跟你學霸了？方方這種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才是學霸，望周知，畫眉嘴根本就是人渣！敗類！”
“一直喊殺人兇手學霸學霸的，自己是有多low啊，這輩子就沒見過一個聰明人嗎，要這麽崇拜所謂高智商光環？”
控制室的毛毛拍着大腿，卻聽到身旁博士啊了一聲。
原來她激動之下拍錯了，不是自己的大腿，而是博士的——
她連忙幹笑兩聲，“對不起對不起，但你看這些彈幕，真是太解氣了，那個畫眉嘴就是欠罵！”
“山氣日夕佳”又發言了，【Jessie，等不及要見識我的手法？】
果然，他的每一句發言，都仿佛在人群中投進了一個炸（晉江）彈。
“媽呀，這畫眉嘴真不是來虛的！”
“啥手法呀，媽媽我怕。”
“那個法醫該怎麽回答他啊——不見吧，就跟她之前說的矛盾了，畫眉嘴肯定生氣；見吧，難道真要馬上直播那啥……”
“害，見與不見間，妾身千萬難。”
控制室的毛毛眼明手快，删了那條彈幕。
“這都啥跟啥啊？太酸了。”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啊。】直播鏡頭中的方解語，清清楚楚的說。
毛毛一愣，緩緩轉過臉朝向博士，“我沒聽錯吧？”
彈幕也炸了。
“法醫真的要看畫眉嘴行兇？這是個假法醫吧？”
“她是不是太入戲了，忘記自己的本分啦？”
“天啊，接下來真是能直播的畫面嗎？”
“不會吧，我不相信這是她能說的話，學術凡如果還有氣，在旁邊聽到被自己的老師放棄，該多絕望啊！”
“你們也太樂觀了，學術凡還能全須全尾活着？”
“別叫學術凡了好嗎？人家都這麽慘了。”
“山氣日夕佳”停頓了一陣，才又發言，【真的？Jessie，你想看我怎麽動手？】
彈幕徹底瘋了。
“我覺得他不是變态醫生，而是變态廚子，你們聽聽，這口氣，就像在問顧客，砧板上這塊魚肉，是清蒸呢，還是紅燒？”
“美女真是法醫？還跟兇手讨論用什麽手法？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了——”
“這是什麽法醫pk殺人魔？這根本是犯罪團夥內部分享會吧？”
就連教室後方的指揮部，也有同事震驚的望向邵晖，似乎等他有所動作。
——接下去，這還能播嗎？
邵晖卻緩緩擡起手來，示意衆人按兵不動。
他也看到了那些彈幕，他知道毛毛在控制室，會過濾不良信息，但現在，顯然連她也控不過來了。
但他就是相信解語。
解語不會昏頭，不會忘記自己的本分，也不會在關鍵時刻失智。
他也只能相信解語了。
忽然，直播中出現了另一個畫面。
原來因為升級和權限更改，畫眉嘴那邊不僅可以留言，也可以發圖片，甚至實時放送視頻了。
——這也是畫眉嘴在戰書裏的要求。
經過專案組一番讨論，邵晖最後接受了。他看出畫眉嘴有極強的表達欲，顯然不滿足于只是文字留言。
他如此狡猾，光靠留言找不到他的訊息，那麽如果有圖片、視頻輔助，顯然可以提供更多的資料。
衆人屏住呼吸。
只見原本只有解語的直播畫面中多出了一個格子。
多出來的直播框裏，赫然出現的，竟是衆人眼熟的畫面——
女生寝室裏，小八第一個叫出來，“凡凡！是凡凡！”
他們之前也看到了網上流傳的那張圖，有人趴着，鏡頭聚焦在她背部，蝴蝶骨之間，烙出了個圓圈——後來經薛凡父母提供女兒胎記信息，證明是她不會錯。
那張畫面，就引發了“TOT”賭徒們的狂歡。
此刻新的直播畫面中，可不就是同樣的場景？只不過，網上流傳的是靜态圖片，這次卻是視頻。
之前的圖片，“O”兩邊被打了馬賽克，而這次，“O”的兩邊則是被不透明的布料蓋住。
畫面外，一個聲音說，“來，跟你老師打個招呼吧。”
沒人發彈幕了。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既怕視頻裏那人發聲，更怕她不發聲。
半晌，趴着那人微微一動。
“方，師姐。”
女生寝室裏，小花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周怡抱着她，也忍不住哭了。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