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毛毛你想哪兒去了？”有同事知道她恨嫁, 估計第一時間聯想到自身，“又不是真的讓你去跟那個畫眉嘴成親。”
“哦，那還好。”毛毛拍拍胸口，又疑惑的望向邵晖。
邵晖解釋, “他不是很會嘲諷嗎？我們這位‘公主’要做的, 就是加倍的嘲諷回去——卻不需要真的跟他接觸。”
毛毛眼睛一亮, “這樣啊？我喜歡我喜歡，我來當這個公主！看我不把他罵個狗血淋頭！讓他滾回下水溝去發爛發臭！”
幾個同事笑成一片。
解語也笑。
毛毛當真可愛，也許在外人眼裏少了點穩重，但那股子正氣真是滿滿的不帶作假。
這股正氣、這腔熱血, 帶來的正能量，帶給大家的振作, 也許并不比一兩個科學線索來的少。
博士在旁邊，看着毛毛義憤填膺的樣子, 也忍不住笑。
雖然他早前犯了錯, 透露了關鍵進展，但認錯态度良好, 主動交出手機, 保證查案過程中遠離網絡與外人，從根本上切斷了自己再次沖動洩密的可能, 這種自省程度甚至已經超過了懲罰範圍。
畢竟案子沒破，一個優秀的實驗室主管還是不可或缺，而且在觀察期間，他親自主持提取牙髓dna，過程中充分證實了自己的業務水平和破案決心, 重新贏得大家的信任, 于是解語也不再阻攔, 讓他回到專案組，參與下一步讨論。
這時聽到毛毛的豪言壯語，他就說，“你罵人肯定厲害，把他罵的狗血淋頭也沒問題——但可能他之後就去折磨受害人來報複，因為你可能罵不到他真正的痛處。”
“可別小看人，”毛毛不以為然的反駁，“我怎麽就罵不到他的痛處了？”
“那你把我當成他，現在就罵罵看。”博士主動給她練習。
“啊？這？”毛毛以為他開玩笑，看了看周圍的同事，竟然連邵晖解語都一臉等着看好戲的表情，于是只能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中氣十足的開口——
“喂，你這個死變态，黑心鳥，壞透了的家夥，還不快點束手就擒，乖乖交出薛凡，速速歸案，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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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一陣沉默。
好吧，毛毛真的很可愛，查案也很有積極性，但是，看了她的“試鏡”，是該哈哈哈呢，還是哈哈哈？
不用看大家的反應，毛毛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弱爆了，中二無比，放在三次元裏，根本一點氣場都沒有好吧？
就連博士，一絲血都沒被她削下來。更別說那個真正的畫眉嘴了。
“不幹不幹……對着博士我罵不出口！”
好吧，這是真的難為她了。
毛毛知道了自己無法勝任，“那這公主誰來演？”
又要會罵，又要戳到痛處，還要讓畫眉嘴國王的注意力轉移，甚至被搞壞心态露出馬腳——
“該不會要找什麽影後來客串吧？”毛毛心中迅速列出一個拟邀名單。
“不用，可以就地取材，”邵晖歪歪頭，“我已經有人選了。”
就地取材？是說就在這間作戰室嗎？
毛毛的目光掃過女同事們，不行不行，一個個都是良家婦女，聲音都大不起來的主，更別說罵人了，好比像方方這樣的，讓她講課、解剖、分析案子當然沒問題，但是罵人她哪兒會呀？
她的目光轉回來，想到一個詭異的方向，“難道是邵隊你親自上，反串？”
如果說誰有那個心态罵死畫眉嘴，估計也只有他了。
邵晖挑眉，“我也想，可惜畫眉嘴國王沒有親自寄信給我。”
毛毛立刻想到那封寫着“Dear Jessie”的挑釁書，張大了嘴，“不是吧不是吧……難道要，方方？”
她沒聽錯吧？讓方方去扮演這個“毒舌公主”？根本不貼臉好不好？她哪裏像童話裏的公主？她哪裏刁蠻任性、哪裏盛氣淩人、哪裏眼高于頂了？
該不會是邵隊病急亂投醫，糊塗了吧？
解語顯然更早就猜到了邵晖的人選，此刻也搖頭，“別開玩笑了，我不成的。”
邵晖的表情并不是在開玩笑。
“兇手以為他掌控大局，我們就要打破這個幻想；你們都覺得方醫生不是刁蠻公主，但我覺得，她偏偏就是最适合的人選。”
博士已經吃過關心則亂的教訓，但還是忍不住問，“我想問有沒有危險？就算為了破案，也不能以犧牲同事作為代價。”
顯然這不是邵晖腦子發熱的念頭，“按照原計劃，解語後天有個公開課，正是天賜良機，可以采用線下+線上雙平臺方式進行，對畫眉嘴隔空喊話，不需要面對面接觸。”
博士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點，“畫眉嘴眼高于頂，他親自寄信給方醫生，看得出來方醫生對他的意義不同常人——”
如果由自己看重的人、甚至是女神親手給予狠狠的打擊，不但會從虛幻的美夢中醒過來，甚至可能因此摧毀整個信心系統，打亂他賴以維持平衡的小世界，造成思維及行動兩方面水準下降，給查案帶來突破。
有個警局同事聽明白了，眼睛一亮，“是不是就像三國裏面，諸葛亮罵死王朗那樣？王朗也是自以為厲害，充滿優越感，以為能随便降服蜀兵，想不到被諸葛亮反殺，一通痛罵，真給罵死了——對這種太自戀的人，言語精神上的羞辱說不定比生理傷害還致命。”
毛毛也理解了邵晖的計劃，對畫眉嘴這種不走尋常路的變态來說，普通的咒罵對他來說就像毛毛雨，根本無法造成什麽影響。他對自己的作案手法引以為傲，自戀于網上的吹捧，陶醉于高智商學霸的人設中，如果這個時候，由解語這樣的真學霸給予精準打擊，戳穿泡沫，才會真正被擊潰。
她立刻想到，“這段時間他很關注我們的動向，如果聽說解語有公開課，肯定會關注。”
“所以要采取網絡直播形式，确保他能聽到看到，”邵晖已經想出了一整套方案，“可以提前透露風聲，說解語可能會講到‘畫眉嘴國王’這個案子，這跟他緊密相關，哪怕不是沖着解語，就算是為了關心案情進展，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題我會！”毛毛立刻請纓，“我可以去網上帶節奏，假裝成方師姐的小迷妹，以及吃瓜群衆，表示很期待方方的講座，希望聽到畫眉嘴相關，想得到的平臺都去發帖，肯定能傳到他耳中，絕不會錯過直播！”
“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警方會在教室現場和網絡平臺兩方面布網。”
毛毛歡呼一聲，“這樣才對嘛！終于輪到我們主動出擊了，而不是每次都被牽着鼻子走。”
一群網友還在猜“TUT”啥時出現，跟tm等彩蛋一樣。
畫眉嘴國王會搞事情，他們就不會嗎？
這次，一定要反将一軍。
讓他們好好的，将他一軍。
博士推了推眼鏡，“這樣做，有沒有程序上的技術性細節問題？”
邵晖嘆氣，“非常時期非常辦法，局裏焦頭爛額，分散到各處的警力仿佛泥牛入海，死馬當活馬醫吧。”
毛毛相當支持，“新形勢要用新辦法，兇手會在網上發他的‘作品’，我們就來搞直播，誰還活在2G時代哪。”
她越想越興奮，巴不得立刻開始直播，忽然發現，他們七嘴八舌的讨論一通，怎麽布置怎麽預告怎麽宣傳都考慮到了，卻漏了最重要的一環——
她轉身望着解語，“方方，你倒是想好，要怎麽罵他了嗎？”
“方方，你想好怎麽罵他了嗎？”
“方方，你會罵人嗎？”
“雖然但是，這也太為難方方了吧。”
“方方別怕，我存了吵架綜藝特輯，把鏈接發給你學習。”
“方方——”
***
幾張臉一起壓過來，漸漸褪色消失不見，變成那兩名無頭女子的臉，又變成薛凡的臉，她一臉困惑的說方師姐我還有個問題沒搞懂，再然後，變成另一張模糊的臉，看不清五官，本該是嘴的位置卻不是人類的嘴，而是鳥類的喙，朝她無聲的張開——
解語想要驚呼，想要逃離，最後卻一身冷汗的醒過來，發現自己置身黑暗中。
旁邊有了動靜，有人很快被驚動，起身按亮了床頭燈。
解語防備的往後退，這裏是她的宿舍吧？
光亮中，竟然是邵晖，他緩緩舉起手來，“是我，做惡夢了？”
解語怔怔的看着他。
努力忘記剛才的噩夢，她想起來前因後果。
一切始于法科中心，當所有人對着那個狡猾的畫眉嘴國王一籌莫展的時候，是面前這個人提出了個大膽的建議。
——讓她扮演童話裏的刁鑽公主，狠狠刺激畫眉嘴國王，扭轉局勢。
——讓她，方解語，扮演，刁鑽公主。
當時的解語，也跟現在一樣茫然。
當時的她，只能愣愣的被派了這個角色，然後好像局外人一樣聽他們計劃接下來的工作，怎麽跟學校配合，怎麽低調宣傳，網上直播又如何把關……
直到有人轉頭問出最核心的問題。
——方醫生，你打算怎麽演戲，是體驗派、還是方法派？
當時解語腦子亂哄哄的，竟然說不出完整的句子，甚至丢下一屋子人，徑直離開了法科中心。
邵晖追上來，問她怎麽了。
解語記得，當時的自己清清楚楚的說，“我哪會演戲？這不是你的特長嗎？”
作者有話說：
下章會甜一下，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