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分手

第32章

“你又來了。”

賀陳聽到江徐這句話時沉默了幾秒。

算了，早該想到的，江徐一向做得多好說話就多不中聽。

“我以為你生氣了。”江徐自從昨天與賀陳不歡而散後一直在自責，他真是太不會說話了，甚至組織不出合适的語句向賀陳道歉，“沒想到……”

“好了。”賀陳笑問，“有時間一起吃午飯嗎？”

沒想到什麽沒想到，難道江徐以為說句“不用追”他就不追了？不可能。

“有有。”江徐連忙答應下來，“我請你吧，好嗎？”

賀陳表情不變，靠近江徐輕聲問：“你卡還沒拿回去，這個意思……是有小金庫？”

“手、手機支付。”江徐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工資卡雖然上交了，但依然綁在了手機支付上，交了個寂寞。

這也是做得不到的地方。

“怕什麽。”賀陳被江徐受自己的氣勢所迫乖巧至極的模樣取悅了，“我很吓人？”

“沒有，你今天也特別、特別英俊。”江徐真心實意地贊美，“一直都是。”

做他們這行每天忙到不行，從屏幕前擡起頭或起身觀望，目之所及都是灰暗到有些陰沉的格子間。

當賀陳推門而入，宛若規矩死板的水泥磚塊中忽然生長出了一株奇妙的植物，莖葉舒展，散發出迷人的生命力，花朵綻放，無人能不被其打動。

無論什麽時候，比喻成任何物種，賀陳都是最美妙的那一個。

江徐覺得自己現在變得貪心了。

從他們最初認識開始，他見賀陳常常如遇山水，再不濟也是山林，是廣博的，洋洋灑灑的，令人心曠神怡，現在卻在心裏悄悄将對方比喻成一株植物。

一株，聽上去是他能夠擁有的，可以允許他獨自仰望，而非被許多人欣賞與熱愛。

不是想着獨占，是他真的無數次擁有過那樣的時刻，難免在分手後依然覺得對方獨屬于自己。

到達餐廳後，賀陳感覺江徐一路上都很沉默，忍不住問了一句：“緊張什麽？”

“緊張……”江徐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我跟你在一起，一直都挺容易緊張的。”

賀陳一怔，眼前江徐有些慌亂的模樣與二十來歲時重疊，确實，簡直完全一致。

誰能不為愛人與過去相較沒有什麽改變而浮現出笑容？

賀陳不由自主地……不對，不是已經明白了嗎，沒有改變絕非好事！

江徐見賀陳面露不快，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也對，誰不希望與愛人在一起是輕松惬意的，他不僅在過去的日子裏沒有讓賀陳過上最理想的生活，還在分手後自曝自己一直很緊張，算怎麽回事？

不應該，真的不應該，還是點菜吃飯吧。

“今天很忙？”用餐途中，賀陳又找了個話題，“你手頭是只有那一個項目還是……”

話說到一半，他想起這是在公共場合，而且兩個人暫時不是情侶了，需要避嫌，他不應該詢問江徐公司的項目情況。

和江徐在一起時他總是最為輕松的狀态，即便對目前的情況已有認知，還是很容易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是江徐把他慣壞了。

“抱歉。”賀陳立即換了個話題，“你在、你在家裏怎麽樣，還順利嗎？”

在家裏順利，算什麽話。

“都挺好的。”關于這個話題，江徐很有話說，甚至有些懊惱自己沒主動提，“我最近在調整作息，下班回到家就洗漱上床，盡量早睡，早起去跑步，三餐也都吃得比較健康，按照你之前發給我的營養建議來吃。”

“是嗎，那是都挺好的。”賀陳聽江徐這樣說，放心了許多，看來自己的決定是有意義的。

至少江徐有更多的精力去關心自身的生活習慣了，而不是在忙碌的工作之餘還要努力照顧他。

“最近培養了什麽新愛好沒？”賀陳很想知道江徐的生活有沒有發生更多的良性改變，變得更自我一些。

完全沒有。江徐想是這樣想的，很清楚不能這樣回答，便用被淩興傑強行拉去參與的娛樂活動硬湊了一個：“看球賽，還有……打桌游。”

“桌游。”賀陳重複了一遍，桌游需要幾個人一起玩，莫非江徐最近交到了新朋友？用“打”的，聽上去玩得挺激烈，“有意思嗎？”

江徐說完有些懊惱，“打桌游”，不應該是“玩”嗎？

都怪他開始想說“打游戲”感覺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又要變，早知道就不改了，脫口而出總比這麽不自然好。

有意思還是沒意思，他也不知道。

江徐不想對賀陳撒謊：“我不太清楚，只去玩過一次，時間不長，沒有玩懂。”

“哦。”賀陳聽江徐這樣說，幾乎想到了對方參與游戲時有些手足無措的可愛模樣，壓抑着隐隐的酸澀，鼓勵道，“多玩玩，玩起來熟悉了，朋友多了……可以當做一項放松心情的活動。”

江徐從前總是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和家庭生活上，調休都在按照他的喜好陪他去做某事，偶有餘暇如此，休年假亦不例外，都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娛樂活動。

“好的。”江徐認真記下了，被賀陳關心了半天，他都沒有問對方過得怎麽樣，“你呢？”

“我還行吧，謝崇博愛熱鬧，很喜歡這些，你知道的。”賀陳實際上很少玩，決定回頭去學學，“他經常喊我出去。”

謝崇博喊了，他不想去，只說前半句聽起來更積極一些，總不能說他每天待在家裏默寫經書。

賀陳覺得這不算是在欺騙江徐，只是适當地講出了一部分事實。

雖然賀陳理解錯了，回答的是桌游方面，但江徐從中聽出了賀陳的生活狀态，也是，有謝崇博在，應該不會放任賀陳獨自待着。

江徐覺得挺好的。

兩人雞同鴨講地邊吃邊聊，倒也還算愉快。

“昨天的事對不起啊，後來我不應該簡簡單單地對你說別追了。”江徐已經反省了整晚，“我會仔細考慮……”

“然後做個演示文件？”賀陳被江徐緊張鄭重的表情弄得心裏很不舒服，“江徐，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多關注自己一些。”

“我會的。”他一定會好好找到自己的不足之處，江徐暗下決心，承諾，“你放心。”

不需要這麽用力過猛……賀陳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

總感覺兩個人溝通不到關鍵問題上。

他有點不想慢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