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裏,葉昀把葉嶼秋帶去南邊的幹淨的客房,經過夏涔那間的時候,随口解釋:“這裏是夏涔的。”
今天夏涔出門前難得關上了房門,葉嶼秋沒能看到裏面的布局。
“你們不住一間嗎?”好像很自然地,葉嶼秋問。
葉昀正幫她把行李袋拿進屋,聞言,動作頓了一下,回答說:“沒有。”
從進屋到現在,葉嶼秋一直覺得,葉昀這裏和她上一次來看起來有些許的不同,但她又說不上來哪裏,直到看到窗臺邊一排夏涔養的仙人掌和多肉植物,還有客廳茶幾上各種顏色的小零食。
見葉昀熟稔地圍上圍裙的時候,葉嶼秋問夏涔呢,不回來吃飯嗎,葉昀說剛才聯系過他了,說是在外面吃。
葉嶼秋沒做過飯,也不會下廚,午餐時葉昀做的。
葉嶼秋吃得很清淡,葉昀就簡單做了一道炒時蔬,兩盤煎鳕魚,一份湯,一些全麥面包和魚子醬,還準備了一直放在家裏廚房,但他不怎麽喝的龍井。
葉家的家訓是食不語,是從葉昀外公那一輩傳下來的。因此母子兩面對面吃着飯并不說話,也都不覺得尴尬。
葉嶼秋平時吃的很少,但今天很賞臉,把兒子做的菜全吃完了。她微微笑着,點評道:“廚藝見長。只是我們家口味這麽淡,小涔吃得慣嗎?”
“嗯。”葉昀吃着菜,簡單道:“他也不吃太鹹的,喜歡吃粵式的。”
吃完了飯,葉昀收拾完,又換了一壺茶回來,第一杯先倒給葉嶼秋,他知道她有話要對自己說。
葉嶼秋淺抿了一口,把茶杯放下,看向葉昀,“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來。”
“方律師聯系我了,這麽多年了,我差點沒聽出他的聲音。”
“我知道你當初和小涔結婚,是因為他在遺囑裏加的條件。我理解,你想壞了他的好事,為我出氣。”
說着,葉嶼秋的目光逐漸轉移到茶杯裏,看着不濃不淡的茶色,“只是我沒想到,你是為了你外公的那塊地。”
屋子裏安靜了少時,葉昀鎮定地開口:“它原本就是你的,是你應得的。”
聞言,葉嶼秋很淺地笑了笑,輕輕點了點下巴,眼裏似乎泛起潋滟的水光,“對,它曾經是我的執念,尤其是你外公去世以後。但是葉昀——”葉嶼秋的嘴唇細微地顫抖着,同樣抖動的目光,動容而痛心地轉向了葉昀:“如果我知道你會因為它,賭上婚姻,和一個毫不相幹的男孩,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我已經放下了。”
“因為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永遠是你,你的幸福。”
葉昀靜靜地和母親對視着,眼神像一片湖,在深處翻湧着。他起身,抽了兩張紙,想替母親拭去淚水,猶豫了一下,遞到母親手裏。“我也一樣。您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
“我必須要讓溫瑁坤付出代價,這是他欠你的。盡管永遠都還不清,我也不能原諒他。”
否則我也不能原諒自己,葉昀在心裏告訴自己。
“你的幸福,對我而言,也是最重要的。”
葉嶼秋忍不住笑了出來,同時,眼淚也滾了下來。她輕輕擦掉眼淚,低聲說,一遍一遍地說,我很幸福了,又看向兒子,問:“你呢。”
“如果因為為了替我讨回公道,你和小涔任何一個人不幸福,我都要自責。”像是看透他的心事,葉嶼秋深吸一口氣,調換了話題:“你打算和我說一說嗎。”
“能讓你替他擋刀的,我還沒那麽好奇。但讓你為他下廚做飯這麽久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葉昀的眼裏的神色變了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因為這些憋了太久,還是關于夏涔的事,他無法說話,總之,葉昀脫口而出:“我不想要和夏涔離婚。”
像是沒想到一樣內斂的兒子會那麽直接,葉嶼秋也意外了一下。
“我也不想要夏涔離開,我想每一天都看到他。”和一整個上午有意無意的回避不同,有幾個瞬間,葉昀也不知道是在講給誰聽,是母親,自己,還是幻象中回到了昨晚,把沒說話的告白告訴夏涔。“我想一直和夏涔在一起。”
葉昀擡頭看過來的那一刻,葉嶼秋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從溫家回來,反複追問下才知道被溫太太毀掉了雪人的葉昀,有一點無助,也有一點委屈。“媽,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從葉昀讀書到工作,青春期到搬出去住,從自己身邊,到一個人生活在國外,葉嶼秋不曾聽他說過這些內心話。她想着,她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她給了葉昀一切物質上最好的,葉昀不哭不鬧,學習上名列前茅,但這麽多年,生活上,不可能沒有任何一絲無助與委屈,但她從來不知道。
她內心深處塌陷下去,難過起來,同樣第一次,有些笨拙地,想要替兒子解決問題:“你對小涔說過這些嗎?”
葉昀低着頭,葉嶼秋覺得那是一路那麽風光地長大的葉昀,第一次受挫。他搖了搖頭,沉默少時,說:“他馬上要回西雅圖,我怕吓到他,他不願意再見我。”又說:“我再找機會。”
葉昀看起來沒處理過這樣的問題,沒有辦法,葉嶼秋也沒有。
她只是想着,難得來一次,葉昀為她犧牲了那麽多,如果自己也能為兒子做一些什麽就好了。她的視線落到葉昀緊握成拳的手上,好像一個不甘心,卻又不知道怎麽辦的小孩,他左手虎口有一道疤,不長,卻很深,已經長好了。
像一道烙印,已經深深地長進了肉裏,難以分割。
吃過午飯,剛做了七八個小時飛機的葉嶼秋就進屋休息了。
葉昀把桌上收拾好,靠在案臺邊,給夏涔發消息:“還不回家?”
夏涔還沒回,立刻發來消息的是秦昭。
一張海報,四五十字加了許多表情的邀請函,葉昀粗略看了一眼,沒什麽心情地回複他:“群發不看。”
“嘿嘿。”秦昭立刻就回了:“群發是真的,誠心邀請也是真的。”
是上次演出樂隊的答謝酒會兼秦昭的謝師宴,秦昭表示有當地不少他們共同的朋友和同學也會去。葉昀原本打算拒絕,沒想像是所有人都已經精準拿捏了他的七寸,秦昭直接說:“帶小朋友一起來啊,這次基本都是華人。”
片刻,葉昀回複他:“我問問。”
一會兒,夏涔才會消息,大概是手機在圖書館靜音了,先前沒注意到。“在回來了。”
“嗯。要來接嗎?”
“不用。”夏涔問:“你陪阿姨啊。”
“她睡了。你吃飯了嗎,沒吃給你做個炒面。”
“我吃了,就快到了。你這麽早起,也去休息吧。”
“我不困。”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葉昀不自覺地對着手機,已經換上了鞋子,下樓到大堂等夏涔了。
夏涔回來看到他吓了一跳,沒想到他在這裏等自己。
葉昀很自然地接過包,說怎麽輕了,夏涔簡單說把之前借的書都還掉了,想要把包拿回來自己背,葉昀沒給。
上了電梯,葉昀輕咳一聲,說起了秦昭剛才給自己發的活動,夏涔點點頭,說他也收到了,但是說時間在他買機票的前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要坐飛機了,不方便,自己就不來了。
“去吧。”葉昀突然很快地說:“早上我送你去機場。”好像很怕夏涔不去。
夏涔看了看他,覺得自己也找不到什麽特別的理由拒絕,于是點點頭,說了好。反正他也不太會拒絕葉昀。
回到家裏,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兩人站得比之前近,葉昀注意到了什麽,定睛看了過去。
“你哭過了嗎?”
夏涔不說話,低着頭換鞋,好像沒聽見一樣。但這樣的距離,這樣的疑問的音量,很顯然他不可能真的沒聽見,這讓葉昀緊張起來。
他又叫了一聲夏涔,夏涔還是沒反應。奇妙的是,葉昀伸出手,他碰一碰他,才一被葉昀碰到,他就不動了,好像被點穴施法,或者像是捉迷藏被找到一樣,乖乖站着,擡頭看向葉昀。
葉昀這才看清他的眼睛,不算太腫,但是很紅,這麽擡眼看着自己,眼睑微微下陷,看起來無辜又可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葉昀覺得心髒被人一把抓了起來,他曲起手指,很輕地碰了碰夏涔眼周的皮膚,還覺得有一點濕潤的感覺。“怎麽了?”像是擔心吓到夏涔,他很輕,很柔和地說。
夏涔移開目光,搖了搖頭,好像不太開心,又不願意說。“就是哭了一下。”
他說:“圖書館在辦一個展,放的紀錄片很感人,就哭了。”
他覺得自己簡直在說胡話,葉昀卻信了:“什麽展,這麽吓人。”
夏涔信口胡謅:“中世紀油畫展。”
夏涔顯然是不想多說,但葉昀覺得夏涔應該不至于騙自己,要是受了欺負,應該會告訴自己。
他擔憂地看了一會兒夏涔,又确定道:“夏涔,真的沒事嗎。”
“你可以告訴我。”
夏涔一動不動地安靜着,有一瞬間讓葉昀覺得他真的是另有隐情。
“沒事。”夏涔最後還是搖搖頭,拿過葉昀手裏自己的包,往裏走去,“我有點累,我去睡一會兒。”
夏涔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昨晚,他模模糊糊有印象吃晚餐的時候葉昀好像來叫過自己。他當時覺得不出去和葉媽媽打一聲招呼實在不像話,但他白天在風裏哭得太久了,頭疼欲裂,好像全身陷入沼澤,怎麽也起不來。
日上三竿,夏涔睜開了眼。他對着天花板發了一會呆,随後在手機上看到兩個小時前葉昀給自己發的消息,他說他出門了,去公司給母親辦一點稅務上的事情,下午回來,還有最後一句:“禮物放你桌上了。”
夏涔心說什麽禮物啊,起床赤腳走了過去,随後在書桌上一眼發現了一個深色的禮品袋。
裏面有一個絲絨禮盒,裝着一只手表,藍色的,表盤是金的,是一個夏涔有些眼熟,但是說不出名字的牌子。袋子裏還有一張卡片,簡單地寫着:“給小涔,遲來的問候禮,二十歲生日快樂。葉嶼秋。”
葉嶼秋這三個字在夏涔腦海裏過了好幾遍,他終于意識到什麽,心髒吊到喉嚨口,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跑出門,果然,客廳落地窗陽光傾瀉,葉蘊秋穿着一套卡其色套裝,正蹲在地上摸着球球的背脊,看到自己,轉過頭笑了笑,自然到好像默認了他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聲音也很柔和,對自己說“醒啦”。
夏涔呆住了,有點尴尬地站在原地,完全忘記了葉昀的母親也會在。
第一次見面,就留這麽差的印象。
“阿姨,”他都語無倫次了,想到這是葉昀的母親,那麽端莊優雅,覺得自己做什麽都很丢臉。“阿姨,對不起,我,我早上沒設鬧鐘。”
葉嶼秋笑了笑,窈窕地站了起來:“不會,我知道你剛考完試,考了兩周,一定很累的。是我打擾你們休息了,你不要怪阿姨啊。”
夏涔覺得自己簡直在鸠占鵲巢,都想哭了,連連擺手:“不是,阿姨,不影響的。”
葉嶼秋仍是面帶笑意,像是真的很随和。她走過去,問夏涔有沒有刷牙洗臉,自己先去給他熱一熱面包。
夏涔看着他,心情很複雜。
他是第一次見葉嶼秋,覺得比葉昀給他看的照片更美,更年輕。如果是平時在學校見到,他一定以為是一位極富有親和力的優雅的美術老師。但此刻一想到這是葉昀的母親,他腦子就立刻停擺。
“阿姨,”夏涔壯着膽子說:“你給我的禮物我剛才看到了,太貴重,我不應該收。”
“只是見面禮,小涔,不要有負擔,給阿姨一個面子嘛。”
“阿姨,其實我都沒有為葉昀做什麽,葉昀還給我和我媽媽還了錢,平時都是葉昀在照顧我,我沒理由——”
“小涔,”葉嶼秋不動聲色地打斷他,仔細端詳他:“你比葉昀給我看的照片裏還要瘦,看來葉昀這段時間沒照顧好,一定都顧着自己忙,等會阿姨批評他。”
夏涔愣了一下,沒料到事情的走向,趕緊說:“阿姨,沒有,葉昀對我很好,你不要批評他。”
葉嶼秋笑了,走過去拉他的手,“好,聽你的。小涔啊,你也幫阿姨一個忙好不好。”
看到夏涔疑惑的表情,沒有直接拒絕自己,葉嶼秋心裏覺得任務已經成功了一半。“小涔啊,葉昀和我說你昨天下午去看畫展了,阿姨這次來紐約,也有一個展覽想要看,等會你吃完飯,陪阿姨一起去,好不好呀?”
番外:春節
正式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春節,夏涔是和葉昀母親那邊的家人一起在紐約過的。
伊一心和姐妹定了莫幹山的別墅度假。夏涔和葉昀早起,來客廳和一屋子人一起看前一晚的春晚的時候,夏涔打開手機,便看到伊一心發到他們四人家庭群裏的紅包,還有豐盛的年夜飯,和打麻将的合照,下面跟着葉嶼秋很捧場的表情和紅包接力。
昨晚葉嶼秋已經單獨給他發過紅包了,夏涔就沒參與兩位家長的紅包互動。
他已經放假一陣子了,葉昀也提前一周開始休假,兩人都已經有些習慣睡到自然醒了,突然八點多起來,都有種沒反應過來的感覺。
葉家的親戚都很和善,這次租來過年的別墅很寬敞,大家三三兩兩地坐着,有說有笑,也很有分寸感,并沒有多少人來打擾坐在沙發一邊,一看就還沒完全睡醒的葉昀二人。
葉昀對春晚重播也沒什麽興趣,但全家人一起看節目畢竟是一種儀式,他一只手拉着夏涔的手擱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伸長胳膊架在沙發邊緣,手指有意無意地揉搓着夏涔小小的耳垂,面無表情地看着花花綠綠的電視屏幕。
夏涔很輕地靠在葉昀身上,也看不進去。平時這個點他都很無尾熊一樣手腳并用賴在葉昀身上呢,現在只能靠着,不能摸,不能抱,導致他格外貪戀葉昀的溫度。
想着反正也沒人注意,夏涔不管了,伸手想要環住葉昀的腰,昨晚一個眼熟的表姨格外熱切地來問他們現在吃不吃早餐,吃鹹的還是甜的。
當着長輩的面畢竟還是不好意思,夏涔臉上一熱,嗖一下坐正了,說謝謝表姨,現在不餓,等會他們自己弄來吃就行。
看着表姨離開的身影,夏涔心裏有點複雜,猶豫了一下,他拿過手機,給正抱着他的人發了一條微信。
葉昀也穿着家居服,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第一時間就看向夏涔。他休假的時候手機也會換另一種模式,會産生消息提示的,除了最親近的家人,只有夏涔。
幾乎在打開手機前就猜到了他在打什麽主意,在看完那條只寫了兩個字的消息之後,葉昀眯起眼,意味深長地看向夏涔。
下一秒,葉昀起身,拉着夏涔的手,和周圍的親屬打了聲招呼,随後來到廚房,向葉嶼秋身邊的男人點了點頭,随後對她說:“夏涔有點困,我陪他上去睡一會兒。”
葉嶼秋沒多說什麽,倒是夏涔有點不好意思了,有些畏縮地躲在葉昀後面,心說他這也說得太直白了吧。
葉嶼秋只對他們笑了笑,說午餐十二點開始,吃中餐,不要錯過。
兩人心照不宣地安靜着上了樓,一進屋,葉昀就把房門反鎖,咔嚓一聲,和親吻的聲音同時響起。
“要去床上。”
“嗯。”
葉昀一把把夏涔托抱了起來,往被子仍是淩亂的床邊走。
夏涔雙腿把葉昀的腰纏得很緊,腦袋暈乎乎地和葉昀接吻,覺得要親夠了他的早晨才正式開始,但是越親又越想回到被子裏睡覺。
“剛才說的,是不是太露骨啦。”夏涔被葉昀放倒在床上,墨黑的短發淩亂的散開,腿還夾在葉昀腰間,卻忽然睜大雙眼這麽問了一句,好像真的很在意。
“嗯。”葉昀毫不避諱,也認真回答他:“你覺得真的有人相信我們是單純回來睡回籠覺的?”
夏涔直直盯着葉昀,臉紅了,聲音輕得像蚊子:“那怎麽辦啊。”
葉昀好笑,轉頭示意了一下床頭櫃上的內線電話:“你現在打個電話到客廳,和他們說我們真的在認真睡覺,戴着蒸汽眼罩一人一條被子的那種,別多想。”
夏涔說不過他,也抵抗不了來自身體深處想要和葉昀結合的欲望,憤憤地瞪了身上的葉昀一眼,就被葉昀摸着臉頰和頭發的輕吻給哄好了。
早上的欲望都很重,葉昀沒怎麽多撫慰,就就着仍還柔軟的地方順利進去了。
夏涔緊緊抱着葉昀的肩膀,閉着眼仰起頭,嘴巴無聲地張到最大。他覺得身體被填滿了,心髒也終于滿了。
他還是熱的,活的,跳動的,在他體內的葉昀也是。
葉昀抱着他緊密而小幅度地動起來的時候,在他略帶沙啞的低喘裏,夏涔突然想起昨晚飯局上和葉昀表姨的談話。
那位表姨在國外待了很多年,骨子裏還是很傳統。一直在勸葉昀一位剛考上研究生的表弟早點結婚,還有一對剛訂婚的小情侶生孩子,各家的家長裏短都聊得不亦樂乎。好在只是過分熱情,并不是窺探隐私的那種,并沒有那麽讨厭。
夏涔一直安安分分地和葉昀坐在一起,和旁邊逐漸熟悉起來的親友聊一家橄榄球俱樂部。那位表姨來他們這裏的時候,夏涔還緊張了一下,但又想他和葉昀結婚的事情在葉家也是人盡皆知了,而且他們兩個男的,要催生也沒辦法吧。
誰知道表姨寒暄完的第一句就是:“——什麽時候辦婚禮呀?”
夏涔下面對葉昀磨得舒舒服服的,低低呻吟着,大腦好像在春天泡溫泉。腦子裏突然冒出了表姨這句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正對上熱汗淋漓雙眼迷離的葉昀的神情。
“那我們什麽時候辦婚禮啊。”
說完他自己愣住了,葉昀也是一愣。
他臉上稍顯不滿:“你分心到哪裏去了。”
夏涔趕緊把濕濕的嘴唇湊過去,親了葉昀一口:“不是。”但又覺得沒什麽好解釋的,于是很沒道理地說:“我分心想的也是你啊。”
像是不相信,葉昀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夏涔卻敏銳地發現他耳朵紅了,下身的抽動也逐漸變慢,直到整根塞到夏涔體內,緊緊盯着身下的夏涔。
無論做了幾次,都還是脹,夏涔本能想往上動一動,卻不知怎麽又做了接納他的動作,顯得十分主動。“葉昀,你想和我辦婚禮嗎。”
葉昀當即說想,兩人都覺得對方在變熱,對視了一會兒,進行了纏綿而黏膩的濕吻。
“其實年前我就在訂毛裏求斯的酒店了,你不是說想看星星嗎。”葉昀的語氣很溫柔,夏涔看着他的眼睛,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滿天星鬥在熠熠生輝。
他心花怒放起來,輕輕問:“真的呀。”
“嗯,等夏天。”
接吻是夏涔在戀愛裏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和葉昀接吻能讓他忘掉許多事情。包括他們還進行到一半。
“媽媽能去嗎。”
“哪個媽媽。”
夏涔一邊回吻葉昀,一邊迷迷糊糊地說:“我們媽媽呀。”
他聽到葉昀笑了,帶着一點忍俊不禁的鼻音,随後起身,看着自己,“以前不都叫阿姨嗎,收了紅包,稱呼都變了,這麽好收買。”
“婚後就是共有財産了。”夏涔铮铮有詞,作勢去咬葉昀捏自己鼻尖的手,“你下次也直接這麽叫我媽媽吧,她其實和我提過,但怕你不好意思。”
“不會。人都是我的了,有什麽不好意思。”
最終他們沒有錯過午餐,十一點剛過的時候葉昀終于完事了。
他抱着半睡半醒的夏涔去洗澡,想到今天似乎是新年了,在退出他體內的時候,親了親他汗濕的額頭,溫柔地叫了一聲寶貝,随後低醇地對他說:“新年快樂。”
其實夏涔還是高潮餘韻裏,雙耳耳鳴未散,沒能聽清葉昀說的是什麽。
但他知道每次事後葉昀都會抱着他親吻着對他說這句,于是滿足地笑了笑,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自以為默契地回應道:“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