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判逆倔強
大哥狠狠的瞪着我,似乎要一口吃了我才解恨。
爸爸對我說:"丫丫,快收拾收拾吧。然後,又告訴大師傅再煮一盆面條。
我知道爸爸的意思,他不想今天這喜慶的日子有不愉快發生。
我也相信爸爸目睹了事情的經過,我更相信爸爸也想起了三年前奶奶做壽,我摔碗又挨打的往事。
而今天,無論如何,不能重複昨天的故事,不能讓三嬸堂嫂、小米兒玫玫她們的陰謀得逞!
此時,裝傻,息事寧人是最好的選擇。
族人們終于吃飽喝足,滿心歡喜的走了。
給大師傅一個受累的喜包,又拿了點剩下的魚和肉,大師傅也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人們吃喝完畢走人,剩下的殘羹剩飯一片狼藉。收拾刷洗這些非我莫屬。
爸爸、媽媽和大哥在屋裏商量着大哥入學住校、以及查看族人們給的喜錢,寫個禮單日後誰家有事再給回過去。
大哥去上大學的頭一天,媽媽和爸爸給大哥準備好了生活用品和學費,明天一早出發,走五裏路,去火車站坐火車到市裏,再轉車到北京上學。
晚上,有些族人們又來串門,和大哥說說話,說這一走就是半年見不了面。小米兒和玫玫随她們的媽媽們也來了。
小米兒拿出一條男生用的格子手帕,藍色的,送給大哥做紀念。
玫玫拿出一塊白貓香皂,說叔叔上大學別忘了小侄女。
大家都高興的誇這兩個精靈會說話、會辦事。
兩個精靈的媽媽更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三嬸說:“大哥,到了北京有稀罕的東西別忘了給倆孩子捎點。”
“唉,忘不了三嬸,有稀罕的西都不給捎也給這倆精靈捎。”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人們說着、笑着,小孩子們跳着、鬧着。這喜慶仿佛和我沒關系。
本來大哥從小就讨厭我,我有做多好他看不見,大家都喜歡的小米兒和玫玫,大哥也喜歡。
我懂大哥的意思,誰不想有個精神伶俐的,人見人愛的小妹妹呢?
可是,考上大學的大哥,爸、媽給了我這副容貌,我又能怎麽樣呢?
我從小幹這幹那,大哥,你難道心裏沒數、看不到嗎?
十三歲的我,也懂長得好看、穿得漂亮被人誇獎,也知道吃飽穿暖,東游西逛。
可是,那樣的話,你這大學就算考得上,我們不幫家裏拾柴打草養羊的,只靠爸爸一個人掙工分,一年不歇工才三千六百分,還要養爺爺奶奶,一年要劃給爺爺六百分。拿什麽給你上大學?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從六七歲我就開始拾柴撿煤放羊,苦是苦了點,苦教會了我怎麽戰勝困難,更早早的教會我識別善惡,怎麽面對艱難困苦的生活。
寒假的時候,大哥從北京回來了。
爸爸騎自行車去車站接大哥回家。
我和二哥還有兩個小妹妹都高興的等着大哥。想像着大哥這半年沒見變樣了嗎?兩個小妹妹覺得大哥這麽長時間沒回家,會捎什麽好東西呢?
天黑了,爸爸和大哥才回來。
媽媽趕緊拉着大哥進裏屋,一面幫大哥脫了軍大衣,一面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大哥。“瘦了,你們大哥瘦了。快,脫鞋坐炕頭裏,暖乎。”
“丫丫,快去煮餃子,讓你爸和大哥先吃着,天太冷了。”
我答應着,水已經燒開了。煮了白菜豬肉餡的,給爸爸和大哥吃,我們都吃素白菜餡的。
吃過飯,大哥說給我們分禮物。我們幾個一聽都呼啦啦圍過來,先給兩個小妹妹一人一頂粉紅色的、帶着兔子耳朵的毛線帽子,兩個妹妹白白的臉,大大的眼睛,小帽子一戴,真洋氣!
媽媽和爸爸每人一件毛衣,顏色、大小正合身,媽媽高興地說,你大哥有眼光,真會買東西。"
“二弟,大哥把二哥叫到跟前,這條圍巾送給你,在北京,學生戴圍巾可時興了。另外,這是一套複習資料,不行的話,能考中專就別上高中考大學了,太費勁了。咱家又沒多好的條件,中專國家又管分配,多好。”
憨厚的二哥點點頭,說全聽大哥的。
“姐姐的禮物呢?”小妹忽然問大哥。大哥急忙翻他裝禮物的包,"壞了,給丫丫買了的圍巾,可能忘捎來了。
看着大哥裝模作樣的神情,我轉身收拾碗快去了。
“這個是!”小妹忽然從大哥的包裏拿出兩條一模一樣的粉紅色帽子式的套脖。
這種用毛線織成的筒子式、直接可以套脖子上,像圍脖暖和又好看,就像高領子毛衣,在當時很時尚。還能當毛線帽子用。
“放下!亂翻什麽。”大哥一吼,吓得兩個小妹妹趕緊爬到炕上不吭聲了。
這是給小米兒和玫玫的,人家兩個孩子都給我買了禮物,我得回給人家。"
“還有這盒稻香村的糕點,是給爺爺和奶奶的。”
我的淚當時就止不住的淌了下來。
還好,沒人注意我,我借着洗刷碗筷,趕緊擦去這不争氣的眼淚。
年來了,家家戶戶都沉浸在節日的喜慶裏。
除夕,鞭炮聲聲,禮花在夜空中綻放。中午爸爸哥哥和族門裏的男丁都去給祖宗上墳。
我和媽從早上就開始蒸、煮、炸、炖。到下午四點多,年夜飯就開始吃了,一家人圍在一起,陸陸續續上菜,一直吃到七、八點結束。收拾完畢再做餡和面,我和媽媽包餃子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除夕夜半,零點的鄉村最熱鬧。從十一點開始,家家急着煮餃子接財神,鞭炮在黑夜裏炸響,禮花在除夕的夜空綻放,五彩缤紛的造型真漂亮。禮花和鞭炮一直持續到夜裏一點左右,夜,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初一拜年,大人、小孩兒都穿着新衣服走街串巷去給族人、親人、友人拜年。
一家人先去爺爺奶奶那拜年,除夕忙了一天我好累,又不願意理奶奶那一家子人,我不去。
爸爸說,怎麽着也是爺爺、奶奶,一年了,去拜個年、問聲好,你是大姑娘了,懂點事,別讓外人笑話了。
“越大越不懂事兒,你看看人家小米兒、玫玫,再看看你,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怨爺爺、奶奶看不上呢!”
大哥一席話像點燃了我的火藥筒,一觸即發!
"我沒長進?對,我沒長進你可有長進!你知道誰輕誰重嗎?你上大學上二學,買這買那的,錢從哪來?
你是個大哥我從小敬重你,我可拿你當大哥,你拿我當個嘛?
爹媽給了我這副面孔,我能怎麽辦?我天天像個不吃草的小驢,幹了多少活?你們眼沒毛病、心裏沒數!
你給這個捎禮物給那個捎禮物,沒我的就沒我的,還說你忘了帶回來?
大睜着白眼說瞎話。怎麽小米兒和玫玫的禮物你沒忘呢!沒給我買就沒給我買,用不着糊弄我!你傻就認為別人也傻!
“你、你發什麽神經?”
“我發什麽神經你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