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流滿面
剛剛人滿為患的super coffee 的大門被十幾個人大力地推擠着,連門框都晃動起來,因為突然大批量人的湧出,門口一時被堵住了,被卡在人群中的男男女女什麽都顧不得,只是一味地拼命想要逃脫那扇門。
終于在一個人成功逃出後,留出了一個空間,剛剛擁擠的人們像洪水般傾瀉而出,一邊跑一邊回頭看,生怕被後面的什麽追趕,生吞一般。
袁徹和柯然迎着人群往門口跑,卻被沖出來的人一次次推了回來,一直到人們都跑出來,門口變成了一個空洞,沒跑出來的人依舊留在裏面,甚至能聽到一些膽小人的哭聲。
咖啡廳門口突然變的安靜起來,除了隐隐的啜泣之外在沒有一個人聲,所有人都屏息凝視着出現在門口的人。
十分鐘前還在和他們說話的何超搖搖晃晃地走出咖啡廳,伸手像是要抓住什麽卻只能抓住空氣。
看到何超的臉,袁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那張俊俏的臉上此刻滿是血,血液從他的眼睛鼻子耳朵裏冒出來,嘴巴更是一股股地湧出血來。他一邊用手試圖捂住鮮血,徒勞不讓它流出來,一邊痛苦咳嗽着,絕望的眼神在四處尋求幫助,在看到袁徹這邊後,伸手朝着他這個方向指着,可還沒等他的手擡起來,人就已經撲到在地,幾個抽出後就一動不動了。
袁徹呆了不到一秒鐘就沖了過去,卻還是慢了柯然半拍,兩個人跑到趴在地上的軀體身邊,袁徹用力将何超反轉過來,看着何超的樣子,不用探鼻息也知道這個人已經死透。
何超滿是血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前方,瞳孔已經失去焦距,正慢慢地放大。嘴角剛剛湧出來的血卻還沒有停止,仍舊順着他張開的嘴角流到地上,成了一灘。
袁徹剛拿出電話,身後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吓得他手機差點脫手而出落在血泊中。
呂益柔丢下手裏的傘瘋了似地跑過來,剛要碰觸何超的屍體就被柯然攔腰擋住了。
“你放開我,超,你醒醒,你起來啊,別躺在那裏,快起來!”
“何夫人,呂女士,何教授已經死了。”
呂益柔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看似柔弱的女人此刻也變得力大無比,柯然用盡了全力才沒有讓她靠近屍體。
掙紮了一會兒,呂益柔的力氣似乎用光了,她悲恸地哭泣着,一邊搖頭一邊聲嘶力竭地哭訴着:“不可能,怎麽會這樣?說好了的,怎麽會這樣?”
袁徹捂住一只耳朵,走到了五米外的地方撥通了電話:“老趙,你來一趟,在T大校區super coffee門前,何超死了。幫我叫上痕檢科的人。”緊接着他又打了兩個電話給這周圍的派出所,請他們調用警力過來協助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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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電話,袁徹看着在周圍圍觀的人,那些剛剛在這家咖啡廳裏的人有的已經跑得沒了蹤影,有膽大些的跑到人群中就停了下來,身體顫抖着,仗着膽子看着這邊。不時有人問他們到發生什麽事,這些目擊者也都滿眼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袁徹回頭,一個穿着同樣咖啡廳工作服的微胖男人呆呆地站在門口,手緊緊地握着門框,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身體像篩糠似得,只是靠着門框上的手才勉強支撐着沒有攤在地上。
在進門的時候看他在收銀臺旁邊忙碌,不時招呼服務生做這做那的樣子,應該是這家咖啡廳的老板。
在自家的咖啡廳死了人,還是這種死法,這幾乎就是一張停業封條一樣。
在門裏面一些沒有來得及逃出來的人擠在一起,膽大的側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屍體,膽兒小的捂着臉,從手指縫裏喵上一眼。其中一個女服務生身上有噴濺的血跡,人正僵直地站着,臉上挂着淚,整個人傻掉了,緊緊縮在旁邊一個女生的懷裏。
站在這些人中間的就是剛剛他特別注意的女服務生,那個女服務生是唯一一個直直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何超屍體的人。
袁徹看了看柯然已經控制住呂益柔,他遞給了柯然一個眼神,自己走到那個老板身邊:
“你是老板?”
“我我我是。這這不是我們咖啡的問題。”
“你別怕,我是警察,你們店裏有監控嗎?”
“有,有的,警察同志,我這就給你放。”
“不急,我看你的店也開了有些年頭了吧?”
“是,是啊,都三年了,一直風評很好,就連以次充好的舉報都沒有。”
袁徹相信他說的是真話,這個時候估計他的大腦已經停擺,剩下的都是本能的回答,即便問他在私密的問題也會和盤托出。
“來你們店的客人主要都是這兒的學生老師嗎?固定的客人多不多?”
“對,是,都是常客。回頭客。”老板有些語無倫次,嘴唇還在抖動着。
“這樣,你先自己看一下監控,把今天從何超教授來到剛剛事發來過的人羅列一下,一個都不要漏下來。不認識的,問問你們的店員,或者拍照存下來,總之我要全部的人員名單。和何教授有過接觸,不管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接觸都标記好了。”
“好,我,我馬上就做。”他終于放開了已經發白的手指,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僵硬地回頭,袁徹伸手拽住他補充了一句:“店裏的機器工具都看好了,不要再用了。一會兒都要勘查的。”
老板嗚咽了一聲有氣無力地招呼店裏幾個店員去忙活。
袁徹把剛才跑出去的一些人叫回來一些,看着剩下的幾個客人指了指地上從何超坐的位置到門口的一條血路說道:“空出來這條通道,不要踩到省的過後還要麻煩你們。你們先找個地方坐,這兒估計一時半會不能走了,我們要一個一個詢問一下。現在找老板要紙,把自己的姓名,所在科系,和死者的關系寫下來。”
這群大學生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人僵硬地看着袁徹,腳底生根一樣一動不動,袁徹的話就像投進無底洞的石頭,一點回音都沒有。
袁徹瞪着眼睛提高嗓門鎮喝着着:“還愣着幹什麽?動起來!”
這群人才像是被喚醒了一樣,開始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找老板,最後都擁擠到老板身邊領紙拿筆。
他看了看那個身上有血的女生,伸手在她眼前晃動了一下,讓她回神,卻沒有什麽用,只能讓旁邊的人幫她換下身上的衣服,把衣服包好。
袁徹在那邊忙着安排人,這邊呂益柔被柯然扶着來到咖啡廳,坐在能看到屍體的地方。從剛剛撕心裂肺的哭聲到現在的啜泣,臉上的妝被淚水暈開鋪在臉上,一絲不茍的發髻變得淩亂,一些發絲垂在臉頰上,她也顧不得把它們撥弄開,急促喘息着的胸口起起伏伏的,讓她身上的一幾朵百合花顫動起來。
柯然倒了一杯水放在呂益柔身邊,轉身要出去,自己的褲子被呂益柔的手指捏住,這個哀傷的女人用些許嘶啞的聲音低聲懇求着:
“能不能,能不能坐下來。我不想一個人。”
“呂女士,我找一個同學陪着你好嗎?”柯然向旁邊挪了挪,可褲子被女人牢牢地抓在手裏。
“他們,他們吓都吓死了吧,坐在我身邊倒讓我心裏難過。”呂益柔看着那邊聚在一起的學生,有些喃喃地說道。
柯然看向袁徹,正接住了袁徹投過來的目光,柯然眨眨眼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之後,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充當起安撫者的角色。
呂益柔現在的樣子用梨花帶雨來形容大概是最貼切的了,她的手指輕撫在額頭,微微閉着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在穩定了一會兒後又開始哭出聲來,一會兒起一會兒伏的,不再說話。
一個男服務生拿過來兩瓶瓶裝飲料放在柯然和呂益柔前面:“這是老板請你們的。”說着膽怯地看了看外面問道:“那個,什麽時候能帶走呢?”
呂益柔聽他這麽一說,眼帶凄然看了他一眼又開始哭了起來。
“看樣子怎麽也要一個小時吧。”柯然想要安撫這個吓壞了的學生,可有不知道說什麽好。
“哦,這樣啊。”得到答案,他轉身回到老板身邊低聲和他着,老板認命地哭喪着臉繼續查找監控。
法醫組和痕檢組很快就到了,盡管是剛剛發生的事件,可因為是咖啡廳,還是人流最多的中午,所以取證工作也有相當的難度。除了何超使用的咖啡杯和他看過的書,坐過的地方外,咖啡廳的所有器皿都被标號封存。
單單是十幾號人指紋和足跡的采集就耗費了相當長的時間。
趙晨光看着地上的屍體,聽着袁徹說明當時的情況,啧啧稱奇道:“這情景怎麽有種眼熟的感覺呢?”
“怎麽?能看出致死原因?”
趙晨光伸手在何超屍體上從頭到腳摸索了一遍,撩起死者的衣服看了看他身體上出現的一些塊狀的淤青:“可以确定不是外傷,有沒有內傷現在還說不準,根據你說的情況,中毒死亡的可能性很大。看這種出血量很可能是吃了抗凝血的藥,造成體內大面積出血致死。”
“抗凝血的藥?你是說老鼠藥?會這麽嚴重?”
“一般的抗凝血藥即使大量服用,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如果是滅鼠類藥物母液,高純度提取的藥劑就不同了。因人體質不同,致死劑量和時間不同。這個何教授看身形是經常鍛煉的,肌肉發達,像這樣的體質,很可能已經服用了一兩天甚至幾天的鼠藥才會出現今天的情景。你今天看到他的時候,沒發現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袁徹眯着眼睛回想着:“剛剛看到他的時候确實覺得有些怪,這麽冷的空調風吹着,他的鼻子上還有汗,手臂抱得緊緊的。當時我還以為他是心虛或者對我們抵觸才會出現這樣的表現,現在想想會不會是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有不舒服了,只是裝作沒事的樣子?”
趙晨光點點頭:“如果這麽說,他今天應該一直都很痛苦,為什麽沒有去醫院呢?”
柯然從咖啡廳出來,他遞給袁徹十幾張紙,最上面的是一串字跡潦草的名單,聽趙晨光問他輕聲說道:“他說這幾天都通宵熬夜工作,是不是把這種不适當成通宵的結果。”
袁徹點點頭,突然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剛才我們向他了解情況的時候,除了他有些奇怪的舉動你還發現什麽沒有?”
柯然:“他對我們出現沒有準備,但他回答我們的問題卻像是有準備的。”
“還有呢?”
“他知道曲靜,甚至知道她已經死亡的事。他甚至都沒有問我們曲靜怎麽了。就算素未謀面,可畢竟是他未來的學生,這樣完全裝作不認識,不感興趣,恰恰就說明他認識曲靜,只是刻意撇清自己和曲靜的關系。”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會不會是他已經知道曲靜的工作?覺得和陪酒女不清不楚會影響前程,所以裝作不知道。或者他知道殺害曲靜的兇手是誰,甚至是在保護那個兇手?”柯然說着望了望坐在窗邊,身體靠在玻璃上的呂益柔。
趙晨光看着柯然滿是欣賞,這邊開始招手讓人擡走屍體,準備去驗屍。
袁徹收回停留在柯然臉上的目光,帶着刻意的淡然:
“我們先要核實一下他說的通宵是不是真的,排除他自己就是兇手的可能。”
“你是說他也有可能是畏罪自殺?”
“或者是目擊證人或者知情人被殺人滅口。他剛才和我們對峙的時候的狀态不像是畏罪自殺的人臨死前的樣子。”
“是不像,而且也不像是一個兇手面對警察時的樣子。除非他是心理素質極好的,才能做到一點痕跡都不漏。”
剛要開出去的殡儀館的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後門被猛地推開,趙晨光急匆匆從車上跳下來,手裏拿着一張對折的正方形的紙跑到袁徹身邊:
“你看看,這是什麽?”
袁徹看着趙晨光戴着手套拿着紙的樣子,顧不得露出來的腹肌,撩起自己的襯衫用衣服的下擺捏住這張紙,把紙展開,上面只有一行黑體英文字:
CATCH ME IF YOU CAN!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