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夏蟬
第1章 ??夏蟬
深呼吸幾口氣,相倪重新擡起頭,看着邢況:“沒什麽事你就走吧,以後也盡量少來,最好不來。我們然然要考學,一分一秒的時間都不能浪費,希望你能理解。”
邢況恭敬颔首:“好。”
臨走前,他又戀戀不舍地看了徐未然一眼,對她安撫般地笑了笑。
相倪把門關上。屋子裏溫度高,她又生了場氣,身上出了很多汗。
她把行李放好,脫了外套,過去倒了杯冰水一氣喝了。
“然然,”她盡量平和地說:“你過來。媽媽問你,你跟那人到底什麽關系?”
徐未然并不回答,轉而一臉埋怨地看着她:“你不是跟男人跑了嗎,為什麽還要回來?”
相倪眼中有痛苦一閃而過:“然然,媽媽是有苦衷的,不是故意要去破壞別人家庭的。”
“有什麽苦衷要去破壞別人家庭?有苦衷就可以做壞事了嗎?那人人都有苦衷,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去殺人了?”
徐未然委屈地紅了眼眶:“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做的事,別人都是怎麽看我怎麽說我的?你不知道俞良山的女兒也在清才嗎,為什麽還要讓我轉去清才上學?”
相倪着了慌:“俞筱欺負你了?”
徐未然并不回答。
相倪沉默良久,顫抖着手又倒了杯水,卻只是握在手裏并沒有喝,聲音放低了些:“我只是想讓你過得好點,清才的師資是全國最好的,別人都拼了命把孩子送進去,我當然也想讓你上最好的學校,過最好的生活。”
徐未然的鼻子酸起來:“可我在普通學校也能考上好大學,我未來一樣可以撐起我們這個家。”
“媽媽不想讓你太辛苦,”相倪說:“你是個女孩子,年紀還這麽小,媽媽怎麽忍心讓你吃苦。為什麽別的孩子可以上最好的學校,穿名貴的衣裳,住最好的房子,每天的三餐飲食都是最精致的,可你卻要跟着我吃苦受罪。媽媽實在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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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沒有吃苦也沒有受罪啊,我穿地攤貨啃饅頭也能活得很好,每天都很開心,可是現在我要怎麽活!”
徐未然忍住了眼淚,繼續說:“你去做別人的小三,是得到了一大筆錢,還能把我安排進貴族學校裏去,可你覺得這就是對我好嗎?你知道我在那裏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做了別人的小三,他們都會怎麽看我!”
相倪聽得心驚膽戰:“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徐未然并不回答。
“你快跟媽媽說啊,到底有沒有人欺負你!”相倪急得眼圈紅了一層。
“你打算回來多久?”徐未然問:“是不是很快又要去找俞良山了?如果是要回來看看我,那你完全沒有必要,你現在就走吧。我一個人過得很好,不需要一個當小三的媽媽。”
相倪怔愣下來。
她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女兒,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女兒是天下最乖巧最溫順的。
現在才發現她錯了,她的女兒其實是有反骨的。
相倪艱難地蠕動了下嘴唇:“媽媽不走了,已經跟那人斷絕關系了。”
徐未然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句話,剛才的戾氣瞬間消失了些。
“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相倪說:“你放心,媽媽以後再也不會把你一個人丢在家裏了。”
徐未然愣愣地看着相倪:“真的?”
“真的,媽媽不會騙你的。”相倪握住女兒的手:“然然,以前是媽媽不好,媽媽跟你道歉。”
徐未然在這一刻,彷如走過逼仄的路口,等來了一片柳暗花明。
過去受過的委屈,因為母親犯的錯而産生的愧疚,在這時得到了解脫。
距離開學還有幾天,去不了學校,相倪又在家裏盯着,徐未然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房間裏複習功課。
她性格被動,除非有很重要的事,否則并不會主動找人說話。就算有多想念邢況,她都會拼命忍着,怕主動找他的話,他會覺得煩。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一次次打開他的聊天窗口,輸入“你在幹嘛呀”,“你為什麽不來看我”,“我有點兒想你”,打出來後又全部删掉,忍着不去找他。
剛要關掉手機的時候,聊天窗裏跳出來一句話。
邢況:【在家?】
她的心因為這兩個字而輕飄飄地躍起,想念的情緒瞬間被快樂取代。
她回:【嗯】
邢況:【兩天沒見了】
過了一秒,又有消息跳出來:【想你了】
屏幕裏有星星從上往下掉出來,一顆顆星星争先恐後地,朝着徐未然心口墜落。
她把被子拉過頭頂,在黑暗的環境裏盯着屏幕上的這幾個字。指尖動了動,打出“我也想你了”,可很快又删掉,怎麽回都覺得不好。
正糾結的時候,邢況發了一條語音條過來。
她趕緊從床上坐起,從床頭櫃裏翻出耳機戴上,點開語音條。
邢況的聲音從耳機裏漏出來,仿佛是在貼着她耳朵說話一樣。
他頗為無奈地笑了聲:“讓你說句想我就這麽難?”
她臉紅起來,重新鑽進被窩裏,打出“我也有點兒想你”幾個字,鼓足勇氣點了發送。
邢況那邊過了幾秒回:【就一點兒?】
她咬了咬唇,一個字一個字地敲:【很多】
這次邢況過了更長時間給她回複:【還挺高興的】
她問:【什麽?】
邢況:【聽你說想我】
她抱着被子甜甜地笑。
因為感覺到了邢況确實是在乎她的,她開始把家裏發生的事告訴他,跟他說相倪已經跟俞良山斷絕了關系。
她并不是喜歡敞開心扉的人,但是邢況的存在讓她有了傾訴的欲望。
她告訴邢況,她的媽媽把俞良山還了回去,她心裏背負的十字架減輕了很多,不再覺得自己欠了誰的了。
邢況又給她發了個語音條,她點開聽。
“你從來都沒有欠過誰,別人做過的事跟你沒有關系,不要亂想。”
她把這句話聽了好幾遍,邢況的聲音有撫慰人心的力量,像是暗夜裏發着光的星星,為她指引着方向。
她給他回複:【好,我知道了】
邢況:【你媽媽看得嚴,我不方便過去。明天我會想辦法讓她放你出來】
邢況:【太想你了,必須要跟你見一面】
徐未然心口灌滿了蜜。
以前并不知道,看起來不近人情,冷得像座冰山一樣的人,竟然也會說這些話。
徐未然因為他才知道,甜言蜜語是真的有着巨大的力量,能讓人幸福得昏昏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抱着對明天的期待入睡。
早上起床後仔細打扮了一番,洗了頭發,吹好發型,對着鏡子把劉海修剪了下。
相倪經過看見:“然然啊,你這麽費心弄頭發幹什麽,多浪費時間,快把牛奶喝了繼續做題。”
徐未然聽話地喝了牛奶。
沒過多久,相倪收到了成魯旦的電話。成魯旦告訴她,學校今天臨時決定,請高級教師給高三年級排名前百的學生補課。
相倪一連聲地應,去衣櫃裏找了個外套給徐未然:“然然,你快去學校吧。圍巾也拿着。騎車冷,你坐公交車去上學,聽到了嗎。”
徐未然應了聲,背上書包往外走。
邢況在小區外等她。
幾天沒有見,再見到他的時候,她突然有些羞赧。尤其是想到他昨天的話,她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邢況過來走到她身邊,把她肩上的書包拿下來替她拎着。
看了她兩秒,突然煞有介事地啧了聲:“怎麽幾天不見,又變漂亮了。”
“……”
邢況牽住她,把她發涼的手包裹進掌心,帶她往前走:“好像有點兒罪惡感。”
徐未然:“什麽?”
他低頭看她:“把小姑娘騙出來了。”
徐未然擔心路上會碰見同一個小區的熟人,把手抽了出來,小聲說:“那你帶我去能學習的地方吧。”
邢況笑了聲:“行。”
車子往東湖別墅開去。徐未然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去他住的地方,心裏有些緊張,一路都扭頭看着外面的行道樹。
東湖別墅裏依舊是空空蕩蕩的樣子,偌大一個房子只有邢況在這裏住,保姆阿姨會在固定的時間過來打掃。
保姆康敏是第一次見邢況往這裏領人,稀奇得很,端了杯飲料送過去。
徐未然接過來,客客氣氣地道謝。
邢況在她身邊坐下來,一只手臂搭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另一只手拿起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了。
“陪我看個電影?”他問。
徐未然點點頭。
康敏察言觀色,做了個果盤放在茶幾上,又去找了遙控器,把客廳裏的窗簾關上。
忙完這一切,康敏知趣地離開了別墅。
別墅裏就只剩了徐未然和邢況兩個人。徐未然剛往後靠,感覺到背後橫亘着一人的手臂,趕緊又直起身,在沙發裏正襟危坐着。
邢況借着屏幕變幻的光線扭頭看她,她一副很緊張的樣子,睫毛顫了顫。明明沒有用任何香水,身上卻始終香香的。
邢況喉結動了動,手伸過去,攬住女孩細細的腰肢。略用了些力,把她從沙發裏撈了起來,擱在腿上。
徐未然瞬時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與他對視。
電影裏正在放一首悠揚的背景音,往本就不清白的空氣裏添了把旺盛的柴。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看電影。
徐未然被他看得身上發燙,先敗下陣來,怯怯地說:“你、你把我放下。”
邢況反倒把她摟得更緊了些,把她往懷裏收了收:“抱會兒,不對你做別的。”
他在屋裏穿得很薄,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T恤。徐未然的下巴擱在他肩上,感覺碰到了一樣硬硬的東西。視線往下移,看到他領口下隐隐可見的一截鎖骨。
線條淩厲,弧度很深,莫名地讓人感覺性感。
她趕緊閉了閉眼睛,放空大腦,不讓自己想亂七八糟的事。
可是慢慢地,又感覺到另一處不對勁的地方。
她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正要低頭看,邢況突然把她放回了沙發裏,有些不自在地咳了聲。
她把水遞給他:“你不舒服嗎?”
邢況咳得更厲害,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你等我一下。”
“哦。”
徐未然乖乖在客廳等他。
可他說等一下,結果一直到了電影結束都沒出來。
徐未然一個人看得百無聊賴,走過去他卧房門口,敲了兩下:“邢況,你怎麽還不出來?”
聽不到屋裏到底是什麽情況,她背靠着門,對着空氣嘆了口氣:“怎麽還不出來。”
又過了會兒,背後的門突然動了,被人從裏面打開。
徐未然身體不穩往後仰,倒進了一個人懷裏。
邢況把她扶穩,一雙略略渙散、卻又莫名漆黑的眼睛看着她。
她直起身:“你怎麽這麽久啊。”
邢況微愣,轉而別有深意地勾唇笑了下:“嫌久?”
“是啊,我在外面等你好久。”她有點兒不滿:“你在裏面幹什麽?”
她是真的不懂,簡直幹淨得一塵不染,像張純潔無瑕的白紙。
邢況還不想破壞她這份純潔,随便敷衍過去,拉着她往外走。
電影已經放完,邢況把窗簾打開,讓外面的光重新透進來。
徐未然這時才發現,他身上的衣裳整個換了一遍。
雖然仍是一身黑,但明顯不是剛才的衣裳了。
“你換衣裳幹什麽?”她越發奇怪,走近聞了聞,發現他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氣。頭發上也帶了點兒濕,沒有吹幹。
“你洗澡了?”她不能理解:“這個時間洗澡?”
邢況找了個借口:“剛不小心撒了果汁。”
徐未然很好騙,他怎麽說她就怎麽信,點點頭:“哦。”
剩下的時間,徐未然都在專心致志地刷題,邢況在她身邊坐着,時不時地逗她,她都沒有太理他,全副身心地看書做題。
邢況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日期。
已經是15年的二月底。
只剩三個月了。
一直到了晚上,邢況才把徐未然送回去。
兩人在樓下分別,邢況并沒有立刻放她走,問她:“明天還出來?”
徐未然擔心會引起相倪的懷疑,搖搖頭:“再有兩天就開學了。”
邢況嘆了口氣,聲音很低:“想每天看到你怎麽辦?”
今晚星星很多,亮晶晶地挂在天上,光線明亮又清澈。
徐未然拿腳尖踢着地上一粒小石子,沒有說什麽,一雙耳朵泛着軟軟的紅。
他低了點身,兩手撐在膝蓋上:“你不想每天看見我?”
她說不出口,丢下一句“不想”,轉身要跑。
邢況沒讓她跑,從身後抱住她,把外套打開,把小小的她包裹進懷裏,在她耳朵邊說:“那以後可以想一想。”
徐未然生怕會碰見熟人,要是被相倪看見就更糟了。
她怕怕地說:“會被人看見的。”
邢況在她耳邊笑了笑,總算把她放開:“回去吧。”
她不敢被他看見自己紅紅的臉,背對着他跑進了樓道。
忐忑不安地回了家,還好相倪仍好好地在家裏待着,見她這麽晚回來也沒有懷疑,招呼她去洗手吃飯。
在家裏待了兩天,這兩天裏邢況會不時找她聊天,問她有沒有好好睡覺,好好吃飯。
徐未然的安全感因為他每天的消息而與日俱增,不會再患得患失了。有時候遇到不會的難題會拍了照發給他,他每次都會很耐心地把解題步驟寫出來給她,疑難點給她講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開學的日子,徐未然很早就起床,吃了飯背上書包要出門。
相倪跟出來,問她:“然然,媽媽給你的那些錢你還剩多少?”
徐未然無所謂道:“那些都還給俞筱了。”
相倪臉色變了變,難以置信地盯着她看了會兒:“什麽叫給俞筱了?你的錢為什麽要給俞筱?”
“那不是我的錢,是俞良山的錢。他們的錢我才不會花。”
“你!”相倪氣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你沒有錢,這半年你是怎麽過的?”
“我找了個工作,掙了點錢。”徐未然已經換了鞋:“我去上學了。”
門被關上,相倪無聲地在屋子裏站着,瞳孔劇烈抖動。
無法想象自己那麽小的孩子在高三這麽緊張的時候,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找了份工作。
相倪頭暈得快站不住,坐在沙發上緩了很長一會兒。
她的丈夫因為意外去世,家裏失去了頂梁柱,天都塌了一半。剛開始那段時間,她天天哭,哭得眼睛都要瞎了。是小小的女兒走到她身邊,不停幫她擦着眼淚,忍着哭腔安慰她:“媽媽,爸爸只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他在天上看着我們,你太傷心的話,他也會難過的。”
瘦弱的女孩輕輕地抱住她,小小的手在她背上一下下地拍着:“媽媽,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那年徐未然多少歲?她仔細想了一下,是了,那年,徐未然剛滿了十歲,還在上小學六年級,本來跟着爸爸媽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突然就變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她跟爸爸的關系一向很好,比跟媽媽的關系還要好。可是爸爸死了,她不能哭,因為她也哭的話,這個家就要完了。
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支撐着相倪走過了最黑暗的幾年。如今好不容易要苦盡甘來,就要開啓新的人生了,誰知道她會在這半年裏過得那麽辛苦。
相倪做不到眼睜睜看着自己女兒被欺負還無動于衷。當天早上,在清才的學校門口,她等到了俞筱和李章幾個人。
俞筱和李章雖然并沒有見過她,可看過她的照片,很快就把她認了出來。
俞良山昨天已經回到了家裏,對過去發生的事避而不談,也沒再逼着尤芮跟他離婚。他像是出門旅游了一趟,別的事情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這個家還是家,不會有任何變化。
為了維持住好不容易粘合起來的家,尤芮可以裝成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依舊跟俞良山和平相處。可是俞筱不能忘了這段時間母親所遭受的痛苦,她恨不能現在就沖過去,揪住相倪那女人的頭發,把她帶到尤芮面前磕頭賠罪才好。
“我沒去找你,你倒是來找我了。”俞筱憤憤地說:“你們小三都是這麽厚臉皮的嗎?”
相倪只問:“我女兒的錢,是不是你們搶走的?”
俞筱面不改色:“什麽叫你女兒的錢,那些是我爸的錢,根本不是你們的錢,我花了又能怎麽樣?你不好好藏在家裏,還敢出來丢人現眼,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小三嗎?”
“真的是你搶走的。”相倪氣得發起抖來:“你——你們怎麽能這麽欺負一個孩子,你們不怕遭報應嗎!”
俞筱:“這位大嬸,會遭報應的是你吧,你是不是沒有羞恥心啊,一個小三還敢找過來大呼小叫,您可真是病得不輕。是不是被我爸甩了,您心裏不是滋味啊?”
不遠處,司機剛要把車開進學校,被邢況阻止。
邢況下了車,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相倪勉強支撐着虛脫的身體,無論如何也要給自己女兒讨回一個公道。
“你既然恨我,來找我就好,你欺負我女兒幹什麽!”相倪眼睛紅了一圈:“你把她的錢搶走,讓她怎麽生活!她一個小孩子,在這裏一個親人都沒有,你不是要逼死她嗎!”
俞筱不屑冷笑:“大嬸,你說的要不要這麽嚴重。她證件我早看過了,都十八歲了還是小孩子啊?她已經成年了好嗎?我現在都不好意思說我是小孩子,你就算再怎麽溺愛也得有個度吧。你說我要把她逼死,可她死了嗎?她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你們……你們連她證件都查……”相倪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聲音越來越澀:“可你們知不知道,她證件出了問題,年齡登記大了兩歲。”
邢況的腳步驀地停住了。
相倪還在不停說着:“而且就算她已經十八歲了,你們覺得你們就可以欺負她了嗎?她還沒有步入社會,只是一個學生而已,你們搶了她的錢,讓她怎麽生活?她學習那麽緊張,還要去打工掙錢,你們這麽做,難道不是想毀了她嗎?”
俞筱仍是無動于衷:“不管你說什麽都好,那些錢是我爸的,她就是沒有資格花。我不過就是拿回了我的東西而已,我有什麽錯?”
“那些錢根本不是你爸給我的,是我自己的,”相倪說:“你爸的髒錢,我從來都沒有給過我的女兒。我們唯一受過你們家的恩惠,只有把我女兒安排進清才這一件事。”
“大嬸,你說這話誰信啊,不是我爸給的,你去哪兒掙這麽多錢。”
“把我女兒的錢還回來,”相倪直盯着她:“那些是我女兒的錢,你憑什麽要搶她的東西,現在就給我還回來。”
“神經病。”俞筱罵了一聲,轉身就走。
相倪追上去:“把我女兒的錢還給她!”
俞筱煩得要動手,被突然出現的邢況阻止。
邢況一雙眼睛陰沉得吓人,目中的情緒讓人看不分明。
他把俞筱擡起來的手按下去,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
俞筱老實下來,沒敢再做什麽。
邢況整理了下情緒,看向相倪:“阿姨,您先回去,這件事我會處理。”
相倪見他跟俞筱明明就是認識的樣子。
她直視着邢況:“你有沒有欺負過我的女兒?”
邢況眸光動了動。
相倪又問:“你是不是跟他們一樣,也欺負過我的女兒?”
邢況沒有回答。
相倪想到那天,她的女兒看着邢況時,眼睛裏滿滿都是歡喜的光芒。
他不說,就證明他并非沒有跟俞筱一樣,傷害過她的女兒。可是她的女兒,卻義無反顧地喜歡上了他。
相倪冷笑了聲,沖着邢況一字一句地說:“你比他們更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