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夏蟬
第1章 ??夏蟬
10月25號那天剛好是周六,徐未然還記得秋瓊拜托過她的事。但她并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能說服邢況回家,只試探着給他發了條消息:【生日快樂】
隔了兩秒,那邊的消息回過來:【徐未然,這麽在意我,零點準時發?】
徐未然這才注意到自己消息的發送時間。
2014年10月25日零點零零分,掐得分秒不差。
她懊惱地拿被子蓋過頭頂,手握成拳在腦袋上打了幾下。
哪怕往後拖一分鐘呢?
過了很久才重新把頭露出被子:【我對所有朋友都是這麽在意的,不用大驚小怪】
邢況直接發了個語音條過來。
徐未然點開,聽到男生低醇帶笑的聲音在黑夜裏響起:“行,那我還挺榮幸的。”
徐未然笑了笑,抱着手機繼續給他發:【秋阿姨想讓你回家吃頓飯,你想去嗎?】
邢況:【你想讓我去?】
徐未然:【沒有。秋阿姨是拜托我勸你來着,但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話,你就當我沒有說過】
邢況:【等白天再說,你先睡。】
她覺得邢況是有點兒不開心了,頓時沮喪起來。
想了想,又給他發了一條:【生日快樂】
Advertisement
她是真的希望他可以發自內心地快樂,而不是有什麽事都藏在心裏,誰也不說,整日裏用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掩飾自己。
翻來覆去神思不屬時,收到邢況的回複:【會快樂的】
徐未然握緊邢況送給她的手串,低聲喃喃:“那就好。”
她一覺睡到了早上八點才起。
冰箱裏有買的速凍食品,她煎了張手抓餅,上面攤了個雞蛋,就着一杯牛奶把東西吃光了。
并不知道邢況現在有沒有回家,她也沒再問,吃完飯刷了盤子,去卧室找到這幾天做好的一件禮物。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送出去,如果送不出去的話,等去了學校再給他好了。
秋瓊開車找了過來,在樓下給她打電話。
“然然,你下樓的時候記得穿上阿姨送你的衣裳。”秋瓊在電話裏說。
徐未然透過玻璃窗往下面看了看,果然看到秋瓊那輛白色的車。
并沒想到秋瓊會過來找她,但大概能猜到是跟邢況的生日有關。
她問了一句:“阿姨是要帶我去哪兒嗎?”
“今天是邢況生日,”秋瓊說:“你要是不去的話,他恐怕會不開心的。你快收拾收拾,阿姨在下面等着你。
“我……”徐未然有些躊躇:“我就不去了吧。”
“一定要去的,你是我們邢況的朋友,當然要去的。”
秋瓊說得斬釘截鐵,并不給徐未然反駁的機會。
在下面等了會兒,秋瓊看到徐未然從樓裏走了出來。但身上并沒有穿她買的那件小禮服裙,打扮得仍舊清新溫柔,簡簡單單穿了件白毛衣,直筒牛仔褲,本就好看的腿型被牛仔褲修飾得更加筆直勻稱。
秋瓊從車上下來:“然然,為什麽不穿阿姨給你買的衣裳?是大小不合适嗎?”
徐未然并沒有試過,并不知道那件衣裳合不合适。她尴尬地撓了撓頭,說:“阿姨,我還是不去了。你們一家人團聚就好了,我去不太合适。”
“沒有什麽不合适的,李章跟錢蒙他們也都會去的,有同學和朋友在,你不用覺得不自在。”秋瓊拉着她進了電梯:“你回家把那件衣裳拿着,到時候要穿的。”
徐未然不怎麽好意思不給長輩面子。
秋瓊帶着她去了東湖那邊的獨棟別墅。徐未然是第一次來,發現這裏環境清幽,四周都很安靜,景色很漂亮,但并沒有什麽生活的氣息。
秋瓊在門外按了下門鈴,等了會兒,門鎖自動打開。
邢況從別墅裏出來,沒什麽情緒的目光放在徐未然身上頓了會兒,這才去看秋瓊。
秋瓊跟邢況的關系只能算得上不好不壞,像是沒什麽交集的陌生人。她知道自己勸不動邢況,就把徐未然拉了過來,笑着說:“然然過來給你過生日,家裏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你過去,我們現在走吧?”
秋瓊用拜托的眼神去看徐未然。
徐未然為難地咬了咬唇,擡起頭,問邢況:“你要去嗎?”
仍是不想難為他,讓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沒想到下一秒,邢況淡斂了眉眼,說:“走吧。”
秋瓊松了口氣:“先等一下。”
她把徐未然往屋裏推了進去:“然然衣裳還沒換呢,讓她借你卧室換下衣裳,咱們在外頭等着。”
邢況眸光微動,舌尖舔了舔發幹的唇。
徐未然稀裏糊塗地就被推到了邢況的房間,房門在外面被人合上。
她僵硬了兩秒,趕緊拿出紙袋裏的衣服,只想趕緊換完離開這裏。
一件奶白色的小禮服裙,穿在身上倒是剛好合适。裙擺蓬蓬地蓋在膝蓋處,并不會顯得誇張。但領口有些低,露出大片纖細的脖頸和鎖骨。
她看着穿衣鏡裏的自己,突然有些不敢出門了。
忐忑地往床上坐下來。剛坐下就想起來,這是邢況的床,
她被燙了一樣條件反射地站起來。
正是初秋,氣溫宜人,身上的衣服又薄,她卻覺得有些熱。
大概往屋子裏看了眼。卧室的設計也像邢況本人一樣,冷冷淡淡的,到處都是沉沉的灰色,找不到多少暖意。
就連香薰的味道都是淡淡的冷香。
她不敢多待,把換掉的衣服裝進紙袋,提着出了門。
植着棵兩人合抱粗的楓樹下,邢況手抄在口袋裏等了會兒。
他想抽根煙,手剛摸到煙盒,看到徐未然從屋裏走了出來。
風來得恰好,吹起她臉龐發絲。柔柔的發絲揚起一個輕微的弧度,似在空氣裏撒了一把網,把他密不透風地捉進去。
在情緒洩露太多以前,他移開視線,手在口袋裏把一盒煙捏得窸窣作響。
秋瓊朝徐未然走過去,滿意地點點頭:“還好,衣服挺合身的。”
她在徐未然細細的腰間看了看,說:“你也太瘦了,那天我問邢況你的身高體重,他說你只有八十斤不到。我知道你們現在的小姑娘都愛苗條,可太瘦了對身體不好,以後一定要多吃點兒,養點兒肉才好。”
徐未然記起上次在商場,邢況硬是把她抱到了體重計上。
怪不得會有那樣的舉動。
秋瓊帶着她往前走,打算讓她坐進自己車裏。
“未然,”邢況突然開口,示意她來他這邊:“過來。”
秋瓊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徐未然卻聽得臉熱。
邢況平常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很少會這樣親昵地喊她未然。
她低着頭,怕被別人看見她異常紅潤的雙頰。
秋瓊無所謂地笑笑:“那然然你就去坐邢況的車吧,阿姨在前面先走。”
徐未然坐進邢況的車裏,剛打算系安全帶,邢況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
“穿上。”他的話裏帶了些不容置疑的命令。
黑色的牛仔外套上還帶着他身上的暖意。
徐未然确實有些冷,慢吞吞地聽他的話把外套穿上。
衣服對她來說大了很多,她像是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邢況看了她一眼。
女孩的身形還是單薄,無論穿什麽衣裳,都有股弱柳扶風的柔弱感,好像輕輕一折就會斷掉。
邢況嗓子裏癢起來。
車裏有些安靜,徐未然清咳了聲,想要打破現在的岑寂,主動找他說話:“生日快樂。”
邢況看她一眼,笑了:“也不用重複這麽多次。”
她被他笑得心猿意馬,忘記了去系安全帶。
過了幾秒,邢況朝她靠過來,一只手臂從她身前繞過去,拉過安全帶給她系上。
動作無比自然,徐未然咬了咬唇,忍耐下快要流溢出的羞赧。
他身上帶了股清新的冷香,是剛才她在他卧室裏聞到的味道。
車子一路向前駛去,最後停在寸土寸金的中央別墅區。
徐未然已經看到俞筱和李章朝這邊走了過來。俞筱一直拿她當眼中釘,如果看到她坐在邢況的車裏,鬧起來要怎麽辦。
她并不想搞砸邢況的生日。
發上被人揉了揉,邢況安撫性地說:“待會兒跟着我,別怕。”
他已經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又過來這邊幫她把車門打開。
俞筱和李章停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着徐未然從邢況車上走了下來,身上還穿着邢況的外套。
俞筱臉黑如鍋底,就要走過去問個究竟,秋瓊過來把她攔住。
“俞筱來啦,快跟阿姨進去,外面冷。”
俞筱死死盯着徐未然,憤憤不滿地問:“她為什麽會來!”
秋瓊解釋:“她是邢況的家教老師,邢況成績進步都是她的功勞,阿姨當然要請她來了。”
俞筱:“家教?秋姨,你請她為什麽不請我?”
“哎呦我的大小姐,秋姨敢請你嗎,”秋瓊總算把她拉到屋裏坐着:“就算你願意教,我也雇不起你呀。”
俞筱仍是不忿,想起剛才邢況竟然給徐未然開車門,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邢況從來都沒有給她開過車門,憑什麽能對徐未然那麽好。
邢況平時那些朋友幾乎都來了,他們有自己的一個圈子,徐未然沒辦法融入。可邢況一直在她身邊待着,讓她不會有不自在的感覺。
她漸漸放松下來,留意着邢韋兆什麽時候會回來。
上次在警局,她發現邢況和邢韋兆的關系很不好,邢韋兆還當着外人的面打了邢況一巴掌,還拿茶杯砸他,簡直不像是他們這種上層人士會做的事。
邢況見她在走神,不動聲色地往她那裏又挨近了些,低聲問:“沒我的禮物?”
徐未然這才把一個盒子給他。
盒子裏是一串刻了經文的紫檀手串,跟他送給她的那串很像,卻很明顯并不是同一個。
“沒有你那串名貴,”她老實說:“可已經是我能力範圍裏能買到的最好的了。”
她剛才有看到別人帶來的禮物,随便拿出來一個都價值不菲。她擔心邢況會不喜歡她送的,很沒自信地說:“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就扔了吧。”
她的話剛說完,就見邢況把手串拿了出來,戴在腕上。
尺寸大小剛好,嚴絲合縫地扣在男生腕上,泛着寒光的珠子襯得他的皮膚更顯冷白。
“這麽合适?”他又開始捉弄她:“你是不是偷偷摸過我——”故意拉長尾音,頓了頓才接着說:“的手,這才買到剛好合适的?”
“誰摸過你,我只是按你給我的手串大小買的而已。”
邢況笑:“行。”過了會兒,問:“為什麽送這個?”
“你不是說你的手串能辟邪,還是一直帶在身邊的。你把它給我了,我不還你一個的話,你害怕了怎麽辦?”
她模樣認真,是真的覺得,一個刻了經文的手串可以辟邪。
邢況“啧”了聲:“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也有被害妄想?”
徐未然:“你沒有嗎?”
邢況看她一會兒,說:“你有的話,我就不要有了。”
不然要怎麽送她回家。
徐未然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也沒有在意。屋子裏溫度适中,她想把外套脫了。
剛有這樣的舉動就被邢況制止。
“幹什麽?”他警告般地沉了嗓音:“穿着。”
已經有好幾個人,因為她穿着邢況的衣裳而面色古怪了,她并不想再接受別人的注目禮,仍是要把衣裳脫了:“這裏也不冷。”
邢況幹脆上手把外套給她攏了攏,嚴絲合縫地遮着裏面的風光。
雖然她那件衣裳并不是很露,抹胸的設計要比一般禮服裙高些,他還是難以接受她這個樣子會被別人看到。
徐未然覺得他很奇怪,又因為他突然的靠近而面紅耳熱。
她往旁邊挪了挪,躲開他的手:“可我這樣子穿不好看。”
她硬是把他那件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女孩單薄潤白的肩膀露出來,皮膚白皙嫩滑,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鎖骨纖細精致,凹下去的弧度不僅能盛一汪水,更能承載邢況無處安放的欲念。
他嗓子裏更癢,極度幹渴。
看到已經有男生帶着驚豔的目光朝徐未然這邊望過來,他的情緒瞬間變得不爽。
他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寶貝被任何人窺探,但又想到女孩子一向都愛美,穿到一件漂亮的裙子當然是想給別人看看。
他沒再阻止,接過外套穿回身上。
外套染了她身上的氣息,又香又甜,讓他恍惚了一瞬。
他側頭看她。
她也正看着他。視線相撞的那一霎她頓時有些無措,趕緊低下頭,轉而去看他戴在腕上的手串。
珠子是她買的,線繩卻是她親手穿上去的。現在看來似乎還挺合适,他戴着怪好看的。
希望真的可以,保佑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