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這樣才不至于讓我感到無聊,但是到底讨論什麽呢?娛樂新聞他不懂,奇聞異事他也不聽,到底應該和他讨論什麽呢?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舉起了手。
“劉得桦同學,你有什麽問題嗎?”大頭王溫和微笑的問着我。
“王老師,我想問您一個哲學問題。”
“請說。”
“王老師,是這樣的,我有一天無意中聽到一個修女對我說‘愛,直至成傷。’我當時聽不懂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回家想了很長時間也還是聽不明白?王老師,還是您博學多才一些,您知道這句‘愛,直至成傷。’到底是什麽意思嗎?”我說出了我的問題。
大頭王聽見我的問題以後一改往日的成熟穩健,而是一臉焦急的問道:“什麽!你再說一遍!
是什麽話?“
“愛,直至成傷。”我重複了一遍。
确定了我的問題,大頭王幾乎是飛下了講臺,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喘着粗氣問道:“是誰?
是誰跟你說的這句話!“
我看到大頭王的眼睛都綠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我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王……老師,是……是一個修女。”我很緊張,擔心大頭王一時沖動會咬了我。
“修女!哪個修女?你在哪裏見到她的?”大頭王的眼睛又變成了紅色,要不是我親眼見到,誰說給我聽,我都不會相信大頭王還有這樣的一面。
“是在一個孤兒院,就在環海二路。”我害怕,我驚慌,我擔心大頭王咬我。
“現在就帶我去!”大頭王幾乎是怒吼到,他的吼叫聲驚醒了所有的還在做着白日夢的同學。
醒來的同學們都用和我同樣驚奇的目光看着大頭王,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肯定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走,快帶我去!”大頭王神力一發,硬生生将我拉出了座位,他現在的舉動已經和武俠小說裏的‘金毛獅王’無二。
“吳俊,快救我!”我向吳俊發出了呼救。
“王老師!不要沖動!他們不聽講不關劉得桦的事,都是我們的不對,您有什麽火對我們發吧!”吳俊試圖引開大頭王的注意力。
“不關你們的事!這是我和劉得桦之間的私事!”大頭王怒吼道。
“劉得桦,你做了什麽對不起王老師的事趕快對王老師道個謙!賠個不是!王老師大人有大量,不會為難你的!”吳俊對着我喊道。
“我……”我哪有做什麽對不起大頭王的事情啊!頂多就是上次在他的茶葉裏對了墨汁,但是那樣也罪不該死啊!“王老師!我錯了!請你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在你的茶葉裏對墨汁了!”
“不是這件事!你快帶我去環海二路的那個孤兒院!我要見那個修女!”說完,大頭王将我強行拖出了階梯教室。
“吳俊!火速通知林巧兒!要她趕快到孤兒院來救我!快!……”階梯教室裏回蕩着我最後的呼叫聲。
大頭王背着我在學校的林蔭大道上一陣狂跑,一路上吓的看到我們的師生抱頭鼠竄,好在一輛不認識路的的士無意中停在了大頭王的身邊,我才有幸被他扔到了車上。
“快!環海二路!”大頭王對着司機怪叫着。
“環海二路?堵車,去不了。”司機回了一句“你不去我就殺了你!”大頭王一把掐住了無辜司機的脖子。
“好的!我去,我去!”司機心裏明白,自己已經被綁架了。
一路上,我都不敢正眼的瞧大頭王一下,因為我每次只要望一下他,就會被他奇怪懸疑的目光所折服,還是那句老話,姜,還是老的辣!眼神,還是老的狠!我服了!
的士開到海邊,吹進車窗柔和的海風總算是讓大頭王恐怖的眼神平靜了一點,我壯着膽子冒着生命危險問了一句:“王老師,你為什麽這麽急着來這裏?”
大頭王一個獅子回頭,我又被他再度燃起的恐怖眼神打敗了,我閉上了眼睛,準備受死。
“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四十多年了。”大頭王這句話竟然說的很溫柔。
我睜開了眼睛,發現大頭王頭發的白色又加深了一些,而且他的眼中還出現了憂傷。
“那年,我就和現在的你一樣大,我認識了一個名叫鐘珍的女孩,我們相愛的,但是因為家族地位的懸殊,我們後來又分開了,分開的時候她告訴我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這件事已經整整困擾了我四十多年,是應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大頭王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希望。
我本以為這些話從大頭王的口中講出來我會覺得很惡心,但是現在,我卻感到了和大頭王一樣的惆悵。
“王老師,那句‘愛,直至成傷’和您說的那位鐘珍有什麽關系嗎?”我問的很小心,我害怕我提到的這句話會使大頭王再次‘變身’,那樣,我肯定死定了。
“那句話就是鐘珍和我臨別時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愛,直至成傷。”王大頭緩緩的說道。
“是嗎?”我也故作哀傷。
“環海二路到了,你們在哪裏下車?”司機萎萎縮縮的問道。
“在哪裏下?”大頭王也問了我一遍。
“*站停,謝謝。”
還是那條上山的小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我第二次來會是和大頭王一起,人生的際遇真的是誰也無法預料啊。
“鐘珍以前總是跟我說,她喜歡海邊的房子,但是那時我很窮,想要住到海邊幾乎是不可能的,現在我有了錢,我一定要為她在海邊買一棟很大很大的大房子。”大頭王說的有些激動,幾次吐沫都落在了我的臉上,但是我并不介意,因為我知道,讓一個已經垂暮的老人吐出自己的心事是多麽愉快的一件事情啊。
“這裏真漂亮,完全就和鐘珍當年描述的夢中的位子一模一樣。”大頭王一路上感嘆到。
我很同意大頭王的意見,這裏真的很漂亮,不,應該說是美麗,一種完全屬于自然的美麗,小山上的小鳥歌唱着,海邊的浪花點點的落在岸邊,漁夫坐在一葉小木舟上安靜的抽着旱煙,樹上的楓葉也開始顯的紅,就好像是準備迎接等待了很久的親人一樣,祥和,耐心。
走着,走着,大頭王開始了喘息,老人畢竟就是老人,身體還是差了一點。
“王老師,我們先歇一下再上去吧。”我提議。
大頭王擺了擺手,喘着粗氣說道:“不行!我已經等了四十幾年了,不能再等了,就算爬,我也要爬上去!”
大頭王堅定的眼神是我在學校裏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想不到一個平時這麽溫和的老人也會為了自己心愛的人不顧一切,不知道等到我老的時候會不會也和大頭王一樣的執着?但願。
小山不高,但還是有點陡,想要一口氣爬上來,不要說大頭王了,就連我自己都有些吃虧,但是大頭王竟然真的一口氣爬了上來,真是佩服,佩服!
“前面那棟教堂就是孤兒院了。”我微微喘着氣,指着前面的教堂說道。
我剛一說完,大頭王忽然停下了腳步“劉得桦,你看我的精神面貌怎麽樣?是不是很老?”大頭王摸了摸頭發問我。
“說真的,王老師,如果您不說出自己的年紀,我還以為您只有三十幾歲呢。”我明擺着是在騙他,但是這是善意的。
“是嗎。”大頭王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擠到了一起,的确顯的有些蒼老“我怎麽感覺自己有點緊張?我好久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了,真是太奇妙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我忽然感到了一陣感動,一份感情,珍藏了四十多年,還可以長久保鮮,我能說什麽呢?除了感動。
“如果您緊張,我幫您去問問吧。”大頭王以後還要跟我們上課,我怎麽可以讓他太過疲勞。
“不用,謝謝了,還是讓我自己去吧。”就在一瞬間,大頭王的眼睛發出了年輕的光芒,那是一種年輕人對未來充滿渴望的光芒,這道光芒使大頭王又恢複了青春。
一個垂暮老人的青春也許就在一瞬間,但是,那将是永恒。
大頭王挺直了身體,邁開了大步,向着教堂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希望,就在前方。
“棉花糖ONE,你沒事吧!”就在我感動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天而降,林巧兒喘着粗氣急匆匆的趕到了。
“噓!……小聲點……”我對林巧兒做了一個小聲點的手勢,然後又向大頭王指了指。
林巧兒心領神會的低下了聲音“怎麽了?聽說你被你們學校的老師綁架了?是不是真的?”
“不是的,坐過來,我告訴你。”我示意林巧兒坐到我的身邊。
林巧兒坐下之後,我向她大概的講述了一路上發生的事情以及大頭王向我講述的那段愛情故事。
“什麽?大頭王是來找鐘珍的?”林巧兒表現出了一絲驚訝。
“怎麽?你認識鐘珍嗎?”我問。
“不是很熟,但是在我剛來這個孤兒院的時候,鐘珍修女就已經過世了。”
“什麽?那王大頭……”我不忍想象下面将會發生的事情,将一個老人的夢幻毀滅,那樣做實在是太殘忍了!
我憂心忡忡的對林巧兒說道:“怎麽辦?大頭王如果知道鐘珍已經過世了,一定會跳海的。”
林巧兒眼睛轉了轉,然後小聲的對我說了一席話。
“就這麽辦,知道了嗎?”
“好,就聽你的。”
林巧兒一路小跑,從孤兒院的後門率先進入了孤兒院,我則跑到大頭王的前面延誤他的時間。
“王老師,快看,那邊有美女!”我在大頭王的面前驚叫,大頭王沒有理我。
“哇!王老師,快看!那邊有只恐龍!”大頭王還是沒有理我。
我索性一把抱住了王大頭,但是卻被他輕輕的一甩就讓我飛了出去,而且還是平穩的落地,想不到大頭王還是一個武林高手,看樣子我是沒有辦法穩住了他了,林巧兒,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來到門邊,大頭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海風,‘咚’‘咚’‘咚’,這三下敲門聲猶如千年的思戀爆發了出來一樣,深邃,久遠。
門開了,是程院長開的門。
“請問有什麽事嗎?”程院長問道。
“你好,請問你們這裏有沒有一位叫鐘珍的修女?”大頭王顫抖的問道。
“鐘珍?你找她有什麽事?”
“她真的在這裏!”大頭王的眼中竟然閃起了淚花“我是王雪明!你跟她說我來找她!她知道的!”
“王雪明?怎麽沒有聽到鐘珍以前提起過?”
大頭王此時已經放下了做老師的尊嚴,乞求道:“不!她一定記得我!她一定記得我!求求你!請讓我進去見見她!”
“對不起,這裏是孤兒院,外人不可以随便進來。”程院長推辭道。
但是推辭怎麽可能攔得住大頭王四十幾年的等待?大頭王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了教堂的大門,瘋了一樣的跑了進去大聲的喊道:“鐘珍!鐘珍!是我,我是王雪明,我來找你了!鐘珍!你在哪裏?”
當大頭王跑到聖母像面前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他看見了一個東西,一個讓他徹底心碎的東西,鐘珍的靈牌。
靈牌上的鐘珍定格在了十八歲,一個和王雪明終身私守的年紀,一個可以為了愛情抛棄所有的年紀,一個夢幻一般的年紀,但是現在,一切都已化為了虛無,不知道這個哲學命題,王雪明該如何解釋?
“不可能!怎麽可能!”大頭王的表情開始變的有些詭異,我趕緊跑了上去“王老師!不要太難過了,生老病死都是人生難免!”
“不可能!程珍怎麽可以沒有等到我回來就走了了?她應該信守我們之間的承諾!她答應過我的!一定會等到我的回來!不可能!”大頭王此時已經淚流滿面,他眼中的希望也在漸漸的熄滅,我知道,這團希望熄滅了,大頭王的人生也将随之結束。
我走過去攙扶住了大頭王,生怕他會有個什麽閃失,如果他出了什麽意外,我們以後上哲學課就不能睡覺了。
“真的不可能!她不可能就這麽走了!”大頭王還是不停的在重複了他的那句‘不可能……
……不可能……‘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瘋的,林巧兒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怎麽還沒有出現?真是急死我了!
“王先生,鐘修女生前還留下了一個女兒。”程院長的一句話重新又點燃了大頭王眼中的希望。
“哪裏!快帶我去見她!”大頭王表現的異常的激動。
這時,林巧兒穿着修女的衣服緩緩的出現在了程院長的身後,就連她穿修女的衣服也顯的這樣的迷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王先生,這位就是鐘修女的女兒,鐘巧兒。”程院長說這話的時候手裏不停的做着上帝保佑的手勢,撒謊,對于一個修女來說,已經是犯下了天大的罪過,哎,真是難為程院長了。
大頭王看到林巧兒的時候整個人都沸騰了起來,顫抖,遍布了他的全身。
“你就是鐘珍的女兒?”大頭王感情複雜的問道。
林巧兒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就是鐘修女的女兒,母親生前對我說過,父親總有一天會回來找我們的。”
大頭王的淚水化作了哽咽,他抽泣了起來“我……就是你的爸爸,女兒,讓你們受苦了!都是爸爸的錯,是我當年不該抛下你們的……”大頭王一邊說着一邊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照這樣拍下去,他不把自己拍死才怪。
我向林巧兒使了一個眼色,林巧兒一把沖了過來抓住了大頭王的雙手,哀聲哀氣的說道:“爸爸!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找我們的!媽媽一直在臨終之前都還在說,你一定會來找我們的!她希望您以後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照顧我一輩子!”
“女兒!”大頭王一把抱住了林巧兒痛哭了起來,我都沒有這樣抱過林巧兒,今天竟然讓大頭王給占了便宜,不過看在你還算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的份上,這次就算了吧,下不為例!
“爸爸!”林巧兒也盡力的配合着大頭王的情緒,雙眼朦胧了起來。
大頭王就這樣一直抱着林巧兒整整哭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硬是把他這四十幾年的眼淚一次性的都給流了出來。
“謝謝你們。”漸漸的,大頭王也哭累了,他松開了林巧兒。
“不用謝,幫您找回您的女兒是我們應該做的。”我想搶頭功。
“不是的。”大頭王拿起了手絹擦起了眼淚“我是謝謝你們演這出戲來騙我,終于讓我這麽多年的感情得到了釋放。”
什麽!大頭王一開始都知道我們在騙他!不會吧!
“其實剛才我上山的時候就看到了鐘珍的墓碑,但是我一直都騙自己那不是真的,見到了這位假女兒之後,我才知道我錯了,我騙不了我自己,人死不能複生,我也認命了,巧兒姑娘,你和上午穿演出服的時候完全有兩種味道,你不進軍演藝界,太可惜了。”
大頭王的話說的林巧兒的臉上一陣泛紅。
“謝謝,謝謝你們,如果我不在這位假女兒的身上哭出來,我想我會瘋的,多虧了你們,還有這位真正的修女,為了安慰我,我讓你觸犯了教規,真的讓我過意不去,所以我現在決定不走了,在這裏用我的餘生來進行忏悔。”
“不是吧!王老師,你不準備回學校了?”我問道。
大頭王點了點頭“是的,我已經決定了,生前不可以陪鐘珍,生後難道還不行嗎?”
“王老師,我支持你!”林巧兒說道。
“謝謝,你是個好姑娘,劉得桦,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啊!說真的,你還長的真有點象年輕時候的鐘珍,不過她肚子裏的孩子在出生之前就已經胎死腹中了,算了,算了,不說了,不說了。這位修女,請帶我去鐘珍的墓前看看吧。”
大頭王和程院長走後,我和林巧兒來到了山頭,日漸黃昏,整個海岸線現在都被一片金黃色覆蓋着,就像一片傳說中的聖域,看上去到處都是神奇,到處都是希望,到處都是奇跡。
“太好了,看着大頭王沒事,我也心安了。”**在一塊大石頭上緩緩的說道。
“是啊,男人做到王老師那個樣子,其實也算是個典範了。”林巧兒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你穿修女的衣服可真好看。”我回過頭看着林巧兒,黃昏中的她比那些神奇的風景還要美麗。
“是嗎?你看那邊是什麽?”林巧兒溫柔的指向了山下的一個地方。
“看什麽?”我向着林巧兒指的地方望了過去,沒有看到什麽,但是這時,我卻清楚的感覺到了林巧兒的一只腳踢到了我的屁股上,我的身體一晃,便開始往山下滾去,我聽見身後傳來了林巧兒大笑的聲音“哈!哈!哈!……棉花糖ONE!滾下山的感覺好玩吧?你小子今天讓我大老遠的跑來,我還沒有跟你算賬的!”
林巧兒果然就是林巧兒,她永遠都會想盡各種方法來折磨我!戲弄我!不過,今天看在大頭王了卻了一樁心事的份上我就甘心的被你戲弄一回,因為我高興,但是下次,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一定要報複!林巧兒,你跟我等着!我還會回來的!
我滾啊滾,好不容易滾到了山腳下,卻摔在了一只迷路的螞蟻身上,這只可憐的螞蟻硬是被我給壓成了重傷,一瘸一拐的逃命去了。
我檢查了一下身體,還好,各個部位都還在,從那麽高的山坡上滾下來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看來好心真的是有好報啊!
看看天色,晚霞已經赤紅,我現在一個人回家,路上肯定會覺得孤單的,我決定還是先去下山的路口等着林巧兒一起回家,誰知道,我剛一邁開右腿,就聽見‘嘶’的一聲,我的下身便開始感受到了輕柔的海風,我低頭,我的褲子變成了完整的兩塊,一條筆直的裂縫從中間很有型的全部分開了,風一吹,我的褲子分別飛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我的下身,直剩下了一條三角褲!
我一直都認為五歲之後我的臉就不會再紅了,但是現在,我的臉已經變成了猴子屁股!
怎麽辦?光天化日之下企圖裸露下半身,這要是被警察看見了怎麽着也得算個‘有傷風化罪’吧?
現在我該怎麽辦?我這個樣子要是被林巧兒看見了肯定會被她當成一輩子的笑柄,但是我現在又能去哪裏呢?還好現在這條路沒有什麽行人!
我捂着下半身的重要部位焦急的向四周張望着,好!山腳下有一棵和我體形很相似的灌木,我暫時先去那裏躲一躲!
我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那棵灌木,一進去,我就感覺到下半身火辣辣的,灌木鋒利的樹葉刺在我的下半身上紅一塊紫一塊的,沒有辦法,我沒有選擇!我得等到林巧兒下山之後再向她求救!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了,等到我的下半身開始浮腫,林巧兒才哼着小調從下山的路上一蹦一跳的走了下來。
林巧兒在經過我隐藏的那棵灌木時竟然沒有發現我,看來我的隐蔽工作做的還是比較成功的。
就在我沾沾自喜的時候突然發現林巧兒已經漸漸的遠去,我趕緊壓低了聲音喊道:“棉花糖TWO!棉花糖TWO!……”
林巧兒好像聽見了我的呼喊,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左右看了看,然後又繼續向前走去。
“棉花糖TWO!”我扯着嗓子大喊了一聲,我可不能讓我唯一的希望溜掉了!
林巧兒終于被我尖利的求救聲給吸引回了,她小步走到了我的身邊,往我躲藏的那棵灌木裏看了看,說:“棉花糖ONE,你在幹什麽呢?是不是躲在裏面大便?”
“這種惡心的話你也說的出來!”我面紅耳赤的說道。
“那你為什麽要蹲在裏面?”林巧兒不解的問我。
“過來,我告訴你。”我要林巧兒走近些“這還不是都怪你!剛才我被你推下山的時候褲子破成了兩條!現在我只穿了一條內褲在裏面,你趕快去幫我找一條完整的褲子來,快!”
聽完我的敘述,林巧兒又伸着頭往灌木裏仔細看了看“是不是真的?看樣子,你發育的還可以嘛。”
“一個女孩子嘴裏怎麽可以說出這麽執白的話!你也太過分了吧!”
“怎麽過分了!我只是實話實說,怎麽!你聽着不爽啊!聽着不爽就算了,你自己一個人慢慢待着吧。”說完,林巧兒竟然真的邁開了步子。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嘛!求求你了,趕緊幫我去找條完整的褲子吧!”我現在才知道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擁有一條完整的褲子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情,我決定回家之後在自己的每條褲子上都KISS一下,以表示我對它們的忠心!
“既然你求我,就學聲貓叫給我聽聽吧。”林巧兒回過頭說道。
不會吧!上次才學了狗叫,這次又要我學貓叫,是不是要讓我把所有寵物的叫聲都跟她學一遍她才肯罷休啊!
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喵……喵……”我乖乖的學了兩聲,旁邊有幾只正在小便的耗子硬是被我給吓跑了。
“好吧,看在你這麽乖的情況下,我就破例幫你一次吧,你等着啊,我去幫你找條褲子。”說完,林巧兒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了前面的路口。
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黑夜中孤獨的我正在忍受着蠅蚊對我下半身不停的騷擾,我的痛苦無法言語,只有自己默默的承受。
終于,我在苦苦等待了一個小時二十五分鐘的時候,我終于聽見遠處傳來了林巧兒的聲音,但是她說的話卻讓本來燃起希望的我感到了更加的恐懼。
“警察叔叔,就在前面的灌木叢中有一個色狼剛剛騷擾了我,對,這個禽獸一見到我就毫不猶豫的脫了褲子,對,他還沒走!”
林巧兒,你這招玩的可真陰啊!看來你不把我給玩死你真的是不會罷休的!
怎麽辦?我這種形象要是被警察看到了肯定不會相信我說的話,沒有辦法,我躲!我一個健步,忍受着各種植物對我下半身不斷的侵犯,一路小跑來到了灌木不遠處一棵大樹的後面,上帝保佑,但願警察不會發現我!
“哎?剛才還躲在這棵灌木裏面的?怎麽就不見了呢?”我聽到了林巧兒*近的聲音。
我祈禱着,千萬不要發現了我,忽然,林巧兒竄了出來,我吓的怪叫了一聲,然後閉上眼睛大聲的解釋到:“警察叔叔!千萬不要誤會了,事情不是您所想象的!我是無辜的!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既然是無辜的,怎麽還要警察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我發現我的語法有些錯誤。
“白癡,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林巧兒說道。
我睜開了眼睛,發現只有林巧兒一個人站在我的面前“嗯?警察叔叔呢?”我問。
“什麽警察叔叔?”林巧兒好像不明白。
“我剛剛明明聽到你對警察叔叔說有一個色狼就躲在前面,難道你說的不是我?”我問。
“白癡!我剛才那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玩,瞧把你給吓的,怎麽?不會尿褲子了吧?”林巧兒望向了我的下半身,我雙手一蒙,擋住了林巧兒色眯眯的眼神“你是不是有點變态!我要你幫我弄的褲子呢?”
“對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把這事都給忘了,給,褲子沒有找到,只找到了這個。”林巧兒從身後拿出了一條印有大紅花而且邊上還開了一衩的裙子!
“不會吧!你這不是明擺着在玩我!”我憤怒。
“哼!人家好心幫你弄的一塊遮羞布,你還這樣說我,要不要随便你!”說完,林巧兒将大紅花裙子扔到了地上。
哎,真是人在屋檐下,怎能有不低頭!算了,我忍了,總不能就這樣穿着三角褲回家吧!穿上裙子別人頂多說我是變态,要是只穿一條三角褲,別人就會報警說我是色狼!其實這都還不算什麽,更讓我感到頭痛的是,我還要穿着這條極度表現女性美的大紅花裙子經過城中最熱鬧,人口最密集的那條回家的必經之路,南京路步行街!這次,我糗大了!
林巧兒這次真的是發了善心,她竟然主動掏錢請我坐車,不過她選擇的是一輛人最多的公汽。
上車之後,我一直低着頭,就好像剛剛做了什麽錯事一樣,有一個小孩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被他媽媽強行給拉了回去,我清楚的聽見他媽媽小聲的對他說,不要過去,沒看見他是變态嗎?
我的頭更低了,但是上下車的人都非常好奇,想看看我究竟長什麽樣?一個大男人敢在大庭廣衆之下穿一條大紅花旁邊開衩的裙子!真的是不簡單!
“劉得桦,你看那邊是什麽?……劉得桦,你看這邊是什麽?……劉得桦,你穿裙子真漂亮!”無恥卑鄙的林巧兒一路上不停的高呼着我的真名,完了,這條線路我以後是沒有臉再坐了,林巧兒,你果然夠狠!
“各位旅客,南京路步行街到了……”終于到了南京路!我終于可以下車了!我在衆人鄙視的目光和林巧兒的那句“喂,劉得桦,到站了!”中極速飛下了公汽。
本以為可以松一口氣的我馬上又被另外一波圍觀的人群圍住了,這個時間的南京路步行街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路上的行人如同搬家的螞蟻一樣,一個貼着一個,我看到這一切終于明白了計劃生育的重要性,還是人少一些好啊!
林巧兒呢?林巧兒到哪裏去了?下車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林巧兒,難道她覺得跟我走在一起太丢人了,自己閃了?這個不講義氣的臭丫頭,看我回家了怎麽扁你!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我的步伐越來越艱難,我聽見很多的圍觀百姓都說,前面有一個女孩跟他們講,這裏有一個穿裙子的變态,所以他們才跑過來看的,我敢拿我的性命擔保!這個大學生就是那個該死的林巧兒!
我現在能說什麽呢?以前,我一直都為每次回家的路上可以經過南京路而感到高興,但是今天!我還高興的起來嗎?
走着走着,我越想越氣!,我又沒有做什麽虧心事,為什麽就要低着頭走路呢!我決定擡起腦袋,挺胸做人!我低着頭深吸了一口氣,猛的擡起了腦袋,就在我擡起腦袋的一瞬間,我受到了如同明星一樣的待遇,‘咔’‘咔’‘咔’‘咔’……閃光燈閃成一片,而且還不停的有人走過來要求跟我合影留念,作為一個良好市民,我一一滿足了他們的要求,然後,我又埋下了腦袋。
平時穿過南京路頂多只要二十分鐘,但是今天,我整整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快走到南京路的盡頭,又是簽名,又是合影的,的确是忙了點,哎,誰要我打扮的這麽新潮呢!林巧兒,回家之後我一定要好好的‘謝謝’你!
還有幾步就可以走出南京路了,我的家就在前方,堅持就是勝利!我一定要堅持!我鼓起勇氣,大步的向前走去,誰知,我剛剛邁出一小步就看到一個攝像小分隊向我沖了過來,不會吧!
這不會又是林巧兒通知的吧!看來她今天不把我給捧成‘明星’她是不會罷手的!
說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接受電視臺的采訪,主持人是個男的,肥頭大耳,一看都是一路吃黑給吃過來的。
“這位先生,您好,我是海浪電視臺城市突發事件的主持人胡大,由于有一位姓‘林’的市民打電話通知我們,說您的出現造成了南京路大面積的堵塞,我們想借此機會采訪一下您,是什麽促使您具有這麽良好的創意方案可以讓自己變成路人的焦點,您是行為藝術家嗎?”
什麽行為藝術?什麽吸引路人的目光?你當我想嗎?
為了在公衆面前表現出良好的形象,我先整理了一下上身的衣服,然後摸了摸頭發,清了清喉嚨,緩緩的對着主持人不懷好意遞過來的麥克風說道:“首先,我要感謝我的父母,沒有他們的幫助就沒有我的今天,其次,我還要感謝我的同學,吳俊,沒有他……”
“停!”我的說話被主持人無禮的打斷了“對不起,這位先生,您回答的問題好像跟這次的訪問無關?”
“無關嗎?”我有些意外。
“的确無關,請您說說您為什麽要穿這條非常時尚的大紅花,旁邊還開衩的裙子來到南京路步行街?您是從行為藝術的角度這樣穿的,還是因為個人的喜好?”
你個肥頭主持人!你這不是在套我嗎?我要是說,這是我個人的喜好,無異于承認了我心理變态!
“當然,我當然是從行為藝術的角度來考慮這個問題的,我一直都認為男人和女人是不可分割的整體,我這樣穿就是為了表現這種意識。”我信口開河。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