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意外的遇見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吳邪立即推門而入:“三叔——”
屋裏的兩個人錯愕了一下,還是吳三省最先反應過來:“大侄子?”
三個人都怔在原地,一時間有些尴尬,吳邪也感覺到自己有些莽撞,讪讪地摸了摸頭:“那個,不好意思……”
“來來來,我介紹一下,”到底是商人,吳三省趕忙出來打圓場,對着身邊的一位老者介紹到,“這就是我剛剛說的,我大侄子,叫吳邪。”
老者點點頭:“長得挺俊啊。”
“吳邪,這是你徐爺爺,是你們校長。”說罷,瞪了瞪吳邪,吳邪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開口:“徐爺爺好。”
“好好好……”徐校長笑眯眯地看着他,“報名了嗎?”
“正在報,快好了。”吳邪如實作答,心裏卻不住地懷疑,這人就是我們的校長?沒聽悶油瓶說過啊,三叔怎麽會認識這個校長?
隔壁的秘書進來給三個人泡了茶,吳邪坐在邊上瞄了一眼三叔,小聲道:“三叔,你怎麽會在這,你不是在長沙嗎?”
“這個,說來話長。”吳三省顯然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倒是一邊的徐校長開口了:“你三叔現在可是我們學校的大股東啊。”
“什麽?”吳邪瞪大了眼睛,看向吳三省,“不是吧,你——”吳邪壓低了聲音,“你不是說你搞古董的嗎?”
“是啊,我現在就是股東,吳邪,你想想,你三叔年紀大了,又無兒無女,總要找點保障啊,錢賺了放着也是放着,現在拿出來投資一下學校,每年可以分紅不說,還可以支援一下教育事業,也算是為子孫積福嘛。”吳三省這一番話說的十分巧妙,吳邪不住地在心裏罵他老狐貍,本來他三叔說話就有點帶口音,“股東”和“古董”在外人聽來根本沒有區別,這一說,不僅避免了讓別人誤會,又解釋了整件事的緣由,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你三叔說的不錯,我很贊同他的觀點,近幾年教育改革,高校也開始接受民營資金的投入了,你三叔不僅有謀略有抱負,還很有遠見,近幾年國家政策一直在鼓勵搞民辦高校,這就是個趨勢啊,這一塊将來一定是炙手可熱的。”徐校長說得慷慨激昂。
吳邪笑了笑,沒說話,別人不清楚吳三省的為人,他吳邪難道還不清楚?這老狐貍,把錢看得比命還重,光他倒賣的國寶就夠耗光子孫好百輩子的福了,現在談積福,太可笑了吧。不過,這話也只能在心裏想想,畢竟,這種事情是違法的,家裏人之間心知肚明就罷了,萬不可拿出去說。
“沒想到三叔這麽有遠見,那以後可要多多提點大侄子我啊。”吳邪笑眯眯地奉承,你就裝吧,看我不揪出你的狐貍尾巴。
吳三省這會倒是有些不自然:“我是提點不了你了,以後只能靠你徐爺爺教訓你,”說罷看向徐校長,“徐老,這小子以後敢不聽話,你就給我使勁兒抽他,抽到聽話為止。”
Advertisement
徐校長一聽笑了:“這個乖巧俊俏的孩子,我可是舍不得。”
吳邪吐吐舌頭,又唠嗑了兩句,跟着吳三省一塊出了辦公室,剛邁出辦公樓,吳邪就叫開了:“三叔,你到底幹嘛來的,剛說的那個投資,真的假的?”
“瞧你說的,你三叔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簡直大言不慚,吳邪撇撇嘴,心說你哪件事沒騙我。
“說白了,還不是為了你這個臭小子,”吳三省罵道,“你可要給我争點氣。”
“你剛不是還說為了給子孫造福的嘛,這麽偉大的目的,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吳邪調侃。
“你個沒大沒個的,”吳三省一拍他的腦袋,“你三叔我都一把老骨頭了,還要為你小子操心,那麽多錢都丢到水裏去了,心疼的不是你。”
吳邪摸摸腦袋:“到底怎麽回事?”
“還不是你那個媽,擔心你,聽說Z大在集資,逼着我進來參一腳。”吳三省憤憤道。
吳邪一愣:“我媽?”
吳三省點點頭:“她對你啊,還是很好的,就是平時忙了點。”
吳邪有些意外:“那你投資學校,對我有什麽好處啊?”
“好處多了去了,你三叔現在也算是有個正經工作的人了,以後你們學校大大小小的事務,可都要經過我的同意才行。”說着,吳三省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小人得志,吳邪在心裏腹诽:“我看你是為了你自己吧。”
“怎麽說話呢……”
“沒沒沒,沒什麽,對了,三叔,”吳邪有些遲疑,“你以後還在杭州住嗎?”
“不住了,我還得回長沙去,那邊的生意走不開。”
“那你在杭州的房子……”吳邪注意着措辭,正想着,吳三省突然破口大罵:“你一說這個我就來氣,上次誰讓你跑進去的,你知不知道裏面多危險,還好最後沒出事,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媽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吳邪理虧,看來這事這老狐貍一直都知道:“你沒告訴我媽吧?”剛問出口,吳邪就了然了,這老狐貍當然不會,告訴他母親不是找罵嗎?
“三叔,你別生氣,我也就是好奇,可不是我說,你那房子也太邪門兒了。”
“那房子,是早年我一個朋友他們分配的,後來因為急缺經費,就想把房子賣了,那時候我正好手裏有錢,就幫了他們一把,高價買過來了。”
吳邪沒想到吳三省這次居然這麽坦誠就告訴他了,朋友?三叔可不是一個這麽好心的人。
“什麽朋友,男的女的?吳邪試探性地問了問。
“你小子管那麽多幹嘛?”
看着吳三省不自然的表情,吳邪心下了然,又想起了三叔日記本裏夾着的那張照片,算了算年份,忽然笑了,賊兮兮道:“三叔,你這個朋友,就是你珍藏的那張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兒吧?”
吳三省一瞪:“誰告訴你的?”
“你大侄子我又不傻,”吳邪很得意,“怎麽樣,說說呗,那女孩兒是誰啊?”
“什麽女孩兒,你得喊人家阿姨。”吳三省不滿道。
“我看喊嬸你才高興吧?”吳邪嬉笑,沒錯,以三叔的摳門和精明程度,能讓他心甘情願掏腰包的,恐怕只有心上人了。
“你小子,”吳三省又拍了他的頭,“沒大沒小的。”說罷,眼裏卻閃過一絲失落的神色,吳邪愣了一下,頓了頓道:“到底是誰啊?”
“早年下鄉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叫陳文錦,”吳三省道,“在醫院工作的,後來外出考察,就一直沒回來。”
吳邪點點頭:“那那個房子,你是之前就知道有問題?”
“我怎麽知道,他們賣的時候只說這房子裏有機關,讓小心點,那時候我年輕氣盛,什麽都不怕,也沒當回事,其他的,他們也沒說,那天還是你跑進去了,我才知道,裏面居然還有一個地下室,”吳三省皺眉,“現在就是想問,也找不到人了,那房子我讓盤口的夥計灌了泥漿進去給封了,你以後老實點,別瞎動心思,知道沒有?”
吳邪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兩人聊了幾句,又在學校食堂吃了午飯,吳三省這才離開。吳邪想起還沒蓋章,轉身去了辦公樓,蓋章的人一聽是大股東的侄子,倒是非常客氣,不一會就弄好了,這讓吳邪很是詫異,現在的人怎麽都這麽勢利?
新學校有規定必須住在學校,吳邪沒辦法,只好也去置辦了床品扔在了寝室,不過他才沒打算住學校呢,反正家就在杭州,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下午的人很多,全部辦好坐上回家的公車已是傍晚,夏風帶着微微的熱氣撲打在臉上,吳邪忍不住想起了半年前。那時候和悶油瓶一起掉進了地下室,雖然差點被凍死,不過現在看來,這段經歷也不算糟糕,時間真是個這個世界上最狡猾的東西了。
三叔的房子,按他自己說的,最先是陳文錦的,似乎并不光是她一個人,還是一個團隊,聯系起張起靈之前的話,看來這撥人多半就是當年研究悶油瓶的血的人,那麽後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導致他們不再研究了呢,還急忙把房子轉手出去,三叔說他們後來去考察了一直沒回來,會是什麽考察呢?
吳邪搖搖頭,這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有了大股東侄子這個頭銜,吳邪在學校裏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順利得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雖然這樣有些不厚道,不過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奸商本質,吳邪還是樂呵的時候更多。
與高中緊張的生活完全不同,吳邪善良開朗的性格在學校裏受到了很多女生的歡迎,每次有人遞情書,表白,吳邪都處理得格外慎重,走得較近的人偶爾也會不理解,覺得小題大做,每逢質疑,吳邪都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雙學位報名的時候,吳邪修了門德語,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總是喜歡追逐悶油瓶,但他潛意識裏總覺得,似乎有一種力量在督促他盡快成長起來,盡快追上那個人的腳步,也許是因為并不想總是這樣被人護在身後,他自己其實也盼望着有一天能夠與他并肩作戰吧。
王盟和胖子隔三差五的就跑來學校找他,不像從前一樣天天都厮混在一起,吳邪更加珍惜每一次的相聚。秀秀雖是女孩子,但性格很合得來,喝起酒來比男孩子還豪爽,一來二去的,居然和他們仨混成了鐵哥們。
中間小花打過幾個電話來問候他們,吳邪聽得出,小花現在接手生意,已經沒有任何掙紮了,可吳邪卻不知道是該為他感到悲哀還是感到開心。
父母依舊忙碌,終日不着家,偶爾回來也呆不上兩天就走,張伯平均兩個星期過來打掃一次院子和家裏,大學課本來就少,除開不愛上的,就剩下數學、幾門建築基礎和德語了,餘下大片大片的閑暇。這可方便了吳邪,三天兩頭的往張起靈公司跑,搞得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少總有個弟弟是絕對不能惹的。
考完最後一門,吳邪收拾東西照例去接悶油瓶下班,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無聊地打着滾,轉頭便見張起靈松了領帶走了過來:“開完會了?”
“嗯。”
“什麽時候能走?我好無聊,那個海叔一直問我要不要喝奶茶要不要吃糖要不要看漫畫,我又不是小孩子,一直問一直問煩都煩死了……”吳邪把不滿噼裏啪啦地一股腦兒全吐了出來,張起靈走近揉了揉他的腦袋以示安慰:“再等一會。”
“那,我們晚上去吃大排檔好不好,我好久沒去了。”吳邪湊近了笑嘻嘻道。
“不行。”毫不猶豫地拒絕。
“就最後一次。”吳邪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張起靈無奈:“你上次用過了。”
吳邪洩氣:“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近人情啊。”
張起靈沒說話,想了想道:“回去我做給你,外面不幹淨。”
忽然又笑了,吳邪擺手道:“那算了吧,還是我做給你,等會去一下超市,晚上我炖牛肉給你吃。”
“好。”
吳邪抿嘴笑了,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老海又進來獻殷勤了,吳邪适時的窩回沙發上假裝翻雜志。兩人的相處模式總是讓人愉快,張起靈雖然話不多,但是其實很會關心人,吳邪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其實很容易心軟,兩人又都不是愛計較的人,就算偶然有不愉快也都是搶着道歉,回頭還免不得又是一陣更深的感動——原來對方都比自己想象中愛的深啊。
聽着張起靈面無表情地告誡老海不準再騷擾他,吳邪一陣憋笑,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他第一次提出吃大排檔的情景,那一次在醫院,張起靈是順從的,而今天他卻拒絕了,吳邪并不生氣,反而很開心。正如,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去滿足他的一切需求,縱容他的喜好,而當你更愛他的時候,你便會更深層的去考慮他的健康,他的未來,從而為他權衡出最好的解決方式,适量的約束,抑或變相的滿足,而不再是一味的縱容。
相處比相愛難,但只要執手,在愛的路途中互相扶持,一天比一天多的領悟,一天比一天多的深重,千帆過盡,驀然回首,留下的就是白頭到老的一生。
安九西
麒麟一笑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