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相處(5)
謝珣深深看過來一眼, 脫脫不避,泰然自若的。
禦史臺前躁動,惹的幾家鄰居宗正寺、秘書監、鴻胪寺當值的人都探着腦袋瞧, 滿心雀躍:有禦史臺的八卦!
謝臺主都不累的嗎?
禦史臺向來與其他官署不同,本朝制度,早視事午散衙, 晌午會食一結束,各回各家,只有留值的人還在署衙。
而禦史臺, 每天全員都像是在留值。
也難怪是個玉筍班了,從長官禦史大夫到最底層的雜役, 無他, 清一色年輕力壯活好的漢子。年紀大一點, 都扛不住禦史臺高強度公務的蹂、躏。
只要謝臺主一聲令下,半夜去抓人, 常事也。
火把嗤嗤,公主的衛隊神氣活現地分列兩邊, 安樂持劍,指着禦史臺的小監門:
“去告訴謝珣,他再不出來, 我就……”
“公主就如何?”
謝珣那極富個人特色的腔調響起,猶似金石,清明而冰冷。
他走下臺階, 手指一夾,彈開安樂的利劍,目如鷹隼:
“公主來得正好,省臣功夫, 雲鶴追私售假度牒供認不諱,他是受你指使,公主哪來的度牒雕板?”
謝珣咄咄逼人,不等安樂反應,低喝一聲:“來人,把秘書監負責雕版的人抓過來!”
謝珣的存在就是禦史臺的标準,他發話了,哪怕秘書監的人住城南野巷也要從被窩裏提溜出來帶回禦史臺。
假度牒自然用假雕版,但總要依葫蘆畫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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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省向來是清水又清貴的衙門,少有事故,探頭探腦聽八卦的那位秘書省留值人員,眼見聽自己衙門身上了,趕緊一縮腦袋。
安樂冷笑問:“謝珣,你敢審我?”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謝珣桃花眼一動,平靜答道。
安樂哈哈大笑:“謝臺主,你幾時見過哪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了?我就是私印度牒又如何?告到阿爺那裏,他不過訓斥我幾句,你今天敢動我一下試試。”
謝珣面無表情,冷冽道:“得罪了,公主殿下。”
見公主被押,公主府衛隊頓時緊張起來,下一刻,跟禦史臺的人要兵戎相見的架勢。
然而,謝珣一個陰寒的眼風掃過來,衛隊便往後退了退,猶豫不定。
這一夜,看勢頭是不要睡了,脫脫已經在廳堂打起瞌睡,瞄到安樂,頓時無比清醒。
公主的衣裳真是華麗啊!
脫脫跟着禦史們施禮,兩人目光一撞,安樂微怔,眸子裏寒光凝結對她投去一道濃濃的警告。
“把證人先帶下去。”謝珣下颌一擡,脫脫被一名吏卒領了出來,她回眸,眷戀地瞅謝珣兩眼,粘人的勁兒藏都藏不住。
有星無月,墨藍的天空像一塊巨大的絲絨鋪在上頭,柏樹森森,空氣溫躁,聽着斷續蟬鳴,脫脫心裏又長滿了草:
他怎麽把公主帶進來了呀?
吏卒在前面引路,走了一段,指着一處燈火幽幽的屋子說:“請小娘子在此處歇腳。”
“這是哪兒?”脫脫提裙上階,又退下來。
“這是臺主平日休憩的地方。”
脫脫立馬歡天喜地跑了進去,裏頭陳設簡單,看來看去,不過案榻屏風一類。她想沐浴,脖子裏汗津津的,可惜沒人可使喚。
一個人,坐在床頭晃蕩半天的腿,脫脫摟着枕頭睡去了。
不知睡多久,汗意涔涔,脫脫揉了揉臉,暈暈乎乎擡腳往外走,燈影幢幢,兩個人影兒一團子烏黑地糾纏在一起。
脫脫立馬收了步子。
是公主和謝珣。
安樂拽着他袍帶不放,揚起臉,哀怨至極:“你不肯理我,我只好找個替代品,最起碼,他的懷抱是暖的,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你如今把他弄殘了,要我怎麽辦?”
“請公主自重。”謝珣攥緊她手腕,往外掰開。
安樂蠻不講理抱着他不丢手,忽咬牙切齒問:“你心裏有別的女人是不是?那個證人?是不是她?”
看她要發瘋,謝珣一副不在意的口吻:“她一個半大孩子,又蠢又無知,我能看上她什麽?”
在廳堂,安樂分明把脫脫的眉眼瞧清楚了的,那麽亮的眼,那麽豔麗的唇,還帶着點稚嫩的嬌憨氣,是半大孩子不錯,可也是半個女人了。
不過,安樂素知他眼高于頂,光是漂亮,未必真能入了他的眼。她凝視他片刻,沒從表情裏瞧出什麽蛛絲馬跡,不甘心道:
“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我要是聽說你謝珣看上了什麽人,我就把她臉劃爛,把她手腳挑斷,看你還喜歡不喜歡!”
說完,安樂踮起腳,忽然貼上謝珣的嘴唇,熱切吻他:“你把雲鶴追毀了,你得用你自己賠我,我想要你……”
在官署拉扯不清,犯謝珣大忌,他眉毛一擰,冷冷鉗住她肩頭:
“公主不要臉,臣還要。”
安樂當場要被氣死,卻沒發火,細長的眉毛動了動,眼淚掉下來:“我就這麽讓你讨厭?這些年,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你不懂嗎?我找了一個又一個男人,為了氣你,可你偏偏無動于衷,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紅唇輕抖,幾乎要被她咬爛,她很少在自己跟前有示弱的時候,此刻,幽蘭泣露,梨花帶雨,身子往他胸前一靠,顫得更厲害了。
“小謝,我們和好吧,我累了,我只想做你的好夫人。”
她重新親吻他,嘴唇柔軟,滾燙,帶着濃烈的口脂香氣,技巧純熟,不斷在他唇舌間攻城略地,謝珣僵着身子,脊背挺拔,像死人一樣立在那兒。
兩人纏綿,脫脫看得眼眶子酸麻,她嘴巴裏澀澀的,一轉身,悄摸回了屋裏。
喘息聲雜亂,謝珣突然往後掣了掣,盯着安樂:“公主,你若肯做我的夫人,就必須答應我幾件事。”
安樂摟着他脖子,情潮翻湧,眼角瞥向屋裏:“我們進去說好不好?”一雙柔手滑進他胸膛,她渴望他,只想好好愛撫這具軀體。
謝珣捉住她手,氣息微定:“不準你再插手政事,不許和內宦走得近,還有,我希望公主不要太貪婪了,多為社稷計,公主能答應臣嗎?”
安樂雙眸迷離,嘴裏胡亂說着“好謝郎,我都答應你,我什麽都是你的”,一面貼緊他晃:“探花郎,抱我進去。”
成熟誘人的胴體像蛇一般纏住自己,謝珣嗓音啞啞的,并無動作:“這是禦史臺,臣不能,公主明日去陛下那裏請罪,并主動把財物上交府庫,臣才能相信公主。”
宛若被人兜頭砸了一陣冰雹,安樂渾身冒刺,尖銳笑道:“謝珣,你至始至終都是惦記我的錢吧?”
這一句,聽得謝珣那股子躁動也跟着徹底冷卻下來。
兩人彼此的試探,到此為止。
他的臉上甚至有點憐憫:“反悔了?”
安樂冷冷的:“反悔什麽?我答應你什麽了嗎?你要流芳百世,我偏要遺臭萬年,雲鶴追被你毀了,人我帶走,至于你能不能動得了寺廟,謝臺主,看你本事了。”
謝珣付之一笑:“人你帶不走,公主,我要他死的,毀了算什麽?”
“謝珣!”安樂惱怒,“你公報私仇,論罪,雲鶴追是死罪嗎?你為了文抱玉連國朝的法度都不要了?”
謝珣微笑不改:“為老師,也為社稷,雲鶴追心術不正為虎作伥,我殺他,天經地義。”
安樂甩給他一巴掌後,拂袖而去。
檐下燈籠輕曳,脫脫在床上裝睡,聽門開了,緊跟着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響,謝珣點了燈。
她雙眸緊閉,謝珣已經來到身旁,觀察她片刻,說:“別裝了。”
一睜眼,脫脫懶洋洋坐起來,乜他道:“我看見你親公主了,你抱着她,可緊了。可惜呀,人家還打了你一巴掌,怪響的。”
謝珣沒說話。
“我早就知道你倆有鬼,我什麽都知道。”脫脫突然覺得自己好讨厭他,臭男人,她恨恨地想,禦史大夫跟平康坊的男人也沒什麽區別。
她不耐煩地拽開被壓皺的裙子,細心拂一拂:“反正,你以後別想再親我啦,我不會讓你親的。”
謝珣還是沒說話。
他目光停在窗子那,朱窗大開,外頭烏漆麻黑的,不知有什麽好看。脫脫胳膊肘搗他一下,“你聽見我說的話沒有?”
謝珣回神,沖她微笑:“還疼嗎?”燭光中他長睫投影,人顯得格外柔和。
“關你什麽事?”脫脫沒好氣地翻他白眼。
謝珣道:“當然關我的事,你立了功,會獎勵你。”
“我說,你,以,後,不,準,再,親,我!”脫脫一字一頓強調,她一咕嚕翻下床,趿拉着鞋,要往外去。
謝珣拉她:“去哪兒?”
脫脫不客氣甩開:“別碰我,你喜歡公主,管我做什麽?”
“我已經不喜歡她了。”謝珣道,說完自嘲一笑,他跟個懵懂狂妄的小姑娘說這些幹什麽。
天氣熱,脫脫更覺心煩意亂,兇巴巴吼他:“撒謊!你不喜歡她還抱着親,不要臉!”
跑到外間,抱起一蠱冷了的茶就往肚子裏灌,一線冰涼入喉,緊跟着四肢百骸都跟着舒坦了。
謝珣踱步過來,說:“去鋪床,你把我床盤得跟狗窩一樣,讓我怎麽休息?”
脫脫哼了聲,不搭理他,索性出來,坐在階下托腮看星子。
“鴻胪寺有個譯語大賽,怎麽不見你溫書?”謝珣走了出來,一撩袍,在她身邊坐下。
脫脫側了側身子,留個背影給他。
“春萬裏,我們又不是夫妻,你哪來這麽大的醋勁兒?”謝珣伸出手,很想摸一摸她垂下來的秀發,那麽小的人,頭發卻黑油油的十分濃密。
脫脫嘟起嘴:“可是,我想跟你做夫妻呀。”
謝珣笑了:“為什麽?”
脫脫不假思索答道:“你官兒大。”
謝珣臉上笑意褪去幾分:“是嗎?我雖然官不小,但宦海莫測,指不定哪個時候我可能就被貶谪,嚴重些,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我父親就是政事堂的相公,他死于當年的奉天叛亂中。”
脫脫回眸,看他臉上落落寡歡的,伸出小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哎呀,我不是故意讓你想起你阿爺不幸過往的。”
“看不出,你還有善解人意的一面。”謝珣笑着,輕輕反握住了她的手。
脫脫下颌一擡,驕傲道:
“我好處多着呢,不怕告訴你,我春萬裏會騎術,會藩語,會蹴鞠,會皮影,能歌善舞,伶牙俐齒,打雙陸喝酒也從不帶輸的,是平康坊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謝珣眸光落在她額間新月上,恍若未聞,問她:“你本名就叫、春萬裏?還是脫脫?”
脫脫神情一變,有些茫然:
“不知道,我很小的時候被人牙子賣到河朔,後來,一路輾轉過淄青、淮西,最後我逃回了長安。春萬裏是李丞給我取的,他說,春萬裏取春深萬裏之意,我這一輩子就會像春天一樣生機盎然海闊天空了。脫脫嘛,我在河朔時有個鮮卑人這麽喊我,說是漂亮仙子的意思,我就用了。”
“你的搏擊術在河朔學的?”
脫脫點頭:
“是,我在河朔時,寇亂都結束好多年了。你不知道,河朔三鎮一直供着賊人的像呢,還給他建祠,他們可崇拜他了,臺主要想幫聖人收複河朔恐怕不容易,他們都一身胡人習氣,最難馴服。”
想了想,她咂摸着小嘴,“河朔跟長安的風土人情一點都不一樣,說到底,像是兩個世界。”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走南闖北,見識不俗。”謝珣看她腫着的半張臉發亮,藥膏所致,但人神采飛揚的,溫聲說,“譯語賽事你好好準備,争取奪魁,到時,來政事堂幫相公們做事。”
脫脫突然翻臉,被他末了的話擦出了火:“我不去。”
她小豹子般的表情落在謝珣眼中,他莞爾問:“為什麽?”
“你又想利用我吧?我看透你了,你親我,對我好,讓我住你家,都是想我給你辦事!”脫脫一臉譏諷,“雲鶴追還真說對了,你就只會利用女人!”
謝珣臉色淡淡的:“他一個居心叵測的小人,不值得提。”
“我偏提,我就提,”脫脫聲音猛地高起來,“你心虛了是不是?”
“我心虛什麽?難道我讓我的下屬們去辦事,都是利用他們?”謝珣懶得反駁她。
“我又不是你下屬!”脫脫理直氣壯。
“我沒強求你住我府裏,你求的我。至于後來要你約雲鶴追,我們也是談好了條件,我兌現諾言,你來做事,現在你因此事受傷,我答應你出俸祿賠償,這其中,到底哪裏不公平了?”
謝珣逐條擺出來說,雲淡風輕,脫脫一時找不出話,只好氣鼓鼓說:
“可是你愛公主。”
“這和我愛不愛公主有什麽關系?”
呸,虛僞的臭男人,脫脫呼地站起:“你既然喜歡別人,為什麽親我?”
“我記得,是你先主動的。”謝珣依舊不緊不慢,眸光自她裙角往上,定在那張俏臉上。
俏臉上布了層淩霜之怒。
“我親你,是因為我喜歡你,你親我,卻不是為這個,這就是不公平的地方。”脫脫踢了他一腳,謝珣沒動,不置可否的樣子:
“你喜歡我什麽?難道你喜歡我這個人?不是吧,我要是個平頭百姓,能得你春萬裏的青眼?再說,你都親十萬個男人了,看來,也是愛十萬個男人?愛的過來?”
這回,脫脫有點心虛了,這可真說不好,謝珣好看,他的好看是他清貴出身顯赫家世滋養出來的,她就喜歡他高高在上的樣子。
如果,路邊乞丐也長了張俊臉,她才不會讓他親哩!
“不是這樣的,”她搜腸刮肚地想要證明自己沒那麽膚淺,“那個,那個被腰斬的李懷仁,他就想親我,他官可不小,也有錢,可我不願意他碰我。”
“雲鶴追呢?他輕薄你,你什麽感覺?”謝珣眸光微閃。
脫脫開始裝傻,慢慢蹲下,身子一傾,薄薄的呼吸帶着甘甜味道,噴灑在他臉頰上:“什麽輕薄?”
她眼簾垂下,小手很不老實地從謝珣衣領進去,摸他緊致的肌膚,紋理細膩。
兩腿一分,脫脫坐到了他身上,恬不知恥說:“雲鶴追就是這麽抱我的。”她拿起他雙手環在自己腰上,謝珣便溫柔地摩挲了幾下,她腰細,卻柔韌如花枝。
“你聞聞,我香不香?”她昂起臉,讓謝珣嗅她的脖頸。
在官衙,謝珣一向不願意談兒女私情,再看她厚顏無恥地坐自己身上,有些羞恥,又有些難言的激蕩。
見他久無動作,脫脫微低頭看他,謝珣也在看她,對視片刻,他終于揚起頸子想含住誘人的唇,她笑着躲開了:
“我說過,你不準再親我,我只讓喜歡我的人親我。”
忽被拒絕,謝珣臉上挂不住,聲音有點冷:“起來,找喜歡你的人去。”
脫脫像個小豬頭一樣笑盈盈的,似乎早忘了疼,揶揄他:“是誰說的,署衙裏不準動手動腳,剛和公主抱着親,現在又想親我。”
她臉一垮,“水性楊花的臭男人,從今往後,我跟謝臺主只有公務上的往來,再無其他瓜葛。”
說完,一臉冷漠真的起身了,雙手往胸前一折,行個官禮:
“下官告辭,請臺主不要忘記給下官的賠償。”
她扭頭就往外走,謝珣追上她,把人一攔:“別鬧了,大半夜你往哪去?”
“下官睡過夾道,睡過排水溝,前一陣還睡過謝臺主家門口的大樹下,哪兒都能湊合一夜。”她毫不猶豫搡開謝珣,冷峭睨他,“我愛睡哪兒就睡哪兒,難道,謝臺主想和我歡好不成?”
挖苦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落。
漫無目的走一陣,脫脫在柏樹下駐足,四下瞧瞧,見值房有燈火亮着,稍微放心,解下披帛疊了幾層,往地上一鋪,她乏了,很快沉沉睡去。
再醒來,人在床上,分明還是謝珣的那間屋子,牆上貼着禦賜彩花,可他人早不知去向。她剛下床,碰掉了案頭小幾上的藥膏。
走到明間,桌案上擺了兩樣清淡利口的小菜,一碗粥,一碟子團油飯,裏頭裹了五花八門的各類肉,有煎蝦、烤魚、羊肉、豬肉、雞肉、鵝肉、灌腸,佐以桂皮豆豉,一口下去,滿嘴噴香。
另外,還有消暑的槐葉冷淘。
脫脫洗漱過,狼吞虎咽一陣,毫無吃相可言。一面吃,一面忿忿不平:禦史臺的夥食未免太好了些,一群黑心狗官,吃這麽好就等着有力氣抓人的嗎?
吃完,依舊不見謝珣蹤影,連忙奔出來,迎上一吏卒,她追着問:“謝臺主呢?”
吏卒認出她是昨晚證人,倒回了話:“臺主人在推事院,雲鶴追死了,公主正來要人,對了,你不要亂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05 22:09:52~2020-07-06 23:35: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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