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VIP]
畫展的成功舉辦給了伍鐘很多信心, 也堅定了她留在國內發展一段時間的想法。楚今夕近期也收到了很多邀約，有些是出版社，有些是廣告商, 還有些是比賽。她自己也在斟酌之中。其實在國外還是國內都無所謂了，她是沒有家的，一個只屬于她的家。
也許是逃避，也許是國內還生長着她的眷戀，她回來了, 倒也不急着走了。
楚今夕把自己巷子裏的東西都搬到樂天臺上晾曬。裏邊很多她念書時的筆記, 買回來的書本，還有一些稿件。因為伍鐘不小心打翻了茶水, 加上堆積了些許時間，所以有些泛黃破損。
四個人把東西收拾好了, 便一起吃了午飯。飯席上，因有着伍鐘和江約, 氣氛倒是十分活躍。楚今夕和淩雲景那僵硬而詭異的氛圍自然被掩蓋了下來。
江約和伍鐘似乎挺投緣的, 自認識以後兩人處得也十分熱絡, 私底下伍鐘還跟楚今夕打聽過江約的事情。楚今夕倒也七七八八猜到了伍鐘的心事，但伍鐘抵死不認。
正當楚今夕暗戳戳地觀察着那兩人時, 伍鐘忽然來了句：“江約，你不是說認識今夕那個腦殘粉嗎？給我們透露一下, 什麽人啊。還有那個蔣先生。”
淩雲景定了定，看向江約。江約嘿嘿傻笑了幾聲，改口道：“我也不是認識啦，就聽說過……聽說過。”
“你聽說啥啦？我們怎麽都沒聽說過？神神秘秘的。”
江約埋頭喝湯, 含糊道：“別問了別問了, 你們要想知道, 自己去約不是了。”
“也行，今夕，把人約出來！看看是人是鬼！”伍鐘回頭給楚今夕道。楚今夕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其實她也正有此意。那個人那麽支持她的作品，那麽熱愛她的作品，說是貴人與知己也不為過，如果不當面致謝，認識一下，也是一個遺憾。
“沒什麽好約的。”淩雲景冷聲冒了一句。
大家看向他。
他頓時有些尴尬，他放下碗筷，用毛巾擦了擦手，咳了兩聲，道：“我是說，人家很忙的。”
“有忙到見個面的時間都沒有嗎？再說了，誰能拒絕我們今夕大美人的邀約？”伍鐘笑嘻嘻道。
江約聽了，也嘿嘿直笑，一邊擠眉弄眼的看淩雲景，一邊打趣道：“反正，那個笨蛋先生肯定拒絕不了。”
淩雲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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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今夕：“。”
吃完飯以後，伍鐘說是要出門逛逛，江約連忙十分好心地說帶她去玩。楚今夕剛要起身一起去，就遭到了那兩個人異口同聲的拒絕——
“不要！”
楚今夕第一次覺得自己多餘了。當然，看到伍鐘那萬分懇切的神色時，楚今夕覺得自己犧牲一下也沒什麽，只是煩惱的是淩雲景居然一動不動，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江約和伍鐘出了門以後，只剩下了楚今夕和淩雲景，空氣的溫度一下子降到了零點。楚今夕沒忍住，她問：“你不回公司嗎？”
“不回，有事手機可以解決。”淩雲景抿了一口茶，晃了晃自己的手機。明明昨晚熬了夜，可這個人依舊神采奕奕，意氣風發，永遠是驕傲的樣子。
那你也別待在這裏啊！楚今夕心裏默默地說。當然，她沒說出口，不過轉念想到了江約，想想為了朋友的幸福，便打聽一下。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她猶豫了一下開口。
淩雲景被她這麽一說，歪着的身子頓時坐直了。他好奇：“什麽？”
“江約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啊？他現在有在相親嗎？他這麽多年真的都沒有談過戀愛嗎？”楚今夕把想到的都一股腦問了出來。
淩雲景臉色一黑，他蹙眉，道：“江約？”什麽情況，自己的前未婚妻在打探自己最好兄弟的情況？
“你問他幹什麽？我無可奉告。”淩雲景不悅地別開臉。
楚今夕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甩臉色，但見他這麽不情不願，她也沒了說話的興致，所以臉變得更黑，她抿唇一笑，但無笑意，她說：“哦，那算了。”說着，她就拿了手機，轉身上樓。
只是人剛走了兩步，就看見淩雲景大步流星地追了過來，他跟在她的旁邊，臉色仍是不悅，只是語氣開始溫和，他說：“你那麽多年回來，誰也不問，就問江約？”
“你問江約幹什麽？”
楚今夕不明白他這股氣怎麽來的，但她也懶得解釋，她笑了笑，道：“你管我呢？你愛說不說。”
淩雲景覺得楚今夕這麽笑的時候真的很可怕，因為她的眼裏沒有笑意。他只覺得她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把他整個人都冰凍住了，內心深處升騰起一股畏懼。
假如眼前的這個人再次從自己眼前消失，或者是再次把他視為空氣毫不在意。那之于他來說會是地獄。
淩雲景回過神來，做了個抉擇。他默默跟在她身後，跟着她走到畫室，壓住心底的憤怒與委屈，默默咬着牙，臉上盡量無所謂，掩飾自己的在意，放緩了語氣，道：“你想知道什麽，你就問，我說就是了。”
楚今夕本已經坐在凳子上，搗鼓自己的畫作和顏料了，聽到背後的聲音，她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她愕然回頭，對上淩雲景的眼睛，仍舊是高高昂起的臉，只是眼底竟收斂了光芒。
見她這麽看着自己，淩雲景更不自在了。他硬生生地回答道：“江約跟我一起長大，我清楚他所有的事情。”
“他的确沒談過戀愛，沒談過戀愛是因為他高三時有過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子，但那女孩子不喜歡他，為此，他傷心了很多年。”
“他看着吊兒郎當，沒個正型，但其實倔得很。他家裏一直逼得很緊，但他硬是沒去相過一次親。”
竟然是這樣嗎？楚今夕不免感嘆。自己出國的幾年的确是錯過了很多，竟然不知道江約的這一段往事。她的确也想不到，看起來最是嘻嘻哈哈的人，竟然這麽癡情。
“那個女孩長什麽樣子啊？”她不禁為伍鐘擔憂起來。
“不大記得了，反正很酷，五顏六色的那種類型。”淩雲景眯起眼，回憶了一下，沒什麽印象了。
楚今夕沒忍住笑了，她好笑道：“五顏六色？哪有這麽形容的？”
見她笑了，似乎也沒那麽委屈了，淩雲景道：“還有想問的嗎”
“呃……我是說如果，如果是伍鐘的話，你覺得有可能嗎？”楚今夕試探地問了句，想了想，也是打探一下，江約有沒有跟淩雲景提起過伍鐘。
“有沒有可能又怎麽樣？”淩雲景似笑非笑，反問：“沒可能不也喜歡嗎？”
這話說得楚今夕一噎，她甚至懷疑他內涵自己，所以沒好氣咬了咬唇。只是擡眼瞧見他有些落拓的笑，莫名的覺得他身上籠罩着一股失落。這種話在他嘴巴說出來太不真實了。難道他也會喜歡一個沒有可能的人嗎？
于是，她嘲笑道：“說得好像你很懂一樣，你難道明白那是什麽感覺？”
“我為什麽不懂？”淩雲景自嘲。
楚今夕一怔，頓時，全身跟有股電流一般蹿過，所有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他這句話的意思是有喜歡的人嗎？而且還是一個不可能的人？
她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只是狼狽地收回了眼神，她沉默着，沒有在說話，相應的，他也沒有在說話。她的心快速地跳了起來，砰砰砰地響動着，像是有火在炙烤。她胡亂地拿畫筆勾勒了幾條線條，但都很歪曲，可她依然在裝模作樣的畫着。
她看起來永遠是那麽的淡定冷靜。只有筆下的線條知道她心猿意馬，心慌意亂，她甚至無法思考。她連一句“你有喜歡的人嗎”都不敢問，仿佛問了，就會暴露某些東西，或者，會得到不想得到的答案。
得不到他，他永遠也不屬于任何人，其實這樣也不錯。可是沒有人告訴她，如果有一天他成為了別人的，她要如何自處。
淩雲景本想等她問一句，可等了半晌，她沒了聲響，而是在那兒那那靜靜地畫着，把他當做空氣一樣。
他繼續問：“你要不要問一問我的”
楚今夕側過臉，假裝淡然道：“你有什麽好問的？”
淩雲景笑笑，他道：“那我能問你嗎？”
“我有什麽好問的？”楚今夕垂下眼。
“為什麽把初戀比作空氣？”淩雲景問，頓了頓，斟酌了一下，又道：“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啊，楚今夕心想，終于可以報仇雪恨了呢。她轉過頭，莞爾一笑，眨了眨眼，說：“因為不存在呀，所以是空氣啊。”
“喜歡的人嗎？當然——”楚今夕說着停頓了一下，随即，笑道：“不能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