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誰掉的銀子（下）
書香齋裏。
馮有馮善分別趴在書案的左右兩頭，同時瞅着黃色花束邊的白花花的銀子，喉嚨裏咕嚕嚕地直吞口水，象要把這銀子吞下肚裏。
果然是塊成色上好的銀子，二兩五，可不是筆小數，尤其是對月錢才200文的他們來說，他們一年才存這麽點錢。
馮明張着嘴小聲地說：“哥~~，你說咱們分不分？”
馮善拿眼睛斜一下木榻上午睡的小姐，用手指了指她。
馮明點點頭，輕輕抓了銀子，掂着腳尖，悄無聲息地走出書屋。剛到門口，馮善就和他一樣掂着腳尖無聲地走了出來。
馮明用手指指後門外，向他歪了一臉，示意到外面去談。
哥倆興奮地來到後門外的枇杷樹下。一條蟲子掉下來，差點砸在馮明臉上，馮明沖樹上做個怪相，将手中的銀子往半空中一抛，輕聲對馮善說：“哥~，我們是不是發了？”
馮善突然有點猶豫：“我突然覺得我們這樣不太好。要是真是和珅他們的，怎麽辦？”
“天上落的，地上撿的。”馮明捂緊銀子，一幅什麽都不管的樣子。
唉。馮善嘆了口氣：“我看算了吧。要是和珅掉的，他一定會着急，到時惹得小姐又送更多的菜和蛋安慰他，不是很麻煩？”
“是啊。”馮明突然笑不起來，苦着半個臉說。“誰這麽壞，掉塊銀子來害我們白相思一場？”
馮善用拳頭打了一下身邊的枇杷樹，吐口氣，從他手中拿過銀子說：“算了！不義之財不要！等蘋果賣完了小姐會給我們發‘獎金’。”
馮明別過身子，攤着手讓馮善拿了銀子，歪搭着腦袋滿臉痛苦地說：“趁我改變主意前。哥，你快把銀子放回書案上吧。”
“你幹嘛？外面天氣變冷。你要在這吹冷風？”馮善關心地說。
馮明看到石井邊有只桶，向那走去：“我幫麻姑婆提桶水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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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善微笑起來。這孩子，就是有口無心地壞。
……
天色陡變，刮着更大風，下起指頭般大的雨點。
看這天色，今天下午又得空閑。好在前兩天聽馮老爺的安排，把蘋果都收了起來，堆放在地窖裏。不然這麽大的風雨，保不準果子會被吹落一地。
馮明提了水拿進廚房裏，回到書香齋坐下。
和珅他們穿過後園，手舉在頭上，咚咚地快步跑向書齋。
馮明馮善忙起身戲谑道：“唉呀，我的和珅大爺，下雨也不失約。”
“昨天說好的，今天要教如月認十個新字。”和珅跑在前頭，先沖進屋裏。
劉全拉着和琳在他後面幾步。
馮明給和珅拍拍身上說：“好在沒淋到什麽。”
“都到瑞景園門口了，再淋也淋不到什麽雨了。”劉全笑着說。“小姐呢？怎麽不見人影？”
“她在睡覺！”和琳跑到床榻前，用手咚咚地拍床榻。“如月！不要睡了，我們來了！”
床榻突然轟轟地震了幾下，如月睜開眼，她坐起身子，揉了幾下眼，稚氣地看着大家：“都到了？”
“到了！”劉全笑眯眯地回答。
和琳眼快，看到書案上的銀子，叫道：“誰的銀子呀？我們拿去買豆沙包吃。”
劉全輕輕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叫你貪吃。”
馮善詫異道：“你們昨天來沒掉銀子吧？我們以為是你們掉的呢！”
劉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說：“我們家最近窮得很。老爺快有兩個月沒寄錢回來了。哪有閑錢放在身上，帶出來玩？”
“你們先生呢？”馮明提醒他們。
“這幾天先生都沒來呀。就是來了，他身上也不可能這麽大個銀子。他每個月一兩五月饷，領了就趕着拿回家安排家用了。”劉全抓耳撓腮地看了會銀子，突然說道：“肯定是小姐的！前陣你們不是有賣水果交錢給她嗎？”
如月打個哈欠，用小手拍着紅嘟嘟的嘴說：“不是我的。先前麻姑婆撿了，非要說是我的，直來打擾我睡覺。如果真的都沒人掉，就送給和珅吧，反正你們家現在沒錢了。”
和珅臉兒一紅，拿着銀子，走到床榻邊遞到如月面前：“如月妹妹！掉在你家地上，就是你家的。我現在家裏很窮，但不能要妹妹的銀子。你對我們幫助夠多的了，我怎麽好意思再要你的錢？”
如月推開他手，大方地說：“我原來賣果子的錢放在爺爺那裏，怎麽會掉在這裏呢？既然是撿的，就送給你們，你拿去給家裏買點好吃的東西。”
和珅臉色有點難看：“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我非但不要花你的錢，等我長大了，掙到錢了，還要送給如月妹妹花！”
小男兒了自尊被這二兩五銀子給傷了。大家看他急的臉色發青。劉全笑着在邊上圓場：“如月小姐。你可不能看不起我們和珅少爺。你可以借錢他，但不能說拿錢給他花呀。我們大少爺，可是堂堂的‘英雄’喲！”
哈哈哈……
馮明馮善大笑起來。是呀，人家和珅好歹也是憑本事從匪群中活出來的純爺，怎麽會拿女孩子的錢使。
如月從和珅手上拿過銀子，轉來轉去地看了一陣，笑眯眯地說：“那就算是我家的銀子，我先收着啦。等以後多了給大家發‘獎金’。”
和琳把書案中央的花束移到邊上，抱起那本她一直在讀的種植書擺在書案上，翻到她讀到地方，叫道：“如月開課了。”
如月伸個大懶腰，從床榻上下來，坐到書案前，看一眼窗外。
屋外的雨嘩嘩地越下越大。如月的心裏卻随之越來越歡。
她先前故意掉出來銀子來考驗大家。結果很讓人滿意，他們的确堪為心腹。
抿嘴一笑，如月拿起書，開始裝模作樣讀起來。和珅忙坐在她身邊，眼睛跟着她讀的游走，怕她讀到生字時卡殼。
不到一下午，有的花木顯露出光禿，滿園的繁花綠景轉為蕭索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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