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櫻桃會（上）
雨後郊外的空氣十分清新，雖然空氣中有點涼意。這個時候，在瑞景園裏所有的人，心思都專注在拜山頭這件事裏。
後山腳下的空地上，安了個小桌子，上面擺着水果甜糕，和一碗果酒，立着一對燃燒的紅蠟燭，地上煙火缭繞地燃着紙錢。偶然一陣微風過來，燭火就撲閃撲閃地欲熄，每當要熄滅了時，那風兒猛然一收，燭火又旺盛起來。
馮明和小姐站在案桌前排。馮明把香舉過頭頂，邊拜邊大聲念道：“拜天，拜地，拜前，拜後，拜左，拜右，拜十方三界各位神靈……”
他對拜神比較懂得，所以大家推了他做帶領。
如月披着厚披風，雙手擎香，跟着他虔誠地學拜山頭。
馮善、和珅、和琳、劉全、私塾先生站在他們後排，後裏都拿着香，照馮明的樣子，跟着他的念詞，虔心祭拜。
上午麻姑婆講了故事後，馮明說，以後小姐要常來這裏，還是先拜拜山頭讨個吉利，就當拜土地菩薩求個平安。
在現代時，如月的公司裏每動一個工程，就會挑日燒拜。何況大家傳說這是兇宅，拜拜也好。
出門時，馮四說今天是個好日子，益出門祭祀，他這麽說本來為了寬慰老爺，放心讓馮明他們帶小姐去別院轉轉。
既然今天日子不錯，擇日不如撞日。
吃了中飯，如月就叫馮明準備拜山頭的事。
和珅他們到這裏時正遇上他們準備祭拜。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私塾先生心裏極喜歡這個院子，聽了馮善他們複述麻姑婆講的故事，認為拜一拜山頭也無妨。
拜完山頭，馮善将小桌子搬回院裏。
麻姑婆拿了個小竹藍出來，遞給劉全：“去摘些櫻桃下來吃吧。挑全紅的摘，帶一點青色的都不要，不然吃着很酸。放時要輕輕放，櫻桃很小氣，放不好就會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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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摘果子去咯。”和琳興奮地跟在劉全後面跑着大叫。
“我們也去。”馮明拉着如月，對和珅說。
劉全爬上樹小心地摘櫻桃。和琳很想上樹，被和珅拉着。私塾先生伸長脖子仰望觀看。
“和珅哥哥。我不喜歡這院裏的兩處名字，你和先生幫我重新取下名字。”如月想起改院名的事。她忌諱魯迅文中的百草園後來破敗了。
“小姐想要個什麽樣的名字？”先生笑着問。
“我要吉祥好聽的！”
“先前我翻了下書屋裏的書，都是明代以前的。這院子應該是明朝以前就修建好的。那些書裏有好些是種植和家養書藉。最先建這院子的主人，可能想在這裏發展藥材種植，看滿園的花草樹木，很多都能入藥，難怪叫百草園。”先生望着劉全籃子裏已經采了些鮮果，紅潤潤的樣兒看得人犯饞。
“我不認得那些字。你們以後得多教我。”如月擡着頭對先生說。
先生看一眼她，心中納悶：這如月小姐奇怪得很，筆畫繁多的就認不得，筆畫少的，不管那字是否生僻她都能認得。
“我以後教你慢慢認。”和珅腦子裏想着她要的名字。“你看院子叫‘瑞景園’，書屋叫‘書香齋’，如何？”
先生拍手稱贊：“不錯不錯。小姐要喜歡，明天我就寫了，讓馮明拿去找人換扁。”
“取得好。”馮明放開小姐的手，爬上一棵矮點的櫻桃樹，親自選摘起來。藍子在劉全那裏，自己不敢多摘。他邊摘邊吃，也不顧鮮果上還有塵埃。
和珅忙過來牽住如月的手。
劉全在樹上得意地說：“先生說過，我們家和珅将來是當相的材料。”
馮善又拿着個藍子跑過來，遠遠地向馮明一飛：“接着。兄弟。知道你想去摘。”
“還是哥哥你懂我。”馮明把身子靠在樹上，一只手向前一抓剛好抓住飛過來的竹藍，把摘好的果子小心放進去。
馮善比馮明長兩歲，好時就哥呀弟，偶然也有相互白眼的鬧小別扭，但大多時候他們好得象親兄弟。尤其對如月小姐的忠誠，絕對是同心同力。
先生看馮明有了藍子，興趣盎然地爬上樹桠：“我也來摘。”
“先生象小孩子。”和琳在一邊笑着大叫。
“小孩子就小孩子，人生最難赤子心。”先生贻笑大方。和這幫小孩子在一起久了，他的童心複返。
不多會他們就摘了滿滿兩藍櫻桃，馮善在下面把藍子接了下來。
麻姑婆在水井邊早備好水桶清洗果子。
擺祭祀品的小桌被安放在後院的花木間。桌前早安放好幾張小凳。
果兒了洗好，用兩個大盤子裝好，馮善跑着端了進來擺在桌上。
大家圍着小桌坐下，放開大吃。新鮮的果兒甜中帶酸，吃着爽爽的，的确鮮美！
如月旁邊有株芍藥正在結苞，綠葉托着粉苞離她的小臉很近，把她映襯得嬌豔欲滴。
和珅在她對面坐着，直看着她，心中贊嘆：“如果人間有花仙子，此刻如月姑娘就是。”
尤其她那溫情的笑容，和對自己關切的眼神，讓他想起逝去四年多的母親，讓他心裏溫暖和親近。
他背後是一株海棠，正開着紅豔的花朵，寬大重疊的花瓣把粉面紅唇的他襯得也跟朵花似的。
天下有這麽好看的男子，竟然也可以用“如花似玉”的詞來形容。如月原本不喜歡長得粉頭粉臉的男子，總給人一種小白臉的意味。但他那幽幽而專注的眼神，總牽動着她小身軀裏的那顆心，情不自禁地要關懷他，幫助他。
他兩人眉來眼去的，不知不覺都紅了臉兒。好在院子裏有陽光本來就有些熱度，大家臉上都紅撲撲，大多的沒有察覺。
只有那麻姑婆，在遠處邊曬衣服邊呆呆地看着他們，這真是天造地設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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