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司喬被吓了一跳。
那聲音有些機械，聽起來雌雄莫辨，隐隐帶着類似電流一般的特殊音質。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他緊緊盯着玩偶，“剛剛……是你在說話？”
“對頭，是我，嘿嘿，驚喜不？”
那聲音再次出現在耳畔腦海，司喬說不上來什麽感受，總覺得心情複雜，心潮在不斷起伏。
“你怎麽就能說話了？”
“就是可以了呀，你應該恭喜我。”
司喬嘴唇動了動，“恭喜”兩個字硬是說不出口。
如今的情況顯然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司喬甚至覺得這個陪伴了自己近一年的“人”變得陌生起來。倒不是它能說話他不高興，他自己其實幻想過說不定某一天它就能變成活生生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他覺得它肯定是沉穩的男性，不怎麽愛說話和他相似的性格，眼前這個明顯跟他想的出入太大，他甚至覺得怪異，因為那說話語調過于活潑，這真的是和他朝夕相處那麽久的它嗎？真的有男人是這種跳脫的性格嗎？
沉默了瞬間，司喬開口道：“你對‘白桃’這個名字是不是挺有意見的？”
顧藍：“當然！這什麽名字嘛，太敷衍了吧，我可一聲都沒應過！”
司喬盯着她：“那你呢，你本來的名字是什麽？”
顧藍不想說自己的名字，她眼珠一轉，“叫我‘仙女’就可以了。”
司喬眼皮劇烈一跳，“所以你真的騙了我，去年問你你畫了男，實際上你是女性。”
顧藍：“……”暴露了？
系統默默補刀：“你這什麽記性？這麽快就穿幫？”
突然的沉默，答案自不必說。
自爆了的顧藍對自己也很無語，她是真忘了，而且好不容易能和人說話交流了，一時忘了形……
這其實算不上多嚴重的問題，好比是網上聊了很久的好哥們被發現其實是個女人，本質上還是那個人，就是一時難接受罷了。
顧藍咳了一聲，“有這事嗎？你記錯了吧？”
司喬發覺自己對她真的很不了解，尤其是現在的厚臉皮，總結起來就是在她不能說話的時候，他先入為主地留下了太多自以為是的印象，導致現在心情猶如坐了過山車，忽上忽下刺激又……新奇。
不過她現在能說話了，也是件好事，最起碼他的問題都能得到回答。
“先前不能說話，現在可以了，你真的需要‘修煉’？”沒再繼續糾纏那個話題，司喬直接問了別的。
顧藍跟着翻篇：“可以這麽說吧。”
“你到底是什麽？玩偶精？還是鬼怪？”
顧藍納悶：“你是不是漏掉了什麽？”
她直接忽悠：“我其實是你的守護神呀。”
司喬沉默，他也沒說信還是不信。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這……”顧藍一頓，看他眯眼趕緊接：“會的會的。”
那肯定是不會的，她變成人就走了，但這話肯定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系統沉吟：“雖然你撒謊是不對的，必要時候可以理解。”
連系統都幫腔，顧藍更不覺得自己有錯。
得了應承，司喬微微點頭，又問：“你有什麽能力？平時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做什麽？會出去上別人那裏嗎？”
他今天的問題似乎格外多，顧藍明白，之前她其實很多問題都含含糊糊的他并沒弄清楚，現在這情況當然會有一堆問題想問。
她也是過話瘾，之前只能跟系統對話可太無聊了。
系統咳了一聲，顧藍當沒聽到，她對司喬幾乎是有問必答，但答案嘛水分就有點大。
“我的能力嘛天機不可洩露，至于平時做什麽好像也沒做什麽，我還不能動呀，只能呆在屋子裏。”
三個問題她相當于只回答了一個，司喬卻松了口氣，“那你是要修煉夠才能動？像你說話一樣？”
“對頭。”
“會動之後呢？你會出去嗎？”
不知道為什麽，問這個問題的司喬眼神有些陰鸷，顧藍愣愣瞧着，直覺這個問題一定得回答好了，她道：“怎麽也得一年半載的才能動，至于出去……”
她觀察少年神色，順着他的微表情改話風：“外面有什麽意思，我才不出去。”
司喬垂眸：“出去玩可以的，但你每天一定要回來，我們是家人，我希望回來就能看到你。”
顧藍一怔，心裏家人兩個字在慢慢旋轉着，她激動表态：“不！我肯定不出去的！”
少年暫時沒什麽要問的了，他把東西放好出去準備煮晚飯，顧藍這才跟系統嘀咕：“這孩子還挺看重我的啊。”
家人這個詞顧藍已經很久很久沒聽到過了，她一個人生活慣了，倒是不覺得孤獨，只是乍一聽有人把她視為家人，還是止不住有種發自內心的酸澀鈍感。
系統默默道：“你真的不出去了？”
顧藍一撇嘴：“那怎麽可能。”
系統要是有實體，真想像她過去一樣翻她一個大白眼。
顧藍會說話不假，而且她也能動，這事要從三天前講起。
三天前司喬離開家去參加考試，他一走，顧藍覺得無聊，她掃了眼自己經過八個月艱難積攢終于攢滿了的初始值，極其興奮地問系統自己是不是能變成人了。
系統當時覺得她很天真，事實确實如此，它回：“您當前可兌換說話技能或者行動技能，您要兌換哪個？”
顧藍呆呆“啊”了半晌，嘴巴終于合了起來。
“所以我這近一年的成果就是只能兌換一個，你別告訴我我要想成人還需要比當前更多倍的親密值才行啊。”
系統難得給了她一個明白：“您真聰明。”
“……”
“淦！”
“那宿主您選擇？”
這系統每次顧藍一要花親密值就用“您”來稱呼她，太現實了，顧藍心力交瘁，但又不是很服。
“拜托，我是個成年人哎，成年人做什麽選擇，當然是全都要啊，就問你能不能實現我的要求！”
她有意給系統出難題，沒想到系統回答：“可以。”
“啥？”
系統正經道：“天選之子系統将為您提供人性化服務，原本專注一項技能可全天候無限制使用，為滿足您的需求，雙向技能時限減半，等您升級後恢複，您看滿意嗎？”
顧藍：“滿、滿意……”
由此，結合了少年平時上學的情況，顧藍選擇前半□□動，後半天說話，以中午十二點為分界線。
她浪了三天，司喬今天回來時已經是傍晚，再加上前面說的話，顧藍立刻閉緊了嘴，要出去也得偷偷跑出去，絕不能讓他知道。
可是很快的，她發現有些事情偏離了原有的軌道。
先是吃完飯後少年想看會兒書，然而他剛要坐下看了顧藍一眼，把她“掐”回了床上。
顧藍一愣：“你幹嘛？！”
“我要看書。”少年頭也不回地看書去了。
“你看你的幹嘛動我？”
少年不吭聲。
再是看完書後少年準備洗漱，他忽然轉向顧藍：“我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也都能看到？”
剛才還犯嘀咕的顧藍還沒轉過彎，她應：“是啊。”
少年頓時沉默，耳根漸漸的紅了。
他過去把玩偶擺成面朝牆的姿勢，顧藍有點懂了：“哎你這樣沒用，我能全方位看到這間屋子裏的一切。”
司喬抿了抿唇，“那屋外呢……”
“屋外也能。”
“……”就算她看不到司喬也不想去院子裏擦澡。
顧藍調笑：“哦呦呦，看看小夥子臉紅的，害羞啦？”
司喬忙轉過臉，又想起她能看到，無奈地閉了閉眼再睜開，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我都早看光了，也看膩了，你洗你的，只要你臉皮夠厚，尴尬就追不上你！”
“你！”司喬氣結，只覺得牙根發癢。
“嘻嘻，騙你的，我可是正人君子，我不看你，你洗你的。”
顧藍壞壞地說了真話，可惜司喬已經不信她了。
“哪有你這樣的……女人。”
“哎呀騙你的啦，我看不到那麽多，真的，你把我眼睛蒙上我就看不到了。”為防少年羞憤而死，顧藍撒謊賊順。
少年半信半疑，照做後還問她：“我手裏現在拿了什麽？”
他手裏什麽都沒有，顧藍睜眼說瞎話：“毛巾！”
少年其實還是不怎麽信的，最後實在沒辦法背對着她，快速擦洗完套上衣服作罷。
到了該熄燈睡覺的時候，少年又犯病了，他把顧藍塞到最裏面，生怕兩人挨到一起。
這一連串的顧藍也看明白了，她嚷嚷：“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麽對我的！”
司喬抿着唇閉上眼睛，“那不一樣，我現在知道你是女性了，男女有別。”
早知道會成現在這樣顧藍打死都不會再暴露自己，她哭唧唧賣慘：“所以你就打算餓死我？我這些天都沒見你，你還回來就嫌棄我，我好慘啊……”
少年一愣，睜開眼睛借着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着大熊的輪廓。
“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說着，手在空中猶豫。搭腿上吧不合适，圓鼓鼓的肚子以前他還挺喜歡的，現在一想起那相當于是女人的懷抱，一股熱氣直沖頭頂，司喬眼睫顫抖着最後把手搭在了大熊長長的手臂上。
“好了，就這樣也能行吧？”
顧藍瞧着漲幅也差不多，心裏卻不大痛快，看着明顯要跟自己保持距離不再親近的司喬，忍不住哀嘆一聲：“哎，兒大不由娘啊……”
司喬：“……”
“所以你很老了？”
顧藍：“！！！”
“你才老！我年輕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