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什麽大人物。
只見馬車撩起,下來一個紫衣玉帶,俊雅非常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玉資挺立地搖着折扇,商議的話說出來卻若命令一般道:“我們趕路,官家快些。”說完,看了一旁的一個侍衛,那侍衛上前給了那守衛塞了一錠金子,看着那守衛當下眼睛放光,連忙收到懷裏,甩了膀子吆喝道:“快搜,別耽誤這位貴商的生意!”
站在那錦衣玉帶的俊雅男子一旁的是一名一臉書生氣的青袍男子,他在那俊雅男人耳邊說了幾句話,那男子目光閃過一絲不情願,但還是在那書生青袍男子的堅決目光中,點了點頭。
檢查完畢後,駝鈴聲繼響,這一隊來自大宋做絲綢貿易的商牙,便放行了。
他們走後,身後緊緊地跟着一輛馬車,花千桀撩着簾子看了一會,見他們走了,讓馬夫找一家上好的客棧按住。
他回到扯內坐好,看着此時已經穿回了他一身白色道袍打扮的落清塵,落莊主的氣質沉睿智的鋒芒一下子收斂了起來,變成了五年前那個出塵出世的纖顏道長,閉着眼,溫輕聲念着:“人生皆具陰陽,日月滿乃開胞而出戶,視天地當複長,共傳其先人統,助天生物也,助地養形也……”
花千桀不由抓狂打斷,“好了,好了,落清塵你有完沒完,你這成日念,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花千桀撓了撓耳朵,妖目瞪着他!不懂這家夥都還俗五年了,至于一穿上道袍就一路折磨他嗎?!早知道就不提議讓他扮道士進那西夏皇宮抓鬼了!
落清塵默了默,溫輕道:“許多年不曾念了,怕到時候露出什麽破綻。”
“那你也不用把你道家所有的經文都拎出來複習吧!你去捉鬼随便念念不就行了,人家又不懂!”花千桀瞪着他吼,咬牙切齒的,可見受虐程度頗為深刻。
他也不知道這家夥當年抽什麽風,想破腦袋都沒想通,他明明那麽愛念!辭別蜀山究竟是為什麽,這幾日看他每每念着經文,偶爾一副若有所思,又有所滿足和頓悟的飄渺出世的神情,看得出他的信仰不減反增呀!可見他還是适合做道士的,雖然落莊主他真是沒話說,但是花千桀看着總覺得別扭!
落清塵擡了擡溫輕的目,轉移話題道:“剛剛你在外面可看出那隊商隊有什麽不妥?”
花千桀挑了挑眉:“咱們的風流皇上帶着張大學士也跑過來湊熱鬧了,你說他安的什麽心?”聽落清塵說,可是皇帝大人交給一向和西夏有貿易往來頻繁的落家辦這事的,可是現在他自己卻又跑過來,既然這樣,還要他來幹嘛!或者為什麽不起走!
落清塵的目光微微流轉,半晌扯了一抹微嘲的笑容,閉目養神:“他安的什麽心,我們不需要知道。”花千桀勾了勾唇,閑适地後傾着:“這倒也是。”
皇宮內,低頭走着兩個小宮女,一個宮女手中領着一個食盒,二人朝着永和殿的方向走去,兩個侍衛叉刀攔過:“什麽人!大王有令,任何人不能踏入永和殿半步!”
兩個宮女似乎都有些吓到了,朝後退了退,其中一個宮女瑟縮着肩膀上前,輕聲顫抖,但是聲線卻柔美清晰,讓人頗生好感:“侍衛大哥,我們是禦膳房的,奉命給公主送吃的來。”末尾低聲加了一句:“人總是要吃飯的。”
那兩個侍衛對視了一眼,不由覺得她講的有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大王要關着美若天仙的大遼公主,但是人總是要吃飯的,西夏暫是沒有實力得罪大遼,“令牌呢?”其中一個侍衛道。
另外一個宮女上前恭敬承上,兩人看是禦膳房的令牌不假,于是放行道:“快去快回!”
“是!”兩個宮女低頭恭敬地走着,那兩個侍衛見二人背影曼妙非常,尤其是那個拎着食盒的,雖然樣貌平常,可是一言一行都透着一絲冰冰的帶着透心涼又磨人心的妩媚,不由聊到回來定要問問二人的名字,如若表現良好說不定可以跟侍衛長讨來。
終于進了永和殿,此時喬裝打扮的驚雲,一臉鄙夷側身望着清鈴的側臉道:“公主,我真想挖了那二人的眼,他們剛剛看你的眼神心懷不軌!”
“好了,驚雲,這西夏皇宮把守甚嚴,光是暗處盯着的侍衛就有不少,你不要輕舉妄動,免了打草驚蛇。”清鈴淡若地提醒道。
驚雲不由低頭,“驚雲魯莽了。”清鈴側身看了看她,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帶着一絲沒有責怪她的暖意。
走到永和殿的大殿外,一些守衛又對二人進行了一輪盤問才放行。當清鈴到了內殿的時候,站在那裏的還有一批守着的宮人奴才,清鈴緊了緊手指,內心是有些薄怒的,好個李乾順!他果真敢!
房屋裏傳來一聲聲摔杯子砸桌子的聲音,當一群奴才被裏面的尖怒聲砸出來後,清鈴和驚雲對望一眼,不由露出一絲笑意,走了進去。
“我要你們滾沒有聽到!”骨欲拿着杯子就想砸那些又跑過來監視她的讨厭宮人,卻在看到那雙清冽着一絲笑意的月牙目和那聲熟悉舒懶着淡然的輕喚:“骨欲。”杯子滑落手心,哐當掉地……
“公……”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驚雲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唇,瞪着她低聲道:“你個死丫頭,公主做久了,是不是忘了殺手的警覺!”骨欲眼中露出一絲驚慌,不由地朝着四下迅速望了望,清鈴走過去,扮開驚雲的手道:“別吓她了,內殿一路過來的人暫時被我施了迷藥,現在處于思維出于抽離狀态,一個時辰內這內殿是不會有人打擾我們的。”
驚雲和骨欲才放心地看着細心的主子,露出崇敬!骨欲忙跪下道:“主子,屬下無用,讓那西夏大王發現黑鳥的信書!”
清鈴将她扶起,問道:“除了這個你的身份,他有沒有識破?”
骨欲搖了搖頭,咬唇道:“我不是太清楚……本來我以為他沒有,可是如今他卻敢囚禁冒充主子的我,這又讓我困惑了。”
驚雲不由氣憤地拍着桌子恨恨道:“這西夏大王莫不是腦袋鏽逗了,連大遼公主都敢軟禁!平日聽說他珠寶美人一車車送給我們大王,巴結我大遼,如今這副态度不由讓人懷疑他的城府!”
骨欲連忙點頭,看着驚雲,還有些昨晚的畏懼道:“驚雲,你不知道昨夜我吓死了!那西夏大王簡直就是個冷血動物,尤其是那雙眼睛睿厲非常,被他看着,我總有些被脫光了站在他面前冷眼審視的感覺,比人家拿刀架我脖子上還吓人!”
“那西夏大王這樣的?不聽說是個大帥哥嗎?”驚雲立馬拉着清鈴的手臂道:“主子,那你千萬不能嫁給他,我們趕快把寶圖找到離開這裏吧。”骨欲也看着清鈴,凝重地點了點頭,這西夏大王的确不好對付,看上去也很殘暴的樣子。
清鈴也是見過西夏大王一面的,當年在梨花林被他困住的那個男人,從西夏這邊的線人回報,他應該是一個野心和雄心一點不比那女真兩條狐貍小的人。
“骨欲,從今日起你就在永和殿好好呆着,每日照樣砸些茶碗表達你不滿的抗議,轉移他人注意。”見骨欲點頭,清鈴繼續道:“我和驚雲會隐在禦膳房做宮女,争取短時間內先把這西夏皇宮裏裏外外搜上一遍,外面有夜央和韓談搜尋,一找到寶圖,争取在大婚之前帶你全身而退。”
骨欲上前握住清鈴的手,有着擔憂道:“公主,那你要小心!有什麽事,骨欲殺出這永和殿去!”美麗的眼睑,露出屬于殺手的冰冷血腥,清鈴按了按她的手,輕笑道:“不用擔心,答應我保住自己,我和驚雲抽空還會來看你的情況的。”驚雲也點了點頭,骨欲看着二人有着感動,也堅定了她誓死守衛公主的心。
清鈴和驚雲出了內殿,一路走過,清鈴的手形優美地晃動着,散着一些清甜的藥粉,那些癡呆的宮人和守衛猛然清醒,搖了搖頭,卻一點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繼續幹自己該幹的事情,只是奇怪這永和殿怎麽突然香了許多。
走出永和殿的二人,那兩個侍衛果然上前問了那兩個宮女姓誰名誰,清鈴微微低着頭,頸項優美非常,看得那兩個侍衛口水都流了下來,只聽她輕柔着清晰的嗓音道:“孟鈴。”
“好名字,好名字!”其中一個高高瘦瘦很喜歡這個舉止從容的宮女,連忙拍手細細看着她道。
驚雲瞪着那瘦子,見另一個微胖的侍衛上前問她名字,那雙如刀的眼睛,一瞬間寒芒地刺過去,那微胖的侍衛不由地退了退,聽到主子輕咳一下,驚雲不由扭着小蠻腰,目光一瞬間明眸善睐,若水若柳,嬌羞道:“奴婢叫小雲。”
那微胖的侍衛咽了一口口水,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剛剛眼花了,定神上前一臉笑,撓撓頭道:“小雲,我還沒有媳婦呢,你常來哈……”
出了永和殿很遠處,一處假山出,兩個走的一本正經的宮女,終于隐在一處隐秘出。
清鈴的嘴角不由地彎起,見着一臉扭曲的驚雲,想不要刺激她,還是努力的壓了壓……可是控制不住,最終輕聲地笑了起來,如清鈴般脆響。
驚雲見主子竟不厚道的取笑她,滿臉委屈,煞是對那微胖的侍衛,千把暗刀在腦海裏把他當練把子插了,罵道:“死胖子!要在大遼看我不虐死你!”
☆、092 見西夏王
中興府的一個茶肆裏,兩個喝茶的人聊着八卦道:“哎哎,你還聽說最近王宮裏面鬧鬼?!”
“鬧鬼?這事怎麽說。”另一個人趕忙湊過去。
壓低聲音:“聽說是靜和殿的梁太後回來了,日日夜夜在靜和殿哭訴,身前好像很疼那個相親天下的小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她嫁人。”
“不會吧,這麽邪門。”另一個人不由驚詫道
“恩恩,是的,我有個親戚在朝中當官,好像陛下最近已經在民間偷偷請能人異士去驅鬼了!”
一陣唏噓,“真是邪了門了,我看着梁太後好像不像是為女兒哭,唉……你過來點,我聽說梁太後的死……”
新顏在一旁湊着耳朵聽,但是那兩人越來越小聲,不由地蹲在兩人身下聽的津津有味,講完不由點頭感慨:“原來如此呀!”
兩個講悄悄話的男人被她這麽突然一句吓了一跳,連忙指着她道:“你,你什麽人?鬼鬼祟祟偷聽我們說話看什麽?”
新顏站了起來,一笑着璀璨拍着其中一個肩道:“別緊張,我又不會去西夏王那去告你們講他壞話。”聽得兩個男人一陣臉青,只見那個女子一溜煙地跑到隔壁不遠那桌,和兩個長得很俊的男人吃起了飯。兩人連忙付了銀子,離開了客棧。
“新顏,你聽到什麽了?”和譽撿了一塊她愛吃的燒雞在她碗裏,問道。沉歌也好奇地看着她。
新顏低頭奮力地扒着飯,含糊道:“就一祖孫兩搶家産,孫子搶不過奶奶,最後找了個幫手,幫着把自己奶奶給毒死了,然後財産所有權都歸他了,唉……以前在沉歌進口的小說裏看的也不少了,沒啥意思。”
和譽和沉歌對望一眼,聽得一陣心驚,這孫子真是太毒辣了!
西夏皇宮內,清鈴此時一副宮人打扮,淡粉的素緞,閑散的青絲,正在禦膳房的後院,打着一桶水清洗着這夏麽麽給她的工作,一大盆推得有小山那麽高的碗碟。
坐下,看着這些碗碟一聲嘆息,清鈴便拿起抹布,卷起袖子便一個個細致地搓了起來……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洗碗,拿起第一個碗,清鈴微微用力,啪嗒一聲碎響便斷了……眨了眨眼有些郁悶地左右琢磨了這碗。
放好了後,她拿起第二個碗,不由放緩了力道,發現不用力根本擦不去那些污漬,左右研究了半天,發現扣着碗稍微用力一些才能擦去,不由地将碗放進水裏,看着那堆的都蓋過她頭頂的碗,不由和它們進行了大眼瞪小眼,這麽擦下去恐怕擦到晚膳她都擦不完。
月牙目微微流轉,在日光下跳躍閃爍,她現在完全把洗碗當成一個深刻的命題去思考了,這洗碗要控制力道,用力洗,她的內功極強,稍稍發揮不好不能完成任務,骨欲因為洗碎了一盆碗已經被踢到浣衣房去了,她要再被踢出去,那以後去永和殿就麻煩了。太小的力去搓碗的話,那麽待會午膳必定會沒有碗碟盛禦膳,還是會被踢出去……如何控制力道洗碗,這還真難到她了。
扣着下巴,她拎着抹布在水中無意轉着圈,琢磨着,突然月牙目一亮,起身跑出後院,不一會兒又搬來了一個大桶,打了一桶水,放了十幾個碗,幾條抹布被她擰成麻花狀,一下子浸入水中。她轉動着手中的抹布若條游龍一般,那水突然加速度的旋轉了起來,沖着碗也跟着上下沖刷了起來,碗上的浮游和髒污也慢慢地褪去,見洗的差不多,抹布跟着碗一個個從水而出疊起羅漢,見這個方法可行……她不由地彎了彎唇,甩着抹布的招式也越來越花式地洗了起來,不知道的人遠遠望去還以為她在跳舞……
當有意刁難清鈴的夏麽麽料定清鈴洗不了那麽多碗,就想在那些看着她的身材流口水的廚子們面前出出她的醜,不由地露出一絲陰暗的笑容,帶着一個宮女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前往後院。當夏麽麽一眼看見靠着成蔭的大樹下打着盹,正好眠的清鈴的時候,不由氣的頭發都要豎了起來,插着腰,尖聲幾步沖上去怒吼道:“孟鈴!你懂不懂規矩,竟然敢給我在這邊偷懶!”
清鈴聽到一聲刺耳的聲音,不由地從夢中驚醒,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風涼爽舒适的緣故,夢裏她竟然夢到了星辰,也夢到了他……睜開月牙目,當看到夏麽麽那張氣的發綠長滿皺紋的臉後,不由地……打了個哈欠,撐着地站了起來,清晰舒懶地緩緩地一點不受她的影響道:“麽麽,碗差不多都曬幹了,你找人擡走罷。”
夏麽麽莫名地被她這副舒懶又溫和的氣場給降了不少戾氣,勢氣明明比剛剛小了不少道:“什麽曬幹沒曬幹!我問你你為什麽要在這邊偷懶!”如是以前她定是一把狠狠地擰這些不懂規矩的新宮女的胳膊和腰肢,可是這幾日下來,她對孟鈴這個到處抛媚眼的狐貍精,打從心裏不敢。
雖然這孟鈴長得只能算上清秀,可她舉止從容有度,說話知書達理,辦事靈敏高效,骨子裏還透着一種就是這宮裏娘娘都沒有的清貴和妩媚,來的這幾日不僅那些男人對她好感非常,就連禦膳房的許多宮女也喜歡親近她,再加上她總能寥寥數語有時候幫人點撥疑惑或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在這禦膳房裏人氣迅速升的可怕。
夏麽麽自認閱人無數,隐隐覺得這禦膳房她不會待太久,至于她會爬到什麽位置……她也不好說,也只好逞逞口舌之快,宣洩心中的嫉妒之感,卻又對她不敢造次。
清鈴輕笑,還帶着一些剛剛睡醒的懶意,加上那不自覺中流露出的妩媚,就是夏麽麽看得都一驚,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勾人心魄的感覺。“麽麽你看,那碗我已經洗完了,今晨的任務便也完成,無事可幹便小憩了會。”
那夏麽麽順着她的手指望去,當看見那疊着整整齊齊在陽光下透晶亮的碗時……當下面部僵住,怎麽可能,那可是三個人一天的的活,她才用了幾個時辰!
“麽麽,你可不能冤枉我。”一聲無辜地帶着一絲笑意的聲音說道。
宮闱之中,落清塵跟着嵬名谷,一身白色道袍,纖顏如斯,目光清潤,擺着拂塵,風吹起他衣角的那刻,倒真有點乘風登仙而去的感覺,好多宮女都遠遠地跟在後面看着這個長得豐神纖美的道長,小心偷窺議論這。
四十多歲的嵬名谷,一身圓領華袍,玉質腰帶綁着他圓滾滾的身材,看着身旁這個別人舉薦給他來自中原大宋,甚為通曉鬼怪之事的仙人般的道長,細長上彎着帶着一絲陰險銳光的眼睛,笑着:“落塵道長,待會就要到陛下的太和殿內,陛下一向不信鬼神之事,可能見我引薦多有冒犯你,你不要往心裏去,本将軍自會為你勸解。”
落清塵點了點頭,不在意着淡然:“将軍不必擔憂,在下周游天下,志在除去一切惡靈亡魂,讓它們能夠回歸六道倫常,不再破壞這人間秩序,至于其它,不會在意。”言外之意就是你們陛下要是不給在下抓鬼,在下還是會呆在宮裏抓的,因為這是我的志向所在。
嵬名谷看着他,心生景仰,他是信佛之人,對鬼神之事從來都是深信不疑,前些日子找來的那些巫師術士,和眼前這位仙人般的落道長比起來……真是太不靠譜了。
太和殿外,清鈴端着托盤上精致的小菜和參湯跟着夏麽麽身後,夏麽麽不時回頭望了望她一點也不緊張的摸樣,心裏真是奇了,這宮裏多少女人巴不得在陛下眼前露個臉,這小蹄子怎麽一點雀躍的心情都沒有,不過這更加讓夏麽麽對她器重許多,大氣有度,如果把她拉上位,那麽自己日後自己在宮裏的位置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清鈴不知道夏麽麽打着這個心思,西夏王她對他是沒什麽興趣,她唯一有興趣的是他這西夏皇宮可能存在的半張千機圖,打量着這周圍大致布局,思量着晚上待大家都睡下,來太和殿翻一翻。
“孟鈴,你待會兒見到陛下不要亂了德行,如你平常那般知道沒?”夏麽麽叮囑道。
清鈴點了點頭,清晰道:“知道了,麽麽。”夏麽麽見她如此懂理有矩,不由地彎了彎唇,又上下打量一番,覺得她打扮打扮,還真是快料。
跟着夏麽麽一前一後地進了太和殿,清鈴微微擡頭,再次見到這個西夏王了,他的确是個很英俊的男人,五年讓他的身上更加多了些沉穩,小麥的膚色,刀削的深刻五官,輪廓線條分明,低頭批閱着奏章,時而皺眉緊緊抿着唇的凝重樣子,看上去是個勵精圖治的君王。
“叩見大王。”夏麽麽跪下,清鈴也跟着她後面緩緩地跪下,低着頭。
一旁的陳公公提醒着完全沒有聽到兩人說話的西夏王,“大王,先用膳吧。”
“撤了吧,沒有胃口。”他看着手中這封西夏邊界最近受蒙古人搶掠的折子,語氣生冷道,腦中一陣頭疼,蒙古人善于騎兵,每次在邊城搶掠財寶和婦人就跑了,再加上他們本身就是游牧民族,大軍攻去,每次他們連人帶帳篷收收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真是太可氣了!他的眉頭越皺越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陳公公見他又不按時吃飯,擔心他的身子,于是不由好心勸道:“陛下,您就先吃點吧。”
桌子被猛地拍響,一陣震怒傳來:“我說不吃沒有聽到是不是!全部給我滾出去!”陳公公腿一軟,立馬跪了下來,“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夏麽麽也吓得猛地打了個哆嗦,清鈴一直跪在身後不動聲色,她算是三人中最鎮定的一個了。
黑爵的眼神不經意瞄到她,見她神态從容,竟然沒有半分被他吓到的樣子,不由一奇,指着她道:“你是何人,以前沒有見過你?”自從靜和殿鬧鬼事件和骨欲的黑鳥密信事件接二連三的發生,他便下令對這宮中人員進出暫時控制,并且仔細地進行了檢查,這宮女印象中從來未有見過,不由心生警覺。
“啓禀陛下,奴婢是新進宮的,現被分配到禦膳房做事的。”清晰的嗓音,柔美中帶點絲絲清涼又柔弱的韻味。
聽她說話,黑爵和陳公公都不由地微微有一種心情舒暢清涼之感,黑爵道:“擡起頭來。”
清鈴低着頭,手指捏了捏托盤,擡起頭,一雙潋滟的月牙目對上黑爵那雙冰冷的眼眸時候,黑爵的眼睛明顯地顫了顫,有一瞬間怔愣,月牙目慢慢流連着一絲笑意:“恕奴婢多言,陛下還是吃點罷。”
☆、093 潛太和殿
清鈴拿着一把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替着西夏王扇着,見他吃的正香,心裏後悔,剛剛自己幹嘛多事……
“你叫什麽名字?”黑爵喝了一口湯,不由放下,看着一旁扇了半天,快把他都扇睡着了的小宮女,只見她此時思緒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根本沒有聽他說話,他不由嗯哼一聲。
清鈴月牙目閃了閃,停了扇子,看着他……
黑爵不由揉了揉太陽穴,難得頗有耐心重複道:“名字?”
“回陛下,孟鈴。”清鈴立馬接道。
“孟鈴……”黑爵呢喃着,不由微微低首,清鈴奇怪地看着他這副深思的摸樣,莫不是他看出什麽?只見他突然擡頭,目光意味不明。
清鈴将袖中的迷丸拿出收入手心,卻聽他見她一笑,脫去不少冷硬之氣,“我曾經有一個……師妹,和你的名字很相似。”黑爵想到孟清鈴那個小怪物現在長大了,應該和她年紀差不多才是。
清鈴張了張嘴,正想問他師妹叫什麽,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嵬名将軍求見,嵬名……莫不是在萬花樓設黑點的那個嵬名?
“孟鈴,你把這些撤下去,先退下。”黑爵聽到嵬名時候,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道。
清鈴收起心思,立馬将東西收好,行了一個禮,便端着托盤依照吩咐退下了,不想黑爵在身後叫住她,“等等。”
清鈴頓住腳步,不由回頭,只見那西夏王的俊臉微微糾結一番,最後冷冷命令道:“明日開始我的三餐都有你伺候。”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宮女身上有一股很寧神的香味,她在身邊,自己的思緒不僅一下子暢通了起來,而且還有了胃口。
清鈴心中驚了驚,可是卻依舊面不改色,微微福了福身,“是。”便走得寵辱不驚。
身後黑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為什麽她一個宮女,卻有如此從骨子裏透出的大氣從容的氣質,實則奇怪。
清鈴出了永和殿,微微擡首想看看那嵬名将軍是誰?嵬名是三大望族之一,最近夜央一點消息也沒有,也不知道她那邊查的怎麽樣了?
走過來的是一個微胖目光有兇的中年男子,這是她的第一印象,清鈴正想細細觀察他,只見他身邊突然冒出的一抹白,倒把她給吓的不由地立馬轉身……目光微震,為什麽落清塵會出現在西夏皇宮?他,要幹什麽?一下子從黑水城到中興府很多的事情竄入她的腦海之中,可是她還是疏理不出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嵬名谷奇怪地看了一眼在那邊和木樁一樣立着的清鈴,落清塵走過的時候,也瞥了她一眼,只不過距離有些遠,加上她背對着他,倒一點沒有認出來。
嵬名谷帶着落清塵和幾個侍衛進去了之後,清鈴便立馬端着盤子向宮廊深處走去,在一處拐角停了下來,将那盤子藏到一處假山處,又折了回來。
她從窗戶跳到在黑爵太和殿內的另一個內殿處,将門窗關好,拿了桌子上的一個茶杯,便套在牆上,耳朵貼在杯沿上面,隔着牆頭,另一頭的聲音一點點地傳入她的耳朵,她的目光安靜若水般地流動了起來。
“陛下,這鬼怪一事一日不除,遲早傳到宮外,引起民心不穩!也不利于公主的婚嫁!”
“這惶惶天日,哪來的什麽鬼!我看是有人從中做鬼!”
“陛下,臣聽聞,有毒瘤在身上一定要遲早割掉,不然潰爛全身便回天也乏術,何況外我們還有強敵,內,絕不能允許有毒瘤!陛下莫不是忘了梁後了?!”
“我沒忘!”
兩個激烈争執的聲音中,插進來一聲清冽又溫輕的嗓音:“陛下,貧道一路過來感到這宮內妖風四起,魔陣惶惶,此風不除,這宮內怕是不得安寧。”
一聲冷笑,“大師兄!玉清師傅何時教會你捉妖了!”
那聲音繼續一本正經地平靜:“無師自通。”
“陛下,臣已經考過落道長了,他見識和修為無人能及,你就聽他一勸吧!”
清鈴聽到這裏,不由把茶杯從牆上拿下,站在原地楞了半晌,月牙目透出一絲古怪……落清塵來這西夏皇宮捉鬼?!
月出宮廊之上,清鈴從集體宿舍爬了起來,走到桌前點了熏香迷煙,煙霧輕撩,那些和她同住的宮女一個個沉沉地睡去了。
換了夜行衣,她如只黑燕飛跳在西夏皇宮各個宮廊之間,到太和殿,開始到處翻找了起來那寶藏來。
雖然骨欲說那東西失蹤在西夏皇宮了,但是關于失蹤的種種卻一點不清楚,讓她不由懷疑,這其後是不是這西夏王故意誤導骨欲的,畢竟從軟禁骨欲之前,她相信,他已經對她起疑心了,不排除他放出的虛假風聲。
連牌匾後都翻過後,一無所獲的清鈴,不由地坐在今日西夏王的位置上,指腹摩擦着下巴,思量了起來,這幾夜她夜夜出巢,這西夏王宮大的出奇,她也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起來……既然這麽搜不是辦法,清鈴月牙目閃了閃,當下有了主意。
打定主意,她站起來正想離開,卻見黑漆漆的太和殿一下子被點亮,一大群侍衛軍從門外沖了進來,将她團團圍住!
清鈴心道不好,看到那西夏王從一大群侍衛軍後走出……一雙冷眸若劍一般地銳利鋒芒地看着她道:“留下活口!”
命令傳來,一群侍衛朝着清鈴殺了過去,清鈴一下子旋跳而起,手中變幻着一股強大的氣流,猛然打出,那氣流因為突然的速度,一下子變幻成了幾百若千根如箭一般的利器,朝那些侍衛的各個部位擦去!
“千箭!”黑爵震驚地看着這項在江湖上幾乎已經失傳的武功,不由心驚此人的來歷!抽出腰間軟劍,便向清鈴刺去,淩厲的劍氣化成一條冰龍,咆哮着駭人的怒吼,張着獠牙,朝着清鈴迅勢撲過。
清鈴被這股強大的劍氣給鎮住了!但也只是一瞬,她便強力吸引一把長劍,抵着那條冰龍,劍法變幻莫測,迅厲非常,四下桌椅一陣傾倒碎響,房屋上的瓦片也不停地往下抖掉了起來,那冰龍幻影在她淩厲的劍招之下,慢慢地開始碎響。
黑爵沒有料到此人劍術竟然一點不在他之下,目光倏然沉黯,手中的劍冷的直顫,空氣一瞬間凝寂了,那些侍衛不由地全身上下的身體機能都疼痛非常,桌椅都發出嘶嘶近乎呻吟的聲音。
‘千山絕寂’,清鈴再次駭住,這西夏王為什麽會‘千山絕寂’,這套劍法明明是……身上也感覺到被拉扯的撕疼,衣服被割斷地露出她雪白的肌膚,她攬了攬肩上掉落的一塊,臉上的也快遮不住了!
緊着手中的長劍,月牙目冷凝凍結,一瞬間如月表面映入她眼中,清冷的幽冽和靜默,慢慢地那月光開始被黑暗吞噬,那眼中的黑暗開始如洞般席卷喧嚣開來一切,周圍燈光一下子全部熄滅,一片黑暗中,當光撕裂開來的時刻,一聲薄鈴般聲響,帶着一絲清明闊達的絕寂,一片跳躍閃白之間,太和殿廢墟滿目。
黑爵站在之間,冷峻的顏此時已經被木屑刮破,細細地留着血,身上也是多處被割破,可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被那股強大的力量麻木着神經,劍滑落手,哐當一聲落地,冷目顫動不已……是薄鈴劍法!那個怪物孟清鈴!
捂着胸口,清鈴一路飛躍着,突然眼前一黑,腳步踉跄了一下,從一處殿梁摔了下來,快落地之際還好穩住了,一個翻身,扣着重門,一大口血吐在那牆面的窗帷之上。
她沒有想到她的滅殺薄鈴竟然在這種情況,沖破了第八層!現在她內力四竄,身體奇經八脈都紊亂非常,明顯地走火入魔之狀,該死……她撫着牆壁緩緩地坐下,打量一下四周,自己好像西面的宮殿,點了身上幾個大穴,便開始凝神運功。
這時候,宮裏傳來了局促腳步聲,帶着刀劍混響,她估摸禁軍可能尋了過來,額頭微微出汗,睜開眼,看了看窗帷上的那一大口血,不由地皺了皺眉,怎麽辦?
頭頂嘎吱一聲,那帶血的窗帷一下子打開,清鈴不由地猛然擡頭,對上那雙溫輕詫異的眼眸之後,瞬間綻放出一絲安心的喜悅,在他張口之際,說道:“是我。”又咳了一口血。
☆、094 貧道捉妖
一大群禁衛軍趕到落道長所住地方的時候,看着四面牆上窗戶上貼的觸目的黃色符咒,不由地驚恐邪門!站在外面,饒是玄乎地不敢進去。
突然那對面房門一陣陰風啪地一聲震開房門,冒出一股冷氣,衆侍衛軍哆嗦一下!接着一個白影拿着桃木劍飛了出來,口中念念有詞地叨念着他們聽不懂的經文,目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