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夫君,從了本宮吧文/司徒水鏡
內容介紹:
她北宋末代長公主,三歲早殇,天才兒童,皇宮構陷,逃至蜀山,遇到了命中的他。
靖康二年,金兵攻入汴京,她站在她賢良的母後身邊,垂簾聽政,一手建立起南宋,天下卻不知文武百官都尊奉的那個帝姬。
她本可以開創另一個一點不輸武則天的時代,是什麽讓她最後放棄了……
她從第一眼看見他,就認定了他,小時候他說:“我希望你變得愛笑,結交朋友會做游戲。”于是她即使被人囚禁,在最惡劣的環境中,也試着讓自己變成一個有趣一點的人,雖然過程出現了一點偏差……
多年後,她站在他面前,一個風黑月高的夜晚,強了他,咳咳……他壓根沒有想到她是當年那個氣質清淡的小女孩,于是清白被毀,做不成道士的他,勢要找她讨個說法!
片段一
“孟清鈴!你不配叫這個名字!”他纖顏氣憤!
“哦,為什麽?就是因為我要了你?”她巧笑地伸手撫着他的發。
他俊顏爆紅,“我,我……”一甩道袍,他轉身想平複一下怒氣:“你就是不配!”
她勾唇一笑,果斷撲倒!
片段二
她大紅喜袍穿身,名義上嫁的不是他,還對他的突然到來熟視無睹,可是暗中卻派人把他打暈了,換了新郎拜了堂,藏在新房的床底。
她摸着他的手,看着很驚恐很抗争的他道:“夫君,這麽多年了,你就從了本宮吧。”
他低啞中帶着沉痛地喚了聲:“清鈴……”
她靠着他的臉,一下子一下子眨着長長的睫毛:“清塵,我好想你。”
自此,還是道士的他,驚世駭俗又明目張膽地成了皇後娘娘的情人,人前人後議論非議的焦點。
片段三
她手上牽着個娃出現在他面前,潇灑随意地道:“你不用理我,但是你不能不要你的骨肉。”于是一個漂亮的小豆丁被推到他眼前。
小豆丁很配合地撲向他,“爹……”
他的眼眶就那麽一下濕潤了,看着和自己長得如此相像的縮小版,“你……”
“我走了……”她用衣袖好像很痛苦地擦了擦淚,轉身顫抖着身軀,腳步踉跄,他抓住她的衣袖:“你……”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撲了過來。
小豆丁知道自己的利用價值沒有了,很自覺地去角落裏面拔草了……
哎呀親們,我簡介無能拉,只能寫這樣了,文中還有好多美男,冷酷型的,妖豔的,腹黑的,君子型的,可愛型的大家看了就知道了,本文非NP!一對一哦!朝鬥宮鬥武林魔教殺手段譽都有!
☆、001 三歲詐死
“女兒,女兒,母後舍不得你,可是母後沒有用,保不住你!”孟皇後抱着自己才三歲的女兒,恨不得揉進她的骨血裏,她本來對皇上的寵幸已經不抱期望了,她的全部,她的所有,真的不想離開這唯一的女兒。
福慶三歲了,玉瓷般的肌膚,長得乖巧可人,就像個美麗的瓷娃娃似的需要人小心呵護,三歲的孩子本來不應該懂太多的,可是她卻懂,她身來就不凡,得道高僧曾經說過,她命格極貴,是她母親命中的救星,甚至一個王朝的變數。
他的父皇很喜歡她,她的母後将從丈夫那裏得不到的愛全部轉接給她,但是她父皇的寵妃劉氏不喜歡她,想讓她死,也想讓她母後死。
她身體不好,悶在她母親的懷裏,安靜地讓她抱着,她愛她的母親,可是面對她流不完的眼淚,她似乎愛的不夠深,但是這個人是她的母親,她伸手拍了拍她。
孟皇後因為女兒突入其來的安慰,一下子哭的更猛,抱得更緊,福慶不由地悶哼了一聲。
“妹妹,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孟筱柔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小侄女,眼眶也紅紅的,可是已經不能再遲了,皇上馬上要來了。
“為什麽,姐姐!為什麽我之前當皇上的面燒了那符咒,那個女人還要害我女兒,她要這皇後我給她!我成全她!”孟皇後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寶貝,一向溫柔賢淑的她,什麽都往心裏忍的她,第一次嘶聲力竭地質問!
“啪!”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孟皇後吃驚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孟筱柔心痛道:“你把她留在身邊能做什麽?!”
孟皇後猛地一顫,一瞬間什麽抽走她的魂一般,沒有焦距。
“小妹……”孟筱柔看着她這個樣子,心如刀割!
“呵呵呵……”孟皇後低頭笑了起來,讓身旁的親信奴婢和太監看得都不忍,因為那笑聲如此的凄涼:“你說的對,我什麽也做不了!”擡起頭來,她看着自己的姐姐,站起來,她的身子是顫抖的,可是她一瞬間也恢複了清醒和理智,将女兒放在姐姐的手中道:“你帶她離開,當我準備好一切,我去尋你。”
福慶擡起頭,看着自己母親那不同以往的冷意下巴,伸手觸了觸,隐隐約約感覺她似乎做了什麽重大決定,她用自己的發去輕輕蹭了蹭她的下巴。
孟皇後和孟筱柔都驚訝她這一個舉動,只見福慶擡起頭道,“母後,我等你。”
是夜,馬車在南大門的方向奔馳着,孟筱柔緊緊地抱着福慶,她一生沒有殺過人,可是為了小妹和福慶,她殺了一個只有三歲的女孩!呵呵……她會遭天譴吧,那就來吧,但是沒有人可以傷害那個從小和她相依為命的小妹和她的骨血。
“姑姑,母後不會有事吧?”軟軟的嗓音卻帶着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沉穩。
孟筱柔低頭看着她,眼中的殘酷褪去,滿是柔情,“她不會有事的……”她不知道這句話是對福慶說的,還是對自己說得。如果小妹死的話,她不介意用以後的餘身,去殺死劉貴妃那個賤人。
“停車,什麽人?!”門口的侍衛朝馬車叫道。
趕車的車夫擡了擡眼,那是孟筱柔的情郎玉子蕭,勾唇一笑,三分輕佻七分傲慢:“孟皇後的姐姐,皇上的小姑子侍衛大人也要查嗎?”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雖然這孟皇後不得寵是真的,但是好歹人家也是皇親國戚,一下子不敢造次起來,但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的,其中一名侍衛要求出示令牌,孟筱柔從車簾裏面出示一張令牌,這才放心。
玉子蕭表面輕松,可是此時的心裏也是焦急的,立刻趕馬準備帶着孟筱柔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馬卻在宮門外面硬生生地拉住了,他看着前方黑壓壓的一片,再次勾起唇角,這次怠慢了所有的冷意:“動作真快呀,走狗們!”
章惇領着身後是成德軍,各個高大威武,手持弓箭,将前面築起了一座難以逾越的高牆。他騎着馬,朝着曾經很欣賞但是義無反顧背叛他的部下走去,“子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長帝姬交予我,我可以放了你和你的女人。”
馬車內,聽得一清二楚的孟筱柔不由地緊了緊身下的福慶,難道她們真的走不了了!不!她絕不能辜負姐姐的重托。
“呵呵……”玉子蕭的笑意裏帶着不羁傳來,跳下馬,拔劍,颀長的身子,淩厲的眼神,他一下子變成了那個戰場上骁勇善戰的玉子蕭:“那你先踏過我的屍身!”
寒劍一凜,劍鋒出鞘,擒賊先擒王,他的目标直直地刺向了這個他曾經跟錯的賊子。論功夫蔡惇深知自己是比不上他的,可是他還是勉強迎了上來:“放箭!”他大喝道。
一下子數百把劍一下子對準了玉子蕭,玉子蕭知道他必須一招之類擒拿住這個人,在箭射出之前,可是有一把比他的劍更厲害的飛刀直直地打偏了他的‘一招奪魂’劍,他翻身,不可置信地顫了顫目,數百把箭一下子如雨下朝着他的方向,迅速轉動劍柄,他打掉不少,可是明顯有些吃力。
寒食坐在馬上看着自己好友,手中的飛刀有着一瞬間的遲疑,可是接觸到章惇撫摸着她娘親的佛珠,他閉上了眼,射出了第二刀。
前方發出一聲悶哼,寒食的飛刀就算閉眼也不會射錯的,那刀就像射進他的骨血裏一般,“子蕭……” 在射出第一刀的時候,蕭子玉便知道那人是誰,二十年的朋友和對手,他刀的溫度他的肉體并不陌生,撐着劍,他的血一滴滴滴在地上,轉身,他看着自己的好友道:“我不怪你。”
寒食的背脊猛地一震!他做了什麽!
“放箭!”蔡京再次叫道,一下子數道箭雨射向玉子蕭。
兩聲驚叫同時喊道。
“住手!”
“住手!”
一聲是寒食的,一聲是孟筱柔的。
百劍穿心的滋味,玉子蕭平身第一次感覺道,不是很疼,可是看見孟筱柔眼中的絕望和震顫,他一下子疼的無以加複:“對不起,柔兒,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也很想做到。”他閉上了眼。
孟筱柔此時已經跳下了馬車,可是她站在那裏看着蕭子玉萬箭穿心的場景,一下子整個靈魂被抽去一般,等到猛然驚醒,“子蕭!”她大叫了起來,撕心裂肺。
馬車裏,福慶顫了顫,不是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麽,身子一下子冰冷了起來,她的手遲疑了一下,翻開車簾的那刻,看見姑姑抱着那個經常和她來陪她玩的叔叔,一下子萬箭穿心的瞬間,渾身驚抖了一下,瞳孔猛地收縮着。
寒食站在不遠處,他沒有料到筱柔會沖向子蕭,一個他愛的人,一個他的摯友,全部被他的私心給害死了,他,坐在馬上,眼眸裏有着深深的哀恸。
“來人呀,把這兩個人屍體給清理掉!”章惇殘冷的說道。
幾個侍從下馬就要執行命令,突然一陣稚嫩而清冷的聲音響起:“誰敢動我柔姑姑和子蕭哥哥。”
☆、002 鬼火燎原
福慶從馬車上跳下來,貂裘的的黑披風将她整個人包的緊緊的,只露出一張白皙精致的臉,她站在那裏,再一次重複道:“誰敢!”
包括章惇和衆成德軍都不由地一驚,這種突然而來的威懾和強大魄力,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是來自一個三歲的小女孩。
章惇也在那一刻,突然明白,為什麽劉貴婦那日急迫地對他強調,這個女孩一定不能留!
“這個女孩是玉子蕭那個叛軍和孟筱柔的私生女,殺了!”這裏沒有幾個人見過福慶,随便編一個理由,那些舊黨都被他一個個收拾了,一個三歲的小孩,他有什麽好懼怕的!
靠近福慶身邊的一個侍從,拿着大刀就想執行章惇的命令,可是那個小女孩擡起頭靜靜地凝望着他,有一種睥睨一切的尊貴,他抖動着雙手,始終下不了手,就在這一瞬間的遲疑,一把飛刀劃過,直直地刺向了那個侍衛的心髒!
“寒食,你敢背叛我,你母親的性命不要了!”章惇看着寒食一馬将福慶給抱起,策馬奔走,喝起來。
寒食冷厲的眼睛布滿了紅腥,“要殺便殺!”說出這句話,他已經沒有想要活下去了,愛情,親情,友情,他全部抛舍了,還有什麽他可以懼怕的!
他抄起地上的箭,左突右沖,像只猛獸硬是在成德軍中殺出了一道口子,福慶在他身前被她蓋住了裘帽,可是她的鼻息中充滿了血腥味,有那些壞人的,也有身後這個男的。
夜風習習,寒食的馬在月夜中狂奔着,他的背後插着一捆之多的箭頭,臉色蒼白的直冒冷汗,身後還有一大批的追兵。
“放我下來。”稚氣微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可是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一陣馬蹄撕吠,寒食從馬上終于堅持不住地滾了下來,可是他的手裏還緊緊地扣着福慶,就是跌落也僅存一絲理智地不讓她受到傷害!
福慶從他的懷中迅速爬起來,看着這個滿臉冷汗,臉色蒼白的比她平日寫字的宣紙還要白的臉,緊緊地皺起了眉。
寒食睜開眼睛,伸出手,福慶遲疑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你是誰?”他啞聲問道。
“帝姬福慶。”她冷靜回道。
他睜開眼睛看着她,突然低聲笑了起來:“我也猜是不是孟皇後的女兒,能讓筱柔那個怕疼的個性以死相護的,也只有她一生最愛的皇後小妹了。”
“你可以不要說話。”福慶這時才看見他背後的箭,觸目驚心,雖然她從來不會為不相幹的人動半分恻隐,可是她很顯然欠這個陌生人一份巨大的人情。
寒食搖搖頭:“我快不行了。”他從他的懷裏掏出一個牙月的桃木,放在她的手中道:“我和子蕭本是蜀山的人,你帶着桃木去找蜀山的玉清道長,到了那裏,就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
此時離蜀山的路途還很遠,雖然對一個三歲的孩子說這種話似乎有些不切實際,可是寒食在那個女孩過于冷靜和不符合她年齡的眸中,看到一種似乎與生俱來般的堅定,感到一種莫名的信任。
福慶抓着桃木節,看着寒食倒下,那個男子看着漫天的繁星,突然微笑了起來,然後一動不動。
她推了幾下,手指放在他的鼻息,發現他死了,皺了皺眉,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
伸出手她将他的眼睛蒙上,在旁邊的草叢中拽了幾把草,脫下自己黑色裘衣将那把草包住,放在馬背上,又走到了寒食身邊,繞過他的背後,從後面拔下一個箭,他的屍身抽搐了一下,她一驚地跌倒在地上,驚恐地看着他突然詐屍的行為,待他不再動時,她才站起來,将那把劍狠狠地插在馬屁骨上,馬疼痛地嘶吼了一聲,狂奔起來,也引來了敵兵,福慶迅速地将自己的身子隐匿在草叢中。
追兵此時迅速趕到,蔡京看到死的寒食,和不遠處那似乎馱着福慶奔跑的馬匹,沒有遲疑地追了上去。
他們走後,福慶從草叢中鑽了出來,月色清冷的小道上,只有她和一具屍體,她看着為她而死還被馬踐踏的男子,又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些人離開的方向。
她蹲下來,使些力道地又拔掉了寒食身上的兩根斷箭,這回他沒有再抽搐,她又拽了些雜草,白嫩的手被割除血,她也只是皺了皺眉而已,迅速用那些草将他的屍體蓋起來。
接着她跪坐在一邊,神情認真專注地用兩頭木箭的一頭互相摩擦着,一聲一聲,接近半個時辰才升起了一點紅星,她的眸光亮了起來,迅速引燃了火星,便把火引到那個陌生男人的身上,然後又引燃了四周。
一陣大風吹過,風随火勢,荒原一下子撩起了熊熊火焰,她站起來,看着他火化的屍體,轉身隐匿在這片火光之間。
當章惇他們追了很久,才發現竟然被寒食的詭計給騙了,他竟然在死之前還想出這麽一出調虎離山之計,反應過來就立馬掉頭。
可是奔了幾十裏,一片巨大的火海,阻擋了他們的去路,沒有人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起了那麽一場鬼火,也沒有會想到這一切都是那個三歲的小女孩幹的,光是假設,這一切都是這麽荒謬。
章惇折斷箭羽,想着怎麽回去和劉婕妤交代,那個女孩不足以影響大事,可是他的任務完成不了就代表了他的能力有問題。
“蔣千。”
“末将在。”
“去找一個三歲的女死屍來,找不到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是!”
福寧殿內,朱門銅瓦玉紅燈,奴才主子一片哭聲,趙煦還未踏進來,就前所未有的一陣心驚,傳報都免了,腳步有些慌亂地大步走進去。
劉婕妤緊跟在身後,她倒要看看這福慶是真死還是假死!
當趙煦看到皇後抱着他最喜歡的那個聰慧過人的福慶時候,一下子有些站不穩,幸好有身後的服侍他的太監扶住,哲宗一把推開老太監,撥開那些哭喪的宮人,大叫道:“你們哭什麽?不準哭,都不許哭!”天威怒道,一下子吓得那些宮人只敢小聲低泣。
因為這樣,孟皇後幹腸寸斷的哭聲顯得尤為刺耳,“皇上,福慶死了。”她擡頭,哭得紅腫的眼睛絕望地看着她,雙唇顫動着。
原來這原本是一場準備好的戲,可是剛剛她的人來報,姐姐死了,子蕭也死了,福慶被殺死子蕭的壞人擄走,又被章惇追殺,她的悲痛已經深刻到骨血裏了。
“福慶,福慶……不!”趙煦一下子悲從心來,閉上眼睛,淚水痛楚爬上那張俊朗的臉,沒有知道他和那個孩子之間的小秘密,沒有人知道他生了一個不凡的女兒,他的福慶……就這麽死了。
劉婕妤看見孟皇後眼中的悲哀不假,想章惇一定成功了,握着趙煦的手,用手帕擦了擦自己擠兌下的眼淚,哀切地道:“皇上……請節哀。”她把自己埋在趙煦的懷裏,好像自己死了孩子般地痛哭着,嘴角卻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露出陰險的笑意。
趙煦冰冷的身子因為她的擁抱不再那麽冷,顫抖的手,漸漸地環上她的腰,找尋一些溫暖。
孟皇後看着兩人相擁的這一幕,突然笑了起來,她始終鬥不過她,緊緊地抱着那個不是自己女兒的孩子,将頭埋在她背後,邊哭邊笑,有些瘋癫……她要離開這裏,就算是屍體,她也要找到福慶。
家族利益,皇後地位,永無寧日的你争我奪,她,都放手!
☆、003 紅衣妖男
北宋歷代帝王承襲唐朝道儒釋兼容和對道教崇奉扶植政策,說道教為當時的國教都不過分。而其中位于四川峨眉山金頂的蜀山為最,因為山勢陡峭,大山之中又不乏猛獸毒莽,雖然許多百姓都心之向往,但是那遠看瀑布三面遙挂,常年置身雲海邈霧之間的瑤池,一般人是很難克服困難找到的,除了一些潛心修道之人,這也讓蜀山一派在當時百姓的心中有不可比拟的崇高地位。
三日後,一輛馬車停在蜀山山腳,先是出來一個男人,五官端正,深色對襟長衫,眼中有着一種商人才有的精明,眉宇間有着養尊處優的神态,可是即使這樣不俗的氣質,他卻彎下了腰,蹲在馬車榻前,等待着馬車裏面的人踏着他的背下馬。
福慶拉開簾子随後,就看到王朔這般,她沒有踩着他的背,而是朝着另一邊一跳而下,雖然落地還有些站不穩,身旁王家的侍婢扶住了她。
“長……”王朔站起身來,張了張口。福慶卻伸手制止:“我不是了。”
王朔抿了抿唇,看着這個三日之前突然攔住他們的車馬講了一段匪夷所思的皇室陰謀給他聽的孩子,一開始他是大笑的,想是哪家來的野孩子這麽會編故事。
可是她面對他的大笑只是安靜地拿出一塊瑪瑙紅的玉鈞瓷,讓他一下子大驚失色。
他是鹽商,雖然遠離朝堂,可是那個象征皇室的鈞瓷他還是認出來的,更重要的是那上面的圖案,一般人是不可能也不敢刻出那麽精美的鳳圖的,除了皇室的子胄。
他直覺這是個燙手的山芋,可是那個三歲的孩子跟他條理清晰地談了三處利害,他動心了也屈服了。眼前這個是個三歲的孩子嗎?這三天他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王朔的妻子也從馬車上下來,羅绮珠翠,端莊娴雅,王朔伸手将妻子小心攙扶下來,兩人走向福慶。
王夫人盈盈一拜:“恕草民有孕在身不能遠送了。”
福慶感激地望向兩人:“多謝了,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王朔看着福慶,又看了看比她高大不知道多少倍的蜀山,擔憂道:“我們可以先行送你上山的。”
福慶搖了搖頭,看着王朔冷靜道:“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你去辦要緊的事即可。”
王朔大奇,“你怎知我有要事?”當他認定要幫她的時候,他就把他那件急事給壓起來了。
福慶沒有告訴他她怎麽知道的,她身上能作為信物的東西不多,只能将離開皇宮前一日父親送給她的金鎖贈給王朔。“這是謝禮,剩下的日後我會一一兌現。”
王朔本想推辭,可是看着福慶眼中那不能拒絕般的堅持,接了下來:“其實那些你不兌現也沒有關系的。”他坦然地笑道。
福慶微愕地看着他,他是商人,做事是講條件的,所以她跟他講利害,可是現在這句話她有些不明。
“很高興認識你,長帝姬,福慶。”王朔笑道,那雙精光的眼眸裏有着對一個三歲孩子的敬佩,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那個小女孩也說得簡單大概,輕描淡寫,可是他家本是官宦世家,這其中省略多少震撼殘酷,他怎會不懂。
福慶抿了抿唇,她逃出至此,遇到太多奇怪的人,一開始她都能為他們的行為找個借口,可是到最後,他們總會做出一些她難以理解的行為,大人的世界是不是都這麽不可理解……
王夫人上前抱了抱這個女孩,有些不忍,她想帶漂亮的孩子走,可是他們擔負不起一個皇族的陰謀,“怎麽辦?我舍不得你,福慶。”她微笑地帶着不舍和心疼看着福慶。
福慶在她眼中找到一種熟悉的情感,想起了她的娘,孟皇後。
她抱了抱她,“夫人,我會想你的。”
王夫人一下子眼淚奪了眼眶,他們這一行人很多都覺得這個女孩很冷情,可是三日的相處,她會發現,不是這樣的。
福慶覺得眼睛有些微澀,放開王夫人,她轉身,走得幹脆又決絕。
王夫人上前一步,看着那個小小的背影,有些動容地想追上去,可是卻被王朔一下子按住,“夫人,這個孩子是世間奇才,蜀山也許可以将她打磨成一塊驚世絕豔的美玉。”
王夫人抱着他的丈夫,摸着自己的肚子:“朔哥,以後絕對不可以讓我們的孩子走上權利的争奪,好不好?”
“恩,我答應你。”王朔緊了緊地擁住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标,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萦岩巒。”福慶想起父皇曾經給她讀得這篇《蜀道難》其中的片段,皇宮深苑,小小的她,不是很理解這字裏行間的意思,可是半日的攀爬,她坐在石頭上面,滿頭大汗地喘息,有了一些真切的體會。
看着山林的茂密,和不見首尾的金頂,握着桃木節,她沒有給自己過多時間嘆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不能逗留太長。
夜深兮兮,狼猿月勾,福慶再也沒有力氣了,她的紫色短襟外衫大部分被扯碎,臉上也有着一些土灰,細看她手指還能發現污泥的血跡,整個人顯得狼狽髒亂,她的雙腿已經麻痹地走不動了。
在一塊石頭上躺下,巨大的樹叢,有着月光灑下,她就靜靜地透過森木望向皎潔的月光,眼中閃現出孟皇後的眼睛紅腫的樣子,柔姑姑和子蕭哥哥抱在一起萬箭穿心的場景,翻了一個身,她小小的身子顫抖地有些涼意,手放在唇邊哈了口氣,卻閃現了寒食那個對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死不瞑目的樣子……皇宮裏人人稱她為千歲,她曾問過父皇是什麽意思,想來,如果她那麽多歲,可以分些給他們多好,她不需要這麽多漫長的歲月一個人度過,她想念他們……
人在孤獨的時候也是最警覺的,此時山林中響起了一聲狼的嚎叫,福慶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做了起來,月牙目警覺地看了看四周,黑暗幽深的叢林中,閃閃發出數道幽綠又貪婪的目光,她背後泛起了一陣涼意。
迅速起身,她奔跑了起來,身後的動作也越來越大,被石頭絆了一下,她摔跤,抵着被擦破的額頭,她站起來看到自己被一群狼群包圍了起來,條件翻身地拿着相對而言絲毫沒有殺傷力的石頭,放在胸前。
狼群帶着試探地一步步朝她接近,眼中的目光有着對獵物的掠奪和小心翼翼,福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是她憑借本能她知道,她恨危險,有可能去見柔姑姑她們。
可是,她不能這麽去見他們!
為首的一批狼沖上福慶的時候,她滾閃過去,可是摔了個大跤,狼群似乎試探出眼前這個人類似乎沒有什麽侵害性,雖然那雙眼睛在清輝下有着一種它們懼怕的東西。
一轟而上,它們試圖把這個小女孩撕碎般,福慶的眸顫動着,四肢一下子麻痹了起來,她瞪着它們,即使下一刻被它們撕碎,她都不放棄抗争。
一道紅光閃過,接近着是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福慶的鄙夷,她真的很讨厭鮮血的腥道,但是這次的味道似乎又有什麽不同,只是一瞬,她還沒有看清什麽,只見數道紅光起落,那些想撕碎它的狼群全部倒下。
月色中,一抹紅率先地出現在她的眼前,接着月光那個拿着一把過于誇張的紅色鑲着寶石劍的人,轉過身來。
是個少年,合身的妖豔紅衣寬袖,随步飄揚;摸樣大約十七八歲左右,精雕的五官,劍眉上揚,風流的桃花眼帶着傲然不羁的笑意,薄唇勾起,有一種魅惑衆生的味道。
他朝她步履有些散漫不經地走着,每走一步,腳下有銅鏈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福慶看見那是一幅鎖鏈。
☆、004 蜀山金頂
花千桀用長劍挑起她的下巴,饒有趣味道:“名字?”
“沒有。”福慶冷冷地看着他,雖然他剛剛救了她,可是這個少年眼眸中的殘意,一點也比那些狼群缺少威脅。
“你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他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劍劃着她的玉頸,有血緩緩地滴落下來。這個長得像瓷娃娃的女孩的血讓他目光深了深,他已經很久沒有飲血了,不受控制地朝她走近,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幹燥的唇。
福慶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全身的毛孔一陣張開着,有着涼涼濕濕的冷氣透進去。
“不要害怕,寶貝。”少年好聽魅惑的聲音帶着些哄騙地響起。
福慶拿着石頭,邊退邊砸,可是那些石頭還未靠近它,就被他的劍劈成兩半,就像切泥巴似的。
撞在一棵樹上,福慶望向身後,是一個險峻的山谷,落下去,不死也殘。
轉身,“你想要我的血是嗎?”她看着他的眼睛,從她的脖子轉向他的眼睛。
“你幾歲了?”花千桀很好奇,為什麽這個小豆丁這麽小,卻有着一種不屬于她年齡該有的神色,不過仔細看她眼睛,真美麗,喝光她的血,他倒有些不舍了,不如挖下她的眼珠珍藏起來,他這樣想到。
“三歲。”福慶緊松了幾下拳頭,試着放松起來。
花千桀抱着劍,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她一番:“三歲?哈哈……你的反應可不像三歲的孩子?”妖邪的鳳目有着探究懷疑。
福慶鎮定了一番,朝他走去,花千桀的目光因為她的靠近閃了閃,薄唇的笑意一下子加深,一逃出來就見着這麽有趣的事情,他可沒有想到。
福慶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又仔細地打量她。他殺過無數人,面對死亡和恐懼前面也看過無數表情,可是她這樣靜靜地打量殺人犯的,他還是頭一遭遇到,而且這孩子才三歲,怎麽比他小時候還怪異?!
福慶打量花千桀是有原因的,她是根據他的體型和氣态看看她放多少血能夠滿足他,這場交易會不會要了她的命。
打量完之後,她伸出自己的手臂,把袖子向上捋了捋,擡頭道:“你需要多少血才夠?”她打量不出來,直接問他。
花千桀微微愕然,看着她的手臂,挑了挑眉,他剛剛不是幻聽吧?她問他要多少血才夠?不知道為什麽,聽她這麽說剛剛被他勾起對血的興奮一下子倒降了不少,對眼前的這個女孩的興致一下子蓋了過去。
他舉起紅蛇劍,劍鋒緩緩地靠近她脈搏的位置,細細地欣賞她的表情。
這本在大腦裏構思了一場精彩的演出,可是一聲過于熟悉的埙聲響起,本是雅意清遠天籁,卻讓他的頭一陣疼痛,皺了皺好看的眉,停下将做的動作。
只一瞬,福慶好似看到了一絲轉機。
“今天算你好運,小豆丁以後再找你玩。”花千桀利落地收起長劍,輕功飄渺,如紅色的鬼魅一般,空氣發出着叮叮當當的腳鏈聲。
他走後,福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抓着石頭的手,不斷地顫抖着。一直修長潔淨的手伸到她的眼前,她擡頭,還以為看到了神仙。
如果說剛剛的那位少年是美得過于妖異,那麽這個不輸他樣貌,氣質卻純淨纖然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兩人簡直就是造物的兩個極差。
在他溫柔的注視下面,福慶伸出手,握住的那刻,他彎起了嘴角,笑得很美好安然的樣子。因為得到了安穩,她意識一下子松懈下倆,暈了過去,朦胧中聽到他說:“放心吧,沒事了。”
蜀山的金頂上,清虛觀內的幾個師尊道長四處走着,團團轉,弟子一批批來報都沒有找到花千桀那個魔教百年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