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宇期許

第35章

第三十六章

一個小男孩将小小的腦袋探出窗外，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他縮了縮腦袋，執著的向外張望，可那個印象中的背影始終沒有出現。

丫鬟走了過來慌忙将孩子抱起，如果樓主知道小少爺一個人獨自到窗邊吹風，恐怕會殺了她的。

“不要，我要爹爹。”男孩眼淚汪汪的抓住丫鬟的袖子，他要在這裏等着爹爹來看他。

丫鬟實在不忍心讓這麽小的孩子一直哭着，就伸手拭去他的眼淚，為他加了一件衣，抱着他繼續站在窗邊等。

“爹爹。”小悅向外招着手，爹爹終于來看他了。

丫鬟揉了揉眼，她是不是看錯了，還沒到月底，樓主怎麽會有空來看小少爺。

容澈飛身越到二樓上，抱住了小悅，孩子的眼淚沁濕了他的衣襟。容澈微微感到一些心酸，他是知道孩子有多麽想自己，但是他不能，他會害了唐钰的。每次看着孩子哭，容澈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痛，但依舊得堅強的面對困難。

“爹爹，小悅要爹爹，爹爹不要走。”小悅緊緊抓住容澈的衣領，似乎這樣就離不開他了。

“小悅不哭，爹爹以後都不會離開了。”容澈一看見孩子哭心裏就亂了，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哄孩子，他回頭求助于身邊的侍女，卻發現她早已離開了。

“爹爹騙人。”小悅皺着一張小臉，大滴的淚花流了出來。容澈每次都是答應的很好，然後狠心的将他丢在婢女手中離開了，小悅再也不要相信了。

“小悅不哭，爹爹再也不會騙你了。”容澈抱起小悅，準備給唐钰一個驚喜，“一會而爹爹要帶你去見昨天的那個叔叔好嗎？”

小悅記起了昨天的那個叔叔，雖然臉色蒼白但很溫柔，他很喜歡就點了點頭。

容澈看到小悅點頭就放心了，他還怕小悅會不喜歡唐钰，現在看來擔心是多餘的了。

“但是小悅不準哭。”容澈抹幹了小悅臉上的淚水，如果唐钰看見了後，肯定又會認為，他欺負小悅了。

小悅聽話的收起了眼淚。容澈将小悅小心的抱在懷中，生怕他受風着涼。

容澈推開了房門，唐钰依舊臉色蒼白，躺在床上沒有醒。

容澈握着小悅的小手觸摸唐钰的臉頰。小悅用綿綿的聲音叫了一聲叔叔，但唐钰沒有理他。小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容澈，叔叔為什麽不說話。

“叔叔，生病了，小悅想不想讓叔叔快點好起來。”容澈小聲的說，他在慢慢誘導小悅，雖然現在無法和他解釋清楚，唐钰是他的父親的事，但讓他開口應該不難吧，至于以後的事，慢慢等他長大了就應該明白了。

“想。”小悅看見唐钰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應該病得很重。

“如果小悅想的話就等叔叔醒來，喚他一聲爹爹。”容澈拉着小悅的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如果聽到了這聲爹爹，唐钰一定很高興的。

小悅難為情的看着容澈，可是，他已經有爹爹了，為什麽不能喚叔叔。

“小悅想不想叔叔好起來陪小悅玩。”容澈看出了小悅的為難就加大了誘惑，他沒想到第一步計劃就遇到了阻礙，以後肯定會更加困難，但容澈絕不會放棄。

小悅想了想勉強的點頭答應了。容澈不禁嘆道果然是父子天性，即使是沒有見過也不會太過陌生的，他将小悅放到床邊自己玩。

小悅摸了摸唐钰的臉頰，他還沒有醒。小悅就玩起了唐钰的頭發，玩的不亦悅乎。

唐钰感到臉上略有些癢，睜開眼睛，便看見了一雙被放大的童稚的臉，他愣住了，小悅來這裏有沒有經過容澈的同意。

容澈推了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小悅，指了指唐钰，他剛才勸說了好半天可不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爹爹。”小悅沖唐钰喚了一句，開始較真起來，叔叔的并有沒有變好。

唐钰仿佛失聰了一般，沒有聽見小悅的聲音，“你剛才說什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小悅怎麽會喚他爹爹，是自己聽錯了嗎？

小悅似乎不想再喊第二遍，他回頭看了看容澈。容澈再一次對着他指了指唐钰。

“爹爹。”小悅不情願的喚了第二遍。

“小悅。”唐钰用力将孩子抱在懷中，這一次他真的聽清了，孩子喚他爹爹了，黯淡的眼睛再一次放出光芒。幸好樓主不計較他的過錯，還允許他留在暗樓，否則他真的就錯過和這麽可愛的孩子相見的機會了。

“唐钰孩子是你的永遠也是你的，不會有任何人将他搶走的。”容澈将一大一小擁在懷中，這樣溫馨的場面是他夢想已久的，也是支持他在黑暗中奮鬥的動力。容澈不後悔留下小悅。

“唐钰，你現在相信我了嗎？”容澈握住唐钰略有些冰涼的手，用深情的眼神看着他。容澈已經做到了自己所承諾的事情了，那唐钰他願意接受嗎？他心裏略有些不安，雖然唐钰現在不願意離開，但他志向遠大，是不可能永遠委屈在暗樓中的。但容澈還有小悅，唐钰這麽喜歡他，是不會離開他的。

唐钰緊緊擁住容澈，他渴望着溫暖，但他生怕容澈離開之後，他又會回到那個冰冷孤獨的世界了，那裏沒有小悅，什麽也沒有，就像牢房一樣。

“唐钰，我和小悅都不會離開你的。”容澈的手輕輕撫在他的背上，他看出了唐钰心中的恐懼害怕。唐钰，我絕對不會把你丢在黑暗中不管的。

“爹爹。”小悅覺得夾在他們之間好悶呀，就拽了拽容澈的袖子。

“爹爹，現在叔叔可不可以陪我玩了。”小悅對着回過頭的容澈說，他已經喚了爹爹，為什麽叔叔的病沒有好，還躺在床上。

容澈聽到那聲叔叔，皺了皺眉，他很怕唐钰在意，把那句話放在心上。剛想責備小悅，但看見唐钰看小悅的眼神充滿疼愛，根本沒在意他說的是什麽，就閉上了嘴，看着他們父子之間的交流。

“那叔叔現在陪小悅玩好嗎？”唐钰拉着小悅的小手說。他的兒時是漫天鋪地的黑暗冰冷，但他希望小悅可以快樂一些。

容澈不明白，唐钰怎麽還順着小悅說，難道他就想讓小悅叫自己叔叔嗎？

“孩子還小，樓主應該給他一段接受的時間，不要太過着急。”唐钰在容澈耳邊小聲的說，他看出了容澈的心意，以前不是不明白，只是裝不懂，容澈的身份太高，他恐怕自己配不上，心會更痛的，還不如趁早斷了念想。但今天，看見容澈眼中明顯的深情，唐钰沒有動容是不可能的，聽見了小悅的那聲爹爹，他願意一試，即使失敗的話，他也可以一輩子陪在他們身邊，守護他們。

唐钰知道自己的決定意味着什麽，那就是永遠留在暗樓裏，一生也出不去了。他不會後悔，能看着小悅長大，值得。

“那你也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我嗎？”唐钰的稱呼讓他覺得很不爽，好像無意之間拉遠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唐钰看着容澈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他不是一直為暗樓賣命嗎，何來接受不接受之說。

“什麽時候可以不喚我樓主，難道也要想小悅一樣慢慢來嗎。”容澈湊近了唐钰，用帶有威脅的語氣說。他可不想唐钰一直拘謹的喊樓主，那他自己都聽得很別扭。

唐钰的臉有一絲略略的紅，但還是被容澈捕捉到了，原來唐钰還是會害羞的，只是自己沒有注意到而已。容澈似乎喜歡上了逗唐钰臉紅的感覺，不禁還想逗一逗。

容澈将孩子抱在懷中，如果唐钰不喚他的名字，他就不把小悅給他。容澈看着唐钰，耐心的等待着。他不太相信唐钰會應了他。但容澈不甘心，想試一試。

“阿澈。”唐钰小聲的在容澈耳邊喊了一句。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容澈，可以把孩子給他了嗎？

容澈感到很驚喜，他雖然聽不太清，但唐钰能喚他阿澈。容澈已經知足了，他不會要求唐钰再喚一遍，這件事需要日久天長的積累，不能急于一時的。

容澈将小悅放到床上，并囑咐他，叔叔還在生病，不可以太鬧，同樣不可以累到叔叔。看着小悅認真的點了點頭，他就放心了。

容澈關上門，讓他們父子倆培養感情。

靖南靜靜的坐在窗邊待了一個下午，他感到心裏空空的，似乎少了些什麽。靖南感到有些口渴，将手伸過去，卻什麽都沒有摸到。以往在靖南望向窗外時，落青都會默不作聲，在他口渴時遞上一杯熱茶，而今天他竟然沒有在。

靖南起身推開門尋找落青的身影，他意識到可能之前的動作傷了落青的心。但他也無可無奈何。畢竟在小竹心裏，靖南和碧荷是在一起的，現在突然冒出的落青又算什麽。靖南怕小竹以為他的母妃失寵了，過早的了解這一些黑暗的東西，雖然他遲早會遇到的，但靖南還想能保護一時就保護他不受傷害。

靖南其實心裏很害怕，他生怕落青會離開，那他又到哪裏去找那。靖南有些慌亂了，他的心從未如此不平靜過，雲昕在子清心中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痕。落青來過，他打破了靖南原本不平靜的生活。靖南不相信他就這麽離開了。

“落青。”靖南看見落青的身影，懸起的心放下了，原來他還是放心不下自己。

“靖南，你怎麽又不披外衣就跑出來了。”落青握住靖南有些顫抖的手，他看見靖南失而複得的眼神，就明白他可能以為自己離開了。落青苦笑怎麽會那，事情來得太突然，他可能當時想不明白，但事後，他來到這裏冷靜下來，就想通了，他怎麽能懷疑靖南對自己的感情那，靖南也是有苦衷的，只是他不懂而已。

“我們回去吧，別站在這裏吹風了。”落青溫柔的說，靖南的病情剛剛穩定，如果再得了風寒可能會複發的。

“落青。”靖南想問他還會不會離開，但說不出口，去哪裏是他自己的選擇，靖南管不了。

“放心吧，我不會走的。”落青似乎看出了靖南的遲疑，他沒想到，現在靖南還不相信自己，依舊害怕他會離開。也是雲昕傷得太厲害了，靖南是不會輕易相信的。

靖南将落青的手握的更緊了，似乎想把他融進生命一般。前二十年已經在絕望中渡過了，靖南不想再浪費這最後的時間，他們更應該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