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委屈
◎ 錢難賺，屎難吃。◎
說是賺了錢就起新房子，但是錢哪裏那麽容易賺？
錢難賺，屎難吃。
這是出了名的定律。
別看她大兒子李家明這一兩年賺了不少錢，可是背後花費的心力和流的汗水有多少個人知道？
做為一個農民，想要賺錢，真是太難了。
“我有雙手。”傅西舉起自己那一雙粗糙的，長滿繭子的手，說着，“人又勤快，定然不會讓家瑜他們餓着。”
“我還有一手好廚藝，回頭去市裏擺攤賣點小吃也能賺點錢。媽，只要我勤奮，肯幹活，這日子肯定是會逐漸好起來的。”
“要是住青磚大瓦房那一邊，分家就跟沒有分一樣。我不想再跟他們攪和在一起了，還是自己獨自住這一邊更舒心一些。”
住得差一點就差一點吧，過得舒心就好了。
“就是得先委屈了家瑜和孩子們。”
黃麗看傅西這真誠的樣子，又知道這确實是傅西能做到最好的，她嘆了一聲，說：“唉，你既然願意，那我就不多事。”
“但是你要保證，未來五年內，一定要讓家瑜住上新房子。”
“我把閨女嫁給你，不是讓她吃苦的。”
當初這婚事她根本就不同意，無它，傅西家裏兄弟太多了。老大是個不着調的，老三又讀書，家裏只有傅西幹活，兩個老的又偏心。
但是奈何閨女偏要跟着傅西，他們沒得辦法，又看傅西為人踏實，肯幹，長得又高又好看，這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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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傅西家竟然那麽快就分家了，分家好是好，可是傅西分到這破爛的地方，這就不是好。
唉，他們當初怎麽就同意了這婚事了呢？
不過也是，甘蔗哪裏有兩頭甜的？
這麽想着，黃麗的心裏好受一些。
“我知道。”傅西眼眶濕濕的，“我會讓家瑜過上好日子的。五年之內，我一定會讓家瑜住上新房子。”
他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了，他會改的。
“記住你的話。”黃麗有些哽咽地說，這才提步走進老宅。
傅西趕緊推着三輪車進去。
黃麗進去之後，看到傅北正在院子裏忙活，心裏有些疑惑，不過卻沒有往心裏去。
見了女兒，又和外孫外孫女親香親香之後，黃麗這才不經意地提了一下傅北。
李家瑜便說了傅北跟着他們一起生活的事情。
黃麗頓時又驚又氣又怒，只恨不得拿木棒打傅西一頓。
本來分家分到這老宅已經讓人惱火了，傅西竟然還帶着他妹！
一個還要繼續讀書的妹妹！
傅西他連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還養不活，現在還要養他妹！
他怎麽這麽蠢？
李家瑜怕她媽氣得跑出去找傅西，趕緊上前拉住她媽的手，解釋着：“小姑子跟着我們也好，她勤快，懂事，乖巧，我挺喜歡她的。我們養得起她。”
“媽，你別去。傅北她也難。但凡有別的選擇，傅北也不會跟着我們一起生活。”
“傅西也是沒有辦法。傅北不跟着我們，過幾年她肯定被她爸媽換彩禮。”
黃麗嘆了一口氣，別開女兒的手，賭氣地說：“随便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是不是省心的主。”
“應得那麽輕松，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養一個人哪裏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西有老婆，兩個剛出生的孩子要養，這還要負擔一個妹妹，猴年馬月能存到錢建新房子。
“媽，放心吧。”李家瑜笑着應道，“我們先養着再說。要是養不下去，再想辦法。”
她之前跟自個家老媽都是報喜不報憂，從來不說婆家的糟心事。
本來她執意嫁給傅西，家人就不樂意了，現下若是讓他們知道婆家的糟心事，他們會更加愁得睡不着覺。
所以盡管她在婆家過得很苦，她也從來不提。
幸好現在分家了。
分了好啊。
就算分家後要住在現在這個破舊的泥磚房裏，她也樂意。
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不用操心別的事情，也不需要做全家的飯菜，洗全家的衣服，更不需要做所有的家務，不用面對虛僞的公婆，好吃懶做的大嫂，混子的大哥，還有面善內奸吸血的小叔子。
很好啦。
她今天晚上肯定高興得睡不着覺。
黃麗覺得自家女兒想得太過樂觀了，可是看女兒正在這興頭上，也不好說些什麽，只是幫着女兒規整好所有的東西，再看看還缺點什麽，回頭再給她補上。
另一邊，傅北忐忑地看着她哥。
“不用擔心的。”傅西安慰着傅北，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安心在二哥這裏住下。離開學沒有幾天了，你好好複習，不要做太多的家務。一切有二哥在呢。”
要是讓妹妹一直做家務，那妹妹跟他們一起住和跟他爸媽一起住還有什麽區別？
他讓他妹妹跟他們一起住是減輕妹妹的負擔的，而不是讓妹妹像之前一樣忙活。
傅北乖巧地點頭。
傅西說到做到，因着有丈母娘黃麗在的緣故，他白天拿鐵鍬将院子裏的地給翻了幾遍，弄成三壟，而後将泥土拍得細細的，又騎着三輪車去圩上買了菜籽回來，将菜籽撒上。
下午則是将院子裏破舊的豬圈，雞圈修好，自己用鐵鍬挖了一個便池，又去鎮裏買磚和水泥回來，直接修建了一個簡易的洗澡間。
晚上，傅西給兩個小孩換了尿布，燒了一大桶木葉水給李家瑜洗了澡之後，不像往常一樣上床睡覺，而是拿了水電筒和竹籠準備出發。
“我去摸點田螺，螃蟹，田雞去賣。”傅西一邊穿水鞋，一邊對李家瑜說，“十一點多我就回來了。要是孩子尿了，叫北北過來幫換一下。她就在隔壁看書，還沒有睡的。”
李家瑜知道傅西這是想賺點錢，遂不阻止，說：“那你小心一點。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傅西搖頭，說：“不用等。你抓緊時間睡覺。小孩睡了你也跟着睡。我會小心的。”
平常家瑜要喂奶，都不夠時間睡覺，這會兒趁兩個小的睡着，就應該補一下眠，不需要等他。
他那麽大個人，不需要別人等。
李家瑜點頭。
傅西出去了。
大晚上的，宜城的春天還是有些冷，傅西緊緊身上的衣服，而後加快腳步。
……
等他回來，竹籠全滿了。
回到家之後，他将田螺，螃蟹，田雞還有黃鳝給活在大瓦缸裏，這才去廚房舀水洗漱。
第二天，除了傅西一大早就将這些東西放在木桶裏，又去村裏幾戶人家将昨天晚上訂好的青菜、雞蛋等放到三輪車上，騎着三輪車就往市裏奔。
他們所在的福利鎮夏村雖說是農村，但是離市區挺近的，算是郊區，平常傅西走路一個小時就能到達市區。
騎自行更快一些，半個小時就到了。
他到了市區，直接騎車去了市裏新開的小飯店。
這小飯店開了有兩三年了，正好開在宜城市最大的批發市場宜城工業品旁邊，加之飯菜的味道不錯，價格便宜實惠，所以生意很好。
傅西這一次過來，直接走了後門進去。
“傅西，你好些天沒來了。今天來得早喔。”飯店後廚的員工莫皓一看到傅西，立刻迎了上去。
“昨晚捉了些田螺，黃鳝還有螃蟹，就想着早點送過來好回去犁田。”傅西應着。
他跟這一家“春風飯店”的老板兼廚師寧繼竹認識，實際上，寧繼竹是他爺的徒弟，嚴格來說，兩人還算是師兄弟的關系。
寧繼竹的手藝全是傅西他爺爺教的，他自己賺錢開店之後，也想着拉扯一下師傅的家人，于是傅西每次送東西過來他都會收。
收別人的，去菜市場上批發購買都是買，那為什麽不收自家師弟送過來的？
反正都是買。
買自家師弟送過來的，不僅新鮮，還便宜。
見傅西還帶了青菜過來，想着飯店也是需要青菜的，便同樣收下了。
寧繼竹聽到動靜，出來之後發現傅西過來，便上前問着：“這幾天怎麽不見你了？”
“家瑜生了，一兒一女，又分家了，忙了點。”傅西一邊幫着往廚房門口運貨，一邊說着。
“好家夥。”寧繼竹捶了捶傅西的肩膀，大如餅的臉上笑容滿面，“恭喜，恭喜。”
寧繼竹是知道傅西家裏的事的，現下，知道傅西分家了，又聽到傅西有兒子女兒了，心裏很替傅西開心。
“這一下子就有兒有女了。”寧繼竹再笑道，“這以後可得好好賺錢。賺到的錢可別再像之前一樣傻乎乎交給你媽了。”
“你現在可是有孩子要養的人。”
傅西重重地點頭。
前世的時候，寧繼竹也像這麽勸過他，但他覺得不把錢交給他媽就是不孝，嫌寧繼竹老是說教，很煩，便與寧繼竹越行越遠。
這輩子不會了。
“你今天送來的菜什麽的都很新鮮，你明天再多送一些過來。還有田螺什麽的，要是有魚，雞，鴨什麽的，也可以送過來。”
“鄉下自己養的雞鴨可比那些飼料雞好吃多了。”
傅西點頭，應是。
“光靠這些，養不活老婆和孩子的。你要出來做點小生意嗎？”寧繼竹又繼續問着。
“嗯。”傅西想也不想就點頭。
寧繼竹驚訝地看着傅西。
早幾年他出來找工作的時候，曾經問過傅西要不要出來做點小生意，畢竟傅西有一手好廚藝。
他們倆個的廚藝都是跟師傅學的，傅西的水平如何，他是知道的。
不過那會兒，傅西不同意出來，家裏的也不願意讓他出來，後來他就沒問了。
這會兒傅西竟然願意出來做點小生意。
看來有老婆和孩子養了之後，人會改變很多。
“我這幾天想了又想，打算去垌口那裏擺個早餐。賣點包子什麽的，先賺點錢，再慢慢想別的門路。”傅西将自己想了幾天的法子說出來。
寧繼竹又捶了捶傅西的肩膀，說：“可以啊。擺早餐店也能賺得不少錢，就是比較累。”
傅西笑了笑，說：“只要賺到錢，累點都不怕。”
再累也不可能會有上輩子那麽累，只要能賺到錢，他是不怕累的。
“好家夥。加油。”寧繼竹說着，“先賺點錢，再慢慢想做些什麽。有了本錢，一切都好說。沒有本錢，想做什麽都免談。”
傅西點頭。
從莫皓那裏接過錢，拿着寧繼竹硬塞給的兩只白鴿和兩個老母雞，這才回家。
白鴿和老母雞都是寧繼竹是別人那裏收過來的，說自己暫時還沒有得空去看看兩個孩子，讓傅西拿白鴿和母雞回去給李家瑜補補身子。
傅西心裏感激，而他确實也是需要這白鴿和母雞的，于是不再客氣，收了。
回去的路上，他先是去集市買了幾袋面粉，粉絲，豬肉，塑料袋等，而後這才回家。因為有了新門路，他蹬車的腳步也快一些。
才回到村口，便看到他娘張桂芳迎面走過來。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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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加油】
【撒花撒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