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勇氣
第66章、勇氣
霍亓想起一次見到柯泉的場景, 張了張嘴正欲開口, 卻被柯泉搶先說道：“她來的時候掉到了海裏, 是我把她救到岸上來的。”
穆絲名緩緩地點了下頭, 沒有再問。
霍亓也是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當時沉入海底腦袋昏沉, 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是柯泉救了她。
忽而想到什麽，她湊到柯泉身邊, 低聲問：“那當時為什麽你要掐我？”
柯泉眉頭一動，側目看到，淡淡地回答道：“因為你咬我。”
她嘀嘀咕咕地說：“我為什麽咬你？”
“誰知道呢。我救你你還咬我，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這個詞霍亓也有印象, 原來是因為這樣。
她直起身子, 略帶抱歉的伸手順了順柯泉的頭發, 開始胡說八道：“可能當時我餓了吧。”
柯泉哼哼了兩聲，蹭蹭霍亓溫熱的手心。
穆絲名看着兩人的小動作，眼底的擔憂更甚, 目光穿過屋檐看向夜色深沉的天空, 微乎其微地嘆了口氣。
飯後，霍亓準備在穆絲名這裏住下, 和柯泉說的時候，柯泉那眉頭皺的緊緊的，顯然一臉不樂意。
本來沒有遇到穆絲名之前，霍亓住在海邊，每天都只有他一個可以說話玩耍的人, 注意力和目光都只會放在他一個人身上。
現在有了穆絲名，霍亓卻要離開海邊，這讓他以後怎麽方便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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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泉抗拒不滿地表情就明晃晃地展現在臉上，目光陰恻恻地瞪着穆絲名，直把穆絲名瞪得不敢與他對視，搓着鬓角擡頭望天莫名心虛，就像是搶了人家寶貝似的。
霍亓無奈地笑了笑，擡手捂住柯泉的眼睛，擋住他那像要吃人的眼神，說道：“不準兇，那是我高祖父。”
柯泉眨巴兩下眼睛，卷翹的白色睫羽像是一把小扇子，撓過霍亓的手心，讓她有種難以言喻癢。
她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後用用衣角蹭了蹭手心，咳了咳，提議道：“雖然我不在海邊了，但是你可以常常來找我，我就在這兒養傷，哪都不去，你一來準能看見我。”
柯泉扁起嘴，開始陷害穆絲名：“可是他不準我進城。”
穆絲名心裏喊冤。
這柯泉小殿下難
道不是想來就來，任何人都攔不住他麽？
就像今天這一次，不也是直接進了他的府邸。
霍亓側頭喊了句穆絲名：“高祖父？”
穆絲名回過神來，胡亂地點點頭：“準，怎麽不準。柯泉殿下自然可以随意進出我這座小城，但是主城你還是許可才能進去。”
柯泉皺了皺鼻子，“我才不會想去主城。”
霍亓捏起挂在脖子上的傳信螺，說道：“你這給我的海螺能不能把你的聲音傳來？要是我也能聽到你的聲音，那你在海底無聊了就可以找我聊聊天了。也就不必常常上岸。”
柯泉唔了一聲，覺得霍亓的提議很好，于是擡起手指點了點傳信螺，霎時間傳信螺一分為二。
他把另一半用頭發絲串起來戴在脖子上，笑眯眯地說：“我對着傳信螺說話的時候，你的就會發光，到時候你就把它放在你的耳邊，就能和我聊天了。”
“好。”霍亓應下。
“那我走了。”柯泉抱着手，一雙淡紫色的眼眸折射着軟黃的燈光，裏面的流着顯而易見的惆悵。
霍亓對他揮揮手。
“我真的走了哦。”
霍亓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走吧走吧。”
柯泉嘟起嘴，下一刻化作一團泡沫消失。
霍亓眼疾手快地接住紅色的軍裝外套，搭在手臂上，回頭便對上穆絲名的眼神。
那眼神裏含着躊躇和擔憂，随後聽到穆絲名嘆了口氣，對她說：“我們走一走消消食吧。”
霍亓擡腳跟上，兩人一并沿着府邸的小路慢慢地走。
不知什麽時候幾只巫雲獸從兩邊花壇竄出來，腳步輕快地走在兩人身側，親昵地蹭着霍亓和穆絲名的褲腿。
霍亓擡手摸了摸它紮手的毛，看着穆絲名的背影，問道：“這些都是您養的嗎？”
穆絲名背着手望着天，回答道：“是。他們跟我一樣，從烈獄戰場上掉到這裏。它們精神力弱，穿過了諾思恒的精神力網之後本來活久不久的，但恰好我精神力粉碎之後從體內溢出來，被他們捕捉吸收掉，才得以保住一條命。”
“看來它們是因為吸收了您的精神力，所以今天在和我交手的時候聞出我精神力與您的相通之處，這才把我帶過來的。”
“只能說
，萬物皆有靈性。”穆絲名笑着拍了拍它們的頭。
霍亓也薅了一下它們的頭，手勁太大，撸下來一團毛發，她趁着巫雲獸不注意，吹掉手裏的毛。
兩人邊走邊聊，話題跳轉的很快，想到哪兒就說哪。
霍亓想起今天柯泉說的話，在心裏措好詞，問道：“今天我聽柯泉殿下說，您前幾日宣布您不會再娶，這件事又是從何說起？”
提及此，穆絲名還有些尴尬和無奈，解釋說：“主城的大帝看我在諾思恒星球過了幾百年身邊沒個人，就送幾個人到我府上，我給退回去了，還和他說不會再娶妻。也不知怎麽的這件事情就傳開了。”
“不再娶嗎……”霍亓心裏有一股又酸又暖的感覺，喃喃道。
“你高祖母等了我一輩子沒等到，也不是沒再嫁嗎？”穆絲名露出一個溫柔地笑，“所以我也要這樣做。這樣才對得起她。”
霍亓看着他的側臉，月光籠罩着輪廓，竟讓人看的有些不真實，她垂下眼眸，笑了笑：“您很愛她。”
“嗯，她是我見過最堅強，最好看的女人。”穆絲名輕輕地點點頭，忽而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認真地看向霍亓。
霍亓也随即停下，等他開口說話。
“你喜歡柯泉殿下嗎？”他問。
這個問題對霍亓來說十分的突然，她從來沒往這個方向想過，被這個問題一砸，腦袋有些懵。
張了張嘴，居然不知道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
見霍亓遲遲沒有說話，穆絲名的蹙着眉，臉上的神情埋在陰影裏，讓人看不真切。
“你要是不喜歡，就不要繼續對柯泉殿下那麽好了。”
這句話也狠狠地往霍亓腦袋上砸了過去。
她對柯泉……很好？
穆絲名看見霍亓這樣懵懂，在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應當知道柯泉殿下是鲛人一族吧？”
霍亓懵懵的，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鲛人一族，生來都有情劫。如果鲛人喜歡上的人，同樣也喜歡着他，那麽鲛人将會獲得更為強大的力量。但相反，若是喜歡的人不喜歡他，那麽鲛人将會從心髒開始，一點點腐爛，最後消亡。”
穆絲名聲音和月色一樣的涼，傳入霍亓的耳中，讓她忍不
住打了個顫。
“所以你要是不喜歡柯泉殿下，那便不要讓柯泉殿下喜歡你。”穆絲名低聲說，“我看得出來能和他關系要好，但暫時還沒有到喜歡的地步，所以先提醒一下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要慎重一點。”
霍亓一點點消化着這些話，绛紫色的眸子像是蒙上一層霧，無措又慌亂。
她總算是明白，當初聽羅科管家說關于海陸兩族一事的時候，為什麽感覺不對勁了。
鲛人女子只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人，怎麽說着說着就到了因為她的去世而引起海水吞岸的災難。
原來因為她喜歡上了一個并不喜歡她的人。
霍亓緊緊地抿着嘴角，心髒忽然像是懸在了懸崖邊上，居然有種進退兩難的錯覺。
“我好像……不喜歡他。”霍亓聲音莫名地開始顫抖起來，緩緩擡眼與穆絲名對視。
穆絲名眼神犀利，一下子就看穿霍亓的心底，道：“霍亓，你在害怕。”
霍亓眼皮一跳，咬着嘴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在怕什麽。”穆絲名聲音放緩了點，“得到鲛人的喜歡，也意味着掌握了鲛人的命。你不确定你的心意，所以才怕害了他。”
一語中的。
霍亓幾乎無法辯駁，沉默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個在大霧森林裏面迷了路的人。
穆絲名啧了一聲，一手拍上霍亓的背，手勁有些大，把霍亓拍的踉跄了幾步。
他略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說道：“猶猶豫豫地像什麽樣子，我朗費羅家族的人在感情上都是單刀直入的，當初我追你高祖母，就是靠着我一顆炙熱的心以及善于表達心裏的愛意，才在衆多臭小子裏脫穎而出。你學學我，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挑明，趁着事情還沒有發酵，快刀斬亂麻！”
在戰場上她倒是可以不顧一切的莽上去，最壞不過就是一死。
但是在感情上她不敢。
從小就被告知她的婚姻不掌握在自己手心，在父親日積月累的重壓之下，她認為自己已經沒有選擇愛人的權利了。
即便是現在遠離了法爾因，遠離的家族，遠離的父親，但那些陰影依舊如影随形。
霍亓一邊厭棄着自己的優柔寡斷，一邊又忍不住想要後退。
柯泉小殿下是鲛人，是用生命去喜歡一個人的鲛人。
霍亓扪心自問，她有這樣奮不顧身的勇氣嗎？
答案藏在月亮中，月亮又被烏雲遮住，她真的看不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霍亓的人設大概就是這樣了。
寫完我怎麽還覺得有些讨厭（？
不過前後文都有說霍亓的父親是個執拗偏執的臭老頭子，都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