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男能跟同性戀做朋友嗎
剪到肉地方滲出血,陸馳嶼側眼,趕緊把車停在路邊,在手扶箱翻了半天,一樣能止血的東西都沒有找到,只能抽出一張紙巾抓過江陶的手替他按住,皺眉:“你總是這樣,在家那麽多時間不見你剪指甲,總喜歡玩出其不意的,痛嗎?”
江陶笑,傷口都快愈合了,他又逗他:“馳哥,呼呼呗,呼呼就不痛了。”
陸馳嶼放開他的手繼續開車:“你幾歲,幼不幼稚。”
江陶笑出聲,笑的眼角濕潤,閉着眼靠着車窗想他剛剛說的話,“可我不是同性戀”,這句話他們第一次上床的時候他也說過。
那時江陶是怎麽應他的?哦,他說沒關系,能硬能射,舒服就行了。
美國人搬走後房間空出來一間,陸馳嶼問江陶想住哪間房,瑞典的寒冷會一直持續到 4 月 5 月,3 月還是很冷,夜晚很長,江陶拍冷又怕黑夜,他問:“能繼續跟你住一間嗎?我怕冷,晚上無聊我們還能聊天。”
陸馳嶼幾乎沒考慮就答應了他。
江陶在第二天把他房間一米二的床換成了兩米的,房間放了那張床和一個帶全身穿衣鏡的衣櫃,就連走路都得側着身。
陸馳嶼當晚被吓到,問他:“你說的一起睡是睡同一張床?”
“你不覺得這樣更暖和嗎?”
确實暖和,還上火,尤其是每天晚上陸馳嶼都會運動,他會光着上身做俯卧撐,做仰卧起坐,天生就是同性戀的江陶對着他的身體日漸上火。
終于有一天,江陶盯着他的腹肌悠悠的開口:“陸馳嶼,其實我是個同性戀。”
“砰” 一聲,陸馳嶼沒撐穩,摔了個狗啃泥。
他從地上坐起來,拉過上衣套上,盯着江陶看了很久,說:“我是直男,直男能跟同性戀做朋友嗎?”
江陶被他逗得哈哈笑,告訴他:“為什麽不可以,我在國內有很多朋友都是直男,放心,我從不對朋友下手,你是我現在最好的朋友,你很安全,我的直…… 男朋友。”
陸馳嶼放心了,他真的是個合格的朋友,對江陶的照顧堪比親爸親媽,知道江陶吃不慣這邊早餐,他會很早起床煮中式早餐,江陶喜歡吃空心菜、油麥菜、小油菜,陸馳嶼跟房東太太商量了下,把院裏的一塊地方整理出來種菜,菜籽是跟一家中餐廳老板讨的,到今年連房東都跟着種菜了,院子裏有吃不完的青菜,番茄,還有藍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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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外面看起來冷淡,內心善良,正直,明明自己條件也沒多好,在路上遇到流浪的行者總會給人一點零錢,在路上遇到一個黑人小朋友被其他膚色的小朋友欺負,他上前為黑人小朋友驅散其他人,并給了他一袋吃的,有時江陶覺得他傻,有時又覺得他這樣的很難得。
越相處,江陶越心慌,他喜歡上了陸馳嶼,不滿足于只作朋友的那種喜歡,他想要陸馳嶼,想要陸馳嶼也喜歡他。
很多時候江陶都在想,陸馳嶼這樣的人要到哪裏找,做朋友合适,做情人也合适,只是不适合做同性戀的愛人。
江陶也想對他好,像對弟弟那樣,有次他跟陸馳嶼閑聊,聊起自己家人,他母親出生書香門第,外公外婆都是教師,母親沒經商前也是教音樂的老師,爺爺當過兵,父親也當過兵,退伍後跟人學着開工廠,生意越做越好。
哥哥比自己大六歲,父親雖然當過兵,卻沒有軍人的威嚴,反而是個幽默十足的好老人,母親永遠像小女孩,總是對着父親撒嬌,家裏只有哥哥像家長,就連江陶上大學哥哥都要跟着,跟着他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公寓,把他當三歲小孩一樣照顧。
當時陸馳嶼說他很羨慕江陶,江陶用力揉了揉他腦袋,雖然他不知道陸馳嶼經歷過什麽,但他可以猜到不是什麽好的經歷。
他想照顧陸馳嶼,陸馳嶼沒給他機會,做飯陸馳嶼怕他炸廚房,洗衣服有洗衣機,也只有幫着收收衣服了。
有次哥哥跟他視頻,問他一個人在國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江陶把鏡頭一轉,對準正在廚房做飯的陸馳嶼,說,哥,你看,我這裏又多了一個哥,他比你還會照顧人。
原本哥哥是要過來瑞典看他的,聽他這麽說才打消念頭。
江陶到瑞典的第二個月,合作方那邊的一個法國人德科洛表示對江陶有好感,那是個浪漫多情的男人,有着一頭金色的長發,眼睛深邃迷人,他會每天帶着不同小禮物送給江陶,每天告訴他,他愛他。
江陶不喜歡玩暧昧,他拒絕了德科洛,他告訴德科洛,喜歡他就要一心一意追求他,不能同時跟幾個人交往。
德科洛讓他給他時間,江陶禮貌的答應了先做普通朋友。
陸馳嶼那段時間在跟一個項目,江陶總是一個人在家,他們住在斯德哥爾摩的小鎮,那裏冬天真的很長,太陽出現時間很短,早上九點左右天才亮,下午三點左右太陽就躲回了家,那段時間江陶每天一個人躲在被窩,等着第二天的太陽升起。
瑞典北部,12 月到來年 5 月,總有那麽一段時間會出現極夜現象,太陽 24 小時不露面,連續數天,整個城市都是黑色,那種環境下人極易患抑郁症,沒有陽光,沒有白晝,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人都在黑夜中渡過,當地網訊、新聞,時不時報道有人因抑郁症自殺。
江陶被安排到北部出差了七天,七天沒見到陽光,第一天他在忙碌中渡過了,第二天他開始焦躁,給陸馳嶼發信息,問他南部的太陽暖不暖,陸馳嶼問他怎麽了,他說想見見陽光。
從那天起到第七天,江陶每天都會收到陸馳嶼發的照片,早晨太陽升起的,中午陽光灑在樹稍的,傍晚太陽快要西沉的,江陶在晝夜不見天光的日子裏,靠着陸馳嶼每天的陽光照堅持了下來。
七天後回到他們所居的小鎮,江陶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像是劫後餘生,而陸馳嶼就像是在黑暗裏亮着燈的燈塔,亮着燈給江陶希望,江陶想,要是能永遠離陸馳嶼那麽近就好了。
于是喜歡的種子就這麽種下了,就像黑夜過後光明會到來,喜歡陸馳嶼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回去後陸馳嶼陪了他幾天,陪他适應從極夜返回白晝交替的正常世界。
陸馳嶼那個人其實很無趣,他陪江陶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安靜的,瑞典的電視節目很少,少有的綜藝類節目華人并不一定能 get 到他們的笑點,他們一般不看電視,陸馳嶼也不玩游戲,更不喜歡去酒吧,他只是安靜的陪在江陶身邊,看着江陶玩游戲,聽着他講笑話。
某天江陶午睡醒來,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沒看到陸馳嶼,他跑到門口,陸馳嶼孤寂的背影落進他眼眶撞進他心底。
陸馳嶼一個人坐在門口的石階,靜靜地盯着不遠處的一株郁金香,他盯了郁金香多久,江陶看了他那久,那一刻江陶很想跟他說:我們在一起吧,一起做個伴,那樣我們都不會孤單了。
可他沒說,他知道陸馳嶼不喜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