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玩嗎?”
瑞典與國內時差七小時,現在是瑞典時間淩晨兩點,國內上午九點。
陸馳嶼和江陶各自坐在方桌一側戴着耳機,正襟危坐的在電腦屏幕前等待跨洋會議的開始。
正值瑞典氣溫最宜人的 8 月份,不冷不熱,江陶上身穿着襯衫打着領帶穿着西裝,下半身卻只穿了一件寬松短褲,悠閑地晃着腳丫,時不時在桌下蹭蹭對面陸馳嶼的小腿。
陸馳嶼一身正裝,就連襪子都沒落下,他喜歡穿黑色襪子,江陶每次幫他收襪子總是要損他幾句,問他是不是黑色耐髒才買黑色,就算掉了一只其他也能配成雙。
9:08 分會議正式開始,陸馳嶼連上麥,今天他第一個彙報。
江陶在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把腳踩到了他腿上,感受着他的變化,假裝一本正經的記着筆記。
陸馳嶼語速越來越快,中間有國內領導提問環節,其中一個問題被陸馳嶼抛給了江陶,江陶一臉淡定,換了一只腳繼續往陸馳嶼大腿根踩,他的聲音偏少年,說話不提着音有點像撒嬌,他清了下嗓子,大聲彙報:“關于您剛剛提到的問題,我們已與當地運營商協商過,可以通過設定好的程序來調測和管理,後臺進行數據監控。”
會議進行過半,江陶在便簽紙寫下一行字:“你流汗了,是因為硬了嗎?”
他們在連接着上百號人的會議現場暗渡陳倉,江陶把紙條推過去,陸馳嶼沒接,江陶繼續在他腿間胡鬧,陸馳嶼的一滴汗滑落到桌面,他快速拿走紙片看了眼,而後捏成一團藏進袖子中。
一小時後會議結束,陸馳嶼以最快的速度關閉耳麥合下電腦,兩步跨到對面将江陶的電腦拍合上,扯掉他的耳機扯連接線,惡狠狠地将他撲倒在地板上:“好玩嗎?”
江陶不怕死的蹭着他早起了反應的地方,笑嘻嘻地說:“還行吧,沒玩過瘾。”
陸馳嶼捏住他的下颌,逼着他擡頭:“江陶,你怎麽這麽浪。”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也不是第一天這樣,做嗎?”
陸馳嶼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這個不算問題的問題,單手左右兩下扯松自己領帶,而後騰出手三兩下解開江陶的西裝,扯下領帶綁住他的雙手,江陶小聲抽着氣:“你綁我做什麽?”
“別撒嬌。”
“我沒撒嬌,你別綁我,你綁着我,我抱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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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馳嶼扯下他最後的遮擋物:“不綁你你又想使什麽壞?”
夜越深氣溫越低,8 月的夜還是有點涼,陸馳嶼把江陶抱到卧室床上,領帶最後還是散開了,江陶喘着氣枕着他手臂,望着天花板放空着大腦,過了好一會兒,問道:“今年是我們外派的第三年了,合同快到期了,說起來你比我還早兩個月,有什麽打算嗎?”
他們都是 CN 控股集團外派海外工程師,陸馳嶼職位 EMU 驗證工程師,主要負責協助用戶制定 Emulation 驗證策略及環境方案等,江陶是 LTE 基站算法驗證工程師,主要負責 DSP 開發調試,ENB 算法,SON 算法等進行驗證和問題定位等相關工作。
陸馳嶼比江陶早到瑞典兩個月,他來的時候正好是 1 月,瑞典最寒冷的季節,初到時他的室友是個美國人,總是帶着一副高傲的面孔,問着一些帶着歧視性的問題,陸馳嶼忍了兩個月,正盤衡着以中國功夫解決問題需要面臨那些後果時,來了另一位中國室友,江陶。
那是陸馳嶼第一次見江陶,他穿着霧霾藍色的羽絨服,整張臉藏在羽絨服帽子和圍巾裏,眼睛很大,皮膚白皙,顯得他整個人都很小,他先用國語跟陸馳嶼打招呼:“你好,我叫江陶,以後請多多關照。”
陸馳嶼當時只想問他有沒有成年,伸手幫他提行李箱:“你好,陸馳嶼。”
當時美國人也在,江陶又轉身用英語向美國人問好,美國人露出一臉鄙視的表情,應都沒應一聲,江陶聳聳肩,邊解圍巾邊用英語大聲說:“太可惜了,他居然是個殘障人士,聽不到聲音,願上帝保佑他。”
美國人 “蹭” 的站起身,做了個鄙視性動作,從胸前劃了下手勢,對江陶說:“嘿,中國人,你有一米七嗎?”
江陶一米八三,只是穿得有點多,顯得臃腫,江陶回怼:“上帝仁慈,你能聽到聲音了,我是我們國家最矮的,或許你知道姚明嗎?你可以跟他比比身高。”
陸馳嶼在一旁憋笑,江陶說英語很好聽,跟美國人從中國李小龍論到了美國當前局勢,怼得美國人直跳腳,最後還是陸馳嶼勸架,鬧開了不好,若是受到行政處罰,影響簽證。
那棟房子是 CN 集團租的房子,瑞典郊區的獨棟兩層,只有兩間卧室,美國人住一間,江陶只能跟陸馳嶼擠一間,房間的床很小,只有一米二,陸馳嶼把床讓給江陶,自己打地鋪,好在有供暖,不至于太冷。
江陶是在入住後的第三個晚上不小心看到陸馳嶼個人資料才知道他比自己還小一歲,當晚他把陸馳嶼趕到床上,說哪有弟弟把床讓給哥哥睡的,我比你還大一歲,我應該照顧你才對,尊老愛幼啊,懂不懂。
陸馳嶼也不肯睡床,最後兩一起打地鋪。
美國人每晚玩到很晚才回,還會帶各種不同膚色的男人女人回住處,江陶問陸馳嶼是怎麽忍受那兩個月的,陸馳嶼翻了個身,從枕頭下摸出一對工業耳塞,又翻回來,替江陶塞上,說:“就這樣。”
“那你脾氣真好。”
陸馳嶼搖頭:“不是,我脾氣并不好,只是我不能被遣送回國,也不能留下不良記錄,我缺錢,只能忍。”
江陶不曾體會過缺錢的感受,他家裏條件好,父母開公司,上面有個哥哥,用家裏話說生他就是為了讓他享受生活的,偏偏他喜歡折騰,跑到那麽遠的地方找罪受,所以當聽到陸馳嶼說家裏缺錢時,他好半天沒能給出反應,最後也只是擡頭摸了摸陸馳嶼腦袋,說:“以後哥哥罩着你,等且等着看吧,不過十天,那美國佬就得搬走。”
江陶自幼頑皮,喜歡拆各種小電器搞各種小發明,這種愛好一直延續到他成年,他在附近的舊貨市場淘了一堆破爛,用那堆破爛組裝成一個超強擴音器,趁美國人不在,從他的窗戶把護音器的一頭放進房間,另一頭裝在外牆上。
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美國人房間的各種聲響擴放成幾百倍在居民區廣播着,附近居民受不了投訴到房東老太太那裏,老太太半夜起來錄音當證據,找到當地治安部将情況報了上去,江陶趕在前來查看情況的工作人員前将擴音器銷毀,只留了一堆耳塞散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很快,美國人被迫搬離,剩下江陶和陸馳嶼住了将近三年。
就在江陶以為陸馳嶼不會回答他的問題時,陸馳嶼很輕地說:“不知道,還沒想好,你呢?”
江陶打了個哈欠,五點多了,天還沒亮:“我也還沒考慮好,可能回國吧,然後辭職,去環游世界,我還是想知道你的決定是什麽。”
陸馳嶼給他拉了下被子,沒說自己的決定,說:“去環游世界吧,挺好的,睡覺吧,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