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吳均一時語塞,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完蛋了,恐怕剛才的安慰惹了陸雅的誤會。
完蛋完蛋,都怪自己這張破嘴!
遲緩的大腦當機了會兒,才回神過來想開口解釋點什麽。但剛動了動嘴唇,熱淚盈眶的陸雅就一把抱住了吳均,使得他原本呼之欲出的話語皆都咽回了肚子。
陸雅哭得梨花帶雨,撲在吳均胸口喃喃苦言:“若是夫君哥哥都不要陸雅了,那陸雅只有赴死來證明對夫君哥哥的堅貞不變的愛了。”
吳均快速眨巴幾下眼,心頭有種名為憐憫的同情迅速曼延開來。
他伸手摸了摸陸雅腦袋,打算等人情緒稍微穩定一點再說出拒絕她的話。
不成想,才欲開口,房門便被人一把推了開。吳均瞪圓了眼僵硬看去,逆光中,進來一大堆人,但于他視野中,仿佛只剩最初進來那個人。
——引策怎麽會在這?
吳均想。
這個問題的答案無從得知,吳均便被人請去喝茶了。
坐在陸府廳堂,手臂上還粘着個陸雅的吳均聲音随同雙腿一般,不止顫抖,開口說出的話也是莫名有點好笑,至少在吳均自己聽來是這樣。
“我我、我不是那那、那……”
于主位高坐的陸夫人和陸老爺相識而笑,擺手示意吳均不要緊張:“陸某和內人自知小女自幼便對吳少爺心生愛慕,這點想必這帶鄉親也是不置可否的。
而那日小女被奸人所害,也是吳少爺出手救下的小女,這點陸某和內人也都看在眼裏。再說到今日,吳少爺為了來看望我家小女,不惜二次冒着被狗咬,被侍衛追趕,被外人指點的種種來到我府,我們也都和小女一樣,深受感動。”
說到這,吳均猛地咽了咽口水,覺得這個誤會欲有擴大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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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甩開身邊的陸雅,憤然站起身:“不是!”
正想開口,就被入眼的陸老爺和陸夫人兩雙眼角紅紅的眸子給止住了聲音。
他攥緊了拳頭,頂着在場人的目光,淡淡搖頭道了聲抱歉就坐了回去。落座之時,他倏然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目光。
那是與他人皆不相同的視線,其中參雜的情緒也全是與他人的不相同,乃至于吳均瞬間便感知到了這道目光所投人兒所在方向。
他迅速扭身往後瞥了一眼,卻什麽也沒看到。柱子那塊,除了邊上站着幾個小斯,其他再無別的身影。
“奇怪……”
吳均呢喃一聲,在旁人的疑惑目光中轉過身重新坐下,為這起誤會試圖解釋。
秉着長輩先說完的原則,在陸父陸母笑着侃侃而談的時候,吳均并沒有一點面子也不給的直接插嘴否決,畢竟算起來,陸雅的爹還是自己的武學老師呢。
即便是拒絕了,以後終年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是別鬧得太難看比較好。
“——那就下個月大婚吧!”
“啥?!”吳均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動作之大甚至碰碎了邊上的茶盅。
他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陸楊若,為他剛才笑眯眯說出的話震驚。
什麽叫下個月大婚啊?!他吳均是哪裏聽漏了嗎?!明明剛才還沒這麽快進度的啊!別用你那套教武學的方式看待兩個人的婚姻大事啊喂!
大抵是吳均詫異和震驚的模樣太過惹眼,使得隔他們很遠在幹活的下人也朝他們這處投來了目光。
一時間,多雙眼睛同時停留在吳均的身上,硬生生将他強行拽回了思緒。
迎着許多道視線,吳均幹咳一聲,緩了緩心态,随即開口:“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
沒來得及講完,陸楊若便擺出了上者應有的姿态,反問吳均:“難不成是吳少爺想說小女配不上吳家人,是我們陸家高攀了?”
“沒有沒有!”吳均撓頭,十分為難思考,斟酌自己的用詞,“我的意思是——”
吳家是歷代将軍職位,是當之無二僅次于皇上的權者。說起來,應當是誰都得退讓三分的存在沒錯。但偏偏這陸家,這其中退讓的三分有時候還得算在吳家自己頭上。
吳均糾結就糾結在這一點上。
他對陸雅沒有多少了解,但對陸楊若為頂梁柱的陸家還是有所知曉的,誰讓自己就是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他們設定的作者呢?
作為教育皇子及各家有權有勢少爺公子哥武學的得力老師陸楊若,吳均覺得哪怕是皇子也得認真思忖一下回答,否則各家暗地裏聯合起來的複雜網肯定會趁自己不注意,将自己牢牢黏鎖住。
就是沒有多大威脅,也足夠你膈應不斷了。
正欲開口,黏住吳均不放的陸雅忽身子一僵,徑自暈了過去。
若不是在她倒地前,察覺到什麽的吳均下意識拉了她一把,恐怕她當即已經磕在地上了。
這暈的好巧不巧,正正好暈在這麽個當口,額上沁出薄薄冷汗的吳均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雖然打斷了陸楊若的“大婚”施法,但也直接切斷了吳均的“解釋”施法啊。
兩樣撞在一起,屬實讓彼時攙着陸雅回房休息的吳均有些手足無措,只想趕快逃離這是非之地。
遠處假山而倚,抱肩冷嗤的引策看着廳堂內走出的人,毫不掩飾翻了個白眼。
邊上跟着引策而站的小侍衛,倒是冷汗涔涔,咽了一次又一次口水。
十分嗫嚅着,小侍衛緩了幾次才說出句還算完整的話來:“殿……少、少爺,您這樣——是不是有些……”
後半段用以仔細描述的形容詞小侍衛沒敢說出來,只是将腦袋埋得低低的,無法将頭擡起來迎接引策向自己投來的冰冷目光。
本就頗覺不爽的引策在掃了新換上的侍衛後,抛出的話語比他銳利的眼神還要不善:“上頭沒有人了嗎。”
疑問句,硬是被引策說成了平鋪直敘的陳述,甚至語末聲線還要更往下低沉幾個度。
小侍衛被引策周身散發出來的森冷氣場吓了一跳,頓時上下怔了怔,整個人連帶着神經都繃了緊。
多年嚴苛的素養,讓他很快調整了外态,盡量從牙縫中擠出幾個還算明晰的字眼來:“是屬下多嘴了。”
“嘁。”引策輕輕從他身上挪開了視線,轉而拍了拍手,将手上還殘留的白色粉末一并揮散在了空氣中。
接着,他站直身子,正色下了道命令:“跟上去。”
暗處其他侍衛當即領命,一躍單膝恭敬跪地出現在引策身後,訓練有素回答:“是。”
完了,引策便也老神在在朝着吳均消失的地方,走了過去。
另一邊,攙、拖、抱輪流其手的吳均咬着牙,總算是在全身力氣用盡前,成功撐到了帶着陸雅推開她房門的時候。
一推開門,像是好不容易看到勝利終點的吳均稍稍松了口氣。在門口停頓休息幾秒後,他便又重新咬緊了牙關,用力将人抱了進去。
公主抱式陸雅這段路,一鼓作氣的吳均直将人放在了床上才洩下氣來,趴在床沿大口喘氣。
“呼——呼——”
還好在走焦急命人去請大夫的陸楊若他們面前的那段路,吳均是順利留下潇灑背影走完的,好歹也算是安全退身且穩住人設了。
“哎呀我去,這年頭活着,還真是不容易啊。”
默默吐槽了一句,手指揪緊了床單的吳均就打算借力站起來。
不成想,身後一雙手忽捂住了他的嘴,猛然使全身酸軟的他重新跌回了原地。
瞪大眸子的吳均沒了嘴巴,鼻子下意識更為用力吸了幾口氣。大眼睛滴溜溜往自己身後轉的那瞬,身心都高度緊張的吳均在看清身旁人時,剎那緩過了神。
他松下身子,整個人都呈現惬意放空狀态。
冷着臉的引策感覺沒趣,放開了手。他居高臨下瞟了眼地上感覺幸運是遇到自己的吳均,眼底沒有什麽明顯的情緒。
“沒多久再見,您都要大婚了啊?”
古裏古怪的稱謂,加上引策陰陽怪氣的語氣,不由又讓吳均莫名再次轉入了緊張狀态。而且這緊張,細說還是不同于剛才的那一種。
怎麽說呢,憑借他在原本世界生活多年,看書、看電視劇、看電影等經歷,彼時他腦中第一時間跳出的符合這形容的只有一個離譜至極的詞——捉奸在場。
什麽鬼?!
“不是!”吳均咂舌,“引策你聽我解釋啊!”
啊不對!這又是什麽鬼啊!為什麽自己如此順嘴的就把這種會引人誤解的話說出了口啊?!
還在糾結猶豫之際,輕一挑眉便轉身離去的引策,壓根沒有心情聽吳均所謂的解釋,也根本沒打算給他這個解釋送到自己耳中的機會。
吳均心下一驚,即刻起身去追。
但腳上的酸軟又讓他在站起到半路,腿猛然顫了顫差點又跌回地上,還好抓住床沿的手沒松,才免讓這段重演。
拖着疲軟的身子,勉勉強強拖着沉重腳步走出一小段距離的吳均,忽被床上的陸雅抓了回去。
陸雅眼中帶淚,甚至都顧不上自己突然的大幅度動作可能會導致自己就這麽摔下床,只是伸手就朝目标抓去、抓緊。
她的聲線顫抖,聲音哽咽又虛啞,像是一觸即破的泡沫,雖借着光亮仍能反射出一點絢麗,但其實這點無實際用處的外表,壓根掩蓋不住她原本的脆弱。
“夫君哥哥,你……你要離開陸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