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Fate]Wasteland
作者:死者葬儀
文案
矩賢眼中的衛宮切嗣。
糧食向。
節選:
他用了很長時間才領悟到“自己”究竟是處于何種狀态之中。這沒什麽奇怪的,因為他死得太過突然:一顆子彈從後面切斷了他的頸椎徹底把他和自己的身體分裂開來,兩顆子彈鑽透他的顱骨在大腦裏跳來跳去攪成一團什麽也不是的玩意兒。在那一刻,他就徹底“死亡”了,就算沒有之後穿入肺葉的那兩槍也一樣。
但是他幾乎用了快要半個月時間——如果他對時間的感知還能夠相信的話——才慢慢将“自己”和“死亡”拼湊起來,形成一條明确的認知:
自己已經死了。
他思索着這一事實,似乎還能感覺到子彈鑽進皮肉那一霎的觸感。事實上他根本感覺不到什麽:第一顆子彈就切斷了他對神經的掌控和感知,他倒在地上像根硬邦邦的木頭。但是它們似乎還嵌在自己的“身體”裏。這讓他的思考變得愈發困難——你不能指望被子彈攪成一鍋粥的大腦還能運轉正常。可這種感覺又是純粹的悖論:他早已經沒有身體了,遑論對身體的感覺——他親眼看着某個銀發的女人從他身上剝下一塊兒色彩斑斓的刻印,動作娴熟,一如那些老獵戶在半分鐘之內就能剝下一張完整的兔子皮一樣,剩下的部分就被她扔在那兒任由蔓延開來的大火吞噬。
他可以想象為高溫燒灼變得焦黑的屍體留在原處,沉沒在倒塌的木屋之間,為野獸翻刨撕咬屍骨遍及小島的各個隐秘的洞穴,或者任由風吹日曬侵蝕風化最終剩下一小撮幹燥的塵土。這類的想法他很喜歡,因為那不廢腦子,比好奇“自己”到底是什麽人來得輕松得多。
內容标簽: 魔法時刻
搜索關鍵字:主角:衛宮矩賢 ┃ 配角:衛宮切嗣,久宇舞彌,愛麗絲菲爾 ┃ 其它:
The invention of solitude
And then, suddenly it happens there is death. A man lets out a little sigh, he slumps down his chair, and it is death. The suddenness of it leaves no room for thought, gives the mind no chance to seek out a word that mightfort it. We are left with nothing but death, the irreducible fact of our own mortality. […]
Paul Auster, The Invention of Solitude, 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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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很長時間才領悟到“自己”究竟是處于何種狀态之中。這沒什麽奇怪的,因為他死得太過突然:一顆子彈從後面切斷了他的頸椎徹底把他和自己的身體分裂開來,兩顆子彈鑽透他的顱骨在大腦裏跳來跳去攪成一團什麽也不是的玩意兒。在那一刻,他就徹底“死亡”了,就算沒有之後穿入肺葉的那兩槍也一樣。
但是他幾乎用了快要半個月時間——如果他對時間的感知還能夠相信的話——才慢慢将“自己”和“死亡”拼湊起來,形成一條明确的認知:
自己已經死了。
他思索着這一事實,似乎還能感覺到子彈鑽進皮肉那一霎的觸感。事實上他根本感覺不到什麽:第一顆子彈就切斷了他對神經的掌控和感知,他倒在地上像根硬邦邦的木頭。但是它們似乎還嵌在自己的“身體”裏。這讓他的思考變得愈發困難——你不能指望被子彈攪成一鍋粥的大腦還能運轉正常。可這種感覺又是純粹的悖論:他早已經沒有身體了,遑論對身體的感覺——他親眼看着某個銀發的女人從他身上剝下一塊兒色彩斑斓的刻印,動作娴熟,一如那些老獵戶在半分鐘之內就能剝下一張完整的兔子皮一樣,剩下的部分就被她扔在那兒任由蔓延開來的大火吞噬。
他可以想象為高溫燒灼變得焦黑的屍體留在原處,沉沒在倒塌的木屋之間,為野獸翻刨撕咬屍骨遍及小島的各個隐秘的洞穴,或者任由風吹日曬侵蝕風化最終剩下一小撮幹燥的塵土。這類的想法他很喜歡,因為那不廢腦子,比好奇“自己”到底是什麽人來得輕松得多。
于是他現在是死了。
沒有身體。沒有實質的感覺。也沒有除了最基本的自我認知之外的內容。
我是誰。從何而來。要去哪兒。
如此這般的問題一律不知。
這也沒什麽奇怪的。死了之後還停留在這裏就已經和常識相悖了。如果想要的話他可以幻化出只有自己看得到的“身體”——這沒什麽不好,這至少比單純作為一束漠然無知的思想來得直觀;問題是一旦有了“身體”,他就能感覺到并不存在的異物:那将他引領至今日境地的小金屬玩意兒。
一直忍耐這奇妙的異物感是件糟糕的事情。那讓人想伸手把它們摳出來一把丢掉,但問題是它們和“身體”一樣實際上并不存在。死後的世界就是停止和廢棄,改變早已在本源上被否定了可能。這比想象的還要糟,但是當你死了你還能指望什麽呢?
他忍耐這脖頸中那點冰冷而換了個姿勢(他發現經常動動“身體”能減少思考和頭疼),看着面前那個男孩。
——不知道為什麽,他從一開始就跟在他身後了。
男孩個字不高。他猜想他也許八歲,也許十歲,總之不可能超過十五歲——要不然就是太過營養不良。他和一個銀發女人——沒錯,那個從他身下粗暴地剝下刻印的女人——住在一起。不過女人并不常在家。她總是忙着什麽,把男孩和塞滿冰箱冷藏室的微波食品、牛奶以及滿屋子的槍械留在一起。從這點可看出她決非他的母親:沒有哪個母親會這麽幹。
現在那男孩正在重複着一件工作。他試圖把臺面上所有拆散的零件拼回,恢複其槍支的本來面目。細碎的金屬在他稚嫩的指尖發出輕微的磕碰聲,像是混合了惱怒和挫敗的小聲□□。但是他仍然坐在桌前,幾乎是執拗地擺弄着那些零件。
他知道女人并不是真心教導男孩,一張簡單的構造圖就能讓這無序的努力事半功倍。這倒也符合常理:誰想要一個孩子天天和槍支為伍呢?可奇怪的是那孩子。他寧願坐在那裏、重複着上百次失敗的嘗試也不肯望向窗外一眼。
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是這個樣子嗎?他們難道不應該是愛玩得只要讓他們出了門你這一天就別想再見到他們嗎?不管是海邊還是林子裏,他總有千百種游戲可做,精力充沛得讓人好奇究竟是什麽構成了他不知疲倦也永不衰竭的玩耍的動力——
他眨了眨眼。
在“自己”和常識的邊緣似乎升起了某種不協調感。某種一閃而逝之物。像是夜晚在窗外經過的汽車短暫在窗簾上印過的光影。
雖然能夠察覺,卻無法把握實體之物。
他懷着因為不協調感而升起的疑惑朝男孩俯下身去。細小的汗珠從他額上沁了出來。他的手指因為槍油變得斑駁。他看着那些零件的樣子并不像孩子對待玩具,也不像工匠對待半成的材料,那眼神之中既無探究亦無好奇,有的只是需要完成眼下之事的專注——把多餘的感性全部切離的專注。看到那眼神你就知道他終究會成功——槍械在他手下已經顯出了雛形;可是那眼神又叫你情不自禁地想要把槍從他手中奪過來讓他停下。
他還是個孩子。
他這麽想着,張開了虛無的手臂環住男孩的肩頭。這并沒有什麽意涵,也絕不可能被專注于手中槍支的男孩所感知。在荒蕪的死後世界中他只能徒勞無用地觀測着眼前的世界,斷絕了任何幹涉和交互的可能。同時,他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驅使着“自己”。只是常識嗎?還是逐漸從常識邊緣升起的、類似于眩暈一般的無法解讀的情緒——
在接觸到并不存在的體溫的瞬間,他還是顫抖起來。
視野的邊緣擦過浮光掠影的散碎畫面,但只是從“自己”的身邊無意義地掠過而已。他沒有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