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土靈現世
握在掌心的手冰涼透骨, 甚至在說出害怕時, 感受到了什麽可怖的事情般,指尖遏制不住的輕顫。
按理說風華應該開心,開心這一世的師兄并未同上一世一樣随越南澤走近,可此時此刻風華卻更加慌張了起來。
她重生歸來, 她很清楚上一世發生了什麽事。
她至今還記得衣不蔽體遍體鱗傷, 已經被硬生生逼瘋的大師兄在她懷裏一點一點的喪失呼吸,至死時還在痛苦地呢喃着他髒。
重生一事太過虛無缥缈, 既然她能重生,為什麽大師兄不能?
可是不行!
大師兄一定不能重生!
風華比誰都清楚上一世的最後十五日對于大師兄而言是多麽生不如死, 神識被逼到為了保護自己生生撕裂開,才換來勉強的一點神智不清, 以此自欺欺人地躲藏起來。
如此極盡肮髒惡心痛苦的事,她怎麽舍得讓這樣的大師兄帶着那些不堪經歷重活一次?
風華強行笑着,生怕心細的邵雲舒看出什麽端倪。火靈氣從掌心蔓延, 捂住那發涼的雙手,她放軟聲音試探着問道:“師兄為什麽會怕他?你們不是才相識一個多月嗎?”
被捂暖的手指無措地挪動着,風華看見那蝶羽般的長睫輕抖,遲疑了半息,邵雲舒道:“确實只相識了一個多月。”
聽見這話,風華緊繃的心弦終于松了一點。
她循循善誘:“那為什麽會害怕他?是這一個多月內這人做了什麽令你不舒服的事嗎?”
問到這裏時, 風華清晰地察覺到被她捧在掌心裏的手再次一緊, 邵雲舒柔軟的唇微抿,随後道:“沒有。不管說話還是做事,都十分周到全面, 但是。”
“嗯?但是什麽?”
邵雲舒再次想到越南澤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感覺全身上下尤似脫光了放入熱油之中烹炸一樣, 難受得讓他恨不得生剝掉身上的皮,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惡心、嘔吐和無法言語的恐怖翻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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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見臉色勉強緩和一點的邵雲舒臉色再次慘白起來,心中一慌,她忙握緊又要變得冰涼的手,哄道:“不說,我們不說了,若師兄不想說我們就不說。”
“沒事。”邵雲舒緩了一下,擡頭笑着,淺眸之中裝滿眼前的風華,即便害怕,但只要待在風華身邊便覺得有一分安心。
從小時候就是這樣,孤身殘腿一人來到風承宗,舉目無親,又無依無靠,只有風華盡心盡力地陪在自己身邊。
看似他是大師兄,是他在縱容風華,其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對風華從小到大都有着極其強的依賴。
被風華小心護住的手舍不得從暖意從抽出,邵雲舒道:“但是總覺得他讓我喘不過氣來,很不舒服。他确實什麽都沒做,師父和師叔還有師弟師妹他們都覺得他很不錯。”
在害怕之中,語氣帶着說不出來的茫然。
南澤确實很優秀,他根本找不出這人任何的不對,甚至任何一點冒犯的地方。可莫名其妙的,待在他身邊無比難受。
“沒關系的。”風華身子微傾,雙手攬過邵雲舒的脖頸,在邵雲舒恍惚之中将人帶到自己面前:“師兄不需要對每個人都報以好感,既然你不喜歡他,在他身邊不舒服,那我們便離他遠遠的好不好?”
太近了。
甚至鼻尖相觸,眼睫相交。
所有的不安一瞬間全部散去,只剩下緊張、羞赫以及不知所措,大腦一片空白的邵雲舒只能順着風華的話,點了點頭:“好。”
風華一笑:“餓了嗎?等會兒吃點清淡的靈米粥。”
“不餓的。”邵雲舒下意識拉住起身又要離開的風華。小師妹才方回來,一路奔波勞累,他們甚至還沒說上幾句話,加上外面危機重重,她出去了這麽久,定是過了許多苦日子。
于公于私,他都想讓小師妹再休息一會兒。
風華道:“我讓羅歲歲他們去煮,回來時只見了父親和五師叔,其他師叔師伯還未去報聲平安,若是去遲了,三師叔定又要生氣。正巧我也餓了,各處走一遭,回來也好陪你一道喝點靈米粥。”
話音一落,果不其然,風華看見面前的人原本慘白的臉上浮現一點紅。
時隔這麽久不見,師兄果然還是這麽不禁逗,忍住想要捏捏那粉白耳朵的沖動,風華找來狐裘搭在邵雲舒身上。
“師兄本在院中吹了下冷風,又因別人心緒起伏頗大,此次我便不帶師兄一道去拜訪了。”
眼見邵雲舒有些急,風華又道:“這次回來一時半會兒我并不會離宗。”
師兄的腿、同她契約了的火靈、通髓根、護宗陣法、鄭家老祖……此次堆積的事情太多,先不說一時半會處理不完,這段時間內也沒有別的重要秘境開啓,再加上如今越南澤已經提前來到宗門,再一次來到了大師兄旁邊,她更不能離開。
對于越南澤,她有多恨,就有多了解。
方才來時,即便越南澤僞裝得天衣無縫,饒是挑剔的三師姐對此人也格外看重,說這人一副翩翩君子,知禮懂禮,學識淵博的模樣。但風華看得清楚,在越南澤看向師兄時,那雙看似儒雅随和的眸子裏潛藏的是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瘋狂占有和撕毀欲。
像瘋子看見了自己心愛的物品。
硬生生的占有,強制的撕毀,看別人痛苦不堪。
壓下心中的戾氣,即便有再重要的事她也不能走,大師兄分明沒有重生,沒有那些黑暗腐爛的記憶,可在見到越南澤之後還是害怕。
不難想象,當初的越南澤将大師兄逼到了何種絕望無助的境地,才在靈魂深處留下這般難以磨滅的傷痛,以至于重來一次骨子中還在害怕,下意識地保護自身,讓他遠離越南澤。
上一世,她不僅做了瞎子,竟然還在越南澤來到風承宗之後,單獨扔下師兄,自己帶着白枳出去歷練。
風華斂眉,眸中再次恢複柔和,她道:“師兄若是乏了可以先休息會兒,頂多半個時辰我就會回來了。”
“好。”
“你素來對陣法有所深究,此次還有貴客一道來了宗門,今日好生歇息,明日我帶你一起去見貴客。”
“貴客?”邵雲舒好奇心全随着風華而起,不禁疑惑道:“在陣法上的貴客?是鄭家的哪位前輩嗎?”
風華雙眼一彎:“回來之後再告訴你。”
像是大人出門前,哄着單獨在家的小孩回來之後會給他們帶糖般,風華成功地哄住了邵雲舒。
其實以邵雲舒的性子,即便風華真的要走,他也不會阻攔。但對于放在心上的人,總忍不住想方設法地對他再好一點。
出了房間,風華先喊來自從丹修秘境出來之後折回宗的羅歲歲和林攸兩人。
“小師姐!”一見風華,羅歲歲兩人喜上眉梢,還是林攸拉住了人一同對風華行了禮。
風華點了下頭,示意兩人起身。秘境一行之後兩人修為均有所提升,加上師兄時不時還指點這兩人,縱然她們離築基尚且還差些修為不過在外門弟子也算得出色。
風華直入正題,她問道:“自南公子入宗的這一個多月來,五師兄他們時常來看大師兄?”
“回小師姐,是的。”
“每次五師兄他們來,南公子都跟了過來嗎?”
“對的。”
“這一個多月中來了幾次?”
“已有十幾次了。”林攸心思敏銳,知道風華在意公子,怕這位南澤公子來路不明,公子又無修為傍身,一個不慎受到傷害。
她道:“南公子似乎十分欣賞公子,他們第一次來時,公子正在院外撫琴。五師兄他們本想喊公子,不過讓南公子打斷了。待一曲終了,南公子主動誇贊公子,此後每次南公子不禁随五師兄他們一起來,偶爾自己也會時常來看公子。”
“好的,我知道了。”
讓羅歲歲他們去準備靈米,風華擰眉離開靈秀峰。她沒記錯,上一世越南澤和師兄第一次見面時,是在師兄撫笛之時,而這次卻是在撫琴。
所有一切看似變了,但冥冥之間又什麽都沒有變。
如今風華真實修為穩定在出竅期,這已經是她覺醒了鳳凰血脈、契約了火靈的修為。可現在的越南澤同在出竅期。
即便她手中有通髓根,可僅憑一個通髓根,還不足以同存活了成千上萬年,底蘊恐怖,有着神獸傳承的古族抗衡。
好似一切都在變好,可提前來到風承宗的越南澤又将這一切全部逼入死路。
躁怒一發不可收拾,就在這時,火靈稚嫩的聲音帶着幾分激動,在腦海中響起:“我感覺到了,你那位大師兄房內有東西!”
本不耐煩的風華在聽見大師兄時,神情再次凝重:“什麽東西?”
“土靈!”
“什麽?”
因為土靈氣息較弱,一開始火靈不太确定,加上敏銳地感覺到風華心情不佳,所以它沒敢說話,現在瞧着風華閑下來它才說出來。
“雖然氣息比較弱,但應該确實就是土靈,只要好生護着,再要不了多久就能現世了!到時候即便沒有納萬物,要治你這師兄的腿也是輕而易舉。”
有氣息的土靈?
好消息來得太突然,風華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停了兩息,她想起火靈所說的土靈應該就是上一世沒能現世,引得修真界掀起一陣小波瀾,甚至一個宗門全部慘死的,如今被她拍下,送給大師兄的土靈雛形!
而現在,火靈居然告訴她,上一世只不過一個雛形的土靈居然活了,而且不久就會現世,還能取出大師兄體內狂躁的那股靈氣,讓大師兄雙腿徹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