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八朵海棠(二更合并) (3)
子可以……自由自在下去。
說到底,他的‘心’早就老在這張年輕人的面孔之前。
大腦的永久性死亡,也許真的離他并不遠。
可為什麽,這麽多年,他随時随地都想着有一天可以早日結束自己的生命,現在又要活着呢。
大概是……因為,活着才可以真正等到一個人的出生,長大,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哪怕,他們的生命跨度真的是太大了。
那個人才第一次具有生命這兩個字的定義,他已經在世界上一個人孤獨了那麽久。
但是這又什麽關系。
他們現在還是一模一樣的年輕,一模一樣地找到了對方,一模一樣的了解彼此的世界。
但也就是在這種前提下,這人還帶着一頭的白發也仰頭靜靜地元薤白在原處睡着了的天空。
直到……
他真的以為有個人睡着了的那個地方傳來了一點點‘動靜’,一點點剛剛好像就一直有人在那裏做什麽的‘動靜’。
‘黑影’當下停住了。
他的眼睛很好。
他這一眼掃過去立刻也發現自己的确是忽略了另一邊花房子那裏有一個影子。
但那裏哪怕一片漆黑,當‘黑影’看過去,他的眼睛立刻完全被站在那裏的那個人搞得挪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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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裏是一個白衣服的人。
那個人的眼睛上還蒙着一塊絲巾,白色絲巾繞過他的半張臉,拖曳到脖頸,讓他暫時看不到周圍的任何人。
他還在做着一件在全世界的人看來非常‘自我’,但偏偏每一個舉動都非常美麗的事。
他在跳舞。
是的,他就是跳舞。
可他沒有做很多複雜的技巧性動作,他更多的就像是在利用自己的理解來表達一種情感,一種意境。
哪怕,沒人懂他現在在跳什麽。
可他似乎就是相信他真心想跳的東西,懂的那個人也一定能看得懂。
可事實上,某個‘黑影’最初也沒懂,但……就像是一種情感和藝術的共鳴性,随着月光下那個白色衣服的影子開始從最初的熱身中找到感覺。
白衣人的每一個動作,好像也漸漸地讓一個人有了共鳴。
一開始,他是還很‘小’,所以總是用雙臂低頭抱着自己,偷偷地去看別人。
但他總是去仰頭看着一個人,那個人在他的雙手柔軟的演示下,應該比他高,‘小孩子’的他好害怕他。
後來,‘小孩子’長大。
他學會了向往,所以他小心地墊着腳,用雙手去蒙住對方的眼睛,告訴那個人自己是誰。
那一刻,他的神态好像有了羞澀,那種羞澀很自然。
但随着對方此時一甩手,退後一步,他好像‘痛苦’‘孤獨’地捂着臉,陷入了一種困境,直到,那個比他高的人又出現了。
他靠着那個人的懷裏,臉上被絲巾還蒙着,但微微抿唇顫抖的樣子,好像真的很想被擁抱,可又怎麽邁不出腳步。
可他是那麽發自內心地喜愛那個人啊,喜愛他的長發,每時每刻用手指撫摸,喜歡他的面孔,總是時時刻刻凝視對方。
所以,他和這個人說,我們玩水吧,在水裏,我們就是一模一樣的生命了,什麽人也管不了我們了。
可那個人走了,沒人再能陪他一天天玩水了,他每一晚都好想對方。
啊,他真的很想,很想,想到他的雙手,他的手指,他絲巾下的面孔,他的身體每一部分都在說着他真的很想那個人。
他真的想要那個人快一點回來,回到自己的身邊,這種思念不會是別的,這種思念只有一種名字……
這種思念的名字,一定是愛情。
因為,他真的滿心滿眼地喜歡着這一個人啊。
“……”
這樣一場無聲的‘舞蹈’。
可以說是賽過世上任何一種語言能夠表達的熱烈愛意了,應該說他的龐大和動人,早就藏在了對方的所有動作中。
‘黑影’還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但他的身體意志,加上過去十四天疊加在一起的‘失控’是快真的為了一個人徹底沖破他的身體了。
他早知道,這十四天對他來說是有點難熬,難熬到他哪怕表情是冷酷保持平常,但心裏卻總在龇牙咧嘴。
因為,他總是容易失控又發瘋的‘大腦’分明一分鐘,一秒鐘都離不開這個人,他心口裏的各種‘海嘯’也快這一次徹底控制不住了。
他真的是每一寸皮膚,一點距離都像是黑暗裏的怪物一樣渴望着一個人落入他的懷中。
他無比需要他的仙人現在馬上出現在自己的懷中。
然後,死死地被他掠奪,吞沒,包裹在他雙臂帶來的如深海一般的死亡壓強下,否則他只能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瘋子罷了。
他想徹底‘吃’下一個人,生吞活剝也好,永久吞吃也好,不再等任何一個可能錯過的機會,只要永久地把對方留下來也好。
“……”
偏偏,也就是這一刻,遠處那個人也到了對他自己而言算是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了。
因為,只見他的一身白衣,是絲綢的,輕到沒有重量。
那衣袖寬松,褲腿柔軟。
當他瘦弱的身軀去撐地,又向着自己并不喜歡的陸地告別,他的腰肢,雙腿好像要在半空開出了一朵花,然後……
他就在某個窺探的‘黑影’的面前,在那個人一下子伸縮的黑色瞳孔深處真的像一個仙人騰雲駕霧地飛了起來。
一個人,用他的身體在天空上做了一個花一樣美的雲裏前橋,當他的雙腿劃過半空時,還帶起了滞留感,一切行雲流水,竟也如詩如畫。
可元薤白真的只用了九天時間,做到了世上第一個雲裏前橋。
哪怕,此時做到了這一點的他早已經精疲力盡,大汗淋漓。
但當他動作十足缥缈地落地,雙腳輕飄飄踩着陸地再度落下時。
他用一條白色絲巾下擋住了汗濕面孔,眼睛,帶着不規律喘氣的嘴角終于是喜悅而自信地上揚了。
但他現在是真的很快樂。
快樂到他想放棄繼續站着,就這麽就地倒下來算了。
因為,他真的是很累很累,那麽一場暢快淋漓的舞蹈,真的是讓他累到現在連什麽時間都忘了。
可就在他對着月亮擡頭,又像一個忘記憂愁,煩惱的仙人一樣自由向着身後倒下去時,一雙手已經從身後接住了他——
“……”
黑暗中,那雙強大,桀骜,控制欲十足的手一過來,立刻從後頭勒住了他的腰肢抱住了他。
對方似乎在人過來的同時。
又用一種熟悉的‘海嘯’前的眼神順勢俯瞰着人了。
可那個人不知道為什麽也不開口說話,只是盯着他,還是想要把他衣服都‘看’掉那種。
所以,元薤白雖然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他還覺得皮膚都有點不自在,滾燙中是開始有點泛起紅雲的那種。
但他其實第一反應也猜到了這是誰。
然而,他現在是真的沒有力氣,只能表情有點茫然無措地被那個人看了好久,才一點點放下了。
沙灘上,還是很冷,很軟。
那個人好像還用身體籠罩着他,那種龐大的壓力感真的是又熟悉,又強大……還讓他不自覺淪陷在這種久違
但元薤白的雙手現在是那麽酸軟,無力,擡都擡不起來。
他被對方抱着放下,又落到沙灘時。
他的面孔早已經一片潮/紅,加上還被絲巾蒙着眼睛,根本什麽都看不到,唯有去聽着那個人貼着他發燙的耳垂才和他說話了。
“元薤白。”
很奇怪。
那個人很少這麽叫他,還是這麽一邊用手單手低頭自上而下地撫摸他臉,一邊去動情無比地叫他名字的那種。
但‘黑影’的聲音,現在真的寫滿了特別讓人臉頰發紅,發燙的愛意。
這讓元薤白去躺着他的身底下。
此時,他又親耳聽到了對方這種聲音,連他這種人都不自覺渾渾噩噩地開始閉眼紅着臉,又想要蹭蹭對方的手心了。
“……嗯。”
元薤白朦朦胧胧地小聲開口,有一搭沒一搭和這個人玩手指,說着話,哪怕他們都沒心思說話。
“把‘桃花江’給我吧。”
“……”
“我們兩個不要一起玩水了。”
“……”
“讓我今晚好好‘看’你,你今晚也好好‘看’我,我們經過了今晚之後,再也不要玩水了,我們有可以很多很多……不一樣的每天每夜,我們這一輩子只看着對方一個人去度過這些每天每夜,好不好。”
“……”
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好像……根本是不需要多想了。
被絲巾蒙着眼睛的元薤白此時渾身潔白如玉的皮膚‘薄紅’到一種遮也遮不住的樣子,他白襯衫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身軀,也真的是找不到一點反抗的力氣了。
但他是羞愧的。
羞愧于自己好像被對方一句話就立刻像點火一樣勾起了不符合他個性和本意的‘思念’。
他也會想要纏繞在對方的靈魂和身體上,用雙手動情地懷抱他的長發,撫摸他的面孔,去和他赴這場一生之約了。
但淡水真的早已經是海水的了。
所以,哪怕是一個無求無欲的仙人,當他有了一顆思凡的心,他現在又哪裏有那種逃脫今晚這場情劫的能力呢。
或許,他當初來人間,就是為了救一條龍。
他從此跌落下來,也只是為了讓這條龍永久去救下他的性命的同時,和他從此一生一世留在這個人間吧。
“……好。”
“……”
“但……輕……一點,還有……小聲……一點……我不想……被別人聽見……”
“……”
“其餘的……‘桃花裏’裏到底什麽……你就拿走……或者你要什麽,要看他多久……都……”
話音未落,這塊海口空無一人的沙灘上。
二人還露天席地躺在一起曬月亮的黑夜已經陷入了一陣徹底無聲,一瞬間,沙灘上的身影完全‘消失’到在一起,不知道內裏的二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随着下一秒有什麽東西被撕開的動靜傳來,一條米色西褲……
……到底落在了二人身後的水中,又一點點,一點點地徹底飄遠了。
這時,一本被放在更遠一點地方的日記才随着風聲和……另一種今夜注定要徹夜要‘響’很久的春風聲被吹開了……
【2041年7月9日,晴】
失敗記錄第XXXX次。
今天我決定減少了無意義的動作嘗試,開始去設想如果一個古代女子真出生在民間,又生活在宮廷,她為什麽會開始學習舞蹈。
一般來說會有兩種可能。
一,她天生具有專業素養,身體适合學舞,所以生下來被選入教坊學舞。
二,她命運凄苦,不得不自小做着違反自己身體骨骼發育的事,長大後還要将一生的舞姿展現給君王,男性和整個封建社會,并成為後人眼中的商女,好一點的做了貴妃,差一點的只能是舞女,一生颠沛流離。
這兩種可能,都意味着一個古代女性一旦開始學習這件事,都會把學舞當做了她自己一生的事業,事實上,這種事業她們自己也沒的選。
我尊重任何一個時代的女性,所以,在我眼中,她們并非以美色侍奉君王。
該說在真正的藝術面前,我覺得她們的汗水和苦練更值得尊敬,這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構成,是值得弘揚。
但我也認為舞蹈。
尤其是古代舞蹈,在人類社會最初創造時,其實參考了
一部分生物的動作。諸如蘭花手,就是在模仿花朵綻放的姿态,由骨朵到完全開放。
再比如燕風臺,就是燕子在空中的展翅旋轉。
以及,雲裏前橋,其實是一種魚類,在水中翻身跳躍,騰空落水的動作,否則人類自己不會去做這種超越身體極限的動作。
但是為什麽這些動植物自己去做這些動作不是舞蹈,原因很簡單。
當你的動作沒有男風帶着感情,它就只是一種重複的動作,可人類們能做到了賦予了這些動作上的感情。
無論是揮扇的書生,還是椒房的貴妃。
無論是賣炭的老翁,還是稚嫩的孩童。
歷朝歷代的學舞的女性們就是在跳出她們自己的情感。
她們身為表演者還能賦予舞蹈情感,讓人身臨其境,為舞蹈取名字,這也是我眼中的人類們當初能創造出的舞蹈這種偉大藝術的最初意義了。
那我這一生又擁有什麽的情感,還能以此來想出一個屬于自己的舞蹈呢。
我想了一下,然後我就發現我的心中從頭到尾只有一個情感,他就是我唯一想跳出來的情感。
他的名字,叫茯神。
原來,我的舞,名字就叫茯神。
茯神,他是我這一生唯一的一支舞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肝有點痛……
下一章會寫一寫詳細,嗯,順便說一下不好意思,昨天家裏辦喜事,但是老人們搞得二樓被火燒了,家裏亂糟糟的,收拾到現在。
但這章我還是挺滿意的!謝謝大家的支持,兩更一起發了,大家都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