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卧槽，人沒事吧？”
“烏鴉霸占公園這麽久都沒人管，真不知道是人重要還是鳥重要。”
“可動物也需要生存空間……”
不少視線都聚集過來，有人和身邊人低聲談論，也有人面露擔憂。
初聲晚并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麽，只聽耳邊響起“砰”的一聲悶響，很快被淹沒在聲海中，手臂猛地一沉。
“啊啊啊啊……”
能連續發出“啊”聲，且嗓音沙啞的只有烏鴉了。
【你要用鑽石賠罪？就那個又閃又亮的？】
初聲晚緘默不語，輕點了下頭。
烏鴉到底是和人類相處了很久，它本就是善于學習适應生活環境的鳥類，待久了，差不多知曉點頭的意思。
它扇動翅膀在初聲晚胳膊上跳幾下，似在考慮，其實心早就偏過去了。
拜托，那可是鑽石啊！哪只鴉鴉不想要？
烏鴉故作姿态，歪歪腦袋表示同意。
【行吧。】
【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有其他心思，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就算有尋徊在，也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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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似乎曾經經歷過什麽，說話意有所指，只是眼下不是詢問的時候。
初聲晚右手手臂橫放在身前，左手自然下垂，烏鴉則絲毫沒有要挪地兒的意思，爪子穩穩地扣在她小臂位置。
全身漆黑的烏鴉給人一種神秘感，近距離觀看，更是惹眼。
從衆人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女生優越的顏值，而且從烏鴉沖過來，到危險暫時化解，她整個人都沉穩內斂，異常從容。
如果說美貌已經足以惹人注目，那她由內到外散發的氣質，則更讓人着迷，這大概就是她獨特的魅力。
人群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和驚嘆。
“我去，這就是禦獸嗎？”
“她剛剛對烏鴉說了什麽？居然能讓烏鴉聽話。”
“小姐姐好帥！”
“……”
于是乎，初聲晚一手牽狗，一手托鳥，被人群圍住了。
甚至有人直接掏出手機對着她臉拍，嚷嚷道：“美女，看個鏡頭。”
初聲晚眉頭微蹙，別開臉，不喜這人沒禮貌的行為，更不想配合。
偏偏那人毫無自覺，仿佛意識不到自己的舉動過分，把手機往前送，“我不亂發，就想發個朋友圈，你別不好意思啊。”
“啊啊……”
烏鴉不悅地沖着擋路的人叫着。
它倒是能飛走，可初聲晚不能飛啊，不讓初聲晚走，還怎麽拿它的寶貝鑽石。
這些人好煩。
烏鴉兇起來還是挺吓人的，圍過來的人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
烏鴉群更是團結，聽到大哥的動靜，朝這邊靠來，盤旋在空中，之前它們都在樹上，看不出來，此時聚集起來很是瘆人，宛如一片飛行的烏雲。
【就你們人多，好像我們沒鳥似的。】
【要幹架嗎？誰怕誰？】
【不服就幹！】
大家看着眼前的一幕，屬實是大開眼界了。
頭頂烏鴉的“啊啊”聲，下方人群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異常嘈雜，動靜鬧太大，附近的人都來看個熱鬧。
初聲晚無聲嘆息，面上不動聲色，沒聽到一心開口，她環視了一圈，在後方看見了它。
一心牽引繩都繃到最緊了，可見它對危險的感知有多強，趨吉避兇的能力堪稱第一。
說白了，哪哪都好，就是跑得快，慫。
算了，安全就行。
一心沒掙脫牽引繩溜之大吉，已經是仁至義盡，夠意思了。
初聲晚收回視線，将目光落在方才怼臉拍照的男人身上，沉聲道：“把照片删了。”
男人看上去三十來歲，聽到這話，臉上頓時露出無語的表情，理所當然道：“拍你是看得起你，你搞這些不就是為了火嗎？”
話落，人群中有人嘀咕了句，“他就差把手機怼人家臉上了，哪有這麽拍的。”
好奇拍烏鴉也就罷了，未經允許對着臉拍顯然是素質不高。
初聲晚面無表情并未惱怒，淡然地摸出手機，連閃光燈都沒關，對着男人拍了張清晰的照片。
動作幹脆利落，衆人始料未及，有一瞬間愣住沒反應過來。
【哇哦，好閃，我喜歡！】
烏鴉欣喜地叫了好幾聲，可見它有多喜歡閃光的東西。
只可惜，那玩意只亮了一下，不如它的鑽石持久，果然，還是鑽石最好。
烏鴉群聽着大哥的叫聲不再憤怒，慢悠悠飛到樹杈上，站成好幾排，時不時“啊啊”叫兩下。
這時，男人也回過神了，用手指着初聲晚，音量拔高，“你拍我什麽意思？”
初聲晚語氣平靜，沒起伏道：“看得起你。”
和這種人說話，越是争辯生氣，他反而無所謂，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刀捅在誰身上，誰才疼。至于那些莫須有的話，為了火怎樣怎樣的，沒必要陷入自證風波。
男人張了張嘴，說不出來話，最後罵了句，“你有病吧？”
初聲晚歪了下頭，認真問道：“你是不好意思了嗎？”
男人：“……”
衆人：“……”
“你他媽——”男人正欲上前，青天白日的，一大堆人在場，有漠視旁觀的，也有站出來說話的。
“你要幹嘛？”
随着一個人出聲，更多的人開口。
“明明就是你先拍人家，把照片删了得了。”
“挺大老爺們，欺負小姑娘。”
“去景區合影還收費呢，要點臉吧。”
男人一張嘴說不過一堆人，一時間被說得臉紅脖子粗，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相冊，删了照片。
在邊上的人看到他拍了不止一張照片，而且全是初聲晚，烏鴉都沒占多少鏡頭，有幾張甚至對準了胸前，可見他是抱有怎樣的想法拍的。
有個女生說：“最近删除裏也删了，不然還能恢複。”
男人瞪了眼說話的女生，低罵了句，在手機上點幾下，憤憤道：“行了吧！”
被瞪的女生翻了個白眼，瞥了眼他手機屏幕，用手碰碰初聲晚的胳膊，小聲道：“快走吧，別理他了。”
男人這事一鬧，大家注意力跟着轉移，正好是初聲晚領着烏鴉和一心開溜的好時機。
初聲晚對女生颔首道：“謝謝。”
今夏也不願意在這待着了，和她一起往外走，大方道：“謝什麽，女孩子更應該幫女孩子，不過……”
“什麽？”
“離近看發現你真的好漂亮，身材也好，皮膚還白，我那個，沒特殊意思，不是壞人，就是……你懂吧？”
今夏怕初聲晚會誤會，連忙解釋，有點小激動。
老天，漂亮小姐姐誰不愛啊。
她真不是變//态，也不是同哇！
初聲晚抿了抿嘴，點點頭，輕道：“我懂。”
今夏欲哭無淚，“你懂就好。”
說話間，兩人走到公園門口，小吃攤子的香味飄過來，烏鴉腳和身子不動，小腦袋卻一點一點轉過去。
【好吃的……】
【不不不，現在應該是鑽石更重要，可吃的也好香。】
今夏聽到烏鴉叫，吓了一跳，發現它沒有要攻擊人的架勢，而是直勾勾盯着攤子看，問初聲晚，“它是不是餓了？”
要知道烏鴉可是雜食動物，號稱人類垃圾桶垃圾站的專家，不挑食好養活。
初聲晚看了眼烏鴉，“我也不知道。”
聞言，今夏“啊”了下，疑惑道：“我看它特別聽話地站你胳膊上，還以為是你養的呢，難道不是嗎？”
初聲晚：“……”
聽話嗎？兩元店鑽石戒指賒來的。
今夏又道：“你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吸動物體質吧，太厲害了，對了，之前烏鴉飛過來時，我聽見你說什麽鑽石……”
見初聲晚很少接話，多是自己在說，今夏頓了頓，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話好像有點多。”
初聲晚沉默了兩秒，斟酌着開口，“沒有，是我不太擅長和人交流。”
活了二十多年，她閨蜜兼朋友只有連栖一個，還是因為連栖愛交友會主動搭話，兩人性子一冷一熱，也就互補了，大學幾年下來，關系反而越來越好。
初中高中，她都沒能交到朋友。
想到這，初聲晚眼睫顫了下，轉移話題道：“它叫鑽石，但不是我養的。”
她不想讓人察覺到自己的能力，就要掩飾下為什麽在那種情況，會對烏鴉說“鑽石”兩個字。
喂動物，并起名叫鑽石，算是比較合理的解釋了。
烏鴉聽見鑽石兩個字，眼睛一亮，壓根不聽後半句，撲騰着翅膀。
【鑽石！哪呢？哪呢？】
烏鴉的回應，更有說服力了。
今夏眨眨眼，小心翼翼地靠近烏鴉，沒敢靠太近，“你叫鑽石呀，好酷的名字。”
初聲晚抿唇。
今天又是和烏鴉互坑的一天。
“鑽石你吃不吃雞肉？我給你買！”今夏豪爽道。
人類奇怪行為之愛和動物說話，愛投喂。
初聲晚似自言自語重複道：“雞肉嗎？”
【雞肉！！肉多不怕飽！】
這回連今夏都能看出來烏鴉的高興了，她開心道：“你們等等我。”
說完就跑開了。
就在這時，許久未說話的一心低低叫了一下。
“嗷汪……”
【我太怕了，對不起……】
一心耷拉着腦袋，尾巴低垂着，不敢去看初聲晚，剛才也一直走在最後面。
它怕初聲晚會更喜歡烏鴉，之後就讨厭它了。
【我攢得零食，都給你。】
【也不纏着你出來玩了。】
一心自責地伏低，用頭輕輕蹭初聲晚的小腿。
人無完人，人類尚且會在遇到危險時下意識避開，動物自然也是。有會保護人類的狗狗，亦有會自保的狗狗，這正好證明了動物的多樣化性格。
初聲晚俯身在一心腦袋上rua了一把，“那下次你試試想一下自己能做的事？”
邊牧這種犬種，公認的聰明，就是不怎麽護人，但和邊牧相處很有互動性樂趣多。同理，和其他狗狗相處時，也有不同的感受，情感價值，陪伴，精神依靠等等。
而人類選擇與它們接觸，便應該做好接受它們優缺點的準備。
【還是別有下次了。】
一心歪頭，然後用臉在初聲晚掌心蹭了蹭。
有個情緒穩定的管理員，對萌寵們來說，也格外重要。
【你別叫傻狗了，改叫慫狗吧。】
氣氛正好，烏鴉卻忍不住嘲諷。
一心一聽火了，仰頭沖它大叫，“汪汪汪……”
【怎麽哪都有你？】
【你不是和人關系最差嗎，見“石”眼開，“石”迷心竅。】
很快，一鳥一狗又吵起來了。
【你個石鳥。】
【你個慫狗。】
初聲晚默默聽着，還行，比八哥好多了，至少這倆互罵不帶髒字。
而且，這一吵，一心明顯有精氣神了。
上次烏鴉頹廢時，一心也過去找茬。
兩只冤家。
————
公園附近有生鮮超市，沒多久今夏就拎着一小袋肉跑回來，塑料袋子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吸引了一鳥一狗的注意。
一心不用看用聞的就能聞出來，尾巴一甩，肯定道：【是雞肉！】
“鑽石。”
一心動作明顯一僵。
嗚嗚嗚，她叫的是那只嘴欠的鳥，不是它。
烏鴉對于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名字這件事毫不在意，一對黃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看過來。
它張張嘴，【開飯了？】
說完，它毫無節操地動了動翅膀，一頭紮進塑料袋子裏。
今夏怕被啄到，連忙松開手，袋子“砰”的一下掉在地上。
烏鴉也不嫌棄，腦袋埋進去，大吃特吃，在鴉鴉的字典裏，沒有“禮貌”兩個字。
或許該說，它們不懂“物品擁有權”，認為大自然中的一切，誰拿到就是誰的，全憑本事。
一直以來，它們也是這麽生存下來的，在垃圾中擇食，食腐肉。
相比之下，一心比烏鴉更有“禮貌”，它不會搶人類手中的食物，不會在未經允許時亂吃東西。
【喂，你要好好道謝啊！】
一心看不下去，忍不住教育道。
烏鴉抽空擡了個頭，厚臉皮地歪腦袋賣了個無害的萌，繼續埋頭幹飯。
一心：“……”
今夏看見乖巧地待在初聲晚腳邊的一心，輕道：“抱歉啊，我沒準備你的份。”
一般狗狗的主人都不希望狗狗在外面吃別人給的東西，遇到好心人還好，就怕養成習慣後，被有心人利用。
今夏自己也養狗，知道這點，所以沒買一心的份。
烏鴉是野生的，喂一喂無傷大雅。
見烏鴉吃得香，今夏問初聲晚，“你喂了鑽石多久，才上手的啊？我可想摸了，但不敢。”
初聲晚：“……”
她還真就沒喂過。
今夏眼神中帶有幾分佩服和羨慕，一瞬不瞬盯着初聲晚看，俨然是把她當成了“禦獸”大師，滿臉寫着求教。
初聲晚接收到她的信號，想了想，道：“烏鴉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今夏又驚又喜，“有這個是不是就能得到鑽石的認可了？”
初聲晚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确定。”
烏鴉對人防備心重，不比那些馴養好的寵物，要獲得它的信任，更為艱難。
今夏一聽，也沒氣餒，給自己做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隔空和烏鴉說話，“我會努力和你交朋友的。”
初聲晚輕笑了下，聲音清淡，如同泉流漱石，“它很喜歡一家店的鑽石。”
“哪家啊？”
————
幾分鐘後，烏鴉吃完雞肉，今夏撿起地上的袋子扔到垃圾桶裏，随後跟着初聲晚去了兩元店。
今夏在兩元店買了枚“鑽石”戒指，在初聲晚的指導下，慢慢套到烏鴉的鳥喙上。
期間烏鴉還嫌棄她動作慢，頭往前伸了伸，一口咬住戒指，美滋滋地幻想未來。
【等我造好窩，就去找個老婆。】
這年頭，雄烏鴉追求異性都知道要裝修一下家。
有記錄表明，烏鴉求偶還會表演飛行技巧，變成夾子音輕柔地叫着，等雌烏鴉同意後，會張口吃下雄烏鴉喂的食物，然後兩只鴉鴉喜結良緣。
烏鴉得到鑽石，連脾氣都變好了。
今夏小心地用手指在烏鴉翅膀上戳了一下，下一秒快速收回，另一只手捧着這只手，不敢相信道：“摸，摸到了！”
好有成就感。
關于兩塊錢，讓烏鴉和人類同時心滿意足這件事。
人類與動物之間，總是會有一些奇怪的感情，建立特殊的聯系，那種情感所帶來的情緒，雖然看不見卻是最為珍貴的。
有時候，通過動物，也能促進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後面今夏加了初聲晚的微信，兩人互換了備注，她還推薦了一些可以遛狗讓狗狗放開了玩的地方，約初聲晚之後一起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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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草坪，等聚過來的人都離開後，某位被遺忘的青年主播收起支架，無奈地抓了抓頭發。
烏鴉會中途飛走，是他沒想到的，等他回神，烏鴉已經被人圍了，他壓根擠不進去，只在外圍聽到幾句亂七八糟的讨論。
什麽美女禦獸師，猥//瑣拍照男，小姐姐好帥……
這年頭禦獸師都能面向大衆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