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黎禾擡頭，不解他說的什麽意思。
顧念景手插着兜走到她前面，頭也不回，姿态散漫:“沒聽懂就算了。”
這時，舒年年轉過來身，揮着手對着她喊:“黎禾禾，快點跟上啊！”
“來了！”
黎禾小跑兩步跟上。
顧念景正回頭，目光瞥過，身側的風吹亂了黎禾的發，青絲飄揚，她向陽而去，向光而生。
同時，也向他奔去。
——
演出不出意料的很精彩，現場一片燥熱，所有人都随着燈光音樂而歡呼喝彩。
現場人的一切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喧嚣出來，随着躁動的音律釋放着。晃動的燈光迷了人眼，鼓弦穿透耳膜。
這一晚，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黎禾他們從演出現場出來後，演唱會的餘溫還沒有完全散去。
舒年年尚處在興奮的狀态下，她的聲音在場內叫的有些嘶啞，一說話就幹的直疼。
他們幾人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一家便利店商店，黎禾和舒年年坐在門口的花壇那休息，三個男生進了商店買東西。
張志成先從商店裏出來，他手裏拿了三瓶水，其中一瓶遞給黎禾，另外兩瓶仍握在手中。
“給我一瓶啊，張志成。”舒年年沙啞着聲音說。
張志成手拿着水往前一伸:“你自己過來拿呀！”
舒年年起身，張志成飛快的往後退了一段距離，再次沖她挑眉。
“就不給你。”
舒年年嗓子疼的厲害，這會兒根本不想大聲說話。
她皺着眉看着不遠處渾身充滿孩子氣的張志成，正欲上前去追他。
“你先喝我的吧。”舒年年眼前多了一瓶水，她擡頭，向知禮正溫柔的看着她。
“放心吧，我沒喝過的。”看她沒有立馬伸手去接，向知禮笑了笑補充道。
花壇處的光源僅來自便利商店，在樹的遮擋下，光亮微弱。即便處于暗光處，向知禮的皮膚仍舊發白，就像是藏在一個暗夜裏的氣質高貴的吸血鬼伯爵一樣。不過并不冷血，而滿是溫柔。
“謝謝。”
舒年年一時間有點發愣，一抹紅倏地爬上了她的臉龐，略微有些矜持的接過那瓶水。
這抹紅霞在她臉上久久不能散去，也幸得有樹影遮擋，并不明顯。
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某一刻被動搖了。
燈光幽深晦暗，樹葉在風的作弄下沙沙作響。
另一邊，黎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顧念景，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事情。
顧念景提着一個袋子，他從中拿出一瓶旺仔牛奶，拆開吸管包裝紮開口遞給她，紅色的包裝與手映襯，他手背上的青筋在暗處更為明顯。
發白的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在他冷硬的臉上打上一層陰影，光影晃動下，他的臉部線條被勾勒，随即淡出。
“喝這個。”
顧念景将她手中的礦泉水給拿走放到一邊，将那瓶開口的旺仔塞到她的手裏。
“你不是喜歡這個？”顧念景臉瞥向一邊，漫不經心的說。
“你怎麽知道？”黎禾坐在那手中緊緊握着那瓶旺仔，直直的看着面前又冷又拽的人。
“你這麽快就忘了？”顧念景偏過來頭，輕扯嘴角嗤笑一聲，“看來新同桌的記性不是很好。”
“用不用我幫你回憶下？”顧念景向前幾步，他一只長腿蹬在黎禾旁邊，身形直直的向她逼近。
對着他那雙眼，黎禾腦海中突然抓住了一晃而過的畫面。
她都差點忘記了，她在顧念景替她修好傘後順手給他了一瓶旺仔。
“我記起來了。”
聽了這話，顧念景傾下去的身直了起來，他收回腿，把袋子裏的零食往她旁邊一放。
“黎禾，你不要總是忘了一些事情。”顧念景的聲音很低，只夠兩個人聽到，“我們之間的每一件事，我會一直記得。”
多年後，黎禾仍舊會想起這晚，顧念景桀骜的身姿立在那，他的眼梢帶着些許的張揚，但說的話确是格外的真心。
——
兩天的假期很快過去，對于高中生而言，周末的灑脫歡快使得他們在周一的課堂上總是覺得充滿疲憊。
英語課上，一串串英文字母密集的擠在書上，光是看着書就有一大群學生止不住的犯困。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看着底下昏昏欲睡毫無半點狀态的學生，英語老師王慧麗拿着棍子哐哐的在講桌上敲了幾下。
“這都什麽時候了，有這麽困麽？啊？高二了啊，同學們，你們還能睡得着？也不看看這次都考了多少分！還好意思睡！”
她滔滔不絕的說着，雙手撐着桌子，看起來甚是憤怒，一雙銳利的眼睛掃視着下方的人。
“你們都給我坐直了！”
一聲怒吼，所有的學生瞬間驚醒，不敢在搞小動作，立刻坐直身體聽着她說教。
突然，她的視線停在了靠窗坐着的紮着高馬尾的少女。
“黎禾，你給我回答一下練習冊上的第十題第二問該填什麽？”
黎禾正低頭拿着彩色鉛筆在臨摹卡通漫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動忽略外界的聲音。
“黎禾，黎禾，英語老師叫你。”舒年年在後邊踢了踢黎禾的凳子，在後邊小聲的叫她。
顧念景側過身，身邊的女孩兒帶着耳機完全沒有反應。
眼看王慧麗就要發飙，顧念景“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這道題選b。”
教室鴉雀無聲，全都往他這看。
“你是黎禾？”王慧麗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我是——”顧念景頓了一下，話音一轉，“她的同桌。”
話音一出，班裏一陣哄笑。
“笑什麽笑！都給我安靜！”王慧麗拿着櫃子又敲了兩下，班裏立馬安靜下來。
“顧念景，你別以為你學習好就能肆意妄為，你給我站後邊聽課去。”王慧麗大聲的說。
顧念景直接提着書悠悠的站在後邊。
看着黎禾耳朵裏塞着的耳機，王慧麗踏着高跟鞋從講臺上下來，直接扯了下來。
耳機被扯下，黎禾的耳朵一下子湧入了周圍的低聲。
“黎禾，你也給我站後邊去！”王慧麗忍到了極致，她指着身後的黑板那，怒瞪着黎禾。
黎禾有一點懵，但還是乖乖的拿着英語書準備往後邊走。
“你拿錯書了！”王慧麗嚴厲的聲音再次響起。
黎禾低頭看到了她手中的課本，又看了看身後舒年年桌子上放着的練習冊，默默的從書夾裏抽出來一本，拿着站到了後邊。
王慧麗往後瞥了她倆一眼:“我看你倆這次能考多少分，如果沒超過130，你倆一人給我抄十遍卷子。”
聽了這話，其他人不僅對黎禾投過去同情的眼神。
誰不知道這次英語考試的題格外的變态，大多數人能超過110都已經很不錯了。
如果真的能超130分，那英語可真的好的沒話說。
但顯然，很多人都不相信黎禾能夠達到這個目标。要說這個，顧念景還有可能。
王慧麗批評完兩個人，又“噔噔”地踏着高跟鞋回到講臺上。
黎禾越過顧念景時，顧念景直接塞給她一張紙條，用嘴型對她說:“打開看看。”
黎禾在黑板的另一端站好後，用練習冊擋住紙條，用手撫平褶皺拆開來看。
上邊寫着幾個大字:
【我又替你頂罪了。】
黎禾将紙條揉成一團裝進校服上衣口袋裏，她扭過去身子，顧念景正勾勾的往她這看，眼中還含着散漫的笑意。
下課後，王慧麗點了一下他倆名字讓回座位後就拿着書出了門。
顧念景提着書往座位那走，黎禾快步走到他面前擋着路:“什麽意思？”
顧念景舌尖舔了一圈上颚，勾唇:“什麽意思？我替你承擔了一部分老師的怒火。”
黎禾:“嗯？”
她一畫畫就容易忘我，很多時候都不會注意自己身邊的事，也因此，她根本就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顧念景下颚微揚，眼神桀骜:“你就記得你欠我的就行了。”
說着，他邁開長腿，繞過黎禾把書扔到桌子上，拿着球向操場去。
英語課的下一節課本來是生物課，但因為生物老師生病，因此被調成了體育課。
但這次的體育課并不止一班一個班，而是和十三班一起上。
十三班正是高卓所在的班級，黎禾和舒年年磨蹭着到操場時，體育老師身邊已經站了很多人正準備站隊。
舒年年和黎禾跑了幾步過去混入到隊伍裏。
她剛站好，身後就傳來了幾句不太和諧的話。
“卧槽，這不是傳聞中一班的黎禾，長的真好看啊！”
“噓！別讓她聽到咯，上次高卓不是說不讓讨論她。”
“讨論她咋了？怎麽這麽矯情，長什麽樣還不允許人家說了。”
“可別說了，人家當然不樂意被咱這群□□絲讨論，如果你要是顧哥那長相，人家肯定樂意被你讨論。說不定，還能同意……”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到黎禾耳裏，甚至是說的越來越過分，黎禾咬着下唇，她握緊拳頭，直接轉過身。
在電光石火之間，一個拳頭直接從黎禾眼前飛過，直直的落在說着肮髒話的男生臉上。
其他人驚呼一聲。
顧念景居高臨下的看着那男生，臉上充滿了冷意，唇薄而寒涼:
“你再說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