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yes

第18章

晚上下班的時候，手冢一個人開車去了不二家。車子停在那幢熟悉的白色建築物前，看到與牆體對比鮮明的，從窗戶裏散亂出來的深沉的黑暗，像是從那裏，誕生了蔓延的黑夜。雖然明知會是如此，但是沒有了習慣的溫暖橘色燈光還是忍不住讓心再次變得沉重不堪。

實在想不出，除了家和工作室，他還能去別的什麽地方。

這麽久來，原來他還是不夠了解他。

雖然可以區分出微笑時的心情，卻不了解他微笑後的含義；雖然可以理解他的舉動，卻不了解他一舉一動的意義；不了解他的驚訝，他的難過，他失蹤的時候會選擇哪裏。

覺得車裏有些悶，手冢熄火打開車內的頂窗，仰起頭看見一片浩瀚星空。

想來這麽久已經習慣了有這樣一個安靜微笑的人呆在身邊，即使不能看見，一個簡訊或是一通電話便可以體察到他們之間的緊密，像是每天呼吸的空氣，攝取的能量，流動的血液，如此簡單安心。習慣了陪伴與傾聽慢慢的介入到對方的生活中，漸漸地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理所當然。卻沒有想過對方也是與自己一樣獨立的個體，有着自由行動的權利，也可以如此消失，這樣離開自己。

也許不是沒有想過，而是下意識地逃避思考如此的問題。

那樣安靜的如同流水般缱绻的日子，足以深深沉眷，不願再返回到當初封塵孤獨的只有自己存在的日子裏去。

久久已經習慣，可是，他不願成為習慣的，只有自己而已……

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轉向那一片沉寂的窗口。不久前的晚上，那片溫暖的燈光，曾經把他和他的身影，投射在天藍色的窗簾上。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再次撥打那個幾乎不用看就可以按出的電話號碼。

第二十二次。

每一次都會有些僥幸的想，如果看見是自己的號，他也許會接吧？

星空流轉，從頭頂投下淡淡的光。手機攥在手心，熒幕上也是淺淺的藍色光芒。

Fuji……

想要知道，你現在究竟在哪裏……

沉默的空氣慢慢凝結成為固體，聽筒裏傳來的等待音，一聲一聲，像是流星穿過夜空，摩擦出剎那希望的光亮。

仿佛連時間都漫長地停下腳步。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摁下停止鍵的手冢沉默了很久，靠在座椅上淡淡的皺着眉頭。半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飛快地按下另一個號碼。

“大石君嗎？我想問一下忍足侑士先生的電話。”

……

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忍足正斜倚在沙發上看那部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愛情電影，一邊唏噓感嘆相愛真是一件令人備受煎熬的事情，更何況當局者迷，便注定了在這個漩渦中四處漂流無法自拔。便聽見身邊的人抓起在茶幾上振個不停的手機，揚起那華麗麗的聲調說了一句“喂”，便皺了眉把手機丢給了他。

“我是忍足侑士。”半倚在沙發上的姿勢造就了舒服而略帶慵懶的聲線，閑閑地招呼道。

“手冢國光。”那邊的人依然言簡意赅。

“哈，手冢君？有何貴幹？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

“不二失蹤了。”

“嗯？失蹤了？真是不幸……不過話說回來，和我有什麽關系？”

手冢心裏恨恨地想那天還是一幅親密今天卻又問失蹤這麽大的事和他有什麽關系，遏制住十分不爽的無禮沖動，冷冷道：“想拜托忍足君查查他人在哪裏。”

“人在哪裏？……呵呵手冢君真是高擡我了，大海撈針……鄙人哪有那麽大的本事。”對方還是一副無所謂的口氣。

“既然忍足君能查出我的身份，想來找人也并不困難。”

“嗯~~”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

“再說，”手冢被他這種不明不白不溫不火的态度弄得有些着急，接着說道，“記得忍足君承諾過會幫我一個忙，君子一言……”

“可惜我并不是君子……”忍足笑得深邃，“不過既然是手冢君如此拜托，那麽鄙人就試試看好了……話說回來，手冢君并不像傳聞中說的那麽冷淡啊，對朋友的事還真是上心吶……”

……

忍足侑士覺得自己和手冢一定上輩子有什麽淵源，否則不會每次打交道都如此針鋒相對。想想電話那頭手冢冷着臉的模樣，不禁唇邊逸出一抹笑意。揚起那性感聲音向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沙發那頭正在盯着財經新聞的人道：“景吾，等下幫我找個人。”

“本大爺的諜報機構員工保镖就是讓你用來找人的，啊恩？”斜都不斜他一眼，跡部集團的總裁依然目不轉睛的關注着新聞，“今天一個明天一個，你也不嫌煩。”

“就是上次那個攝影師，不二周助，據說失蹤了。”笑容滿面地往近坐坐，對于眼前這個人來說再多的話他都願意說。

“關我什麽事？”有些不悅的皺皺眉頭，眼神犀利地掠過，“有名的攝影師不二周助，優秀的外科醫生手冢國光……倒是這回，你又看上哪個了？”

“兩個其實都不錯吶……喂……”一手接住一個從對面飛來的靠枕，忍足仍笑得一臉燦爛。正大光明的走過去坐到跡部身邊，伸手摟住他的肩在耳邊輕語，“不過，都比不上小景一個啊……”

跡部扔個白眼過來：“下不為例。”

“はぃ……”

估計也就這一次了吧……

話說回來，上次和你未婚妻在一起，也沒見小景你吃這麽大的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