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什麽就不能讓我碰到一個靠譜的男人啊啊啊!!”
聽到這聲哀嚎,楚意低頭抿了口果茶,暫時持保留意見。
這裏是B市最頂級的商場之一,玻璃牆外的行道上人來人往。他穿着一身到膝的棕色長風衣,顯得肩寬腿長,從熱茶騰起的氤氲間透出漂亮柔和的五官,引得不少人頻頻回望。
眼前五官明豔的大美女梨花帶雨,氣得臉都快扭曲了,咬牙切齒道:“意意,你不知道羅盛那個渣男,簡直絕了。我跟他說想結婚,讓他跟我回去見父母,可他居然跟我說我倆的戀愛不是以結婚為前提的!”
“還跟我說人生大好時光趁早,不想這麽快踏進墳墓裏。”
“草草草不想結婚的渣男就不要亂耽誤人家的時間好嗎???姐姐的備胎多着呢不差你這麽一條臭狗!!!”
這下楚意回話了。
他問:“那妍姐把他甩了嗎?”
顧妍一拍桌,豪氣幹雲:“你當姐是誰,當然是甩了!我對着他左一記耳光右一通扇臉,揍成豬頭以後當場就給甩了!”
緊接着,又話鋒一轉,“意意啊我告訴你,對待渣男可絕對不能仁慈,要拿出嚴冬般的絕情态度。不然就是等着被蹬鼻子上臉,讓他騎到你頭上來!!”
楚意也挺贊同的:“妍姐做得對,對付渣男不能心慈手軟。”
又安慰:“沒事兒,姐。下次再見到渣男我幫你出氣。”
“嗚嗚意意你真好!”
顧妍感動得要命,拿起楚意推過去的橙汁猛吸了一口,忽然問:“對了,意意你戀愛談的如何啊,有三年了吧?前陣子聽說同性婚姻法過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去登記?”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楚意也遲疑了。
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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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顧妍口中的他的男朋友,真的跟別人家的有點不同。
作為史上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帝,周昀骁憑借實力在C國演藝圈牢牢占去了一席之地。而那張過于受到上天青睐的俊美面孔又讓他贏獲無數粉絲,路人緣和國民度雙爆。
出道多年,無一黑料。不是流量,勝似頂流。
這便是粉絲和路人們給予他的一致評價——圈內出了名公認的高嶺之花,難折!
三年前,倆人因為意外相識。
暧昧了一陣子後,楚意主動告白。而周昀骁居然也沒有拒絕,他們便就這麽談起了戀愛。
最開始,楚意對這段感情是充滿了美好向往的。
他從小學音樂,天生感情豐沛。雖然周昀骁人看着冷淡了點,但沒關系呀,他總不至于日常生活裏還能冷的像冰塊一樣吧?早晚會化的。
但楚意很快就發現自己天真了。
沒錯,周昀骁他哪怕談了戀愛之後……也依舊冷得像是制冷機一樣,棺材臉擺的嘩嘩的。說話不是嗯就是好,讓楚意徹底感受了一把什麽叫西伯利亞的酷寒。
戀愛談了三年整,楚意也挨了三年凍。
最可恨的是,凍就凍吧,他至少還能自我安慰周昀骁哪怕不甜,至少還有張好看的臉。自己怎麽也不算吃虧,甚至有點小賺。
可這麽久了,他們倆不說其他的,竟然連接吻都沒有過!
一!次!都!沒!有!
甚至于有一次倆人明明都快要親上了,唇和唇的距離只差一公分,只要周昀骁低頭就能碰到。結果這人只是滾了滾喉結,一言不發地從沙發上起身,立地玩了個整晚消失。
楚意覺得這段戀愛真的沒意思透了。
喜歡一個人,就不可能對他沒有占有欲。
所以楚意覺得也許周昀骁根本就不喜歡自己,他只是覺得拒絕了會比較麻煩,所以才這麽敷衍地和自己談戀愛。
這麽想想,周昀骁好像也算是個渣男。
整整三年時間呢,也不短了。楚意弄不明白他是怎麽想的,但仔細回憶就很容易被弄得一肚子憋屈悶火。
顧妍一看他表情就懂了,頓時義憤填膺:“不行,面對渣男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冷酷無情!”
“三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有什麽難!”
“放心,姐可是B城一霸,明天就幫你找兩百個備胎去他家炸鞭炮讓他七夕當呱呱!叫他明白樹葉為什麽這樣綠,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楚意:“……”
倒也不至于。
其實這事兒擱他心裏也想了蠻久,只是一直沒下定決心。
他也不是什麽拿起放不下的人,不如趁這個機會,幹脆和周昀骁提出分手。
反正再這麽繼續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楚意行動力向來強。顧妍一杯橙汁都沒喝完,他就已經收拾心情打完腹稿,琢磨好回去應該怎麽和周昀骁說了。
他叫來服務員,把賬單結掉。出門時,顧妍攬着他依依惜別了好久,連連說:“要是那個家夥不肯跟你分,跟姐說。姐幫忙找人教訓他!”
“好,謝謝姐。”
倆人在商業街口分別,楚意便拿出手機一通電話撥了過去。
但電話嘟嘟忙音了很久,也沒有被人接起。
前幾個月周昀骁接了部古裝戰争劇,天天拍大夜。現下沒人接電話也屬于意料之中,楚意一點不奇怪。
他想了想,便發了條短信,直接挑明:
【周昀骁,從今天起我們分手了。以後祝你前途光明,再見。】
這條短信發的很痛快,像是積攢了幾年的悶氣都一股腦丢了出去。
發完後,楚意只覺得神清氣爽。他瞅了眼剛批下來長達一個月的假期,心情突然飛揚了起來,直接打了輛車回家,準備先睡它個昏天暗地。
去他的男朋友!
拜拜!
“CUT!”
導演那邊剛喊完停,安靜的片場頓時就熱鬧了起來。
周昀骁将手中的道具劍收起,和前來拿道具的工作人員道了聲辛苦。
他一身玄黑廣袖長袍,腰束玉帶。片場明亮的光打在臉上,照出挺直的鼻骨與薄白眼皮,讓他整個人如隔雲霧,顯得異常冷淡。
新來的小姑娘受寵若驚,忙紅着臉說:“不辛苦不辛苦,周老師客氣了。”
助理曾澤健步如飛走來,把水遞給他:“昀哥,我剛剛幫你問放哥了,他說他那邊會努力看看,不一定能行。但要是昀哥你能把請的假減幾天,他就有把握這事兒肯定成。”
周昀骁正仰頭喝着水,喉結滾動。
聽到這話,他修長的手指忽然緊了緊,眉頭緊皺:“不行。”
曾澤小聲說:“其實我覺得意哥肯定也不是不能理解,少幾天假期也會很驚喜了。畢竟昀哥你那麽忙,這樣把握也比較大……”
周昀骁把水擰上:“沒把握就推掉,我不缺錢。”
曾澤傻眼:“啊?可那個綜藝約不是……”
周昀骁卻忽地一轉話頭:“剛剛我手機是不是響了?”
“啊,嗯……是啊。”
曾澤趕緊把手機遞給他,一邊說:“好像是意哥打的電話,就是不知道怎麽沒響幾下就給挂了。可能意哥也知道昀哥你在忙,就沒打擾,只發了條短信。”
周昀骁“嗯”了聲,低頭劃開手機。
屏幕散發出的光映到了他的睫毛上,周昀骁垂着眼,翻看着手機裏的內容。
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什麽意料之外的東西,像是微微愣住了。
接着便緊緊蹙起了眉毛,表情難看地沉默下來。
曾澤看得好奇頓起,心裏快癢死了。
可惜眼前的不是別人,是根本不會和人講情面的周昀骁。他便只好按捺着好奇心,試探性問:“……昀哥?”
周昀骁不理他。
曾澤也暈了,試探性地又喊:“昀哥?昀哥?”
周昀骁還是不理他。
這下曾澤是真的傻了。
他趕緊又一連叫了幾聲昀哥,還伸手推了推。然而周昀骁就如同被震出了魂似的,怔怔看着手機,完全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咋了啊這是?咋收個短信還能露出這表情啊?
曾澤的腦子幾乎一瞬間就開始了浮想聯翩,腦補起了各種發展。倆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旁高高豎起的旗杆搖搖欲墜,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樣。
一陣風吹來,只見那根高高的旗杆迎風飄揚,搖搖晃晃。
接着,“砰”地一聲倒了下來——
“啊啊啊周老師!?”
“快叫人來,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啊啊啊——”
整個片場頓時陷入一片騷亂中。
聽到外面一團騷亂聲,副導演伸出半個腦袋:“都瞎吵吵什麽呢,亂七八糟還能不能拍攝了?!”
場務已經快吓呆了:“副導,周周周周老師他——”
副導演滿頭霧水,朝她指的方向一看,頓時也驚得睜大了眼睛。
他哆嗦了一下嘴唇,吓得也趕緊大喊:“你你你你們都愣在這兒幹啥啊,趕緊去找個擔架過來救人啊!!”
衆人一激靈,這才反應了過來,七手八腳地跑去後勤室一通亂翻,把擔架撈了出來。
救護車一路嗚嗚開進片場,載着擔架上的人絕塵而去。
疼。
問就是非常疼。
周昀骁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就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他身邊拉了一片簾子,把床前床尾遮了個嚴實。
嘀嘀咕咕的聲音從簾子外面傳來,像是帶了點哭腔:“不不不醫生麻煩您給個準話啊,這個不知道會怎麽樣是什麽意思啊,我聽不懂啊!”
“沒沒沒我這不是要逼問您的意思,就是我們……嗯、這個……昀哥他的行程比較滿……”
“……這個責任我真擔不起。要不這樣,您等等我,我去打個電話問問……”
那人像是拿起了手機,對電話那頭哭得梨花帶雨:“喂,放哥嗎,我這邊有個急事兒得跟你說。對對,昀哥的事……”
……都TM什麽亂七八糟的。
周昀骁捂着額頭起身,腦後的傷口讓他疼得低低“唔”了一聲。
醫生聽到動靜,一把掀起簾子進來,滿臉意外:“你身體素質還蠻好的嘛。”
“嗯。”周昀骁敷衍了一聲。
“醒來就好嘛。”醫生并不很在意他的臭臉,拿着記錄板在上面填了幾筆,“跟你一起來的小助理出去打電話了,得過會兒才回來。”
“哦。”
“怎麽樣,沒哪裏不舒服的地方吧?”
周昀骁微微皺眉,摸着頭上的紗布陷入了沉思。
醫生看到便随口安慰:“噢你被杆子砸傷了腦袋,短時間內可能會有點痛。這是正常的,沒關系,注意休息就好。”
周昀骁欲言又止。
醫生忙着填單,沒空觀察他的表情,只說:“既然醒來就好好躺着吧。放心,你身體很好,應該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說完,醫生把那個板板往他床上一挂:“行了,不打擾你了,休息吧。”
周昀骁還沒來得及出聲,白大褂就消失在了他視野裏。
他只能把滿肚子的疑問又咽了回去。
其實他還挺想問問剛剛那個穿白大褂的,自己叫什麽名字呢。
周昀骁坐床上獨自自閉,過了一小會兒,才感覺腦子裏那種嗡嗡亂轉的感覺好了一點兒。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念頭,不停地在心裏砰砰狂跳。
——去找楚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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